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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命案必破(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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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贺站在警校的操场上,来来往往训练的人路过都要看他一眼,弄不明白他们在看什么,李贺就在脸上胡乱抹了一把,也不管那是鼻涕还是眼泪。按理说,堂堂男子汉即使要掉眼泪也应该找个没人的角落,抽几颗烟,买上几罐啤酒,趁着酒劲把天王老子都骂一遍,这才是个东北爷们的发泄方式。
可是李贺站在操场上,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说真的,大厅广众之下哭成这样谁看见都觉得受了天大的委屈,现在谁都不敢近前去问问他到底怎么了。格斗第一能受什么委屈!!一句话说不好在挨一顿打,上哪说理去!!
“李哥??李哥怎么了??李贺??“
东北的冬天早上往往格外令人难以接受,外面的低温足够把一个人的雄心壮志打回屋子,只想抱着暖气过一辈子,李贺抓着座机话筒坐在床上,脸上还挂着泪痕,头发乱糟糟的,中间还有一缕倔强的头发不肯归队。天还没亮,家里电话就响个不停,李贺还沉浸在昨天晚上那个梦里,天大的委屈也不过如此了。
“李哥,你醒没!!”
电话那头是蒋其宣的声音,李贺没听见自己想要的声音回话的语调就格外不耐烦。
“怎么了,大早上打电话”
电话那头乱糟糟的,早上六点半哪来精神头李贺纳闷。
“程哥说出现场让我喊你一声,局长说了不让你来,说你来了就只会捣乱。我们现在要去宾汉小区第五栋,李哥你来的时候就别骑摩托了,让局长看见又该说你“
“你跟我说局长背后骂我不太好吧?程讯在?“
“啊!!没谁!!我奶问我什么时候回家!!这就挂了,走,马上走!!“
没等李贺说什么蒋其宣就挂掉了电话,单从面相上看,李贺绝对不是什么规规矩矩的好青年,上学时班级里打架即使没有他的事班主任也要把他拎出来说几句,要是李贺顶嘴辩解,请家长就在所难免了。读警校的时候,明明规定不让打耳洞,他跳出来跑到理发店穿了耳洞。后来怎样了,不记得了,就是觉得发炎了耳朵胀胀的。
李贺坐在床上清醒清醒神智,伸手摸了摸耳垂,随手抓了件衣服套在身上,闻闻味道还可以,手上蘸水理了理头发,糊弄着洗了洗脸,这就算梳洗完毕,套了队里发的棉大衣就出门了。东北的一月份并没有万物复苏的迹象,反而像准备把复苏的萌芽扼杀在摇篮里,李贺手插在衣服兜里在街上走着,早上六点半街上除了早餐店灯牌亮着,满大街一个鬼影都没有。李贺停住脚步想了想,转身走进了早餐店。宾汉小区离警安小区不远,步行十来分钟就到了,李贺怀里不晓得揣着什么鼓鼓的。局里能来的都来了,在现场忙活着。宾汉小区不大,整个小区八栋楼,蒋其宣告诉李贺的位置是第五栋,特殊的是小区的楼不是对称分布的,而是错落分布,五栋和四栋错开了将近七米的距离,而五栋是紧紧靠着背街的小路,过了背街小路就是白松广场。
蒋其宣电话挂的急,连到底出了什么事儿都没说清。“出啥大事了?昨天晚上不值班的都来了。“李贺心想。离着好远就看见一个细长的身影裹着与他体型根本不相符的宽大棉衣,头上没有戴帽子。李贺费力的挤进警察堆里,把棉衣的帽子扣在那个人的头上,这才看见地上的那具白花花的尸体。
