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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一百一十三、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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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着做了好事不留名的精神,绝对没有张扬过的赊粥义举在第三日还是传到了耶律彦和的耳朵里。
那一天尧音带兵回朝。浅水寺前成千上万等着领粥食的饥民挡了进城的路,有将领急躁掀翻了粥锅,引发了民愤,迅速演变成小规模的冲突,有人受伤,但还好没有人命。
说谎是种天赋,可惜天玺并不擅长。直到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儿站在金殿上,她都极希望自己能得些许大皇兄的真传。但是她显然没有,所以只好从实招了。
整个金殿对于这种旷世奇闻般的胡闹保持着相当持久的沉默。一国之主开天辟地第一次有想要当众挠头的冲动。还好天玺随后的解释冠冕堂皇,终博君颜一笑,也弄得满堂朝臣无话可说。
但最为不满的是刚刚回朝的二皇子耶律尧音。
因为天玺的这一惊人之举,所有的注意都被吸引到那前无古人的悲悯善行上去了,加之众所周知他并没有在对西夏的战事中讨得多少便宜,使领兵请缨时的壮志雄心几乎没有半点儿兑现,自然也休想借机建立多少功绩声望。
那个被劫走的窝囊废还了朝还是太子,凭什么我辛辛苦苦屯兵千里风沙无数回来却连一丝封赏慰藉的话都没有?!?他一直耿耿于怀,加上自己岳父西南王的挑唆,恨意日渐明显,甚至连看到耶律元洪都会牙根痒痒。早晚我会让天下人知道,你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无能之辈根本就不配坐这太子之位,更不配号令天下成为我契丹的君王!
救人无数的计划算是闯关顺利,然而没过多久坏事也是接踵而至。
可能是因为替饥民赶着搭建过冬的草舍连日的操劳下来,展昭的旧病突然发作,差点儿咳死在城外马皇庙里。幸好当日太子就在府中,抛下一切赶去急救总算是鬼门关前走一遭将他拖了回来,带着吓得面无血色的天玺匆匆回宫,直守了整整一日,清蟾正央才将他交给御医告辞离去。
而当展昭半夜被响动惊醒时,却发现坐在床边的是辽王而非御医。
“陛下是何时来的——?”他急欲起身下床,却被耶律彦和制止。
“朕也是刚忙完手头的事,听司宫说你旧病复发,就顺道过来看看。”恐怕是忙了整日,辽王的眼中布满轻微的血丝,貌似甚为疲劳,气色也不如多日前最后一次谒见的时候好看。
御书房离‘轲颐宫’隔着四道宫门,如何算是顺道?展昭还是咳,闻后却不好意思劳动这一国之君深更半夜的专程跑来:“早先太子替展某诊治过,应该已无大碍,就不劳陛下惦念了。”
耶律彦和也不与他多言,面无表情执起展昭的腕,良久后松开便问:“你这咳喘病始于何时?”
“……大概五年前。”
原来是霸州一役后的事吗?辽王听了眉头微皱,琥珀色的眼中透着怀疑的光,心中却不禁纳闷,这中原‘南侠’名灌武林,当时朕派去阻截的军中有内力如此深厚的将领?若是真有倒是难得的人才。
“是谁伤你?”
展昭听了犹豫片刻,思量再三还是觉得没必要隐瞒,便淡淡说道:“陛下所言差矣。展某是被毒侵蚀了心脉,而非中了谁的内力!后来是我自己强行运功调息屡试屡败,不但没能打通筋脉,反而使气血郁结,久了就更加累及脏腑。”
“毒?”耶律彦和闻后英目圆睁,这时似乎才恍然大悟为何眼前这人会落得那么一副虚寒羸弱的心肝脾肺,且尽用了诸多方剂均不见大好,原来是必要找到解药。
“你可知道是何人下毒,用的又是何毒物?”
