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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北上京城再相逢 ...

  •   两人进入房中,梅衣在其后紧闭好房门便转身左右打量他后试探问道:“你可是记起些什么?为何要来找我?”

      杜若眼中虽多少透着些不悦,却还是将冷脸凑到梅衣面前道:“不曾。只是觉得公子欠我一个解释。”

      “我不知杜公子在说什么。只是公子远来是客,还是早些歇息吧。”听到杜若说不曾记起任何事,梅衣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一时脑热竟要转身要离开并将自己的房间留给杜扶弘。

      杜若探手牵过梅衣小臂,更是顺势将整个人揽进怀里轻凑在她的耳旁呢喃道:“娘子可知谋害亲夫是重罪?”

      梅衣的耳根被他唇齿间传出的温热晕红,言语也磕磕绊绊了起来:“你,你怎会知道这些?”

      “把你讲给我听吧。”杜若情难自禁地将怀中人紧紧拥着,柔声在她耳边轻喃。于他而言,纵然在旁人那里听到多少,也不及她的一句。

      梅衣双拳微攥,强强压制住心中那阵暖流外溢,还了这清冷面孔本该有的清冽,更是刻意冷声刺道:“你明知我骗了你,现在又何必再来找我?”

      杜若虽早料到她不会轻易转变心意,但心中还是隐隐有些刺痛,拥着她的双臂也像是失了气力从那人身上松开,双眸凝视着那清冽面孔温声道:“可我骗不了自己,所以想请公子给我一个交代。”

      与他四目相对,梅衣终究难以装演薄情,低首不敢再看他。可偏是眼眶中的鲛珠不争气,还不等面前人的目光移开便接连落了下来。她也只得将脑袋埋得更低地压抑沉声道:“我没什么要交代的。杜扶弘,你走吧,我不要你了。”

      杜若哪里见得了她流泪,虚环着她的双臂又将她揽入怀中,右臂紧紧拥着怀中尚在负隅顽抗的‘小骗子’左手轻抚着她的小脑袋以示安慰。他与以前一般地抚发安慰倒更让梅衣觉得委屈,像是两国交战相持不下时死伤皆由她心所受,只听得她哽咽道:“杜扶弘,我说我不要你了。”

      杜若轻抚着怀中那已将他前襟濡湿的委屈泪人,虽自知不合时益,但还是忍俊不禁嘴角上扬道:“小家伙,虽然不知道我原来有多爱你,为何那么爱你。但既然我把自己给你了,那我就是你的了。就算你不要我,我也会一直随着你的。你再也甩不开我了。”

      原本她也是个坚韧骄傲的人的,即便日日被父亲责罚也不曾流过一滴眼泪。可自从遇见杜若后,在他面前哭闹蛮横逗趣耍宝倒变成了常事。上一次慢慢又重拾坚忍她用了离开他的整整四年。但这次怕再没有这个机会让她重来了。他又回来了,而且就这样守在她的面前。

      仿若十里防线顷刻决堤,父母亲死亡真相的崩溃,误杀众人的自责,中毒将死的痛苦都在这一刻向她涌来,松拳紧抱着杜若痛哭道:“若哥哥。”

      她的双手不过刚刚触到他的腰背,这些日子的笼在心间的那些阴郁便烟消云散了,取而代之的也只有心疼与自责,忧心她这些日子如何独自面对朝中虎狼,自责不曾早早寻到她。只一遍遍重复道:“对不起,我以后都不会再离开你了。”他也不知晓为何如此见不得她的眼泪,还脱口而出这样的话。明明他记忆里从未哄过谁,他的世界向来黑白分明,是非绝对。

      杜若一直守着她睡着才离开,见她睡得如此踏实也算得了些安慰。所幸,他回到了她的身边。

      而另一边祁王府收到墨国呈惜公子的飞鸽传书,结果却不尽如人意。信中言明:“灵嵩先生不涉世事,拒绝赐药。”

      季离眉头紧蹙,若是救她,代价可能不仅仅是一份药那么简单,甚至她还会坚持夺嫡,让他陷入党争,背上狼子野心的骂名。可若不救,他如何对得起教导自己十年如生父般的梅先生。更何况为了自己亲手葬送了他人的性命,绝非君子所为。纠结良久,他终于做了决定。

      季离叫来留风询问情况,问道:“客卿府近来情况如何?”

