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Vol.4 ...
-
春末夏初的时节，夜晚渐渐褪去冷意，不似入春时与白日相隔了十几度的冷冽，也不似夏日里的闷热，而是温暖中偶尔吹过一阵凉爽的风，让人感到无比惬意。
更正，不是现在，是两分钟前。
微风拂面带来的闲适愉悦在Baby-5的“艾薇，少主叫你过去。”中瞬间滑落谷底。艾薇合上书，独自前往多弗朗明哥的私人书房。
这个夏天是艾薇加入堂吉诃德家族的第二年，在这期间家族换了不少个据点，但艾薇进入多弗朗明哥的私人书房还是第一次，平时分配任务都是在客厅或者餐厅。
这也是艾薇第一次和多弗朗明哥独处。男人的书房很大，但摆放的东西只有一张沙发、一个椅子和两个桌子，所以显得十分空旷。
两张桌子中的一张摆着一堆文件，另一张则放在靠在沙发上的男人的正前方，上面只有一个沾上了血迹的邀请函
那是晚餐前送来的，艾薇对此还有点印象。当时送信人仰着脖子，满脸傲气地诉说着侯爵大人亲自找人送信是莫大的荣誉，下一秒他拿着信的手臂就连同被鲜血染红的邀请函一起落在了地上。
刚好从二楼下来要前往餐厅的艾薇站在远处旁观了一切，默默退回二楼。
“这是由图易（Twoee）王国的杰维德·贝伦尼斯（Javed·Berenice）候爵牵线举办的宴会，北海黑暗世界的各个大人物都会出席。”多弗朗明哥的心情貌似和现在艾薇正好相反，上扬的嘴角、悠然的坐姿无不在彰显他愉快的心情。
“艾薇。”男人的视线落在了这个家族成员中唯二没有使用代号的成员身上，“你也去。”
关于怎么解决艾薇，多弗朗明哥一直在找机会，不只是杀的机会，更是用的机会。正如罗所想，之前艾薇编的那几句话傻子都不会信，就别说多弗朗明哥了，不过当时两人面谈的重点并不在话语上，而是艾薇面对毫不掩饰的恶意时表现出的从容、冷静与没有出现丝毫差错的样板式礼仪，正是因为这些，多弗朗明哥才决定暂时留艾薇一命。
在那之后，艾薇又展现了她的用处——治愈果实的能力，所以就被留到了现在，但这些并不足以让多弗朗明哥将她长久地留下来，毕竟果实能力可以杀了她之后拿到恶魔果实再给某个家族成员吃掉——虽然艾薇的治愈并不是恶魔果实的能力，可他们并不知道，艾薇也不会让他们知道。
想到这里，多弗朗明哥带着艾薇去宴会的目的就很明显了。除去治愈的能力，艾薇仅剩的价值就是她的气质与教养，现在，多弗朗明哥决定使用这些。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是艾薇非常熟悉的宴会前准备——量尺寸，做礼服，试穿。
很快到了宴会当天，宴会的场地选在了一个豪华游轮上，大抵是为了掩人耳目，每个参加者脸上都带了一个面具。
艾薇一袭点缀着绿色花朵的白色泡泡袖拖地礼服，既兼顾了礼服的华丽优雅，也没有丢掉十一岁少女该有的可爱，耳钉同样是绿色的小花设计。白色的长发上是银制的麦穗状环形装饰，金属面具的主色调也同样是银色，最上方触到额头的部分垂下来一个能遮住半张脸的白色蝴蝶结，一套下来艾薇仅漏出了个嘴巴，幸好蝴蝶结下方是比较透光的纱，才得以让她不至于落得个撞上各种东西的下场。
这次的同行者除了艾薇外还有罗，迪亚曼蒂和塞尼奥尔，三人均是一身黑色系的装扮，走在最前方的多弗朗明哥也选择了深红色的西装，若不是走在一起，恐怕没人认得出艾薇同他们是一起来的。
堂吉诃德家族基本算是最晚到的那一波，登上游轮后没过多久，伴随着启动的汽笛声，这艘庞然大物开始缓缓离港，没过多久，陆地便从视野中，消失。与此同时，多弗朗明哥给艾薇下达了自主行动的命令。
怪不得只有她的衣服是浅色系的，艾薇想杀死多弗朗明哥的冲动在此刻攀升到了顶峰。
冷静，少女告诫自己，她现在还打不过这个男人，动手就是送死。
维持住了表面平静的艾薇颔首，转身，走向觥筹交错的宴会场。
摆在艾薇面前的是两条路，一条是逃，但放眼望去皆是茫茫大海，且被抓到就是死，另一条路是在这场宴会上获得多弗朗明哥故意没有交代的他想要的东西，没找到也是死。
