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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第七章 二次同居 ...

  •   好不容易挨到饭后散了伙,已经快十点了,我的心火急火燎的,打了车到小区门口,一路跑到楼下,看到楼上安溪家里灯光亮着,心中的汹涌的火苗才慢慢平息。

      出了电梯,我在门口踌躇了:“她看到我不经允许住在她家会生气吗?我那样好像确实不太好,哪怕是好朋友也有点过头了,何况我们不过就是认识……”

      门应目而开,她一身家居服沐浴在玄关的灯光中,盯着她的眼睛,我有些傻眼,她倒笑了:“傻站门口干嘛?进来。”
      我讪讪地跟着走进房子,她立时关上房门,抱臂靠在旁边的墙上看着我,我有点受不了了:“你干嘛一直看我?”
      “住在这里舒服吗?”她一直笑着,我心里愈发的没了底气,笑笑笑,有什么话不能直说吗?
      “还行吧。”我维持住语调的稳定,把手包放在边柜上,直接坐到了紧挨着的鞋凳上,仰头看她。
      “如果你喜欢,可以一直住在这里。”她的笑容淡去,目光静静的看着我。这样的她,具有黑洞一样的危险性和吸引力。
      我扭头盯着面前雪白的墙壁,沉声道:“说得好听,等你结了婚生了娃,我哪还好意思赖在这儿。”
      “你扯太远了。”她摇了摇头,转身走向客厅,“过来吧,别坐那儿了。”

      客厅的几案上竟然摆了个果盘,“你用的不会是我买了放在冰箱的水果吧?”
      “不然呢?”
      “好吃,不愧是我买的,”我嚼着苹果问她,“你切的苹果为什么没有氧化变黄?”
      “可能是还没来得及吧。”
      “哦。次卧一直没打扫,我不想搬过去。”
      “你可以继续睡在主卧。”
      “哦,你也可以睡在主卧,我不介意。”
      她又笑了。

      和她并排躺在床上,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她的气息竟也让我安心,久违的轻松和愉悦袭来,包裹着我沉入了梦乡。

      飘窗的白纱边缘轻轻地荡起涟漪,带进十二月底的清晨寒凉的气息,用手去探,身边的床铺已经没了温度,我坐起来,拢了拢被子,瞪视着轻扬的窗纱发呆了片刻猛然回过神,跳下床跑到厨房、客厅,外面没有人。
      飞跑回房间拿手机打给安溪,乍一拨通便被挂断,我的心瞬间凉了半截,一时间大脑一片空白,我张了张口,想大声痛骂她,却好似失去了发声的能力。

      “滴。”收到一条短消息。我颤抖着手点开,是安溪发来的:“我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去上班吧,等你下班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在家里等你了,想吃什么吗,我做。”
      终于喘出了一口气,我感到浑身发冷,才发现自己之前只穿了薄睡衣在赤脚跑。忙拿了套珊瑚绒的家居服,冲了个热水澡换上后,暖意才缓缓泛生。

      我没有离开家,仿佛一个等待宣判的囚犯,整整一天神思不属,盘腿坐在阳台的藤椅上,听着窗外人声熙攘后沉寂、远处楼体施工的噪音嗡鸣不止,我在想,为什么交个朋友这么的难,为什么她能够那样不在乎地随时抽身,为什么我要浪费一天的时间在这里做莫须有的等待……

      上学期间,虽然我性格外向,与同学们关系融洽,但鲜少与旁人同进同出形影不离,因我历来讨厌等待;这份讨厌,在工作后总时不时冒出来骚扰我,毕竟职场中等待是常有且无法避免或拒绝的。我以为我在逐日变得更加坚韧强大,但事实并非如此,此时此刻,哪怕正午的阳光拥抱着我,我依然觉得寒冷,直到她的身影出现在我的视线里。
      她并没有等到我下班时间才回来,她放好行李箱,问我:“想吃我做的还是出去吃,我请你。”
      “我想吃火锅。”我想到一个热闹的地方去。
      “好,走吧。”她站在门外看着我、等着我,自早起便盘亘在我心间的郁结眨眼冰消,我牵起她的手,有种心满意足的愉悦。

      安溪吃得很慢,我给她盛了碗菌汤,她用汤匙小口喝着,我把肥牛和蔬菜下进汤锅里,夹了片毛肚涮着。“你的腿彻底好了吗?”虽然火锅店里很热闹,但她的声音我却听得很清楚。
      “早好啦,”我把七上八下过的毛肚放在她的盘子里,“尝尝,它家的毛肚我之前吃过,又嫩又脆,好吃。”
      她微微笑起来,把毛肚吃了,“你说得对,很好吃。”
      我有些开心,“那我再涮给你吃。”
      “好,不过你多吃点,我想吃菜。”说着,她夹了一筷子茼蒿。
      “还吃菜,你够瘦的了。”我嘀咕着开始帮她把部分绿叶菜下到骨汤里。
      虽然只零星说了几句话,我的情绪却始终莫名高昂,结果是我吃了远超出素日饭量的食物,安溪结了账扶我出门时颇有些哭笑不得,我的心便如此刻的胃一样鼓胀着。

