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将》阚染

8、08、

　　顾灿醒来的时候，手里还紧紧攥着钻戒盒。

　　他嫌少喝酒，首次宿醉，醒来头疼欲裂。

　　顾灿揉着太阳穴转身，刚转过身来就看见顾烟盘腿坐在他面前，没有梳洗，顶着隔了夜的妆容，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盯着他。

　　他一下就被吓醒了，心脏砰砰乱跳，“你怎么了？”

　　“没事。”顾烟看着他，面无表情。

　　“那你在这干嘛？”

　　“等你醒啊。”

　　顾灿楞了一下，不以为意，“那以安呢？”

　　顾烟不回答。

　　顾灿从兜里摸手机给以安打电话，他酒量不好，喝了一点就断片了，具体的事情也记不得了，只记得昨晚的以安心情特别不好，那么烈的酒，一杯接一杯的下肚，不带任何犹豫，也不知道吃不吃得消。

　　——

　　电话关机。

　　顾烟这时才慢悠悠地开口，“她回时家了。”

　　顾灿总算反应过来，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差点忘了，她今天得回家过生日。”

　　“也许吧。”

　　*

　　以安赶在午饭前到了顾家。

　　是顾烟开的门，她穿着一件薄薄的睡裙，没有穿胸衣，身上松松垮垮的，脚上趿拉着一双粉红色的helloKitty拖鞋，不施粉黛，甚至可以说是不修边幅。

　　以安愣了一下，几乎是脱口而出，“你怎么了？”

　　“宿醉。”顾烟冷不丁吐出两个字，不知道是不是宿醉的原因，还是平日里妆容太精致，此刻的她确实是眉眼无神，无精打采。

　　“你还好吧？”

　　“挺好。”

　　“你哥呢？”

　　“在他房里。”顾烟在以安进了门以后，便把门关上了，冬日里风大，门在关紧前受了风力，关门声震耳欲聋。

　　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脾气。

　　时以安自己心情也不好，不想多管闲事，就径直走向顾灿的房间。

　　他的房门虚掩着，没上锁。

　　以安敲了两次，都没答应，就索性推门进去。

　　她进屋的时候，他正好从浴室淋浴出来。

　　一、丝、不、挂，光洁白皙的皮肤上还带着水珠。

　　到底是学医出身的，司空见惯的以安只瞧了一眼，便迅速转身，冷静平淡，“我敲了门，你没应。”

　　反倒是顾灿脸红了，他连擦干都没有就马上套衣服。

　　以安转过身的时候，白T恤上有几处连着浴后的水黏在他身上，反倒有几分欲盖弥彰，若隐若现。

　　“……”

　　以安挪开眼神，看向他的脸，他还一脸迷糊。

　　“刚睡醒？”

　　“嗯，对。”顾灿走向她，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里，紧张又有点无力。

　　心砰砰乱跳，犹如擂鼓。

　　他想吻她，很想很想。

　　尽管在一起那么久了，可每当产生这种想法时，他还是会忍不住面红耳赤，心跳加速。

　　紧张，愈演愈烈。

　　没有太多犹豫，低头，吻向她的唇。

　　柔软，甘甜，他按着她的头，企图撬开她的舌关，大着胆子把手伸进她的衬衫里。

　　然后一点一点加深这个吻。

　　以安的颈椎却越绷越紧，骨节间相互摩擦，发出破碎的声音。

　　她克制着。

　　直至，最后推开他。

　　他看着她，是他唐突了，“对不起……”

　　时以安一愣，他什么错都没有却一味道歉的模样叫以安愧疚。

　　明明他没错，是她错了……

　　时以安急促一笑，“逗你的。”

　　然后吸了一口气，“来，再来一次。”

　　她重新走近他，双手捧着他的脸，然后踮起脚尖去吻他的唇，从刚开始的蜻蜓点水，到后面主动攻城略地，势如破竹，动作熟稔又急切。

　　似乎在发泄着她的情绪。

　　对顾灿，有喜欢有感恩，但也有愧疚和不忍，甚至还有迁怒。

　　可不管哪个，她总觉得他对不住他，愧疚，过意不去。

　　他太喜欢她，而她，只有一点点。

　　她无以为报。

　　接吻的时候，她习惯地去揉他的短发，柔软，又有一点点毛刺的感觉，拨弄起来很舒服。

　　她在这方面似乎很有天赋，只借唇舌，就勾起了他的浴火，抵在她身上，坚硬，炽热。

　　结果，是顾灿先放开了她。

　　他面带潮红，气息急促，“安安……”

　　时以安看着他。

　　他脸红，“再下去我就控制不住了。”

　　“控制不住什么？”

　　比起他的羞涩，另一个他更加直白一点，毫不掩饰。

　　“你不愿意？”

　　“不是不是，”顾灿摇头，又拼命点头，脸越涨越红，“我想，很想，做梦都想。”

　　顾灿某些时候真的很可爱。

　　以安原本紧绷的心态在那一瞬间变得柔软，无以复加，她看着他，笑地温和真切，“还没准备好？”

　　顾灿红着一张脸。

　　半天，“准备好了。”

　　以安嗤嗤笑开。

　　那种被人在乎，捧在手心里的感觉真好。

　　“那下次吧。”