程讯低头看着地上的尸体出神。昨天晚上他和蒋其宣一起值夜班,马上要下班了接到报警,一个清洁工打来的,说宾汉小区发现了一具尸体。在这个小县城里警察的作用几乎和居委会差不多,今天张大妈丢个猫,明天王婶和刘哥吵架拌嘴,人民群众倒也相信警察,什么鸡毛蒜皮的事儿都能报个警,但是现在出的可是命案啊!程讯叫了局里的所有警察,拿起电话第一个给局长汇报警情请示下一步动作,之后要打第二个电话的时候却犹豫了。一向和平的县里竟然出了人命案子,这种不切实感一直持续着,直到到达宾汉小区,看着地上那具蜷缩的尸体,程讯终于意识到,真的出了人命案子。
已经联系了法医,但是现在她还没到,现场的警察除了程讯谁也不敢近前去看,热热闹闹的挤在外面,程讯正看得认真,这帽子就扣在了自己头上,顺便盖住了眼睛,
程讯偏头看李贺,他大半个身子都被帽子挡上了,露出的半张脸咧嘴冲程讯笑着。程讯伸手把帽子摘了,李贺一脸笑容冷了一半,忙道
“戴着吧,多冷啊,你再冻坏了!!“
程讯本来就白,经早上风一吹白的一点血色都没有。如果在大街上看见他绝对不会把他和警察联系在一起,可能觉得他是某中学的老师,斯文清秀的一张脸。程讯看李贺不笑了,往李贺身边挪了两步,安慰似地说道,
“我不冷,你看那。“
李贺顺着程讯的手指向的方向看去,昨天下了一场雪,纷纷扬扬的半夜都没停,那女尸身边有一排脚印,边缘清晰,但是内里花纹被细小的雪花盖住。李贺眯着眼睛仔细看着
“脚印“
程讯点点头。报案时间是六点二十五分,警察到的时候是六点四十分,现场被保护的很好,除了发现尸体的清洁工的脚印之外就只有现场的那排脚印,可是,就只有一排脚印,仅仅只有一排。
“现在有两种可能。”李贺弯下腰,仔细听着程讯说话。“第一种可能就是被害人自己走到这儿,顺着脚印一定能找到点东西,没准是她的衣服。”衣服??李贺这才反应过来,地上这具女尸裸露着上身,就剩一件内衣松松垮垮的挂在肩膀上,下身衣物大概齐全,脚上套着一双雪地鞋,脸上呈现着一种诡异的神情,欲哭未哭,嘴角向下咧着。“第二种可能,有人杀了她,尸体是凶手遗弃在这儿的。”李贺伸出一直揣在衣兜里左手,在头上挠了挠,“不太可能吧,程程,要是有人杀害了她,把她带到这的人是怎么离开的呢?又没有别的痕迹,就有着一排脚印……”
程讯冲他眨了眨眼睛,眼睛里说不出的狡黠。是啊,就有一排脚印,只有一排脚印,昨天一场大雪,麻雀落一下都有痕迹,一个大活人拖着一具尸体,怎么可能只留下一排脚印?然而现场,并没有拖拽的痕迹,仅有的一排脚印也很“普通”,“普通”到仅凭它根本无法解释嫌疑人到底是怎么离开的,按照原来的痕迹倒退回去?李贺想到这,连忙凑上去,蹲在那排脚印前,仔细研究起来,要是真的想自己想的那样,这就好办多了。可是当李贺认真观察起来的时候,他很快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现场留下的脚印边缘极其清晰,如果说沿着原来的痕迹倒退回去,再小心的人总会有一步踩偏,脚印都不会像现在这般工整清晰,就算那个人极其小心谨慎,现场五十八枚脚印,没有一步错漏,那鞋内的花纹也不可能百分百的重合,巧了,小雪花把鞋内的花纹描绘的格外清晰,一个错影都没有。那脚印在雪地上工整规律的分布着,甚至连间距都差不多。
“你小心点,一会有人来提取痕迹,把你当嫌疑人抓起来。”
程讯绕到李贺身后,李贺站起来,冲着程讯“嘿嘿”笑着。着一幕在过往路人眼里肯定无比稀奇,李贺就是没有尾巴,要是有尾巴,此时大概转成风扇吧,在场的警察倒是对此见怪不怪,甚至都不会特意着眼,早就习惯了。
“不会的,小心的很……”李贺直起身子,脚印通向的是一个转角,过了转角就是主路。“程程,你说那个转角有什么呢?”对于李贺嘴里亲昵无比的称呼程讯权当没听见,回声道“你想去看看吗?”
