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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七、夏猎 ...

  •   展昭从太子府平安回来的半月后,恰逢王都每年一度的夏猎的开始,也是展昭第一次有机会见到那位人称“北方鬼神“的辽王耶律彦和的时候。因为契丹本是游牧民族,为了生存和扩张的连年征战,整个民族都极其尚武,按照传统,所有的王子必须自小精习武艺,而公主也要学习骑射之术。而夏猎就成为了王亲贵族与辽国君主在战争的空隙延续这一传统的最佳途径。

      今年的夏猎依然选在水草丰美,孕育了大量走兽的河谷草原,距离王都以东六百余里,和耶律信德亲王的封地比邻。这个地方公主府的众人皆非常熟悉,主要的原因就是因为天玺和辽王的王弟耶律信德的关系异常的和谐,而每当这位公主往往会在无法忍受王都里贵族间繁重无聊的猜疑和嫉妒时,就会选择逃到这位王叔的府邸散心,而每每如此,都会经过这片辽阔的丰茂之地。

      狩猎是种很激烈而残忍的活动。考虑到展昭没有了武功又是大病初愈,天玺本来打算留他在王都休息,但是又担心他宋人的身份,出没之间恐会招致无端的麻烦,而没了天玺的庇护,又实在难保不会吃亏。见展昭似乎也对能够暂时离开这禁锢了他大半年的辽国王都颇感兴趣,料想他也是希望去的,便也不再坚持。在一个和风清煦的八月清晨,本就人口稀少的公主府几乎全体出动,随着辽王浩浩荡荡的队伍移驾河谷草原。

      然而还没有出城,麻烦就接踵而至。

      被辽王钦点随驾的,五年来几乎都是没有悬念的落在天玺的身上。辽王对四个子女的疼爱加在一起也不及这个“捡来的公主” 原本就是公开的秘密,这种在世人看来是无限荣光的不变恩宠,此时在其他子嗣和与之同盟的贵族眼中,却只能和嫉妒联系在一起。因为即使是天玺的护卫,也不能够在没有经过恩准的情况下带刀接近辽王,能够随侍在耶律彦和身边的,只能是和硕汗亲王的御林军和辽王的亲卫军。而没有了可以庇护的主君,这种享受独占恩宠而招致的刁难,几乎成了公主府随从的必修课。而为了不给公主还没开始的旅途增添烦恼,公主府的侍卫们往往只能选择尽量谨慎的小心招架。

      而这一次南仙公主府挑中的麻烦人选,毫无疑问的是没有经过这种历练的展昭。就在出城的时候,明明是从后方冲散了天玺公主府阵列的南仙公主府侍卫,两匹马几乎是直直的撞上了展昭的坐骑,但却居然不依不饶的当街叫骂,使得后面的人不得不暂时的停滞下来。而南仙公主则早有预谋的出现,对着天玺公主的侍从们就是一通责骂,然后一定要展昭跪下来道歉才算解气。

      展昭心里虽然明白,但是依然掩饰不了面上的愠色,一言不发的在马上盯着眼前这个刁蛮的契丹公主和张牙舞爪的随护,但就是没有退让的迹象。年纪稍长的克尔加里知道展昭脾气刚烈倔强,而这正是有心挑衅的人最为乐见的,生怕会生出事端,于是急忙上前代展昭赔礼道歉。

      “他才进府,是小人疏于教诲,不想打搅了您的雅兴,小人给您赔礼…”

      “既然知道,就快点叫他跪下赔礼,本公主今天心情好,要是他有悔意,说不定就饶了他!”

      “公主,这——您大人大量,何必和他计较?”

      “你少废话!天玺府里的一个奴才,也敢和本公主这么说话?!”

      克尔加里听了知道南仙公主今天是铁了心要他们难看,无奈的看了一眼展昭和其他欲怒不能的侍卫,难掩无奈。展昭见连累克尔加里受责骂,心里感到十分过意不去,加上这是公主向往已久的行程,若是此时生事必将另公主担心不悦。一番挣扎,最后终于很了狠心,从马上一跃而下。

      就在这时,就听有人大声问道:“你们好大的胆子,居然还在这里磨磨蹭蹭的!!” 众人均是一惊,应声观望而去,来人竟是太子耶律元洪。只见他径直趋马近前,表情冷峻严肃,还没等众人缓过神来,对着展昭等人就是一通斥责。

      “不过小小的侍卫,怎么,公主不在本太子就指示不动你们吗?!这样拖拖拉拉的,耽搁了父王的旨意,怪罪下来,莫非你们有意令本太子难堪吗?”

      一番话,数落的展昭一行人一头雾水,也令南仙公主摸不着头脑。

      这时,耶律元洪转过脸,对着南仙看似一脸惊喜的说:“原来皇妹也在这里。怎么,难道这些不长眼的奴才们也扫了皇妹的兴不成?”

      “…皇兄你这是——” 南仙显然还没有听明白耶律元洪刚刚的话,硕大的琥珀色的眼睛里闪着莫名其妙。

      “父皇吩咐回宫取些物件,我就随口吩咐给这些天玺府里的侍卫去取。谁知他们一去这么久未见归行,父皇刚刚又问起,我担心扫了父皇的兴,赶忙过来查看,结果这帮奴才果然在这里耽搁,你说气不气人?!”

      虽然是个很烂的借口,但是展昭等人心中似乎略微松了口气。这明显是太子在为他们解围的“莫须有”罪名,但是此时却绝对比南仙公主无理取闹来的亲切可爱的多。

      耶律元洪说完就又绷下脸,狠狠的对刚刚下马的展昭说道:“你还傻站在那里干嘛?还不快随本太子回宫去取?!一点小事都做不好,要是父皇怪罪下来,你们有几颗脑袋担待?!”说着又回过头来安慰南仙道,“皇妹莫要生气,等我复了旨,再替你收拾这帮奴才!”

