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1、四十一、福兮祸兮 ...

  •   迷迷糊糊从疼痛中再次清醒来,已是时过五更。

      就算太子已经替自己处理过,无奈伤口太多,切肤之痛深刻入骨,展昭自昨日在天牢里醒过来,整整一天一夜痛得就没有过片刻的喘息,仅仅是一直徘徊在清醒与昏迷之间,却连一刻睡眠都没有过。

      又是一阵抽痛,展昭咬了咬牙硬挺过去,随后躺在床上,阖眼回想着这生死浩劫戏剧性的改变。

      自己还活着,不知是不是个好兆头。

      不过公主至少是安全了吧。他默默的松了口气。讽刺至极的,听说那个嗜血的君王却是世上少有的神医,见过他在天牢对公主的爱护,相信此时那伤已是大好了吧?

      想到这儿,他忍不住睁开了眼睛,目光所及的第一个物件,便是那从床榻顶端延伸下来的两根闪亮的锁链,链子的另一端牢牢的铐着自己的双手。

      从被带进这辽国皇宫那一刻,自己便被锁在这屋里的床榻上。

      虽然没有办法过多活动,但是手脚却也没有绝对森严的禁锢。毕竟能躺在温暖的榻上已比阴冷的天牢优越的多。展昭苦笑着,艰难地活动一下带着沉重镣铐的手臂,痛楚难当。

      唉,其实就算没有这些劳师动众的东西,凭自己这副身子,也休想离床半步。

      不过辽王这是要干什么?展昭努力的想,可惜却感到自己头脑一片混乱,根本连不起任何思绪。毕竟两天一夜滴水未进的他已是饿得头晕眼花,加上不得休息的熬下来,能保持清醒已算奇迹了。

      就在这时,他隐约听得屋门开启,接着便见床幔被人掀开,两个契丹侍女在一个年长内侍的指挥下,不由分说进来将展昭从床上扶坐起来。

      “………”展昭无法开口,也无从打听,任他们要干什么,只能听天由命。不过从他们小心翼翼的动作看来,似乎不像是要提审或是用刑。

      结果他的一番疑问在须臾之间得到解答。等展昭勉强坐好,其中一个侍女便奉上一只托盘,上面摆着一小杯奶茶和一碗软烂的菜粥。

      展昭见了心里又喜又忧。喜的是这几乎救命的食物真的是再及时不过;忧的是这优厚的恩典后面到底是什么样的陷阱。

      酷刑之后这算是安抚还是诱降?展昭眉头紧锁,盯着眼前的碗盘出神。

      “…趁还温热快点吃吧,这可是皇上特地吩咐御膳房给你作的。”年长的内侍见了冷着脸说,“洒家在宫里伺候这么久,还没见过皇上对一个钦犯如此上心,你不要不识好歹!”

      展昭听了似乎知趣的抿了抿嘴,人活于世,有些事的确要该知足时且知足。就算是他另有所图,现在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依然温热的粥水触痛嘴里最深处的每一根神经,侍女每喂一口他都吃的痛苦至极。但是展昭依然咬着牙,和着血腥将那一碗菜粥全部吞了下去。

      见他乖乖的吃了,内侍轻蔑的哼了一声,心里暗道,洒家当是什么英雄好汉,原来只不过是个书生模样的小白脸! 皇上何以这么看重此人?想归想,他还是一脸生涩的丝毫不敢怠慢皇上的旨意。

      “洒家回宫复旨,你们两个就在屋外伺候茶水,切记不要让他再伤了自己!”两个侍女顺从的应诺的,恭敬的送内侍立刻,然后轻轻的关上了房门。

      不大的房间里,一下子多出两个女人,寂静只维持了短暂的时间。起初两个侍女还只是躲在房屋一角小声的聊着榻上躺着的这个俊朗的男人,可是不久便渐渐的明目张胆起来。

      “喂喂,他长的真的很好看啊——”其中一个说道。

      “就你花痴,对刺客也脸红心跳,要不要命啊?!”

      “可是他哪像刺客啊?文文静静的,是书生才对吧?”

      “你啊,没看见是从天牢提回来的吗?书生怎么会被关进天牢?还有那一身吓死人的伤,不是惊天重罪何以用得着动如此大刑?!?”