李贺连忙点头,没等程讯说话,从老远传来重型摩托的声音,在场所有警察手上动作一停,好几双眼睛都紧紧盯着胡同口。果然,没过一分钟就拐进来一辆摩托,上面的人穿着一条光亮的皮裤,长靴过膝,上身披着队里的棉衣,跟在场的各位警察属于同一款式,唯一不同的是来者手里拎着一个银色的小箱子。没等来者摘掉头上的头盔,李贺的一张脸就难看的很,拧着眉头站在程讯身后,来者把头盔摘下,顺手挂在了车上,剃的一头板寸,衬上那张轮廓分明的脸,倒是比在场的男警察们爽利几分。
“他妈的,黎老貂”
李贺确定来者正是黎丘塘之后,叨咕出了这一句,程讯回头示意他闭嘴,李贺就没再多说,站在一边狂翻白眼。黎丘塘是队里的法医,这里两年三年不出一起人命案子,黎丘塘平时也不在队里,今天早上也是临时接到通知让她出现场,这她刚来现场就看见李贺面部表情抽搐的站在程讯身后,一副要死的样子。
“早上好啊,程讯”
这是属于黎丘塘的特有爱好,每次李贺看到她一副要死的样子时,她就会跟程讯打个招呼,打招呼的方式全都取决于李贺要死的程度,譬如说今天,黎法医就选择跟程讯问个早安。她刚刚跟程讯问完早安李贺就疯狂甩给她几个白眼。
“早上好黎法医”程讯回到。
“现场保护的很好啊”黎丘塘环顾一周说,此时天上又飘起了雪花,细细碎碎的,落在头上一会就融化了。
“早上路过的人本来就不多,扫雪的阿姨发现尸体报了警”程讯揉了揉眼睛,昨天晚上刚刚值完夜班,程讯的眼睛有些红。“好事,小蒋省事儿了”两个人有一句没一句聊着天,李贺完全找不到插嘴的空隙,抱着手臂在程讯身边站着。黎丘塘在尸体上左按按右按按,抓着那只惨白的手上下活动着。“她的衣服找到了吗?“黎丘塘问道,程讯摇摇头,”让其宣去找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找到不好办,找不到更不好办“黎丘塘把小箱子收起来,站起来对程讯说”一会让人把尸体装好送回队里,我先回去。“没等程讯点头,李贺就出了声,”这就完了?你上这来怼咕怼咕就完了?要你还不如养条警犬。“黎丘塘转身,刚才一直没理他,本来早起黎丘塘心里就不太舒服,听见李贺几句话,心里这股火就彻底压不住了
“你有能耐就你来怼咕怼咕,没有这个本事你就把嘴闭好,有功夫说别人你先把自己的工作做好,挺大个个子往程讯身后一杵,你挺能耐啊?“李贺张嘴刚要说些什么,就看蒋其宣急匆匆的跑过来,好像发现了什么。蒋其宣是三年前来到警队,一张娃娃脸压根看不出今年已经二十五了,队里人少,所有人简单分了工,蒋其宣就负责现场痕迹提取。”李哥,程哥,黎姐,你们过来看看“蒋其宣气还没喘匀张口说到。
李贺从黎丘塘来了之后心情就十分不好,谁也不知道这两个人到底是因为什么结下了仇,开始两个人在队里吵嘴旁人还能劝一劝,后来除了蒋其宣会劝,剩下的人就当没看见。蒋其宣领着三人按着脚印的方向走去,绕到另一个胡同口,一堆衣物堆在街角。李贺看看程讯,程讯拉着他的袖子快步走到了那堆衣服边。
那堆衣服堆在街角,用一件黑色的羽绒服盖着。程讯从口袋里掏出手套,拎起来盖在最上面的黑色羽绒服,那件羽绒服款式极其平常,在任何的商场里都能找出来几十件。程讯把手伸进羽绒服的口袋,拿出来一个钱包,正方形灰色的,边缘上有金色的搭扣,打开那个钱包,见里面的现钱和现金都在,在侧面的卡包里有一张身份证。