      为什么会有安溪这样温柔的人呢,好像我做什么,在她这里都是可以接受的,我有一种被宠溺的感觉,却又和爸妈对我的宠溺是不同的。

      到家换了家居服,我枕着她的腿躺在沙发上,才觉得好多了。我命令她打开电视机,选了个手机视频APP里的热播剧投映,沉沉的夜色被室内的灯光和电视的声音封印在了阳台外面,中央空调的暖风斜斜地吹拂着脸颊,很温暖,“困……”我打了个哈欠,迷蒙地翻了个身,抱着又暖又软的她陷入了睡眠。

      醒来的时候,我身上覆了一张薄毯,室内的空气在中央空调整晚不懈工作后变得没有一丝丝凉意,四周很安静,却有一道咸香的味道直往我鼻中钻。
      大口吃着安溪煎的蔬菜饼,喝着香糯的小米粥,我偷觑着对面的安溪,踌躇着怎么开口。
      “你今天有计划吗?”安溪率先开口。
      “我前两天约了十点去见一建的谭总……”
      “那你快些吧,不要迟到。”她看着我躲闪的眼光,似是明白了我的顾虑,“放心,我短时间内就呆家里了,什么时候真要走,会跟你说的。”
      “那说定了!”我快速结束战斗,去换衣服化妆,临出门时她站在门里让我路上小心,我确定她会等我回来,这种感觉很新鲜。

      安溪这次回来,拒绝了我换房或同房的提议,而是住在了次卧,索性同样是朝南的房间,相比主卧只是小了些,我便没有坚持。但哪怕是住在两个房间,依然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她的存在,每一刻。

      和安溪一起生活,和之前我受伤后租房一起住的那三四十天不同,好似在积累了前后几个月的相处后,在她家的环境催化下,我更容易接收和理解她的情绪,哪怕很细微,而这种认知时刻刷新着,一切都充满了新鲜感和愉悦感。

      元旦时,她拒绝了我一起回家过节的邀请,她送了我一个礼物。回到家,我拆开来看,是首尾相连的一个由9个竹节组成的手链,简单又精巧,我戴在左手腕上,阳光下看起来闪烁着银色的光芒,晶亮又璀璨,我很喜欢。
      “后天我早点回去,咱们去花卉市场再买点花吧。”我发信息给安溪。
      “下周末吧,这两天有别的安排。”哼,什么安排?下周就下周,本姑娘宽宏大量,我心不甘情不愿的回了句“好哒”,泄气地把手机撂在一边。

      假日的最后一天,我到她家时已是傍晚,房间的灯已经亮起,我磨叽着上楼,没想到一打开门,她就出现在了眼前,她看到我竟然颇有意趣地笑了,可恶,这简直是踩在了我的痛点上,我无视她换了鞋子,作势要回房间,她却顺势接过我手中的包放在一侧,拉着我往客厅走,“好了,别不开心了,我有东西给你看。”谁想看啊,地铁人多,站了三四十分钟很累的好嘛。
      在阳台一侧,之前的木质花架已经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垒起了约莫60公分的水泥台,台内侧和地面还做了防水涂层,怪不得……
      “我已经订购了营养土,这两天就能到,到时候我们把所有的植物都种在里面,就一点都不会妨碍旁边的藤桌椅了。”她在我身边,仍是一副一本正经的模样,但现在我已经能够清晰地感知到她做一件事的目的了,她想我开心。
      “我很喜欢,”我转身轻拥住她,“我能想象,到时候一定很漂亮,我们的私家花园角。”
      “周末我们一起去买些旁的植物吧。”她轻声说。
      “嗯嗯。”我狠狠点头。

      安溪一直没有出去上班,我没有问她原因,甚至我有些乐此不疲,“她一直在”这件事给了我超乎想象的底气,在面对上司、同事和客户时,我更加的坦然大方,很多以前在乎的容易勾起我情绪的事情也变成了轻飘飘的易散浮云,我能够感知到自己变得更加勇敢,能够直面很多障碍,而非往日那样遭遇困难便轻易放弃半途而废,凡此种种,益发让我每日归心似箭。
      那百余平方米的房间,成了我内心向往之地,我的一切问题均能从之得到解答。广袤的世间,喧嚣的城市里,我不再是孤身一人。是的,哪怕父母俱全,生性乐观的我不知为何,偶尔也会伤春悲秋,有种天地悠悠独我一人的寂寞,虽它转瞬即逝,残留下的感觉却清晰无比。而如今,有一个人,我可以无话不谈,这是我梦想的样子,我贪求着、惧怕着它的短暂,幸福着、却难掩偶尔的惊悸。

      人便是如此么,未曾得到,便无谓失去,一旦得到,品尝到了馥郁的香甜,便不再甘心失去。

      胡思乱想的我,平静安逸的她。我每日例行功课是向她倾吐遇到的奇葩客户及其奇葩要求,她用她的切身经验和体会安抚我、劝解我,为我补课行业和产品知识,我能感觉到,往日业务工作中的吃力感渐日渐消弭,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游刃有余的自信。

