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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4、拨云 ...

  •   面对郭钰气势汹汹的质问,朱卫们都心虚地垂下了头,不敢造次。

      镇住了朱卫,郭钰上前,朝萧皇后郑重一礼,道:“皇后娘娘,圣上刚刚驾崩,清安殿外便喧嚣吵嚷,怕会有扰圣上在天之灵。”

      见郭钰已知成隆帝殡天,萧皇后面色更加难看,可无论如何还得稳住皇后威仪。她朝石允和楼柏安看了一眼,一挥袖,朱卫们便知趣地散开,站到角落等候差遣。秦遂良与玄卫们见状也站到角落的另一侧,眼睛却目不转睛地看着萧皇后与郭钰,注视着事态发展。

      郭钰又道:“圣上驾崩攸关江山社稷,还得请内阁大臣们速速入宫,共同商议后续丧仪诸事才好。”

      “说的在理。”萧皇后轻轻一叹,话锋一转,道:“只不过,圣上去的突然,想到储位一直未定,本宫恐怕有贼人想要从中作梗,祸害我大齐江山,才不得不谨慎行事。”

      郭钰凛然道:“皇后娘娘放心,郭家铁骑守于木山之上,绝不会让乱臣贼子有机可乘。”

      听到郭钰正气凛然的一番话,石允和楼柏安对视一眼,先打了个寒战,有些不安地悄悄用眼角余光偷觑萧皇后的反应。

      萧皇后一副颇为欣慰的样子,口里却顾左右而言他:“钰儿,定襄侯的伤听说好些了吧,他与娴儿在木山上已待了不少时日,想来也快下山回府了吧?届时,你身上担子也能松一些。”

      郭钰明白萧皇后此时此言是为何,无非是提醒他,定襄侯府与萧皇后结为姻亲,休戚与共,必得与她统一战线。可萧皇后实在是低估了定襄侯府的气节,也低估了郭钰的心胸。大道之行,天下为公,定襄侯府岂会因私废公呢!

      郭钰回道:“谢皇后娘娘关心,木山适宜休养,大哥的毒伤确实好多了,不日就会与公主嫂嫂一同下山。这些日子,大哥将郭家军交付与我,听由我调遣处置。我谨遵家训,不敢妄行,大哥与我兄弟一体,自我全权接管郭家军后,从不过问军中之事,我亦不敢有负大哥所托,作出有损家训、因私悖德之事。”

      听着郭钰的话,萧皇后面色愈加不自然,待郭钰言罢,已是铁青凝重。

      就在气氛无法缓和,几乎降至冰点的时候,忽听得外面响起踏踏脚步声,听声音是有好大一群人来了。石允赶紧三两步跑至清安殿大门石像处向外张望,待他回过头来,脸色已是一片煞白,颤抖着声音对萧皇后道:“是......是......怀安王。”

      听到赵翎竟然入了宫,萧皇后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朱卫们,一时也有些错愕。

      “哎!”楼柏安和石允不约而同地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大概是都没料到朱卫竟如此不中用,没拦住郭钰就不提了,那是因为有天子玉珏的缘故,怎么连怀安王也拦不住?怪只怪安平公主引出这么多波折,耽误了那么些时间,才让大臣们察觉出不妥而闯宫。他们二人知道将事情搞砸了,后怕且羞愧地低下了头,不敢直视萧皇后愤怒的眼睛。

      只一会儿,赵翎便踏进了清安殿大门的门槛,他身后还跟着大学士杨廉。见到一直不对付的对头,萧皇后脸色更加难看,可随即看到陆续进入的左相郑槐和林隐后,才稍稍有了些舒展。而后,柳国鸿和郑书奇也跟了进来,加上原有的人,清安殿里更显拥挤。硬闯宫门这事毕竟严重,并不是所有大臣都敢贸然而为的,故郑书奇之后再无其他大臣跟随。

      “母后,父皇的病到底如何了?”赵翎边说边快步往台阶上走,恨不得立刻推开殿门看个究竟。

      “退下!”萧皇后急了,柳眉倒竖地怒喝道,“清安殿内岂敢如此放肆!”

      萧皇后毕竟是赵翎嫡母,不得不敬。听她这么一呵斥,赵翎虽心中焦急,却也不得已停住脚步,解释道:“儿臣听得父皇病重,心中焦急,并非故意冲撞母后,还请母后恕儿臣无心之罪”。

      这时,李忠见事有转机,也顾不得许多,突然朝赵翎和众大臣们伏地哭嚎道:“圣上......圣上已经驾崩了。”

      这一哭声如惊雷乍响,大臣们均是一震,而后双膝一软,正对着清安殿,伏地恸哭起来,场面一时混乱不堪。正在群臣悲痛难以自抑之时,左相郑槐突然上前一步,朝萧皇后拜倒,道:“皇后娘娘虽然悲戚,但您贵为一国之母理应以江山社稷为重,以主持大局为先才是。”

      听左相这么说,萧皇后抬袖拭去眼角泪珠,颇为沉重地点头答道:“听左相这一言,本宫甚为惭愧。圣上突然去了,本宫心如刀绞,无心理事,幸得左相警醒。”

      此情此景前,林隐不甘落后,也跨步上前,道:“国不可一日无君,如今圣上已去,却储位未定,实为国家之隐患,还请皇后娘娘和众位大臣们早日商议出继位明君才好。”