“李玟,白松县飞鸟路天涯小区10栋三单元301室?”蒋其宣念出名字和地址。“黎法医,您看看是不是这个人。”程讯把身份证递给黎丘塘,黎丘塘接过身份证看了一眼,点点头说到,“被害人与身份证上的照片一致,可以确定。“
天气预报说未来三天都有降雪,早上来的时候只是有细碎零星的雪花,现在下的大了些。现场留下的脚印被刑警保护起来,被害人李玟的尸体被装进黑色的人形袋子,那似哭未哭的表情被敛尸袋覆盖起来,距离陈尸地不过三百米的距离,堆放着她的衣物。蒋其宣找了几个大号的证物袋把李玟的衣物装起来,黎丘塘返回队里准备尸检,李贺再一次的把棉衣的帽子扣在程讯头上,这回程讯没有拒绝。
程讯是当天下午回的警局,早上从案发现场出来,本来想直接跟着他们回局里的,被害人死亡原因未明,现场也有一些解释不通的地方,可是李贺以他值了一晚上夜班为由让蒋其宣送他回了家。程讯看着手里被李贺强行塞过来的包子,才想起来早上见他衣服里鼓鼓的装了点什么,原来是这个。
回家随便洗了把脸,裹着棉被随便睡了一觉,程讯醒来的时候是中午十二点。家里的电话上有三个未接,是队里的电话,程讯又往上翻了翻,确定只有三个未接电话,皱了皱眉头把话筒放回原位,在屋子里转悠一圈,把该打扫的地方大概清扫一下,套上大衣就出门了。
临近过年,路上也是热热闹闹的,雪停了一些,阳光路过的地方还是能看见细小的雪花飞舞,空气中还是有一股烧焦的味道,程讯在路上走着,听着路上放着《烟雨唱扬州》,看着路边卖的窗花,红彤彤的,程讯想应该给妈妈买几幅,快过年了吗,热闹。
“对了……“程讯把棉衣的帽子扣在头上,”等着案子结了,找他一起吃饭吧“程讯心里这么想着脚步就快了点。
李贺坐在法医室对面的办公桌上,一只脚着地,一只脚踩在办公桌上,知道他是公安干警,不知道的还以为黎丘塘在外面欠了钱有人上门找麻烦。现场勘察完毕之后,李贺回了警局,马明亮局长看见他跟着大部队回来气的拍桌子骂了李贺一顿,按照李贺的脾气,局长跟他拍桌子他也要跟局长拍桌子,很有可能还要把桌子拍碎,让局长以后无桌子可拍。可是李贺却站在原地老老实实的听局长骂他,还站的笔直。马局长骂了几句觉得没有平时刺激就不说了,转而开起了案情分析。
蒋其宣简单介绍了案发现场和被害人的情况,现场发现了一排脚印,经过初步花纹比对,鞋印来自一双雪地鞋,在距离案发现场一百米左右旁边的巷子里发现了被害人的衣物和身份证,巧的是被害人脚上穿的也是一双雪地鞋,但是因为下雪的原因,鞋底花纹不甚清晰,不能做同一认定。被害人李玟,本地人,家住飞鸟路天涯小区10栋三单元301室,据同事说她有男友是聚力厂的工程师叫徐安,被害人人际关系简单,了解之后并没有仇家,现场财物经确认也没有丢失的现象。
“现在我们掌握的情况就这么多,关于被害人死亡原因,黎法医?“
“现初步判断被害人死亡时间为七个小时之前,也就是昨天半夜十一点。被害人死亡原因怀疑是低温导致死亡……”
“嘁……”
李贺这一出声,所有人转头看他,李贺把腿从桌子上撤下来,站在地上,冲着黎丘塘说,
“放屁,根本不是冻死”
蒋其宣从椅子上跳起来准备劝架,毕竟快要过年了,打起来保险公司也不好赔。李贺站起来一瞬间局长刚想张口说些什么,谁知道还是晚了。
“那你放个屁看看,为什么不是冻死?”黎丘塘倒还沉得住气,到底是今天早上早起没反应过来,还是被李贺一张臭嘴给弄晕了谁也不知道,蒋其宣看暂时打不起来屁股又回到了椅子上。
“怎么死的都不可能是冻死,现场是不是发现了她的衣服?”