      “…唉,说的也是,怎么伤的这么重啊?都快把人打死了,这哪是审案啊?”

      “嘘,你小声点,他是刺客,死是早晚的事儿吧?”

      “那可不一定! 你看皇上特地将他从天牢带回来,还好吃好喝的待着,说不定没事儿呢!”

      “做梦吧!没事锁着他干嘛啊?”

      “…也对啊…”

      一番对话叽叽喳喳,完全不避讳的当面谈论自己,搅得展昭恨不得她们干脆出去算了。为了转移精力,他尝试一番想要躺下身来休息,可是唯一能活动的右手却不争气的一软,令他整个人毫无支撑的倒向一边,顿时压迫重伤的左手,疼的他一时忍不住轻哼一声!

      两个侍女立刻从屋子另外一端赶来,见他趴在床上挣扎着想要再起身,吓得赶紧过来帮忙,边扶边责备。

      “哎呀,你这是干嘛?! 想躺下就说句话嘛,蛮干伤了自己,会害得我们也挨骂!”

      展昭听了抱歉的一笑,嘴角却微微渗出些许血来,又吓了她们俩儿一跳。

      “啊,你怎么吐血了?!哪里不适?你,你倒是说话啊——”

      另一个侍女心细些,似是看出了端倪,盯着他苍白的脸半天,试探着问道:“你——是不是伤了舌头,不会讲话?”

      展昭听了抬眼无奈的看她一眼,咬着嘴唇默默的点了点头。不是不会说,而是不能说啊!

      “原来这样啊…”近距离看着这个异常俊朗的中原男子如此凄惨的境遇,两个本就是花季的女子立刻心生悲怜,什么刺不刺客的谈话顷刻便抛到脑后了。展昭越是客气的回避,却越引得两个女孩更加殷勤的照顾,嘘寒问暖的围着他居然一刻未停!

      半个时辰以后,展昭终于熬不住了,面带恳求的望着这两个依旧兴奋不已的小侍女。两位姑娘,若真为展某好,能不能让我小睡一会儿啊?前路艰险,天知道这份难得的喘息能持续到何时,展某若想留下这条命和他们周旋,眼下的功夫可是耽误不起的!

      直到其中一个终于发觉他眼皮打架的时候,展昭几乎已经困得快坚持不住了。还好两个侍女立刻知趣的退了出去,否则自己还真不如在天牢里,至少一个人关着睡得踏实。

      再次吵醒他的,是一位熟人。

      “展大人——” 一个苍老的声音从远方传来,渐渐清晰。展昭勉强睁眼一看,原来是以前替自己在公主府诊治过的冯御医。

      ……展某又要麻烦您老了。展昭苦笑一下,想要起身却被冯御医阻止了。

      “大人躺着就好,其他的小人来做就行了!” 冯御医见他又是一身惨痛的伤痕,想到当初在汴京街头看到他身着四品官服,意气风发的潇洒模样,一时竟伤感的老泪纵横!

      “造孽啊…他们……”

      展昭见了无奈的摇了摇头,似乎是在劝慰御医。败军之将,犯不着为了展某这么伤心。

      于是又是痛苦万分的换药包扎,才不到一刻的时间,展昭已是大汗淋漓。好在这次御医用的是止痛奇药,没过多久,伤口便渐渐麻痹,随即就没有了感觉。

      展昭终于从剧痛中暂时解脱出来,苍白的脸上紧绷的表情第一次稍稍松弛了下来。等冯御医抬头看时,那一双星辰般雪亮的明眸中,透着感激的华彩。

      御医医术高超,展某感激不禁。

      谁知冯御医见了苦笑一下道:“展大人有所不知,小人哪会调制这种立竿见影的灵丹妙药?这是皇上亲配的‘祛疽散’,是这世上最好的伤药,金贵的很啊!”

      耶律彦和?他——配的药?!?展昭惊愕之余立刻满脸的警惕和不安。

      “听说公主晌午醒来就不依不饶的要回天牢,皇上为了让她安心静养,便答应替你好好调理。否则依公主的性子,皇上哪可能安宁得了?” 冯御医说着又从药箱里取出一瓶粉,和水搅拌,变成药浆,让展昭服了。

      “大人含在嘴里直到苦味消除方可咽下!皇上料你口中的伤已溃烂,这生肌活血的药里掺了蠡龙粉,药性猛烈,可能很痛,您就忍忍吧!”

