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嫁太监》锦十五

16、第十六章

　　陪李氏看了那家店以后，何盈盈便不想去看同样的店了，反是到处看些小玩意。

　　大街上除了店铺，也有摆摊的，何盈盈就专注在看那些小摊，很多东西她都没见过。

　　看有捏面人的，拉着石榴就去了：“前几年我在老家那，一旬才有一个集市，卖的东西都很少，没见过这些。”

　　让卖面人的大爷捏了一对金童玉女抱在手里，催着石榴付了钱。又一路买了糖葫芦，五香瓜子，边走边吃。遇着好玩的就买了让小厮过来收着。

　　就这么晃悠了大半个时辰，何盈盈看到一门庭冷落的店铺，走进去看了看，发现是卖玉雕的，不由有些扫兴，刚准备走，看着角落有个木雕，便让掌柜拿出来看看。

　　掌柜的将木雕摆在台面上：“这东西虽然不是什么大家雕的，雕工却是一流，不然我这卖玉雕的店也不会卖木雕。”

　　这木雕刻的是一只狸花猫，却不是常见的将猫雕的很是凶狠的那种，而是有些憨气，何盈盈一看就喜欢上了，开口就问：“多少钱？”

　　“五两银子”，掌柜搓搓手，有些尴尬：“这木雕虽比玉便宜，可这刀工好，也得费不少功夫 。”
　　何盈盈一笑，她今日穿的简单，倒真让人以为她付不起钱，一边示意石榴付钱，一边又问：“我想定制几个摆件，不知道能不能请这位大师捉刀，价钱好商量。”

　　掌柜一听，喜上眉头：“不瞒您说，这位师父是我一远房亲戚，来京城投奔亲戚，可惜亲戚早已搬家，只得先租住一小院慢慢打听。您要是定制自然是可以的，只是这位师父是一女子，不知道您是否介意？”

　　这世道总认为女子污浊，不配干这些活，故此掌柜才有所迟疑。

　　何盈盈听着却有些兴致，幼时在南岭时，师父和她说：“女人必须得有自己的思想。”后来好多年她都牢记这句话，所以她能对女四书倒背如流，却不认可。

　　她活至如今这个岁数，认识的女人并不多，对厉害的女人向来都有好感。

　　便问：“这个不是问题，只是我这要求有些多，不知掌柜可否引见一下？”

　　掌柜一喜，就要派人去请人，何盈盈算了算时间，便道：“一来一回也挺浪费时间的，你找个人给我们带路吧，我们自己去。”

　　雕刻师傅住的地方马车进不去，石榴说嫌弃的说：“这地方可真破，您要不在这等着，奴婢去将人请来？”
　　何盈盈摇头，准备下去，车夫忙将马凳放下，何盈盈踩着马凳落了地，环顾四周看了看，眼里有些惊奇。这片屋子都是民宅，入口都是窄巷，房屋青砖白瓦的，修的这般好但是又这么密集的民宅倒是她从未见过的。跟随掌柜派来的小二往里走，巷子里阳光稀薄，好多地方都有污水聚集，石榴一路都在唠叨，说何盈盈不该进来，平白的脏了脚。

　　何盈盈道：“京城这样的地方多吗？我倒是没见过，挺稀奇的。”

　　石榴摇头说不知道。

　　倒是带路的小二听她们讨论，忍不住回到：“您二位想必是没来过这些地，我这给您介绍介绍。这京城东边住贵人，西边住富商，这南边北边可全都是这样的宅子，这一块还算是好一点的了。”

　　小二边说边带她们往前走，到了一巷子的尽头敲了敲门，一声清脆的女声应了下。不一会门便开了，开门的是位看起来三十岁左右的妇人，小二跟她说了一下来意，这位妇人便对着她们笑着打了声招呼，又道：“这地方太小了，你们先进来吧。”

　　待几人进了小院，一五六岁的小女孩好奇的走了过来，妇人便对小姑娘说：“小小，见过夫人。”

　　何盈盈看着这漂亮的小姑娘心里很是喜欢，忙说不用。又看了看小院，院子不大，但是能堆的地方都堆了木材，还有雕了一半的摆件正在外放着，便问：“不知这位师傅怎么称呼。”

　　“您叫我金娘子便好。”

　　何盈盈又问：“看你这院子，想必还有一些成品未摆出来吧，可否一观？”
　　“我从老家过来带的东西不多，都是来这边现做的，大件只有一个，小件也不太多。”

　　金昭领了人去了东厢，屋里很空，只一个二十寸左右的摆件，还有几个小匣子装的小东西。摆件雕的是一只吃着竹子小兽，毛发栩栩如生，长的似猫非猫，看起来憨态可掬，而这金娘子的刀工，愣是让这熊猫透出了一丝灵动的傻气。何盈盈看着稀奇，手都忍不住去摸了摸。

