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员恶玉]因果律》秋原一叶

4、Chapter.4

　　关西上空，大巴。

　　这是一辆老旧的大巴车了，上面的操作设备都是不知道多少年前的版本，骇客一边抱怨着一边随手入侵了操作系统，让大巴偏离原本的轨迹，开始向黑猫说的地方行驶。

　　关西的上空总是笼罩着一层不浓不淡的粉尘烟雾，使得外面的景色都如同水中窥月，雾里看花一般不真切。

　　即使如此却也无法阻挡底下连成一片的霓虹灯光。由于受到散射，原本刺眼的灯光也显得温和，一片此起彼伏的氤氲红色相连。

　　杀人鬼趴在窗户边缘俯瞰着下面，试图离光源更近一些，毫不掩饰眼中的欣喜。不过他的反应比起神父一开始见到他的时候已经克制很多了。

　　他只是注视着窗外旖旎的红光，仅仅只是注视着。

　　神父靠着座椅上，并不舒适的靠背给人僵硬的感觉，还散发着阴湿的霉味，经过风风雨雨的大巴已经开始老化，铁板之间也没有以前的严丝合缝，细小的冷风灌进来，螺旋桨的声音清晰无比。

　　不过没有什么可抱怨的，这里的环境和老神父一开始带着他东奔西走的那一段时间比起来已经好多了。

　　骇客去控制室了，欺诈师抱着黑猫坐在靠边的位置上，喧哗屋和流氓称兄道弟，杀人鬼依旧念叨着红色，搬运屋靠在他的摩托车上，医生则是神情淡然地修着手指甲。

　　都是一些本不应该有交集的恶玉们。

　　委托人也是个不可小觑的家伙。毕竟这种高精度的仿生机器人可不是谁都能有的。

　　黑猫似乎是捕捉到了神父的视线，它窝在欺诈师的怀中摇了摇尾巴，十分人性化地朝着神父点头示意。

　　『委托成功之后会有人告知当年一切，不论是起因还是目前存活者的名单和地址。不必介怀，毕竟十多年过去了，干这行的总会死去那么几个。

　　祝你得偿所愿，神父。你有一整天的时间考虑是否接受委托。』

　　得偿所愿吗？

　　神父将通讯器关上。通讯器关闭前惯例弹出了一个傻傻的像素风笑脸，这是某个白痴的心理医生强制设置的，说是对于病情有很棒的疗效。

　　不过这么多年过去了除了延长关闭屏幕的时间之外似乎是别无他用。反倒是经常给本就糟糕的心情火上浇油。

　　流氓依旧在和喧哗屋吹嘘着自己上亿年推算徒刑是干了一件多么不得了的大事。喧哗屋兴奋地应答回荡在整个车厢里面。

　　如果可以的话，神父还是挺希望这两个人什么时候能够去代替电视台经常放的那两个阴阳怪气的家伙。

　　相比起来相声可真是快乐多了。

　　也许是因为有喧哗屋和流氓一直在（某种意义上的）活跃气氛，大巴里面也逐渐三三两两地谈论了起来。

　　美艳的医生懒洋洋地靠在扶手上，单手卷着从胸前垂落下来的头发。她捏了捏指尖，朝着一旁的搬运屋扬起微笑：“可以给我一根烟吗？”

　　医生刻意往前凑了凑，压低的声音带有一种磁性。她并不在意于展示自身的美丽。

　　“如果给我的话，让你爽一次也不是不可以哦。”富有暗示性的话语，如同情人之间耳鬓厮磨的语气，成熟妩媚的模样几乎可以令任何一个男人为之疯狂。

　　可惜这辆车上的人都不是什么普通人。

　　“不给。”

　　搬运屋靠在摩托车上，借着力推了医生的肩膀一下，拉开两人间的距离。他眉眼冷淡，几乎没有分给医生一丝目光。

　　“那还真是可惜了，”引以为傲的魅力不起作用，医生随意地摆了摆手，摆出一副揶揄的表情，故意将声音拔高了一些，“我说，你该不会是喜欢男人吧。”

　　这一下倒是难得地引起了很多注意力。医生双臂环抱，朝着搬运屋扬了扬下巴，其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搬运屋当场就把烟掐掉了。零星的火花在他的机械手中变成一摊黑色的碳化物，簌簌地飘落。

　　“无聊透顶。”搬运屋冷哼一声，将手按在枪.托上，眼中满是警告的意味。

　　“好吧好吧，都是我的问题，找了一个无趣的男人。”医生撇了撇嘴，自认倒霉一般从搬运屋身旁挪开。

　　她的目光在大巴之内来回扫视，显得似乎有些苦恼。正如同她喜欢肆意践踏生命，她也算是随心所欲的享乐主义者，特别是在特殊的时间点，所带来的快乐都是双倍的。

　　可惜这里似乎没有什么令她满意的目标。

　　“唔……既然这样的话，神父先生有兴趣陪我玩玩吗？”医生眼睛一亮，高跟鞋踏在铁皮板上的声音格外清晰，“一时没发现，神父先生的长相还真是令人心动呢。来一次的话，或许是我赚到了呢。”

　　神父有些茫然地抬起头，面上还是习惯性地带着礼貌的微笑。

　　医生的随心所欲程度和他的心理医生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这种赤裸裸的暗示性话语当年心理医生都没敢说出口。

　　否则他早就被魔眼扭成两半了，哪里还有机会等到被警署带走。

　　平心而论，神父的长相在正常的审美范围之内应该都是能用出色来形容的。并非是成年男性的健壮之美，而是由于身体原因带有一种苍白的病弱美感。

　　医生津津有味地想着，倏地觉察到一阴冷的目光，绕是她也不禁为之一顿。医生不着痕迹地朝着那里看了一眼，红唇微扬。

　　本应该在注视着窗外杀人鬼不知何时望了过来。瞳孔微缩，幽紫色的眼眸一眨不眨地盯着这里。注意到医生的目光，他也只是无辜地歪着头，轻轻地比着口型。

　　『杀了你哦。』

　　杀人鬼眉眼弯弯。

　　医生耸了耸肩，转而露出稍微认真了一些的表情：“我可以帮你哦，虽然很麻烦但并不算是无药可医。”神父全身无不表现这他糟糕的身体状况，医生甚至不需要去思考就能够看出来。

　　神父对此倒是显得意外平静，他已经习惯了这一套说辞。不管是老神父还是心理医生都提出过相关的建议，不过都被拒绝了。

　　“抱歉，我对医生小姐没有兴趣。”神父轻描淡写地说着，不着痕迹地向旁边挪开。

　　虽然医生是女性，但是逆光仰视的角度还是会给人带来不小的压迫感。他目前还不想和麻烦扯上关系。

　　连续吃了两次闭门羹，医生也忍不住对自己无往不利的魅力产生怀疑，暂时也没有心情继续想这些事情了。

　　车内稍微安静了一些。

　　杀人鬼凑到了神父身边，学着神父的模样，双腿并拢，将双手放在膝盖上，保持端正的坐姿。

　　不过他很快就放弃了，转而换了一个比较轻松的坐姿。

　　“呐，神父先生刚才说不喜欢医生对吧，那么神父先生喜欢什么样的人呢？”

　　这个问题的答案对于神父来说并不复杂，因为这么问过的人并不算少数，这也使得神父已经反复确定过了答案。

　　“我不喜欢任何人。”

　　神父看着胸前泛着光泽的银十字，不免露出笑意来。

　　喜欢是一种由内向外的，非迫切需要的，在维持自身生存之外的得到与占有。它的体现更多的是得到情感上的满足。

　　然而他的情感却无法得到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