      “回王爷,近日来并无异常,只是今日有一男子携一幼童入住府中。”

      季离还是小心提防着梅衣,吩咐道:“男子?去查查是何人?”

      “诺。”

      还没等留风退出去,季离忽然道:“等等,你先去将柯先生请来。”

      “诺。”

      柯先生前脚刚进门,季离便匆匆迎上去急切问道:“那日之毒,先生可想到缓解之法?”

      柯先生行礼应道:“回王爷,草民不才,此毒难解。”

      季离展扇轻摇踱步问道:“那在先生看来,此人还能活多久?”

      “若是没有解药,至多半月。”

      留风将柯先生请走后,季离执扇在屋内踱步念叨了几次半月,忽而转身吩咐道:“留风,准备马车。我们马上去客卿府,今晚启程前往万毒山。”

      留风确实有些惊着了,滞在原地狐疑地看着季离,半天才反应过来应道:“诺。”

      这次他要保住这个人,而不是想当年一样无能地躲着。

      留风在府外守着马车,季离偷偷潜入客卿府本欲直接将梅衣迷晕带走,但这次迷香却失了效。梅衣和衣于塌静待反杀,季离的手刚探上来便被梅衣起身反手压制。房中并未点灯,微透过窗纸的月光也难以看清面容,两人在房中打斗起来。纵使梅衣武功不在季离之下,但由于破禁运功,体内的毒性被激发后随血液速行,梅衣很快败下阵来晕厥过去。

      季离好不容易得了这空隙可将她带走,偏这时一人破门而入持剑挡在梅衣身前。还没等季离反应过来,剑气凌厉直击他的要害刺去。幸得留风及时出现拦下这剑,不然祁小王爷便要交代给这客卿府了。

      趁着杜若和留风两人又厮打起来,季离本欲趁机将梅衣带走,可杜若还是时刻护在梅衣身前毫不恋战。季离见这打斗局面怕得两伤,又见那公子护她心切,便主动服软谈和道:“你们两个都先停手。这位公子啊,我们不是来杀她的,是要来救她的。我觉得我们应该是一路人。”

      杜若哪里会相信季离,两人停止打斗后也只是一言不发地扶起梅衣欲抱她离开。

      如今的形势,季离也顾不得什么皇家颜面与杜若的无礼,又紧紧地随之补充道:“她中了毒,我是要带她去万毒山解毒。”

      听到中毒,杜若倒是停下了脚步。于他而言,即便是骗局,他也得确保她万无一失。只见杜若转身抱她回到她的榻上为其把脉。的确,就算他并未精究过医术,也能很明确地感知到这脉率无序,脉形散乱。

      诊得此脉象,杜若神情愈发凝重地沉声道:“她神气涣散,不宜路途颠簸,你我只能尽快去万毒山求药。”

      “求了啊,可那灵嵩先生拒绝了。”

      杜若查证过万机阁有关梅衣的资料,多多少少了解了梅衣这些年的经历。就他所知,她在万毒山也算是受灵嵩先生庇佑的,因而回道:“灵嵩先生是梅衣的师叔,你可有言明中毒者是梅衣?”

      季离真是又惊又喜,哪里还顾得上害怕杜若那阴沉到能滴雨的脸,激动道:“她是灵嵩先生的弟子?这就好了,先生应会赐药的。快带我去书房,我这便写信。”

      杜若带季离前往书房写过信,本欲折返守着梅衣,却被季离强拉到院中饮酒。这位心大的祁小王爷甚至还‘宽慰’杜若说守着也没用,反正一时半会儿梅衣也死不了。敢做出如此行径,怕是月光太暗没让他看清杜若那恨不得能把自己刺穿的眼神吧。若非为了给梅衣留个清净,兑现让祁王爷登基的承诺,怕是今日落英剑下又要多一亡魂了。

      季离向来爱才惜才,民间甚有称他为“羽国周公”。适才亲眼见识过杜若的武功,这位‘小周公’自然不能放过这个结识才俊的机会,恭敬地行礼笑道:“吾乃羽族季离,不知公子是何人?”

      不过流水的王朝,铁打的世家。若论起家族资历,任他皇族季氏,也不抵杜家一分。因而杜若也只是浅躬行了鞠躬礼道:“原来是祁王,在下江南杜若杜扶弘。”

      季离一听杜扶弘这三个字,更是难掩雀跃与珍视地回道:“原来是江南杜府的扶弘公子,久闻公子才名。那杜公子来这京城做什么?”