      左相捋须作思忖状,接着道:“二皇子和三皇子均是人品贵重、德才兼备的才俊,论年纪,二皇子年长,且入朝为官已有时日,论资历是要比三皇子深。”左相朝赵翎颔首微笑,却语锋突转,道:“虽说长幼有序,可始终嫡庶有别,祖宗家法不可废,要想天下归心,江山稳固,免悠悠众口所疑,老夫认为还得是三皇子继位较为妥当。”

      左相不愧是浸染官场多年的老狐狸,仅“嫡庶有别”四字,便如同抓住了怀安王派的七寸,任凭杨学士如何学富五车也愣是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语。赵翎虽然郁愤,但此时,他却不好站出来为自己说话。

      “左相说的甚是......”林隐刚要附和,却被杨学士打断。

      “且慢,圣上驾崩前可否留下遗言?”紧急关头,杨学士只能寄希望于成隆帝或许临终前能留下有利于赵翎的只言片语。

      听到杨学士这话,李忠、秦遂良、朱卫、玄卫、清安殿侍从等所有知情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向文棠。只见,文棠正静静地站在角落,冷言旁观着这一场争夺大戏。

      这会儿,李忠适时地大声喊道:“圣上仙去前诏安平公主觐见,赐封公主为一等镇国安平公主,赏食邑三千户,而后单独向公主密宣遗诏。”

      杨学士见有转圜余地,赶紧朝文棠问道:“请问公主,圣上留下什么遗诏?”

      “圣上确实留有口诏。”文棠微微抬起下颌,眼神复杂地缓缓扫视过清安殿内众人,轻叹一声,端手款款朝内阁大臣们所在的方向走去。郭钰则紧跟在文棠身侧,目光犀利地看着龟缩在旁的朱卫,警示他们不可妄为。

      杨学士身旁的怀安王赵翎此时显得有些紧张,一改以往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淡定,神情格外凝重,毕竟是事关皇位归属的大事,难免特别着紧。他忍不住欲言,却被杨学士拉住,于耳边轻声道:“王爷放心,公主断不会偏私皇后的。”

      赵翎不知道楚王与帝后旧事,自然也不知道文棠对皇后的复杂情感,疑惑地看着眼杨学士。

      杨学士朝赵翎点点头,示意稍安勿躁。

      赵翎只得按捺住心中焦灼,也轻轻点了点头。

      文棠继续徐徐说道:“圣上口诏事关重大,本应在朝堂之上向群臣公布的,可现在内阁重臣们均在,我此时公布,想来也无妨。”

      李忠听着连连点头,忍不住道:“圣上最倚重的大臣们都在,公主不妨直言。”

      文棠朝李忠颔首,而后提高语调,高声宣告道:“圣上与我父亲赵恒一母同胞,感情深厚,对我父亲当年冤屈枉之死一直耿耿于怀,不能释然,临终前心有感应,故诏我觐见,叙述多年来对我父亲的怀念之情。圣上临终前心有大悟,悔没有早定储位,为齐国埋下兄弟阋墙的后患,嘱托我定要将遗诏公告于天下。我受圣上疼爱照拂,何敢不从,今日便是拼死也不能负圣上所托。众臣请听圣上遗诏。”

      听文棠这般讲,李忠第一个跪倒,涕泪满面,秦遂良紧随其后也跪倒在地。而后,大臣们一个个全都跪倒,郑槐、林隐、朱卫们见状也只能也跟着跪倒,洗耳恭听。

      只听文棠说道:“二皇子赵翎虽非朕之嫡子,但人品贵重,胸怀若谷,功勋卓著,有定邦治国之略,定能克承大统,着其继皇帝位,愿众卿尽心辅之,共襄大业,不付朕之所托。”

      文棠一席话毕,场上众人表情各异,喜忧各半。赵翎双眼含泪,仰头朝天呼道:“父皇,儿臣定当不负您所托,守住这绮丽江山,护住这万千灯火,让父皇九泉之下得以安息!”

      杨学士赶紧接道:“还请殿下节哀,圣上发丧诸礼还需殿下主持,断不可哀伤过度,误了正事啊!”

      “请新皇为先帝主持丧仪!”秦遂良与李忠好不容易才护住文棠,换来这倾听遗诏的时刻,已是激动得泣不成声,对文棠所言更是坚信不疑。

      而左相郑槐、林隐、石允、楼柏安等后党一派则是神色极为凝重地等待着萧皇后的反击。帝位相争之时无异于生死攸关之际,后党一派岂会轻易拱手相让呢。在与萧皇后交换了一个眼神后,左相开口质疑道:“据公主刚刚所讲,先帝逝世之时,除了公主您以外,并无他人见证。皇位承继事关重大,岂能因公主一面之词便草草定下呢?”

      林隐也提出质疑:“公主您说圣上因楚王之冤屈而一直耿耿于怀,不能释然,才会于弥留之际诏您觐见,可圣上之前并未在群臣面前有此表露,公主此话难免让人难以信服啊!”

      待左相和林隐说毕,萧皇后才看了看赵翎,又看了看文棠,悠悠开口道:“这一唱一和的,真是演的好一场大戏,简直让本宫叹为观止!”

  • 作者有话要说:  整个文终于开启倒计时,写得好辛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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