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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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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风了。
冬夜夜里凉,珞珈穿着一件裹胸长裙站在风口,风窸窸窣窣地乱窜,看着都替她觉得冷。
到底是干大事的人,她本人面不改色、巍然不动。
以安往柱子后面缩了缩,站在这个位置的话,风小一点,而且还听得到宴会厅里的欢声笑语。
沉默片刻。
珞珈率先打破了僵局——
“看来是不太欢迎我?”珞珈半侧着头打量着时以安,轻松地开着玩笑,“这么久不见,一句寒暄的话都没有?”
时以安眉头微蹙,抿着唇,好几次欲言又止。
珞珈失声笑了,“时以安,你还真是越活越窝囊了!”
时以安拧眉看着她,“我确实不知道该用怎样的姿态面对你。”
太直接了。
这话说得就很时以安。
闻言,珞珈噗的一下笑开了,“冲着我就伶牙俐齿的。”
时以安抿了抿唇,“今天的事谢谢你。”
“不客气。”珞珈走上前,轻轻地搭着时以安的肩头,“既然我们都回来了,那……”
这么近的距离,时以安可以看到她长而浓密的睫毛扑闪,看到她带笑的眼底下那颗性感妖冶的泪痣。
嗯,还是一样的美。
珞珈眼睑一抬,“咱们来日方长。”
时以安抬眸。
似是震惊。
“会再见的。”珞珈眨眨眼,轻笑道,“那今天就先说再见了。”
*
时以安确保珞珈离开了,才转身回酒店。
却在入门处遇到陆亦谭——他还是看见了。
那个善于掩藏神色的冷漠男人,终于也难掩敌意,脸色铁青。
时以安走到他身边,“你怎么出来了,以慕不是说你有几个生意伙伴要介绍给他认识?”
陆亦谭打断了她,斩钉截铁道,“刚刚是袁珞珈。”
时以安没法反驳,“是。”
陆亦谭垂眸冷笑,“这么巧,南音一醒,她就回国了。”
时以安一愣。
“南音醒了?”
陆亦谭没答,“你可以选择袖手旁观,但不要继续护着她。”
话里话外的针锋相对以安不是没听到,只是,“南音醒了?”
陆亦谭不答。
只是时以安更担心南音,她拽着陆亦谭,追问道,“南音醒了?是真的吗?”
陆亦谭垂眸看着她,许久,“嗯,但是还很虚弱。”
想起那对善良的兄妹,那友善亲和的一家子,时以安垂下眼眸,“那就好。”
两人在风口沉默许久。
陆亦谭才想起脱下外套给她披上。
“不用。”
“都冻紫了。”陆亦谭替她拢好了衣领,“别逞强。”
时以安抬头看着他,“那你会怎么做?”
陆亦谭居高临下看她。
这还是重逢以后,两人第一次清醒状态下,这么近距离的接触。
她的眼神里满是担忧。
“如果那些事确实与她无关,除了南音应得的那部分,其他我不干涉。”陆亦谭顿了顿,“如果南音的事与她有关……”
陆亦谭没说完,但时以安知道他的意思。
“你是不是知道答案了?”
陆亦谭没有反驳。
时以安心口一紧,“是她?”
“以安。”陆亦谭低头看着她,“人性很复杂,所以……”
“我没那么脆弱。”时以安打断了陆亦谭的话,“不用特意安慰我。”
陆亦谭一愣。
她早就不是当年那个顺风顺水的姑娘了。
他差点忘了,她人生中最大的不顺遂,是他给的。
陆亦谭松开外套的领子,不再回避话题,“是她。”
以安的眸光黯淡了些。
陆亦谭低头看着她。
许久。
以安问他,“你不进去?”
“陪你站会。”
“随你。”以安下台阶,走出酒店。
陆亦谭就跟着她。
一路跟到便利店。
看着她买了包金陵十三钗还有一个打火机。
“你要吗?”
“戒了。”
“这么彻底。”以安笑了笑,浑然忘记他是因何戒的烟。
陆亦谭看着她熟练地拆烟盒,然后取出一根烟来衔在红唇之间。
咔嚓一点,火光燃气。
烟头凑近火光,燃起火苗。
然后深吸一口。
陆亦谭的眉头不自觉地蹙起。
以安吸了口烟,烟入肺腑,然后自呼吸间缓缓吐出,“你那是什么表情?”
“不是说讨厌烟味。”
“不了解就不要以自己有限的认知和喜好加以判断。”时以安抬头看他,“你说的。”
这话是这么用的吗?
陆亦谭捋了捋这些日子不太安分的右眼皮,“现在算了解了?”