多弗朗明哥不知道的是，他给的第一条路其实一直明晃晃地摆在艾薇的面前，只是她没想选过。究其原因，是罗。
身着华服的少年前来邀请跳舞，艾薇从内心世界中脱出，微笑着答应。
在宴会中的交际十分顺利，说到底这种跟阶级挂钩的地方，只要地位高人一等就会有源源不断的人上来巴结。把这种场景和蒙面结合在一起，那更是连看脸、交流名字这等验证身份的步骤都不用了，只需要摆出我身份很高的架子并展示出相应的礼仪和财力。
正巧，后一点多弗朗明哥给足了，而前一点，她是专业的。在拉那威生活时，艾薇参加过的宴会数量数不胜数，舞蹈、交际，为了不丢家族的脸面，宴会场上任何一处可能会被在意的细节她都会努力做到最好。
就是没想到现在拿来给多弗朗明哥铺路了，不过坑的同样是坏蛋，艾薇并没有什么心理负担。
盛大的宴会于夜幕降临之时开场，于午夜月亮高悬时散场，游轮如出发时一般缓缓停靠在码头，身着华服的男男女女有说有笑地离开游艇，上了停在港口处的一艘艘遮上标志的船。
堂吉诃德家族那艘显眼的粉色火烈鸟没有开过来，停在了非正规的港口。几人花了点时间走回去后，被免去了每日治疗的艾薇洗漱完毕倒头就睡，第二天醒来时粉色火烈鸟已经停在了据点旁边。
于是刚从睡梦中清醒过来的艾薇就被叫到了多弗朗明哥的私人书房。
这是艾薇第二次进入书房，若把第一次比作对簿公堂，那么这次便是判决时刻。多弗朗明哥依旧是好整以暇地坐在那张沙发上，明明昨晚也谈了半宿的生意，可男人仍一如往常般精神抖擞。
这家伙怎么不直接猝死掉，艾薇暗自腹诽，面上却一点不显。少女站到桌子前，直视多弗朗明哥的墨镜，一条条讲述她在昨夜那场宴会上得到的东西。
不重要的八卦内容被剔除出去，少女挑出来讲述的，基本都与各家暗地里的交易有关。比如谁家的药物买卖缺买家啦，谁家的武器缺销路啦。其中最值得关注的，是穆达斯（Mudads）王国的军火生意，简言之就是这个专供海军的武器大国国内武器产量自很久前就严重下降到了不足以供应海军需求的程度，面对这种情况，那个国家选择了从别的地方买来武器再转手海军，然而他们的供应商最近也在内乱中覆灭了，所以正在焦急地找寻下一个供应商。
穆达斯给出的条件很诱人，这桩生意若能谈成必定能给堂吉诃德家族带来不少好处，唯一致命的问题就是，武器最终会流向多弗朗明哥最大的敌人——海军。
从多弗朗明哥的表情老看，他明显是不在乎这些。
这家伙假日时日必将成为这海上棘手的大坏蛋。艾薇于内心肺腑。
汇报完毕，视线全程没有离开对方面容的艾薇知道，她过关了。多弗朗明哥从未在她面前表露过如此愉快的神色。
“艾薇。”男人身体前倾，双手交叉支在腿上，“去叫罗过来。”
“了解。”
啊，看来说不定不只是过关了。
在据点里找了一圈，艾薇见到了和迪亚曼蒂进行剑术对战训练的罗。
“罗，堂吉诃德先生叫你过去。”
几分钟后，艾薇和罗整齐地站在了书房。多弗朗明哥的手上比刚才艾薇在时多了一叠资料，听到二人进来，他从其中抬起头来，凭借身高优势，坐在沙发上仍然俯视着两人。
“罗，从今天开始，艾薇就是你的助手了，她的代号也交给你来取。”
夏天的日子一天天从指尖流过，很快来到了艾薇在这个世界生活两年的时间节点。
当然这种事情其他人是不会知道的，艾薇坐在这次停留的岛内城镇街边兀自怀念家乡时，另外三个小孩正聚在一起互道本名，更准确点，是baby-5和巴法罗在说了自己的本名后，软磨硬泡地想要知道罗本名，见罗不愿意说，他们又来求艾薇。
“艾薇。”被打断思绪少女不走心地微笑，“我现在用的就是本名哦。”
几个月前多弗朗明哥将给自己取代号的权利交给了罗，而罗一直没想好，所以她也就一直使用着本名了。而家族内另一个没有使用代号的成员罗，则是因多弗朗明哥有意将下任柯拉松之位交给他所以暂时没有给代号。
得到了艾薇的回答后，吵着无聊的二人更加死缠烂打地要罗说出自己的本名。