　　回过神来发现自己脸上好似也挂了同样的傻笑，略一尴尬：“你可以给我介绍一下这是什么吗？”

　　“这小兽在蜀中一带多叫白熊，喜食竹子。特别是这幼崽时期，尤是惹人喜爱。这摆件要说缺憾，也就是对贵人来说，用料略差了一点。”

　　何盈盈倒是喜欢，再一想，曹大用和高氏都不是缺银两的人，送这样一个摆件虽然略显寒酸，但是想必他们是喜欢的，如若不然再叫曹山添一些其他东西，这礼也就备的差不多了。

　　大的摆件只有这一个，何盈盈即便再喜欢，也只能看看那些小玩意。碰巧看到了一匣子钻了孔的小猫，和何盈盈在店里拿的那个是一只猫的不同神态。何盈盈看得心痒难耐，叫石榴全都包了下来。
　　待石榴准备付钱了，忽听着金娘子问道：“之前听说您是来定做的，不知现在可否还需要？”

　　何盈盈本想说不必了，忽的又想到了什么，脸色突然有了一丝尴尬的红晕，但还是打发石榴等人门外候着，才道：“我想定个金童玉女那般的，但是人要年长一些。”
　　看何盈盈这神态，金昭笑问：“您是想要郎才女貌的夫妻小相吧。”
　　何盈盈红着脸点头：“不知你可能做出来。”

　　金娘子意味深长的笑笑：“夫妻恩爱是好事，我要说做不了，您不是得失望了。只是这小雕像啊需得照着人做，照着您做，我自是没问题的，只是您夫君哪能靠您说说就能刻出来。”

　　何盈盈想了想，眼珠子转了转，说道：“这白熊是个稀奇的，我夫君想必也没见过，您陪我回府给我夫君介绍介绍呗。”说到这又一顿，“只是我这夫君是位太监，你要是介意，这单生意不接也行，我就当没说过。”

　　金娘子一奇：“我虽没想到您是这样的身份，但是您都不嫌弃我是女人，我又有什么资格嫌弃您呢？”

　　回到府中问了曹山的位置，何盈盈带着金娘子直接去了，许是听说何盈盈带了人回来，到了位置便见曹山已坐在中堂等候。

　　听何盈盈说了来意，曹山也不由得好奇，他其实只是想让何盈盈出去逛逛，没想到她真能买到一些特别的东西回来。听完金娘子的介绍，曹山围着摆件转了起来。

　　趁此机会，何盈盈对着金娘子挤眉弄眼，看到金娘子了解的笑了笑，便知事情已成。

　　叫石榴多给了些银子，派人送了金娘子出门。做完这些，何盈盈坐椅子上，懒洋洋的说：“出去逛了这么一天，我可累了。”

　　叫人将摆件收好退下，曹山蹲在何盈盈身边，伸手为她捏了捏小腿。何盈盈惊的马上就跳了起来，她本来只是想撒撒娇地，没想到曹山来真格的。结结巴巴地说：“你怎么能干这种事情呢！被人看到肯定会笑话的。”
　　“我为自己的夫人做点小事，有什么好丢人的？”

　　何盈盈呐呐：“可你是什么身份，这么做可得损害你的威严！”

　　曹山笑：“一则没有下人看到，二则，我的威严可不是靠这些得到的。”

　　看何盈盈确实不愿意他继续为她按捏，曹山有些遗憾的叫人给她准备了一个小轿，让把她抬去主院。

　　等小轿到了何盈盈却死活不愿意上去，她拒绝道：“我坐轿您跟着旁边走，这怎么能行，我不坐，我不累了，我要走着回去。”

　　曹山看何盈盈少有的少女娇憨，心中更是高兴，也不强求，拉着何盈盈便往主院走去。

　　到了主院何盈盈却看着院子总觉得哪不对，疑惑的看着曹山，曹山示意她往东厢走去。

　　东厢的此时是半掩着，这房间以往放了些杂物，以前曹山拒绝何盈盈的靠近时，何盈盈也是在这间房进行的梳洗。此时透过门缝却看不到熟悉的柜子，而是一张桌子。

　　何盈盈小心地推开了门，心中有着淡淡的期待，门内的情景果然没让她失望，这是一间书房！

　　何盈盈惊的都说不出话来，她从未想到曹山是故意支她出去，就为了给她这样一个惊喜，她回过头来看着曹山。开口却是哭腔：“谢谢你，我根本想不到你会给我一间书房。”

　　曹山抽出何盈盈腰间的帕子，轻轻的为她擦了擦眼泪：“不过一间书房吧，早知道惹你般流泪，还不如砸了算了。”

　　“不准砸。我……我也不想哭的，可是…就是太高兴了，控制不住它。你送我这么一个大礼，我为你准备的东西都拿不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