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看看我啊》歧木

2、第 2 章

　　如任伍所说，直白又准确。
　　顾行彻是个大帅逼！
　　好看到什么程度呢，单从郁时来讲。
　　她不是个流氓，但第一次见到顾行彻，她没忍住吹了个冗长又轻佻的流氓哨。

　　少年穿着干净的校服，身形修长，拉链拉上，领口在胸口处翻开一个平整的角，微微松开，长身站在主席台上，比身旁人要高出一截。
　　仿佛生来就是为了引人注目的，在郁时的审美上来回蹦跶。

　　阳光斜着打下来，绚烂耀眼，落在他身上却柔和了许多，从薄唇里发出的冷淡声线像含了一块冰块一样单薄。

　　在濡湿闷热的炎夏燥气里，如同一阵清爽的风。

　　桃花眼多情又薄情，目光所及之处，像是对所有事都漠不关心，似乎从来没有停驻之地。
　　在异性荷尔蒙相互吸引的懵懂年纪，她喜欢上了一个孤若僻月的人。

　　郁时没想过时隔几年能重新见到他，她以为再见到顾行彻，应该是在几十年后的校友会上。

　　偶然，很偶然的，见到了以至中年微微发福有了啤酒肚长了胡茬的顾行彻，然后所有的幻想和美好，遗憾和不甘在一瞬间破灭。

　　郁时再出门，顾行彻人已经不见了，沈冉来露了个面也走了，她看见任伍坐在吧台跟小浪和严哥聊天，任伍冲她打了个招呼。
　　她过去坐在旁边，拿胳膊肘杵了杵任伍：“伍哥，刚那就是你们老大？”

　　“对啊，帅不帅？”

　　“挺帅哦。”

　　任伍突然没头没脑的开始说话：“你伍哥我走遍大江南北没遇上过合我心意的人，但我看大哥你就挺不错。”

　　郁时：？

　　“怎么样？伍哥给你牵个红线。”

　　郁时瞥他一眼：“不需要。”

　　“我倒是听说过明星不谈恋爱，你们小网红也不能谈恋爱？”

　　“你不上网就不要乱讲好不好，什么叫小网红，我们小网红很差劲吗！”

　　许严端了两杯独家制作的看起来状态不怎么好的酒放在他俩面前，中断了郁时跟任伍关于“郁时到底有多红”的争论：“别吵了你俩，尝尝看我做的新品呗。”

　　俩人的嚣张气焰一秒被掐灭，对看了一眼。

　　许严：“别担心，我这次专门找小浪学过。”

　　“行，让伍哥先喝，我让他。”郁时还恭恭敬敬做了个请的手势。

　　任伍：“……”
　　呵呵，女人！

　　任伍迄今为止都不理解为啥许严一个好好的老板却偏偏执着于调酒这个小爱好。
　　而且对于该行业来说，他真的一点天赋没有，任伍混熟以后天天被拿来当小白鼠，要不是他身体好，味蕾可能已经失控了。

　　而此外更让他迷惑的是，郁时这小姑娘就好像长在这酒吧了一样，基本他每次来郁时都在这里，一点不屈服于许严的黑暗势力。

　　任伍大义凛然闭了闭眼端起酒杯，不知道的看他这表情还以为他是什么奔赴战场英勇牺牲的战士，郁时差点就给他欢呼致意，却在下一秒看他嘴皮就挨了一下杯沿抿了一小口瞬间浇灭热情。
　　这人……真的好怂。

　　郁时“啧”了声，任伍再抬头五官已经皱成了一块，难喝程度不言而喻，她顿时心一落，想着得赶紧找个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躲过去。

　　正在走神，许严突然问了句：“你们老大呢，怎么没见他喝酒？”

　　“出去接电话去了吧。”任伍克制着表情，一本正经，“不用管他，他一般不来这种活动，我求着才来的。”

　　郁时缩了缩脑袋，觉得其实他要是不来挺好的：“不想来就算了，人家不喝酒你也不能逼他是不是。”

　　许严莫名其妙看向她：“你什么时候这么善解人意了？”

　　“我本来就善解人意。”

　　许严也不计较，转过头来：“喝完了吗？”

　　郁时：“……”

　　任伍：“……”

　　郁时平时自由惯了，没什么顾忌的人和事，但是她有点怕许严，更准确的说是让人不自觉恭敬。

　　许严是个酷哥儿，从头到尾都很man的那种酷guy，头发丝都充满了野性，往那一站就有镇场子的效果，还有沈冉给他做靠山。
　　郁时不敢跟他刚。

　　*

　　顾行彻一般不会去娱乐场所，他并不热衷于此类社交项目，像酒吧KTV这样的地方基本不踏足，SSING附近的人几乎都知道楼下新开的小酒吧请客，对于这个活动都挺热忱，唯独一人无动于衷。

