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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9、一百三十七、相隔人间几万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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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咳咳…”
又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痛,痛的这个呼啸沧桑的辽国君主不得不紧紧的蜷起身子,死死强忍住快要被剧毒蚕食殆尽的身体情不自禁的颤抖。
中毒已经十几日,能活着真是个奇迹。即便已经试过多方强力的镇痛药,却丝毫未能缓解周身伤口愈演愈烈的痛楚。诡异的毒素随着血液流动传遍五脏六腑,用不了多久就能冲破最后防线侵入心脏。华佗难救。
一方温热从额头传来,辽王猛地睁开眼睛,见到的是水心战战兢兢的淡绿色眼眸,里面充满恐惧。他不禁皱了皱眉头。朕也没想到会如此不济,昏睡的一次比一次久,留你一个人呆在这座阴森的墓室里担惊受怕。
辽王想到这儿甚至开天辟地的有些愧疚,把你弄到这种恐怖的地方是朕的不得已,他想,然后虚弱的抬手拭去水心脸颊上依旧挂着的泪水,可是信德问起身边可信任的人时,朕只能想起你。
水心一见他伸手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又在君王面前没记性的落泪,连忙用手背慌乱的瞎摸一通,睫毛上沉重的泪珠坠得她一时睁不开眼。辽王知道她以为自己在嫌弃她又哭哭啼啼,蹙了蹙眉后转移话题。
“…有水吗?”
“有!”水心一听立刻起身奔向墓室另一角,从架着铜壶的火上小心翼翼的舀出开水,又加兑了雪水,倒了些许在手上测试温度,这才呈过来。
辽王饮了一口就握着杯子望着地面,神情凝重,若有所思。水心低着头跪在他旁边,不敢吱声更不敢妄动,直到安静的墓室里清晰响起一阵突如其来的异响,原来是这个昏睡了近一天一夜的男人腹中咕咕直叫。
“……吃的呢?朕好像饿了。”他回过神儿来,尴尬的笑笑,想起自己与展昭的怄气,随即立刻追加一句,“什么都好,只要是能吃的就行。”
水心本想摇头,听他这么说愣了一下,随即忽闪着眼睛点点头。但是爬起来的瞬间却明显力不从心,顷刻摔倒在寸尺之间。跪了很久,腿脚麻木的一时难以站起,但是这个瘦小的女人还是很坚韧的又试几次,终于一腐一拐的走出内室,顽强的就如在御花园时一模一样。
但是半晌后呈上来的东西稀奇古怪,令这个见多识广的君王大伤脑筋。
“你确定这些能吃…?”
“皇上恕罪,外面天寒地冻,奴婢除了挖到些冻芥蒿草实在找不到其他吃的…”水心深深低着头,咬着嘴唇羞愧难当。她当然知道,让一国之君吃这种牛马才食的野菜是何等天大的冒犯。
冻芥?耶律彦和脑子里飞快的过滤这个对他而言生僻至极的词汇。就是止血用的护生草吧?再看水心捧的,果然是黑绿的一碗浆糊,不禁表情怪异的看她一眼,犹豫。
谁知这个一向木讷的小侍女居然对那眼神儿会错了意,慌乱的将碗收回来扒拉两口进嘴,看的原本好不容易下了决心想伸手接过来的辽王一震。
“不好吃,可真的能吃!奴婢家乡连年争战闹灾,全村人都是靠着它活命!”
水心抹净嘴角残渣忙着解释,样子认真拼命,弄得耶律彦和默视片刻居然无声苦笑,心乱如麻。
原来朕在沙场叱咤风云的代价就是要朕的子民靠这些东西一日日熬过北国的冬天。
第一口苦涩入喉,反应最严重的居然不是味蕾而是连他自己都以为已经遗忘殆尽的心痛。
相比展昭所煮的米粥,朕似乎更应该吃这猪狗不食的浆糊。哼,你这伶牙俐齿的死猫说的一点儿没错,朕的确很班配‘暴君’这个头衔!
水心瞪大眼睛见鬼似的看着君王没有半句怨言就将那难以入喉的汤水一饮而尽,樱唇张合半天都没了解自己是不是眼花发梦。然而辽王沉默了一会儿就抬起头来望着她,眼中满是温柔,嘴角带笑。
“过来,离朕近一点儿。”他命令,然后微咳一下,“难得空闲,再给朕讲讲你家乡的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