“拐弯抹角。”时以安别开眼神,“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陆亦谭语塞。
时以安在垃圾桶边弹烟灰。
这是陆亦谭没未见过的样子。
远看,她好像过得很好。
可细瞧着,却什么都不是。
她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学会了抽烟,喝酒,甚至谈了一场看不到情感起伏的爱情,一切看似正常,按部就班,可是属于时以安的气息都消失了。
现在的时以安就像是另一个人。
唯一正常的就是那份工作。
毕竟她只在她认定且喜爱的区域里较真,赤忱。
他曾经觉得这样的性格很好。
她认定了的一定会做到。
不轻易言弃,她有死磕到底的勇气和实力。
但如今。
执著变成偏执,她陷进自己的思维漩涡里无底线地折磨自己。
陆亦谭觉得窒息。
时以安抬头看到他——
一脸吃了屎的表情。
时以安笑了笑,把烟头按进石块里,然后把烟和打火机揣进外套的兜里,“走吧。”
“以安。”陆亦谭突然意味深长地叫她。
闻言,时以安心跳突然跳得飞快——
过去陆亦谭也曾这样喊过他,特别严肃特别意味深长的口吻。
然后都不是什么好事。
导致他每次这么叫她,她都应激性地心跳加速,压迫得人都快要喘不过气来。
当下,时以安面不改色,心里却是慌乱一片,“说。”
“你赢了。”
时以安放缓脚步,却没有回答。
“如你所愿,我后悔了。”
以安轻轻吐出心底的郁结之气。
“不要再折磨自己了好吗?”
时以安拢紧了衣服外套,“我没有折磨自己。”
站定,转身。
时以安很是平静,“我只是坚持我觉得对的。”
陆亦谭蹙眉。
“选择一个爱我的人,我会从中得到幸福。”
“……”
“又要说我幼稚了?”
“没有。”陆亦谭摇了摇头,“我跟你不一样。”
以安等他说完。
他说,“我想选一个我爱的人。”
像是在听一个笑话。
又像在听一个谎言。
以安低头,冷笑,“那就祝你终得所愿。”
“那个人是你。”
时以安一如既往的果决,“那建议你换个梦想。”
*
圣诞节很快就到了。
按照惯例,圣诞节应该是认真上班,然后晚上凑合着过个节的寻常日子。
但是今年,苏曼宁似乎有点情况——
一份超大束的花和超好看的手链。
时以安咬着笔盖坏笑,“谁送的呀?”
苏曼宁脸上又惊又喜,色彩斑斓,“晚点跟你说,我出去一下。”
时以安挑了挑眉,“放心去吧,这里我帮你看着。”
“不是你想的那样!”苏曼宁走之前,留下这么一句。
以安只当是欲语还休的娇涩,不过多亏这份礼物,让她想起另一件事——
她打电话给时以慕,“你帮我挑个礼物给陆亦谭送过去。”
“不帮,我帮你送,我自己不送,显得我抠门,我没事给他送,我有病吧?”时以慕说得在情在理。
“生日礼物,不是圣诞。”
“生日也一样啊,大老爷们送什么礼物,娘们唧唧的。”
“我是因为谁欠了他一份生日礼的?”
“他又不差这么点钱。”
“那就算了。”时以安不跟他置气,掐点出门查房。
却在门口遇到了措手不及的顾烟。
差一点就撞上了。
惊魂不定的下一秒陷入忐忑,也不知道顾烟从哪里开始听的,以安像是被抓奸一样,有点心虚,有点尴尬。
她强迫自己平静下来,“Merry Christmas.”
顾烟的脸色也不是很自在,“要出去?”
“没,上个厕所。”
顾烟看了她一眼。
意味深长。
*
时以安最终还是过意不去,找代购买了条LV的皮带。
代购的效率很高,下单到拿到货只用了两个半小时。
拿东西的时候,刚好遇到苏曼宁。
代购林悦是两人的共同好友,所以,苏曼宁也下单了?
“啧,苏曼宁你有情况哦!”林悦挑了挑眉,“这是你们自己撞上的,我可没有擅自暴露客人隐私!”
苏曼宁用手指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礼尚往来而已,你小声一点。”
“哦,有贼心没贼胆。”林悦点了点头,一副我明白的表情。
“俗称,暧昧期。”以安补了一嘴。
林悦愣了一下,转头,“时以安,你也这么八卦的吗?”
时以安清了清嗓子,正经脸,“我待会儿还有台手术,不跟你们聊了。”
“嘁!”
苏曼宁跟以安一块进电梯。
以安先发制人,“你刚刚说回来要跟我交代,交代呢?”
“你左手边第二个抽屉就有,透明胶带、双面胶带、泡沫胶带,什么胶带都有的。”
以安嗤之以鼻,“你少来!”
苏曼宁抖了抖手上的东西,“不知道送小朋友什么礼物好,想来想去,买双鞋给他打球玩。”
“鞋码都知道了?”
“……”时以安怎么能这么一针见血,苏曼宁笑着投降,“是是是。”
苏曼宁的笑里带着娇羞和一丝丝无奈。
时以安若有所思,“小朋友啊?咱医院新来的?上次那个谁?”
苏曼宁特别嫌弃地看她,“问那么多做什么?”
“叫啥来着,突然想不起来!”时以安顿了顿,“那个姓,挺特别的!哪个字来着……”
“扈。”
“真是他啊,”以安扬了扬眉梢,笑道,“小伙子挺帅的。”
苏曼宁这才觉得自己被耍了,推了她一把,“我靠时以安,你在套我话啊刚刚?”
“什么时候的事!”
“没有没有,我也不是那种脑子一热就冲动的人!”苏曼宁摇了摇头,“礼物真的只是礼尚往来,你知道我这个人,不爱亏欠别人什么的。”
时以安说,“我也知道你不随便收礼物。”
苏曼宁老脸一红。
电梯门开,以安回头看她,“等你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