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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回家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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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启十三年四月初六，谢国公夫人携谢大夫人进宫觐见皇后。
七皇子带着小凤瑶回了苏府，顺带宣读了皇上命苏府一家镇守蜀地的圣旨。
苏老将军领旨谢恩后将七皇子请到书房，谈了几句国事后斟酌着开了口，“皇上命臣等一家驻守蜀地，臣必将竭力以报皇恩。只是......不知宫里对云曦郡主是何安排？”
七皇子沉默了，几次启唇皆未出声，些许后终是开口道：“阿瑶......自是与苏老将军同行。”
苏老将军心里呼地松了一口气，不管皇后娘娘和七皇子如何爱护小凤瑶，自家的丫头还是跟着自家走更让人放心。
七皇子看着苏老将军面上缓和的紧张之色，抿了抿唇，倒是不好说什么。
二人沉默半晌，七皇子想着自己虽说当了好些年的“奶娘”，但也是抢了人家这么多年的小孙女，苏家也不缺他这个“奶娘”，左右不过是他上赶着想要小凤瑶陪着他，难过之余又有些愧疚。
少年皇子最终还是正了神色，朝苏老将军拜了一礼，“阿瑶活泼乖巧，这三年幸得她笑言相伴，才使熙和宫上下欢声不绝。如今分离，我与母后皆是对阿瑶喜爱不舍，然这三年也阻了苏老将军及老夫人含饴弄孙之乐，心中又是愧疚难当。阿瑶......随苏老将军及夫人赴往蜀地，我心中必定时常念着她，也希望阿瑶可以过得更加自在快乐。”
苏老将军连忙将七皇子扶起，郑重道：“这三年多谢皇后娘娘与七殿下对云曦郡主的细心照料，其间所耗心神，便连臣这做亲祖父的，也自愧不如。云曦乃臣唯一的孙女，请七殿下及皇后娘娘放心，臣等一家必定珍之爱之。”
七皇子听出苏老将军语气里遮掩不住的笑意，也是跟着笑了笑，心道人家本就是一家人，又怎会照顾不周，倒是自己碍了这舐犊情深。
“我答应了阿瑶这几日会与她一起，便只得叨扰贵府几日了。”
“臣谢七殿下对云曦的一片心意。”
首夏犹清和，芳草亦未歇。
初夏晴空高照又不带热意，习习微风拂过，使人更觉舒适。
七皇子牵着阿瑶的手穿梭于熙熙攘攘的市集里，苏期与苏朗行与两侧为之隔绝出一方小天地。
“七殿下还是让苏期背着小妹吧，街上人多，凤瑶又小，恐怕行人来往撞着她。”苏期微弓着身向七皇子建议道。
七皇子紧了紧握着的小凤瑶的手，脸色有些紧张，道：“我来背就行”，说罢在小凤瑶面前蹲下了身子，轻声唤着，“阿瑶上来吧，岚哥哥背你”。
小凤瑶手里拿着刚买的葫芦串趴上七皇子的背，在苏期和苏朗的帮助下趴稳，咯咯地笑个不停。待七皇子一起身，小凤瑶便在背上随着起身的幅度喊着“哇哦~”。
七皇子内心的不舍一下子被冲淡了，只能内心微笑：呵呵，感觉自己是匹马。
不得不说，小凤瑶虽养在熙和宫，但确是苏家的嫡亲孙女——和她两个哥哥一样，一脉相传的欠打。
一行人在街上走走逛逛已接近酉时，苏期看了看天色，朝七皇子说道，“时辰有些晚了，该回府用饭了。”
“不回去！”小凤瑶在七皇子背上叫嚣道，“瑶瑶不饿！瑶瑶不累！瑶瑶还可以逛！”
苏期苏朗眉间抽了抽，心道你从街头吃到街尾当然不饿，你从出门趴在七皇子背上当然不累，你都逛了一下午你还想干嘛！
苏朗上前一步捏了捏小凤瑶的脸颊：“你不饿，哥哥饿了；你不累，七殿下也累了啊！瑶瑶乖一些，别让府里的祖父祖母担心，哥哥们下次再带你出来玩。”
小凤瑶不高兴地噘了噘嘴。
“没事的，阿瑶想逛，岚哥哥再陪你逛逛。”七皇子侧着头，余光只扫到了小丫头发髻上的小珠花，哄道：“阿瑶还想去哪里啊？岚哥哥带你去。”
然这小姑娘总算想起了自己今天下午有多折腾，倒是不好意思再玩下去了，只乖乖抱着七皇子的脖子，奶声奶气道：“阿瑶不玩了，阿瑶想回家了。”
苏期、苏朗双双松了一口气，这一路上，七皇子也不让他们俩帮着抱这小丫头，小凤瑶人虽小，但背了这么久，七皇子怎么可能不累，不过是舍不得罢了。
七皇子听了这话倒也只是笑了笑，“那我们去拿百香楼的糕糕，拿了我们就回去了？”
百香楼的糕点是京城一绝，品种又多又好吃，做得还十分精致，很得世家大族的小辈们喜欢。
“好！”
小凤瑶又惊喜地叫着，她最喜欢吃百香楼的糕糕了！
夕阳西沉，百香楼内依然是人来人往，糕点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三人正欲走进百香楼拿糕点时，迎面走来一身姿挺拔的少年。