      果然好疼——展昭即使吃痛也禁不住阖眼蹙眉又是一头冷汗。辽王莫不是成心要整治展某?

      “以后小人每天都会来为大人换药,煎的汤剂是保护心肺,除淤活血的,也会定时命侍女送来,还望大人宽心自爱,好生将养一段方能下床。听小人倚老卖老的一句劝,皇上这样开恩可谓开天辟地闻所未闻,大人可不能任着性子再驳天恩。否则您的身子….唉,耽误不起了!”

      展昭听了苦笑一下,眼光随即垂了下来。毕竟自己也不想死啊——他痛得精疲力尽地想——如果不是走投无路,展某又何以会走上这条连自己都汗颜的寻死逆活之路?

      冯御医走后,展昭连动都没动就立刻睡去。多日来第一次没有了伤痛的困扰,身体每寸肌肤都贪婪的沉溺在这奢侈的舒适惬意中。他就这样一直从清晨睡到傍晚,也完全不理会进来送饭送药的侍女的呼唤。见他迟迟不肯醒来,吓得不明原因的宫人惊慌失措的奔回后宫,将这个消息悄悄禀报给正在哄天玺服药的耶律彦和。

      “…他服了朕的药还变成这样?”耶律彦和找了个借口瞒着天玺出了内室,一听展昭沉睡不醒便皱起了眉头。还好这个宫人机灵,要是刚刚在内室里就口无遮拦的讲出来,天玺此时还不知会闹得怎样的鸡飞狗跳!

      “回皇上,御医早上诊治过,未见异状。刚刚又把了脉,也说不清缘由。”

      有这怪事?朕又没给他配什么迷药…耶律彦和心里纳闷,正低头思量,没留神居然被人从身后撞了一下,赶紧回头一看,天玺居然已是步履蹒跚,左右摇晃的从内室走了出来,毫无礼数的一把将他拦腰抱住!

      “天玺,你——你怎么起来了?!”辽王怔了一下,眼睛瞪得老大,一把将她揽进怀里。

      再看身后的一班内侍宫人已是惊吓的浑身冒汗!这么无理的举动,整个辽国上下有一个算一个,谁敢啊?!?

      可是这个极受宠爱的公主虽然还是血气不满,却已经恢复了一脸的顽皮,此时正笑嘻嘻的躺在耶律彦和的怀里,乐不可支。

      “陛下,那药好难吃啊!能不能不吃啊?” 这样撒娇般的话语,让人根本没法与那日在行营当众请旨时的公主联系在一起。

      耶律彦和当然知道她是故意的。

      那日被天玺当众一将,怒火难收说了狠话,谁料将她下狱的当夜便后悔起来。可是堂堂一国之君,哪能出尔反尔,于是也就全当借机教训一下她的无理和荒谬。怎奈回朝才两日,她就把自己弄成了这样,这可是朕始料未及的。

      这丫头啊,天生来跟朕讨债的!

      “不喝药,朕就算是华佗再世也治不好你。”耶律彦和不由分说拥着她回到床上,从侍女手中接了药碗诱哄道,“早点好起来也好让朕安心啊!”

      谁知天玺把嘴一撅,瞟着眼说道:“哼,反正天玺是行刺的疑凶,好起来又怎样?还不是让陛下丢回天牢等死?!与其这么麻烦,倒不如病死好了!”

      “呵呵呵,还说没跟朕赌气? ”耶律彦和抬手刮过她高挑的鼻梁,惹得天玺立刻咯咯笑的像个孩子。“朕什么时候说过你是疑凶了?亲自将你接回来还这么不依不饶,难道非要朕跟你赔礼道歉才肯罢休?”

      “…天玺哪敢啊! 只要您下旨不让尧音再去天牢折磨他,莫说一碗,就是十碗天玺也喝!”

      “哼,你要是不乖乖的听话,朕现在就将那侍卫送到尧音府上去!”