      明明是在扯谎,可他却演绎的这样精彩绝伦,展昭虽然觉得有些暗暗可笑,但也见势应诺着上马,就这样一行人大摇大摆的从南仙公主的眼皮底下扬长而去。

      马行片刻,眼见着看不到了出城的仪仗,太子猛地一勒马,停的突然,吓了随行的展昭等人一跳。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躲在众侍卫中立马而侍。当然,他很明白耶律元洪不会放过这个挖苦他的机会。

      果然,太子冷眼瞄了展昭一眼,随即示意其他的护卫退后,而独独留下他。

      “你又欠我一个人情。”

      “多谢太子替展某解围。”

      “本太子为你撒谎,你要怎么回报本太子?”

      “……太子莫是要比南仙公主还难为展某?”

      “你这只死猫,怎么连一句好听话都不会说啊?”耶律元洪一脸的不甘心,可是也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反而是调转马头又朝来时的方向慢慢趋马而行。走了两步便立住,回头不爽的说道,“怎么,你不跟来么?”

      展昭知道,漫长前路他是要他随行,以免再被什么人作难。

      如此的善意却口气僵硬,更谈不上亲切。然而这却令展昭十分怀念,好像有点像那只常常不知该如何真实表达自己的白老鼠。高高在上的太子,恐怕也是很难有意愿或者说是有机会自然流露自己真实感情的。而他此时略显拘谨的表情,终于博得展昭微微一笑。

      那神情,高贵的超凡脱俗,仿佛不是生为凡人能拥有的风度,甚至连耶律元洪自己都在瞬间为之一震。这是一种足以令冰雪消融的微笑,是一个他从没见过的展昭,玉树临风,拥有摄取人心的神秘力量。虽然短暂,但是耶律元洪的确结结实实的被他的风范打动。

      一路上,耶律元洪一直对刚刚的莫名感动耿耿于怀,但是表面却不敢有任何的表现,生怕打扰到身边的展昭。

      今天他的心情好像格外的好,不但常常微笑,有问必答,而且还会破天荒的主动找话题和耶律元洪交谈,谈吐温儒文雅,完全不似习武之人的竭躁,令人叹为观止。

      赶路的时光转瞬即逝,转眼已是月上西山。辽王的仪仗已支起庞大的行宫帆帐,各随行的王公贵胄也是在各自的帐篷里短暂修整,准备出席晚上的宴会。天玺也回到了自己的行帐。

      喝了一口玉儿进献的奶茶,天玺兴致勃勃的说起辽王在路上讲给她听的各种见闻,隐隐约约看到帐外当值的好像是展昭,于是便命玉儿招他进帐闲聊。

      “这样很好啊!”当天玺知道展昭是和太子同行的时候,表情立刻欣喜起来。

      “托公主的福,展某一切安好!”

      “大皇兄人很和善的,你就跟着他的仪仗,至少不会担心再有碍眼的人来发难。”

      “有劳公主惦念!”

      “的确还是要小心一点,听说最近王都里数个王府中都有人见到白色的鬼影,不知是吉是祸。”

      “…..鬼影?”

      “嗯,开始以为是贼人,但是却未曾丢失什么;而且它来无影去无踪,若是刺客,一定是身手矫捷的了得,禁卫已经加强了守备,唯恐陛下有什么不测。”

      “宫里它也去得?”

      “倒是没有在宫里见过,但王都几乎所有的王府都见过它。”天玺一边说一边继续喝着奶茶,“我们若不是因为偏远便算是走运的了。”

      “如此说来,果然还是要防备的。”展昭答应道,然而此时的他却全然不知那白色的鬼影其实是为他而来的,而不久以后即将现身的那个令他揪心的至交其实此时就近在咫尺。

      经过三日的跋涉,浩大的仪仗终于抵达了河谷平原。虽然每年都会举行狩猎,但一直没有修建行宫,为的就是依然保持契丹人逐水草而息的传统。随着一个又一个帐幔的搭建,整个山谷间渐渐变得热闹非凡,延绵数里不绝,入夜后更是篝火通明。

      展昭没有护送公主到辽王的行帐出席宴会,而是坐在公主行帐外,看着各王公的侍从们忙着伺候辽王的宴会,当然也忙着彻夜准备明日的装备。公主明日也要参加狩猎,本来想劝失了武功的展昭好好休息一下,但是展昭一番坚持,最后还是天玺让了步。

      突然间,展昭感到身后一阵发麻,猛然回首,仿佛见到一抹白色恍然而过,消失在帐幔之间。他连忙起身紧追几步,但是除了一阵古怪的微风,没有再见到什么。但是凭着多年的江湖经验,他很确定这不是自己的错觉,若不信什么鬼神之说,那道白光只能是个身着白衣的轻功盖世之人。

      难道——会不会是他?

      刹那间,展昭心中一悸,顿感手脚冰凉。

      ——不,不可能!这里是千里以外的大漠草原,是契丹人的大本营,是辽国的心脏!他,一个中原人,是不可也不能这样轻而易举就混进来的!这,这太冒险了!!

      展昭的思绪杂乱无章。

      但是…以那只老鼠的性格,如果知道自己还活在辽国,再冒险的事恐怕也绝对做的出来。换做自己难道会置之不理吗?

      这么说近来的白色鬼影极有可能是他。只在王府出没,料想他是多少知道自己住在贵族府邸吧,只是不知详情,只得逐一探找。展昭越想就越觉心中隐隐作痛,不知是因为那压抑已久的思乡之情还是因为害怕再次面对昔日的生死至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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