苏朗先是小小惊讶了一下，随后高声笑道：“你怎么也在这地儿了？看不出来宇文家的三公子还喜欢吃糕点啊！”
宇文列不想搭理这个自从马球赛后就单方面和他熟起来的苏府二少爷，只上前向七皇子、苏期分别作了一下揖。
七皇子背着小凤瑶，倒是不好扶起宇文列，只点了点头，算是打了招呼。
“哎哎，明明是我先看到你，你怎么不搭理人啊！”苏朗在一旁不满地叫道。
苏期看着一行人在百香楼门口堵着也耽误商家做生意，一面让了条道出来，一面朝宇文列说道：“没想到三公子也在，可是买完了？我们来得迟，正好要进去给家妹选糕点。”
宇文列这才把目光投向七皇子背上的小凤瑶。
小凤瑶倒是不认生，乖乖地喊了一声：“宇文哥哥好”。
宇文列朝小凤瑶一板一眼道：“云曦郡主好”，只脚步是半步未动。
苏朗在一旁看着只想翻白眼，这小不点才多大啊，还郡主好，他听着都起鸡皮疙瘩。
“七殿下，大哥，我们进去吧，别在这堵着了！”苏期喊道，又朝宇文列道：“你走不走啊？”
宇文列被噎了一下，也没有理苏郎的话，只望着七皇子，有些欲言又止的样子。
“宇文公子先随我们一起进去吧。”七皇子直视宇文列，淡声说道。
宇文列急忙向七皇子又作了一下揖，答道：“是，七殿下。”
三个人加一个背上的小姑娘便一起进了百香楼。
小二将贵客们迎到包间坐下，又殷勤地倒了茶水，点头哈腰道：“各位稍等，小的这就去给各位贵客装糕点”，便下楼去了。
七皇子倒了杯蜜水给小凤瑶捧着喝，自己又饮了一口茶，见宇文列便在一旁直挺挺地坐着，也不说话，倒是先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吗？”
宇文列有些脸红，憋了许久，终是期期艾艾地说道：“七...七殿下可否有多预定了糕点，能否匀给我一份？”
苏朗没忍住笑出了声，“哈哈哈哈哈哈哈你跟了我们一路，居然是为了要糕点？要个糕点你一副难为情得很的样子，至于吗哈哈哈哈哈哈？”
宇文列将头偏了偏，脸色有些不太好看。
苏期一巴掌拍在了弟弟的背上，瞪他一眼，“就你话多，闭嘴！”
苏朗老老实实拿了杯水开始喝，眼神一瞟，和小凤瑶咕噜咕噜转的眼睛对视上。
苏朗：我可以给这看他热闹的小妹背上来一巴掌吗？
不，他不可以，他不敢。
百香楼的糕点分为散卖和盒卖，散卖自然就如货摊上的糕点一般，客人买的那天撞上有什么就买什么。盒卖是将百香楼所有的糕点都准备一份，且糕点的形状做的更精巧、用的材料更好，品种更是比散卖的多得多。
简单来说，盒卖是精品，散卖是做完精品剩下的边角料。
这盒卖向来是需要预定的，还得提前好几天预定，宇文列看起来也不是经常出来买这些小甜点的人，自然不知道这其中的行情。
七皇子听了宇文列的请求后望向苏期，苏期开口道：“倒是有多预定一份，殿下也知道，瑶瑶尤其喜欢吃盒装里的五色糖糕，便定了两份。”
五色糖糕是只有盒卖里才有的糕点品种，由桂花、玫瑰、莲子、芙蓉、马蹄五种口味，配上红糖熬制而成，清香、甜腻、绵软各种口感皆有，是百香楼的特色。
七皇子便俯首问小凤瑶：“阿瑶觉得呢？要不要分给宇文三公子一份？”
阿瑶有些舍不得，她好久没吃五色糖糕了，扁了扁嘴。
宇文列见小凤瑶不太乐意的样子，有些急，“云曦郡主能否就让在下这一次，在下以后还三份，不，还十份给云曦郡主。”
小凤瑶不太相信，糯糯道：“我都在宫里住着，你怎么还我？”
宇文列又被噎住了。
七皇子望着宇文列这般急切的样子，联想宇文家二姑娘被封婕妤之事，估计明后日就该正式入宫了。
七皇子伸手捏了捏小凤瑶的小发髻，柔声道：“就分宇文三公子一份？他日后还你十份，岚哥哥…”
本来想说“岚哥哥帮你带入宫”，如今这话倒是说不了了。
只得改口：“他若是不还，岚哥哥帮他还。”
小凤瑶又扁了扁，不甘心地望了宇文列一眼，“好吧，那就分他一盒。”
宇文列一听这话，忙起身，又向七皇子和小凤瑶作了个大揖，语气激动道：“多谢七殿下！多谢云曦郡主！郡主放心，我明日起就来百香楼排队，定会还上十份！”
小凤瑶点了点头，“你可得记得哟，是十份！”
“必不会忘！”
分完糕点后，七皇子一行人便与宇文列分开，回了苏府。
午夜，七皇子被屋外急促的叫喊声惊醒，披衣外出后，看见苏越独自一人立在屋外神情肃穆地望着他。
春日的夜晚应是柔风习习，但七皇子觉着今夜风吹起潇潇树叶的声音使人寒颤。
七皇子心中突然有种不祥的预感，这预感熟悉得令他恐惧。
苏越望着七皇子的眼睛，双手作揖，缓缓地跪在地上，一字一句道：“皇后娘娘，薨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