      “啊?别,别——”天玺一听差点就从榻上蹦起来,一把夺过耶律彦和手中的药碗大声说,“我…我喝就是了嘛!”然后眉头一皱便把那小半碗黑褐色的奇苦药汁喝的精光!

      一阵难以抑制的恶心,呛得她几乎一口全吐到了辽王的身上!

      “…这,陛下,对,对不起——!!”眼看见耶律彦和一身明黄色的龙袍被弄得污迹斑斑,天玺在吓得几乎快晕倒的侍女们冲上来清理前就跳起来,满脸尴尬手忙脚乱!

      “这,这可不,不,不…不是故意的啊!”她一边胡乱擦来擦去,一边紧张的抬头看着这个被世人传为鬼神的君王,脸上挂着刻意装饰过的表情,咧嘴笑的违心。这下惨了!要是陛下真的生气了,别说救展昭了,恐怕会害他死的更快更惨哩!!

      看着她那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样,一向不苟言笑容不得疏失的耶律彦和终于开怀大笑起来! 原来这个世上能够如此让朕回味征服以外乐趣的,果然只有你么?

      “好了,好了,本来没什么,你这一擦,朕的这件袍子算是没救了!”耶律彦和一转脸,居然带着笑意对着内侍说,“再去给公主热一碗来——”

      “啊?!?还要再来一碗?!”天玺一听心脏似乎都快跳出来了!“陛下,换个别的花样儿行不行啊…?天玺身体很好的,多吃些东西就行了!看,已经可以动了!唉——哟哟哟!”她一边说着一边显摆似的晃着左臂,结果撕裂的痛还是令她掩饰不了的叫嚷起来。

      “半身的血都流干了还逞能!”耶律彦和一见立刻皱起眉头教训起来,“要是吃能包治百病还用的着朕昨日忙到半夜?你啊,这是运气好才捡回条命!”

      天玺听了不服气的做了个鬼脸。可是提到捡回条命,她却立刻就想起离开天牢时展昭命悬一线的凄惨模样,心里咯噔一下,顿时收了言笑。

      他同样失血过多,可是却没有自己这么福气,好医好药前呼后拥的伺候着。他嘴里的伤深的致命,会不会连药都咽不下去?这样拖上几日,莫说重刑加身,就是完人也禁不住啊!

      “…陛下,展昭他在天牢里…怎,怎么样了?” 天玺越想越急,终于忍不住开口问起来。她罕见的不敢看辽王的眼睛,生怕被他一瞪就会败下阵来。

      耶律彦和连眼都没抬,只是轻淡的哼了一声 :“嗯…应该还活着吧。”

      “那个…那…您不是答应天玺,派人给他医治吗?”她从来没有这么小声讲过话,轻微的连自己都好像听不清楚。这倒不是担心辽王这个一国之君会对自己发火,而是害怕自己万一又是哪里疏失,陛下可是随时都能令展昭生不如死。

      这个天降的女孩,任何情况下都没有过尘世的浮华和利欲,怎么会为了那个人变成这副低声下气的模样?

      ——莫不是真的对那个败军之将心有所动?

      耶律彦和如此一想便觉得无名怒火星星点点的在心底蔓延。即使是天玺心甘情愿,朕能容忍一个宋人染指这天赐大辽的祥瑞公主么?

      “他是钦犯,朕不会那么轻易让他死的。”耶律彦和有一搭没一搭的回答着,可一抬头却是一潭悲愤不平的幽紫。

      “展昭真的跟行刺没有一点儿瓜葛!陛下您一向明察秋毫,怎么会看不出来啊?!?”她急的大叫。

      “…没有瓜葛?天牢里没有利器,他手上的伤是怎么弄的?”辽王一语道破的事实令天玺立刻哑口无言!