“低温导致的死亡,死者死亡前会出现反常的脱衣现象,所以我才怀疑是冻死”
“老子知道,老子也不是文盲,多读几本酸书就真把自己当文化人了?”
“别他妈一口一个老子,你在这充什么老子呢?
“我他妈就是你老子!!自己技术不过关还敢放那个屁!!“
“我他妈也没说就是冻死,我说的是怀疑死因!!你耳朵塞鸡毛了??“
“塞你家鸡毛了!!!你要是不瞎就不能怀疑是冻死!!“
黎丘塘觉得跟他这吵下去非但没意义,还容易被气死,索性回了法医室,李贺就坐在法医室门口,说要是冻死就把自己剁了喂狗,黎丘塘回了句没有狗吃你,两个人就突然休战了,这回蒋其宣也不劝了,劝不动。
所以当程讯推开警局大门时,整个警局陷入了一种死亡一般沉默,蒋其宣弄了一块毛巾沁了凉水盖在额头上 ,闭着眼睛一副祈求世界毁灭的样子。程讯四下看了一圈,没看见李贺,就放轻脚步向法医室走去,迎面看见的就是李贺气势汹汹的坐在法医室门口。程讯绕到李贺身后,抬手就照着李贺脑袋上来了一下
“他妈的……“李贺头上被人打了一下,登时从桌子上跳下来,转身就看见程讯站在他身后。
“你你你……程程,你休息好啦?多休息一会没事的,案子也不着急,这不,法医结果还没出来我来看看……“
程讯用眼神示意他接着说下去,可是李贺越说声音越小,头也越说越低,按局长的话说就是“因果轮回好,一物降一物“。程讯伸出食指点着李贺的额头,使劲戳了几下,
“你坐在人家桌子上做什么?“
“我错了,下回不敢了。 “
“你堵在人家法医室门口做什么?“
李贺被程讯戳着额头,还特意弯下腰来让程讯方便点,越戳他笑的越厉害。程讯放下手,李贺说道
“反正怎么死的都有可能,就是不能是冻死的。”
“为什么?”程讯问道。
“黎老……师,说,人在冻死之前会有反常脱衣现象,我记得咱们上学的时候有个国外回来的老师做巡讲讲过这个问题,换句话说,她在冻死之前自己脱了自己衣服是吗?”
程讯点点头,李贺接着说
“那要是衣服不是她自己脱的,是不是就证明她不是被冻死的?”
正是这个道理。案发时间早,街上行人很少,发现被害人衣物的地方虽说靠近主路的方向,但是位置背街,想要发现就更难,所以可以肯定衣物的摆放保持着案发时的原貌。李贺拉着程讯来到黑板前,指着一张照片给程讯看。
“那黑色的羽绒服盖在所有衣服的外面,肯定不是她自己脱下的啊!要是她自己脱的话,外衣肯定压在所有衣服下面的啊。“ 程讯走近仔细看着那张照片,确实,外衣盖在所有衣物外面,更像是有人把衣物整理好扔在街角。
“而且,这个现场肯定是有人经过精心布置的,他只想要我们看见他想让我们看见的。”
“他想让我们看见的……”程讯重复一遍李贺的话,能看见的证据现在就剩下现场半裸的女尸和五十八枚脚印。半裸的女尸是可以引导警察认为被害者是被冻死的,衣物是顺着现场的脚印找到的,那么顺着脚印相仿的方向,是不是就能发现更多的东西?
“李贺……”程讯刚刚想张口跟李贺说些什么,法医室的门被黎丘塘“嘭”地一声踹开,黎丘塘甩下白色的法医服,前后顺着剪到贴头皮的头发。“五六个小时了,老子的酒精报告怎么还没下来,是机器太新他们不会用吗?”