      除了工作,我最喜欢的是她为我做饭。她的认真细致在做饭这件事上也体现得淋漓尽致。对待每样食材,她都满怀尊重,从洗菜到改刀到烹制到盛装,每个环节一丝不苟,时间衔接丝滑无比,此间可显现出前任安总工的掌控能力。
      与之前在石市我受伤时租住房屋的装修简单的厨房相比,安溪对自家厨房是花费了很多心思的,电器用具一应俱全,给了她厨艺更大的发挥空间,也成为了日常小惊喜的来源。前日烘焙的绵软的小蛋糕,昨日滑嫩的蛋挞,今日香酥的薄饼,每日每日,我在出门时已经期待着归来。
      期间我回家陪妈妈去复查,爸妈也说我的脸色红润了许多,对我借住安溪家里愈加放心了。

      世界可能很复杂,世界可以很简单。

      当安溪问我在哪里的时候,我正在公司佟总的办公室和他商谈一个工程项目的资金支付方式问题,她说要来接我,让我结束后到园区的黑森林咖啡店找她。
      我尽快敲定了初步的意向合作模式,赶到咖啡店,隔着落地的玻璃窗看到她正和一位高大英俊的男性言笑晏晏,她看到了我,笑着朝我挥手。我站在原地也笑着向她示意。

      几分钟后,他们出来在门口作别,我走到她身边,男人问她:“不介绍一下?”
      她只笑了笑:“我朋友。”
      我感觉男人的求介绍只是为了找个借口多与她说话,看她不想多说便没有一丝勉强地转换了话题:“以后还能约你出来吗?”
      “恐怕不行,不想浪费你时间,祝你好运喽。”她的语气是我不曾听过的调皮。
      男人摇了摇头,说了句“我永远比不过你”后潇洒地转身离开。
      “他是谁?”我幽幽地问道。
      “前男友。”她看着他离去的方向微微笑着,我认真看着她的侧脸,才注意到她消瘦了许多。
      “我们吃一样的饭,为什么我胖了,你却瘦了?”我满心不解。
      “你呀,”她摇了摇头,“思路真是跳跃。”
      我努了努嘴,双手环抱上她的左臂,“我们回家吧,我想吃你做的饭。”想拽走她,却被她引着朝另一侧走去。
      “好啊,想吃什么,我看用不用先去趟超市。”她的语气仍旧温柔,我却有点不满足了。
      “你为什么要来接我?”
      她笑了:“我有车呀。”

      “你和你男朋友哦不对,是前男友,看着关系很融洽啊,为什么分手?”我漫不经心地啃着排骨,终于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口。
      “你一路憋着不吭声,就是想问这个?”她不当回事的样子衬得我的满腹疑问好似笑话一般。
      “嗯……有点好奇……”我咕哝着,这种畏缩的感觉好生熟悉。
      “我们原来准备结婚的,”她的眼睛笑起来弯起了一个美丽的弧度,“没办法。”
      我放下碗筷,踌躇了片刻,还是问了:“为什么?”
      “缘分不到吧,当初碰到了觉得合适而已,没有深厚的感情基础,经不起考验的,”她浅浅叹了口气,“你看,不过出去几个月,基本就没什么感觉了,刚好今天去接你,他最近一直联系我,就顺带见上一面,算是正式告别了。”
      “哦,”我喝了口玉米山药排骨汤,鲜香的滋味自味蕾释放,“我还以为你是为了见他顺带去接我呢?”
      她扑哧笑出了声:“你在那儿纠结半天原来是吃醋啦?”
      我冲她呲牙:“怎么,不行啊?”
      “行行行,”她说着,把炝炒的豆苗朝我面前推了推,“吃点青菜。”

      这只是很普通的一天,我睁开双眼时,一样有丝缕的饭香透过门缝飘逸进来,我却感觉到了清冷的空气里少了一个人,我猛地起身,拿过床头柜上的手机,才看到上面贴着一张红色的便利贴,上面写着:“石楠,你的日记我带走了,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你好好生活。”
      我疯狂地拨打她的电话,却已经关机了。
      我跑出房间,看到餐桌上保温菜罩里的一盘饼和一盘炒青菜,她是做了饭才走的,我这么想着,快速换了衣服鞋子跑出家门,我不知道为什么,但我想赶上她,我想求她留下。

      现在不过7点多,路上的行人一览无遗,并没有她,我把小区的三个大门全跑了一遍,拿着手机出示她的照片问保安是否见过她,其中东门的说6点左右有见到一个像她的人出去。

      这一刻,我的脑海中泛起了许多念头,譬如去报警,譬如我内心在懊悔为什么没有采取一些手段,譬如……直到我回到家里,坐在餐桌边,看到她留下的饭菜,我的理智才慢慢回笼,我打开保温状态的电饭煲,她果然煮了我喜欢的杂粮粥,我盛了一碗,就着她留下的饼和菜珍重地吃完,我不清楚这是不是最后一顿,正如我不清楚她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不告而别。
      “事可再一再二,安溪,只要你回来,我原谅你。”我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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