      杜若委实觉得这位祁王爷聒噪得很,也不愿意过多搭理回应他,只是冷声道:“寻妻。”

      季离本还毫无头绪地自喃道:“那公子怎么寻妻寻到了客卿府?”脑海中忽而浮现出刚刚杜若抱起梅衣的画面,惊得扇指梅衣的房间又问道:“那个不会就是?”

      “是。”

      甚于刚刚的惜才之情,知晓这事的季离像是看见什么稀奇物件似地紧盯着面无波澜的杜若,心里不由得想道:这梅衣自小便是个混世魔王,日日闯祸,在京城那可是横着走的。就是现在,中毒那么深都能搅得京城大乱。别的不说,单论江南第一公子的家风,也不该能看上她啊。看来不是这个扶弘公子疯了,就是梅衣给他灌了迷魂汤!!!从现在扶弘公子的神志清醒程度来看,应该是后者。

      这样一想,季离是越看越同情杜若,紧盯了半天才终于想起了正事,将视线又转移到梅衣的房间问道:“杜公子可知梅衣为何来京城?”

      没了季离的扫视,杜若这才静了心饮下手中的那杯酒,冷声道:“为了完成她父亲的遗愿,把你送上皇位。”

      季离听到他这话,本就面色复杂的脸上多了一丝愠色,言语间甚至略带斥责地质问道:“你难道不知谋权篡位是诛灭九族的大罪吗?更何况她还女扮男装,你怎么能让她入京呢?”

      杜若也不反驳,就算他也拦过梅衣,不愿意她一个人来京城。但事实就是事实,无需辩解。

      季离见他也不反驳,也不便再责难,起身过去拍拍他的肩无奈道:“等她解了毒,你带她走吧,再也别回来了。”

      杜若何尝不想要这样的结果,可也只能无奈摇头叹道:“我怕是做不了她的主。”

      看来果然是被灌了迷魂汤,这怎么还是个惧内的?季离僵笑着,只能接道:“倒也是,她自小执拗,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杜若轻咳一声,只觉这话题谈不下去,转而问道:“王爷既不想夺权,也何必费尽心思救她?”

      季离又坐了回去斟酒道:“她的父亲是我的先生。先生待我如父,又是英年早逝,我必然得守好他最疼爱的小女儿的,也算是报答先生十年的教导之恩。”

      “那王爷之后打算怎样做?她必然不会放弃的。”

      “我为她求了噬魂丹,全看万毒山灵嵩先生是否愿意相赠了。”

      虽然那个人为了仇恨抛下了他,抹灭了他们之间的所有瞬间。但他还是愿意相信,哪怕只有万分之一,她也把属于他们的一些记忆放在了心里。杜若心中念着,不由说道:“灵嵩先生与灵衡先生不同,灵嵩先生不愿入世,定不会愿意弟子深陷执念的。可噬魂丹能消磨的是内心最深处的记忆,她心里最在乎的真的是那段仇恨吗?”

      “就算不是,我也准备了忘川草,忘川草与噬魂丹同用,那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杜若心中仿佛有什么被刺穿,那疼痛感甚至足以让这世家第一公子在顷刻间不顾体面地起身怒斥道:“凭什么?你凭什么替她决定?”

      季离举酒敬之饮尽道:“难道公子就希望她为权谋害这天下人吗?这是一场关系天下苍生的战役,即使让她失掉记忆,也是值得的。”

      杜若神色阴沉,冷声回道:“舍一人保万人,真是皇家的手笔。”

      “扶弘公子,这也该是你世家大族的选择,你我都了解她,我们只能负她。”

      见杜若正欲抬腿离开,季离自案上取扇起身轻声道:“那公子可听过烟云阁花魁浮欢?”

      杜若自然早就对这些天梅衣的行踪了然于胸,却惊异于这位纨绔王爷了解这一机密,故而反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季离展扇掩面低语:“月前烟云阁新捧了个新花魁,想来公子也知那是什么勾当。江南第一世家的门楣……”

      “我家娘子向来有那勾人的本事,但杜某自信能守娘子一世。而我百年世家倒不是旁人能置喙的!”

      季离听此回应,更是觉得梅衣好手段,忙却扇致歉道:“不敢不敢。”

      杜若更是不屑于与他周旋,只留下一句:“慢走不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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