展昭诚实的摇摇头,尴尬的苦笑一下:“当时那群守备有人认出展某曾带人突围,恐是怕再逃脱,便灌我喝下那药,却从未提及是何种毒物。”
对了,当年聚孜谷回来复命的人说无人生还,朕也就没再过问此事。回宫后耶律彦和背着手独自站在寝宫窗棂边仰望厚云冷月,感到风中夹杂着些微许零散的冰花。已经入冬。
在漫天飞雪的北国没有衣食来源的乞丐无异冻死街头的下场,若不是天玺这丫头,今日这场风雪过后浅水寺旁恐怕就是尸横遍野。他嘴角微微上扬,心中却满是莫名的惆怅,原本对朕而言根本无关痛痒的党项余民,你却屈尊降贵的笼络了来。这份善念明明是你的,却又冒着风险强推到朕的名下,你这丫头的一份苦心朕受之有愧啊!
第二日,浅水寺的周围多出了官兵,不是来押人或找茬的,而是替派粥赈济的和尚们维持秩序。领兵的天玺认得,就是在京畿牢房里和御前护卫们大打出手的那魁梧男人。
来见礼的时候浅谈了几句,原来他叫王恒易,本是中原汉人,先祖曾是唐辽阳武举状元,故自幼习得不凡拳脚,后来入宫做过辽王的亲卫,却因路见不平伤了王公显贵,被贬戍边。再后来辽王念他忠勇耿直,没过两年就以回京守孝为由将他召回,暗中安排在府衙作了捕头。天玺这时才恍然大悟,难怪他会一眼就认出皇上。
想必辽王是担心缺了展昭自己会更加辛劳才派兵士帮忙的,天玺心中自然暖意融融。外带这个王捕头脸面极广,有他坐阵不但再无混乱的抢掠场面,城外马神庙周围的简易茅棚也搭建的更有效率。不过十日,林中整片的娄舍总算可以将就够用了。
正在天玺和众人都为此颇为高兴的时候,突然见到太子府的一个侍卫慌慌张张的跑来通报,说那个白玉堂跟太子动了手,两人在房里打起来了!
天玺一听顿时一个鲤鱼打挺从树下蹿了起来:“到底又是为了何事?!”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反正驸马爷没在,也只有求您快给劝劝去吧,府里都翻天了!”
这个白玉堂,被展昭训过不是已经懂得收敛了吗?皇兄好吃好待,怎又乱起事端?莫不是真像展昭担心的那样彻底惹恼了皇兄?
天玺不敢怠慢,翻身上马就直奔太子府邸。还没进厢房院门就看见太子的正妃侧妃总管还有一干的侍从围着花园打转儿,就是没有一个敢进去。
大致打听一下,天玺也不禁有些发怵,原来是太子与他运功疗伤的时候突然提到了展昭应下驸马一事,白玉堂顿时就翻脸不认人。但听着屋里骂声不断,响动震天,天玺犹豫再三,丑媳妇还是要见公婆的,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便终于把心一横推门进去!
果然,白玉堂与耶律元洪话不投机边骂边过招,见天玺进门手都没松开,凝眉冷目狠狠剜去,腮帮子鼓鼓,随时等着呼之欲出的挑衅!
“白玉堂你不要在皇兄这里撒野!君子动口不动手,你这算是什么?!”
“呵,来得正好,省的爷亲自去找你!”白玉堂冷笑一声,忿忿的将拎着的耶律元洪的领子狠劲儿一甩,“亏爷还当你是个侠义女子,谁知道也居然帮着那个狗皇帝色诱了猫儿!!”
“白玉堂!!”天玺与耶律元洪几乎同时大喊一声!
太子首先发话道:“你骂我可以,但是不能侮辱我父皇和皇妹!!”
天玺借着紧跟一句:“我什么时候‘色诱’过展昭?!?我们是你情我愿的!”
“哼!爷才不信那猫儿会投敌叛国稀罕做你们契丹狗的驸马呢!当夜在那狗皇帝的寝宫爷就觉得蹊跷,说,你那杀千刀的爹到底对猫儿作了什么?!?”
“展昭没有背叛大宋,陛下除了疗伤也什么都没做过!是天玺爱上了他,要嫁给他为妻!!”天玺听了白玉堂的胡搅蛮缠气愤填膺,终归将女儿家的心思大声的喊了出来。
望着她那一张俊俏白嫩的脸孔顷刻间变得通红剔透,白玉堂楞了一下,随即更是气急败坏:“不可能!都做了驸马还叫没有投敌?爷不信你们,叫展昭来,爷要当面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