      白玉堂…这个展昭酷刑之下也绝不吐露半个字的人,自己当然也不能说。

      “不管是谁,好在没有伤着你。否则朕立刻便将展昭大卸八块挂在城门给他看!”耶律彦和淡然地寥寥数语,冷酷的一如既往。

      原来陛下早就晓得自己知情不报!天玺咬着唇,罕见的战栗。可是他却什么都没问过。

      这时刚刚呈进来的药汤已经端到了榻边,耶律彦和依旧如常地取了,在自己嘴边试探过温度后,面露笑意的递给天玺,温柔的无可言语。

      没有一句责备或是质问吗?天玺盯着那黑褐色的药汤耿耿于怀。

      这样的宽容,涉及生死,莫说自己只是个来历不明的野丫头,就是对亲生骨肉,能做到的,天下又有几人?结果天玺还没等到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觉得喉咙一哽,眼前顿时就是一片模糊不清。

      这——怎么又是…?!?短短两日,却已经是第二次看到从自己面上滑落的晶莹剔透,天玺懵懂的惊讶莫名,似是不懂为什么自己会变成这样一个娇气的怪物。

      “…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从没见过天玺落泪,这个叱诧天地的枭雄一时间也和在场所有人一样惊讶不已。

      “伤口痛还是哪里又不舒服了?”他心疼的问道。可是天玺却只是拼命摇头,就是不肯说话,这却让耶律彦和更加不安。

      还是因为那个人吗?耶律彦和见她不语,固然不明白真实缘由,只是暗自叹了口气。虽然不甘心,却也舍不得看着天玺这么迷失似的悲哀下去,结果犹豫片刻,还是安慰起来。

      “好了,好了。朕答应你不再对他动刑就是了!”

      “可是他的伤…”天玺梨花带雨,却因为心存愧疚,完全没有以往的倔强,“当时真的吐了好多血…”

      “……你既说起,朕也不妨挑明了。只要你乖乖的吃药,好好的调养,朕不但给他医治,还会派人好生看护。但是如若你总是与朕任性,莫说没有医药,你每撒一次野,朕就断他一日水米!”

      耶律彦和目光犀利但是面无表情,说的清淡仿佛不是在谈论一个人的生死,仅是考虑该不该奖励糖果给一个不服管教的孩子。

      天玺听了不可置信的眨巴着大眼睛,停顿片刻终于破涕为笑,满口恩谢的答应下来。

      展昭以前教过自己的,有句话叫做‘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既是陛下亲口承诺的,莫说是尧音和西南王,就是整个辽国上下肯定也不敢再有人对展昭下手了吧?

      耶律彦和眼见着她痛快的将那新煎好的药汁喝的一滴不剩,心里自然喜欢的很。随后的天玺一直甜言蜜语的围着自己打转,殷勤的让他甚至有些不太习惯了。只不过是个无甚大用的宋俘,却能如此轻易的驯服得了她,早知这么简单,朕何苦等到现在呢?一番闲谈下来,等耶律彦和起驾离开天玺暂住的‘翠煌宫’时,已是几近人定之时。

      走在返回‘宝鞨殿’的路上,皓月当空,夜色明冽,不但不会使人昏昏欲睡,反而惹人流连。 若是天玺平平安安的时候,朕此时便能听上数曲那天籁之音。可惜这个活宝如此不懂爱惜自己不说,即使是无心无意之举,却也竟撒娇落泪地将朕一军。想到这儿,他反而会心一笑。没想到这丫头也开始学会主动讨朕欢心了。

      但是随后立刻想起之前宫人的来报,他心中却也隐隐感到不安,眉头不禁微微皱起。

      一个败军降将住在对于世人而言身份成迷,待字闺中的公主府上,即使朕信得过公主,却挡不住朝里朝外背地里蔓延开的蜚语。 天玺是天赐大辽的祥瑞,是朕的心肝宝贝,固然容不得被人诋毁。朕虽然不能杀光朝野上下嚼舌的臣工,倒是可以一了百了的断了人言可畏的根源。

      当日他卷进行刺一案,本来打算顺势将他处死。可是天玺居然公开替他作保,朕一时犹豫才演变成今日这个局面。

      “御医当时看过他之后可曾调理?”耶律彦和突然停下脚步问道,一个内侍迅速的上前回话。

      “回皇上,御医未能诊出缘由,故未敢妄动。”

      耶律彦和面无表情,但是心里却已是渐渐的不悦起来。

      这只大宋的‘御猫’ 到底要和朕执拗到何时? 不招不降,看在天玺的情面上朕网开一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罢了;现在朕既已答应公主暂留他一命,就容不得他的身体也挑战朕的权威!

      “先不急着回宫! 朕要看看那个人到底是怎样的不知好歹!”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