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绯色》潋月

1、伊始·花事

　　『我原本一直笃定尸魂界这样的地方是不存在的。』

　　大二那年到日本游学，即将届满归国的时候，我爱上了那漫天飞舞的樱花。

　　说起日本的樱花，每到春天，天气渐暖，当第一朵寒绯樱迎着料峭春风绽开在冲绳岛的时候，一年一度的赏樱活动便就此拉开了序幕。樱花的花期很短，长不过十天，未盛绽便已经飞尽，有一种唯美而精致的哀伤。

　　赏樱花，赏的不是繁花簇拥满枝，而是当清风吹起时，纷纷扬扬的花瓣从天而降，像淋一场花瓣雨，那是一种无法言喻的感受，如同置身梦中。

　　幸好有着“樱花国度”之称的日本，遍植樱花，我可以由南向北，一路上追着这片横飘过整个日本的粉色云彩。漫步在北海道静内町的“二十间道路”，已是五月中旬，我徜徉在花海，贪恋这最后的樱色。

　　“二十间道路”，长约8公里，是全日本最长的樱花道，路两旁密密麻麻栽种着一万余株不同品种的樱花，放眼望去，如琼云飞雪，俱是美色。

　　突然，被人从后面狠狠地撞了一下，我踉跄了几步，终是未稳住身形，与大地来了个实实在在的拥抱。狼狈地爬起来，正准备先拍掉粘了满身灰尘，然后再痛骂一下那个不长眼的混蛋，却忽然发现胸口多了一条锁链。

　　我好奇的拨拉一下，泠泠作响。

　　“难不成是真的？”

　　我有些啼笑皆非，很没有真实感。我想，这一定是在做梦，大概是漫画看得太多了吧！我苦笑。顺着锁链连接的方向，我转过身，不意外地看见那个趴在地上的身体。因果锁链还没有断，也就是说我应该还活着吧。

　　后来回想起来，我一直在想，这个时候真的不应该用“应该”这样模糊的字眼，否则，我应该还活蹦乱跳的呆在现世朝生梦死呢！大概。真是可惜了。

　　是的，我的身体是趴在地上的，只是那个蹲在我身体旁边对着我的身体戳戳点点一脸天然呆的东西是哪来的？！我满头黑线。然后在不经意间看见了它脖子上的洞，婴儿拳头大小，穿过那洞眼甚至还能看见他身后飞舞旋转的樱花。

　　“是虚？”

　　我皱眉，不真实的感觉越加强烈。

　　事实上，我应该掉头就跑的，那个虚实在长得不怎么好看——它的头上长着宛如恶魔一样的犄角，全身覆盖着漆黑的羽毛，背部一对巨大的羽翼平铺开来拖拽在地上，尾巴很长末端有骨质的突起——可是，我的身体还在它那里。

　　我尝试着向前走了两步，那只虚突然抬头冲我诡异地牵起唇角。

　　“不要笑了，真难看！”

　　我发誓，我当时真的没有意识到竟然将心里的想法付诸语言，我要是知道是因为这个惹怒了眼前的虚，会后悔死的。可是当时我并不知道，所以，故事继续。然后我眼睁睁地看着那只虚爪子上的黑色指甲迅速变长，从我身体的后心口戳了下去。

　　“扑哧!”

　　血肉扯裂的声音，趴在地上的身体随之痉挛，我看到大把大把的血从伤口渗出来，迅速染红地面。然后“咔啦”一声，身前的因果锁链开始断裂、消融，我知道那是心脏破碎的声音。
　　“你不怕吗？”

　　那是一把很诡异的声音，粘粘的，凉凉的，几个转音像爬过身体的蛇。我讶异的回头看向声音的来处 。

　　“是他！”我的瞳孔忍不住放大，“怎么会是他？”

　　来人一身黑色的死霸装，左臂上绑着副队长的袖章，他笑眯眯地看着我，然后抽出斩魄刀反转刀身，以刀柄对着我。是要为我做魂葬吧，可是那只虚……我匆忙转回头，除了我趴在血泊中的身体，什么都没有。

　　咦，虚呢？

　　我又转过头，疑惑地看着身后笑眯眯的死神大人，犹豫了一小会儿，“请您等一下。”说完向自己的身体跑去。

　　“怎么会梦到这么不华丽的死法？”

　　蹲下身，试着翻转自己的身体，却失望的发现处于灵体状态的自己已经无法碰触到身体。

　　“喂！”我抬头叫那个依然站在原地看戏的死神大人，“就是叫你呢，能不能过来帮帮忙？”

　　死神大人用没拿刀的手指了指自己的鼻子，看我点头，依言走过来。他在我旁边蹲下身，然后，笑眯眯地问：

　　“你不怕吗？”

　　“怕什么？”

　　“你已经死了！”

　　他残酷地戳穿事实。

　　我是笑非笑地看着他，心里琢磨着他的好奇心有这么强吗？

　　“我知道，这是每一个人迟早会踏上的归途。”

　　我嘴上说得一本正经，心里却想着反正是梦怕什么，话落还朝他粲然一笑。

　　“呐！帮一下忙吧。”

　　“如你所愿。”

　　他执起我的右手，低头印上一吻，那吻冰凉、刺骨。

　　我挑眉，知道有些事情不是我应该问的。

　　翻转过自己的身体，我小心翼翼地抹掉脸上的灰尘和血迹，整理好穿在身上的小纹和服，然后将双手叠放在胸口。看着自己的身体，不，现在说尸体更恰当一些，原本白底染有浅黄绿色碎小花纹的小振袖如今已被自己身体流出来的血染成绯色，那些碎小的花纹因为吸饱了血颜色变得很深很深，深得几近黑色，越发衬得那一张失血的脸如白纸一般。心情忽然低落，倘若真的就这样死了，那身在远方的亲人知道后会是怎样的难过？

　　“咳！咳！”真是不华丽的想法！

　　站起身，我拍了拍膝上不存在的灰尘。

　　“好了，可以……”

　　话还转在舌尖没有吐完，却发觉、发觉那个笑眯眯地死神大人躬身俯在我的耳边。

　　“我深爱着你，加奈子。”

　　“加奈子？是谁？”

　　我下意识地抬头，就那样不经意的撞进那两潭晶莹、深邃的红瞳里。

　　“我……”我想说我不是加奈子，可是那个可恶的男人已经将刀柄印上我的额头。我想，我是在这一刻爱上的他，被那两潭绯色所诱惑。

　　加奈子，就加奈子吧！我释然，微笑着冲他摆手，虽然这是个如此让我纠结的名字。

　　真是，太不华丽了！

　　听说，一个名字是一个魔咒，若我改了名字，你会不会爱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