“在我这,我刚刚看见小刘,他把报告给我了。”程讯扬了扬手里的报告,黎丘塘刚要去拿,看见程讯身后的李贺脸色瞬间就变了。
黎丘塘大步走上前,一把从程讯手里夺过报告,揪住李贺的耳朵从程讯身后拽出来。黎丘塘手劲极大,那可是在医学院用大钳子剪断肋骨的手劲啊,李贺疼着满脸通红,嘴上还不闲着
“他妈的,黎老貂你敢不敢我把撒开,咱俩一对一比划一下!!你敢不敢撒开!!”
“少你妈逼逼,现在不就是一对一???”
平常李贺对黎丘塘种种冒犯所有人都看在眼里,所有人劝都不想劝,只有蒋其宣一个人听见争吵声摘下头上的毛巾跳起来,跑到程讯身边。
“程哥,打起来了,你劝劝啊!!”
程讯淡声道,“不用,他自找的……”
黎丘塘就想让李贺安静一点,大声喝到“你他妈再逼逼老子就把程讯锁在这儿!!”
这句话好像有奇效一般,黎丘塘说出这句话,李贺就闭了嘴,蒋其宣在一边默默的说到,
“你俩打架就打架,拉上人家程哥干嘛啊……”
黎丘塘连拉带拽把李贺拽进了法医室,照着李贺的胸口就是一脚,疼的李贺连骂人的声音都闷了。“我让你再跟老子竖中指,我看那个手是不想要了!!”黎丘塘抬腿又是一脚,谁知道李贺接着说道,“是谁他妈瞎了说的冻死啊?这回脸疼吗?”
“你他妈的……”黎丘塘这回没踢他,因为李贺说的对,确实不是冻死。恢复理智后黎丘塘看着手里的报告又是一阵沉默。那是一份酒精检测报告,在对李玟的尸体进行解剖的时候,黎丘塘就意识到李贺说的对,李玟绝对不是冻死,反而符合窒息而亡的特征,黎丘塘转而怀疑是不是因为体内有酒精导致的喉部肌肉放松舌头堵塞气管造成的窒息死。但是看完手里的报告这种可能也被排除了。
报告上清清楚楚的写着:送检样本经检测酒精含量为零
为零,为零,为零。黎丘塘原本对这个案子颇为不削,现场那么清楚,现场摆明了没有第二个人,排除了低温致死,尸检结果显示的是窒息死,可以,现在酒精检测也为零,那李玟,到底是怎么死的?
“你要是愿意在里面待着老子就让你在里面待个够!!”
黎丘塘从牙缝黎挤出来这几个字,转身离开了法医室。李贺楞了一会,心想“我啥时候说过我愿意在法医室的待着了?”门外一阵钥匙响,锁芯咔哒一声合上了。
李贺从地上跳起来,使劲拽了拽法医室的门,纹丝不动,严丝合缝的。
“黎丘塘!!你把门给老子打开!!你踢我两脚我还没找你算账呢!!黎老貂!!”门外又恢复了死一般的沉默,李贺清楚的听见了摩托车发动的声音,今天他没骑摩托来,那这个摩托又是谁的?
“黎丘塘!!你他妈要是条汉子你就别跑!!!”
“李哥,别喊了,黎姐走了……”蒋其宣的声音透过门传来
“其宣!!!你把门给李哥打开,这就没有备用钥匙吗?“门外又是死一般的沉默,李贺看不见门外的蒋其宣无奈的摇摇头。
“李哥,你觉得谁敢管黎姐要备用钥匙啊?”
“完犊子了……”
“李哥??”
“出不去了,完犊子了……”李贺清楚的认识到,法医室向来是黎丘塘的地盘,除非黎丘塘心情好放他出来,否则,他想出来就得想别的办法。李贺转头看看窗户外面罩着的保护栏,放弃了砸窗子的想法。李贺往后退了几步,手就摸到了冰凉的验尸台,瞬间慌了神,再往上就是一颗货真价实的人头!!!
“这他妈是什么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