最后，终于忍受不住的罗叹气道：“特拉法尔加·D·瓦铁尔·罗。其实是绝对不能告诉别人的。我和你们不一样又不用代号，说了名字不也一样。「D」是隐名，「瓦铁尔」是讳名，是我们家族代代相传的……”
“什么嘛，果然一点也不好玩嘛。”baby-5打断罗的长篇大论。
“就是呢。”巴法罗附和。
“诶…讳名……”等等……等等！等等！讳名这东西是能随便告诉别人的吗？啊……不过这世界也没有魔法师，更不会有能用「命令」和「诅咒」的魔法师，所以应该没问题吧。
“还不是你们缠着我问的！”罗回首吼道，吓得baby-5抓住巴法罗的衣袖开始啜泣。这也算是他们相处中一个很常见的情景了。
就在此时，变故突生。柯拉松，这个在两年间一直不间断地欺负四个小孩，认真程度令艾薇都数次未能躲过而受了伤的家伙直接走过来抓起罗便离开。
“站住！”艾薇立即抬腿跟上，试图阻止。这样的情景在这两年中也算是司空见惯了。
“啊，又要被欺负了。艾薇也是的，要是不管他不就不会受伤了吗？”baby-5担忧地望着离去的三人，未动一步。
“真是个笨蛋。话说柯拉先生今天的表情尤其恐怖啊，他们应该会被欺负得很惨吧。”巴法罗脸上满是冷汗，亦未动一步。
将罗带到小巷中后，柯拉松一把将少年扔在地上，换来了一句“你干嘛啊柯拉松！找事吗？”
随后赶到的艾薇看到罗没事后松了口气，走过去将少年拉起。
随着罗站起的动作，陌生的男声自小巷中响起。
“你刚才的话是真的吗？”
“……诶？诶？”惊讶的罗左顾右盼，想要找出声音的主人，“谁在说话？”
同样惊讶的艾薇须臾间便锁定了柯拉松，这个人……
“隐名‘D’……如果你说的是真的，那你必须马上离开多弗！”柯拉松转过身来，将写满凝重的脸凑到了二人面前，“罗，你不是该留在他身边的那类人！”
这个人是多弗朗明哥的敌人！
柯拉松和罗的谈话很长，且柯拉松的发言中还夹杂了一堆听不懂的台词，艾薇侧目观察罗的反应，发现他也没听懂。
很好，那就除去这些不重要的东西来总结。
首先，柯拉松是某组织为了阻止多弗朗明哥失控而放进来的卧底，且他能说话，是吃过寂静果实的寂静人，毛手毛脚是天生。
其次，也就是这场谈话的主旨，抛掉那些关于“D”的内容，柯拉松想说的话其实很简单。
离开这里，罗，你不该成为多弗朗明哥那样的恶魔。
当然，现在的罗是听不进去这个观点的，少年撂下要把柯拉松的秘密告诉多弗朗明哥的宣言后，就跑走了，顺便将追上去的柯拉松推进了垃圾箱。
这一次，艾薇没有跟上罗，在目送少年离开后，艾薇拿出两年间被她仅当作普通铁棒来用的「道」，握紧。
一些细节，如果换个方向去想，就会得到完全不一样的结论。
短棒的上下开始伸长，最上方被三个立体同心圆框住的白色光球隔着一截空气，与短棒相连。
白色的光芒自光球中散出，落在了因柯拉松叼着的烟头而点燃的垃圾上，红色的火焰渐渐被白光吞噬，直至完全消失。
危机解除，柯拉松从垃圾桶中爬出坐在地上，一脸复杂地打量着面前的少女。
“你……”
“欺负家族内的小孩子，是为了让他们自行离开吗？而经常放过我，不是因为我能躲开，而是我一旦离开就会被多弗朗明哥杀掉，对吗？”
柯拉松抿紧嘴唇，默不作声，但艾薇知道她说对了。
“艾薇·雷耶斯，不，还是雷耶斯·艾薇吧。”少女将「道」收起别在后腰，“这是我的名字，有什么需要可以找我帮忙。”
说罢，艾薇转身离开，在走出去两步后，她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于是回头补了一句。
“柯拉先生。”
大抵就是因为这句话，在罗未将柯拉松是叛徒一事告知多弗朗明哥后，柯拉松趁着军舰来袭绑着罗离开时，叫上了艾薇。
“耶——！！！终于出来了！”艾薇举手欢呼，背景是海浪中飘摇的小舟，喊着“多弗朗明哥！快来救我！”的罗，以及握着电话虫不知道在联系什么人的柯拉松。
就这样，心境迥异的三人组正式踏上寻医之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