　　她的声音带着笑，轻松又调皮。

　　是真的想逗他。

　　那一瞬间，时以安想通了。

　　来之前，她准备了一通说辞，她想跟他说抱歉，她不想结婚，最起码是，现在还不想跟他结婚。所以带着愧疚的心理，想把自己补偿给他。

　　哪怕无济于事，她也想弥补一点。

　　可是，就在顾灿红着一张脸跟她说“做梦都想”的那一瞬间，她突然有了勇气，像是打了鸡血一样，突然有了一起走向未来的勇气。

　　顾灿愣愣地“啊”了一声，感觉像是被调戏了。

　　以安笑开，“啊什么，我说等下次！”

　　顾灿眼神微闪，却咬了咬牙，“好，那就等结婚以后！”

　　以安愣了一下，没想到他当真了，垂眸看着那势拔弩张的另一个他，“真不管？”

　　“没事，一会儿就好！”顾灿抓了抓后脑勺，“你等我一下，我去吹个头发。”

　　*

　　顾灿从浴室出来的时候，以安坐在书桌上玩手机，指间的戒指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度。

　　顾灿这才注意到桌上的戒指盒空了。

　　那种感觉怎么说呢。

　　很复杂。

　　其实不想这么让她看到的，而且是在自己毫无准备的情况下。

　　他想给她惊喜，一个终身难忘的惊喜，虽然还是会害怕被拒绝……

　　但是她就这样漫不经心地、很随意地就给自己戴上了。

　　被惊喜的反而是他。

　　而人生中最大的惊喜和馈赠，也莫过于此了吧。

　　欣喜若狂。

　　除了这个词，此时此刻的顾灿再也想不出第二个词了。

　　“安安……”顾灿的声音都在抖。

　　以安看向他，“是给我的吧？”

　　“是，是给你的。”顾灿很紧张，但更多的是高兴，说话都有点打结，“我还怕你拒绝……其实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的，很浪漫的那种……”

　　“那不用，”以安的嘴角轻轻漾开，“不需要，这就够了。”

　　“变成你给我惊喜了。”顾灿拉着她的手，他的手冰凉却还有手汗，“非常惊喜的惊喜。”

　　以安看着自己手上的戒指，指环大小刚刚好，款式很简单，却很好看。

　　是个大品牌的钻戒，分量也足，看样子，顾灿花了大价钱。他的收入以安心里有数，钻戒的价格就足以看出他的心意。

　　她不在乎大小，亦不在乎价格，因为她，在乎的，自始至终，都是他的心意。

　　*

　　早就过了饭点。

　　顾烟不愿出门，只好叫了餐在家里吃。

　　电视在播放着不痛不痒的连续剧，顾烟趴在一旁的沙发上边玩手机边吃饭，心情不大好。

　　顾灿不放心，多问了几句，她也只是有一搭没一搭的应着，偶尔抬头看以安。

　　眼神怪怪的。

　　以安觉得被瞧着难受，但也没说话，一顿饭吃得有点憋屈。

　　饭后，顾灿约以安楼下散散步。

　　初冬的暖阳晒在身上，暖暖的，也乏乏的。

　　两人牵着手。

　　一路无言。

　　以安走着走着，困意上涨。

　　顾灿见以安的状态不佳，有点在意是不是顾烟的态度惹她不悦了，“顾烟今天也不知道怎了，我醒来见她就怪怪的。”

　　以安点点头，没吭声，攀谈的兴致不高。

　　顾灿心情在峰值间徘徊，像是在坐过山车。

　　他迟疑了很久，终于。

　　突然低头急促地吻了以安一口。

　　脸颊上的轻轻一吻。

　　以安后知后觉地愣了一下，才转过头去看他，对方光速扭开头，就当没有这件事，只是耳根子微微红了。

　　顾灿的用心她知道，只是，那一刻，以安打不起精神去应付他的用心。

　　或许是太困了。

　　“傻瓜。”她轻轻笑起来，拉着他的手到树荫下坐，“我陪你一会儿，晚上还得回家陪陪爸爸妈妈。”

　　“嗯，是要陪陪。”顾灿抓紧她的手，有点担心地看着她指间的戒指，不敢开口。

　　以安没说话，只是靠在顾灿身上，“要不，我睡一会儿？”

　　“困了？”

　　“有点。”

　　“那就睡一会儿。”毕竟家那么远，要开三小时的车才能到。

　　迷迷糊糊中，以安有感觉到自己被顾灿抱着回了公寓。

　　但实在困，连撑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再度醒来，是因为时以慕的电话，他已到了楼下。

　　白天吵了一架，这会儿口吻还是不太好。

　　以安简单的擦脸、漱口。

　　衣服还是前一天的，沾染着酒气和烟味。

　　“要不穿我妹妹的吧？”顾灿去顾烟房里挑了一套简单的家居服，米白间粉，很温馨的颜色。

　　“算了。”以安拒绝了。

　　全程很压抑。

　　顾灿牵着以安的手下楼。

　　这一路，明明心事重重，又什么都不敢说。

　　离开的时候，以安轻轻捏了捏他的脸颊，“没事的，我先走，晚上要按时吃饭。”

　　顾灿顺势握住她的手，“那你……吃完饭给我打电话？”

　　“好。”

　　时以慕看到这一幕，觉得扎眼，故意低头玩手机。

　　以安背过身走向时以慕的车，快到车上的时候，她无意识放缓了步伐。

　　一步、两步、三步、四步……

　　以安终于还是把戒指摘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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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你们介意
女主有几分茶颜悦色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