　　而任伍一反常态劝他的尤其诚挚积极，在种种原因下，顾行彻来了。

　　这酒吧老板他偶然见过几回，印象不深，大概就是个五官锋利，看起来就很能打的人，但从来没听过这酒吧还有个小姑娘做老板，估计是这儿的常客或者是老板的熟人。

　　小姑娘睡眼惺忪的打开门的时候，眼睛都没完全睁开，看得出来情绪很烦躁。

　　米色针织外套松松垮垮的挂在肩膀上摇摇欲坠，一条薄毯可有可无的抱在怀里，里面穿着一条单薄的吊带长裙。
　　细长的脖颈，杏眼微翘，皮肤白的能发光。

　　顾行彻出门接了个电话，回来看见刚才迷迷糊糊的姑娘以一种全新的状态坐在吧台中间跟右侧的任伍和酒吧老板聊天。

　　没过多久，小姑娘不动声色的把右手旁的酒挪到了左手手肘，动作看着特别小心，然后顾行彻就看她说一句话就晃一下手臂。
　　就这样一点点，又一点点的，把酒杯推到了桌沿……

　　郁时心跳的很快，特别快，跟踩鼓点似的。

　　她怕自己露出马脚，然后许严大发雷霆。
　　以他以一敌十的刚硬脾气，他接下来会给她一拳，然后撂挑子不干，沈冉会来找她算帐，而酒吧也会因为无人经营直到破产——她不敢再联想下去了。

　　所以郁时特别谨慎，谨慎到酒杯都已经到桌沿了她也没浮躁。

　　她表面特别自然的跟其他俩人唠：“你说什么？哪个女明星？”

　　任伍：“就长的贼机灵那个，气质也特好，跟个小仙女似的，前两天还演了个什么电视剧，挺火的内个。”

　　许严：“你也就能隔着屏幕追个星了，现实给你扔一个你连个屁也不敢放。”

　　郁时：“我好像有点印象，是不是叫胡苓禾？”

　　“唉对对对，就那个！我之前远远看了两眼，明星那确实是不一样哈，那个气质一看就很出挑！”

　　郁时：“……”

　　“当然了，时妹你虽然混网红圈的，但我敢保证把你扔明星堆里你也绝对不逊色。”
　　显然这话对郁时很受用，骄傲的挺了挺肩。

　　许严：“……你别拍她马屁了。”

　　郁时趁两人说话的时候斜眼瞥了眼酒杯。

　　她自然的转过头，固定化微笑着，胳膊肘一个力往外轻轻那么一推……

　　郁时听见玻璃杯落在地上碎成玻璃渣的清脆声音，以及任伍“嗷”一声惊呼，然后撕心裂肺的喊了句：“老大！”

　　郁时：“……”
　　她想她大概猜到了发生了什么。

　　大概静止了那么零点五秒。

　　郁时脑子交织着震惊不安尴尬难以置信等复杂情绪，面部僵硬的转过了头。
　　顾行彻脸色很正常，是再平常不过的表情，但郁时硬是从中品出了那么点愤怒。

　　他穿着件很休闲的西装外套。
　　深色，耐脏。
　　却能很明显的看见酒渍沿着衣角往下掉。

　　酒吧一楼不是包间，人来人往环境嘈杂，但她感觉自己能从一滴一滴掉下来的水珠里清晰的听见“啪嗒、啪嗒、啪嗒”的滴水声。
　　每一滴都是良心的谴责声。

　　郁时的反应还算快，立马从凳子上弹起来：“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任伍一个箭步冲上去接过来了许严递过来的纸巾忙递过去：“我操，我操……”

　　顾行彻低着头，郁时见他嘴角似乎上往上提了那么一下，掀起一个冷冷的弧度，他冰凉的声线像寒夜的雨：“没事。”

　　愧疚当头，郁时扯了下任伍的衣服：“要不你带……你们老大，去洗手间处理一下吧。”

　　任伍虽然狗腿，但跟现在这个情况，他不敢。

　　“……啊？我去？”

　　“那，”郁时顿了顿，“我去。”

　　“……老大？”她犹豫着叫了声，抬手指了个方向，“这边。”

　　顾行彻顺着她手的方向看了眼，点了下头，有点“朕恩准了”的意思，长腿一抬往前走。

　　郁时老实巴交的跟上去，脑子里琢磨了一下，估计许严跟顾行彻神行差不多，回头交代了一句：“严哥，你借件衣服给我吧。”

　　“行，我去给你拿一件。”

　　*

　　卫生间没人，这时候意外的空。

　　郁时靠在门口，从外往里看着镜子里的倒影，他抿着唇一言不发，情绪全部藏在了眼底。

　　水流声源源不断，顾行彻手里拿着毛巾，打湿了慢条斯理的擦衣服，背脊打的直，丝毫没点被泼了酒的狼狈感。

　　她察觉到顾行彻的动作停了停：“老大？你要不换件衣服吧，这件我帮你洗了让伍哥给你送回来。”

　　顾行彻叠了叠手里的毛巾：“你为什么叫我老大？”

　　“啊？”

　　顾行彻话来的突然，郁时没听懂。

　　顾行彻转身重复了一遍：“你为什么叫我老大？”

　　郁时一头雾水还是照着答：“伍哥不是这么叫你吗？”

　　“他这么叫我是因为他在我手底下做事，那你是为什么？”

　　郁时收回觉得他脾气还挺好的想法，她发现这人钻牛角尖，拐着弯跟她打哑迷，言下之意就是“你是哪来的小蚂蚁也配跟我套近乎”。

　　“为了……”郁时犹豫了下，“友谊邦交？”

　　顾行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