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布 凯伽]光暗与共》阳不接

62、六十一、注定要被延续的基因

　　浩浩荡荡的一群人被伽古拉拦住了，或者更准确来说，伽古拉只是把寻女心切的威特队情报特务队队长给截下了。
　　奈绪美跟在舅舅背后，见蛇仓先生朝自己使了个眼色。她立即福至心灵，上前说道：“舅舅，我们先去劝劝彻子，您休息一下吧。”
　　奈绪美语闭，用手轻拐了一下善太。
　　善太赶紧开腔，“啊……对，反正涩川大叔过去了也只会造成反效果而已。”
　　涩川一彻立刻皱起眉头，“彻子就那么讨厌我啊？不行，我要找她说清楚。”
　　奈绪美被善太这个猪队友坑了一把，连忙解释道：“不！不是！彻子只是不善表达而已，对吧，阿森。”
　　“是啊，我们过去和她谈一谈就好了。”
　　旁边的阿森赶紧救场，他已经看出队长的意图了——大概是想让蛇仓先生单独劝劝这位暴躁的父亲别总是和女儿硬碰硬。
　　善太完全没注意到自己说错话了，他还想继续开口却被阿森捂住了嘴，三个人互相推搡着离开这里。

　　伽古拉见闲杂人等都走了，开始对付这个警惕性奇高的娜塔莎后代。
　　“涩川先生对令爱很是关心，不过凡事要讲究方法。”
　　涩川一彻被蛇仓先生这么一提醒，也觉得自己总是把笨方法用在女儿身上，他苦笑道：“蛇仓先生，不知道为什么，遇到彻子的事，我的脾气总会变得比较急躁。”
　　伽古拉但笑不语，以他对人类的了解，这个时候他更适合当一个倾听者。
　　“不知道蛇仓先生有没有遇到这种情况，明明平时挺冷静自制的，可一旦碰到那个命中注定的克星，就没办法控制自己的脾气，说话都变得很暴躁。”涩川一彻的话里尽是懊恼。
　　这番话，成功让某个光之巨人的知名克星笑了出来，“虽然我没出现这种状况，但是这样的人，倒是被我碰上一个。”
　　涩川一彻总算遇到一个可以聊一些有深度的话的人了，当下就打开话匣子：“那蛇仓先生多少能懂我的烦恼，我真是拿彻子一点办法也没有，无论我是插科打诨还是不言苟笑，彻子都不怕我，还经常能想出一些我意想不到的鬼点子，惹得我肝火旺盛！我越生气，她就越开心！还说是我自找的！怎么会有这么坑爹的闺女！”
　　伽古拉越听越觉得这对父女的相处模式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涩川一彻见蛇仓先生的脸上带着思量，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瞧我，连这种事都口无遮拦，让蛇仓先生见笑了，大概是因为彻子是我关心和在意的人，所以才会经常被气得发疯吧。”
　　伽古拉默默注视这个总是说话一针见血的娜塔莎后代好一会儿，才把视线转向别处。
　　涩川一彻又念叨了一阵，觉得发泄得差不多了，重新把注意力放到当了一回心灵垃圾桶的蛇仓先生身上，发现这位机械库队长看似恬淡的眉宇间隐藏着少许疲倦。
　　“看来我今天第一眼看到蛇仓先生的感觉没错，看起来很疲惫，要多注意休息啊。”
　　伽古拉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这人会忽然蹦出这样一句话。
　　涩川一彻揣测着蛇仓先生是不是觉得自己太啰嗦了，他还记得奈绪美提过这位机械库队长在执行任务期间受了重伤才会寄宿在SSP事务所，后来他那位热心过头的侄女又专门找了个空挡，绘声绘色地给他描述了那一晚蛇仓先生是如何一身血淋淋把她吓得差点得心脏病。
　　涩川一彻知道奈绪美向自己反复强调这些话，无非是让他别没事就叨扰还在养病的蛇仓先生。可就是对这样一位重伤病患，他一开始竟然咄咄逼人地审问了一番，搞得病恹恹的蛇仓先生回忆起伤心往事。
　　想到这里，深感抱歉的涩川一彻开口劝慰道：“蛇仓先生要多保重啊，虽然当下的困难很让人头疼，但事后再看，就会发现很多时候是在瞎操心了，况且心情郁结也不利于身体恢复，我对此是深有体会。”
　　——毕竟他经常被闺女气得胸口闷痛、四肢乏力。
　　如果涉川一彻知道这位身负重伤的蛇仓队长在不久前才带着他的亲侄硬刚暗之魔王兽，就会明白这压根就是一个不怕死的主儿，完全不需要他担心。

　　伽古拉细品着涩川一彻的这些话，觉得娜塔莎的后代们真的很有意思，明明他们自己的问题都还没解决，却总是愿意分出精力去顾及旁人的安危——百多年前，躲避战火的娜塔莎明明深陷与亲人生离死别的困境[1]，却还是选择全心全意照顾陌生的凯；百多年后,这个同样流淌着娜塔莎血脉的后代即使正在被亲人排斥刁难，也依旧不忘关怀没见过几次面的蛇仓先生。
　　伽古拉能看出这位心急如焚的父亲迫切地希望彻子能理解他的难处，却又不想让彻子见识到黑暗深渊的可怕之处。
　　但继御言那件事之后，伽古拉深刻地明白了一个道理——一味地保护并不能迎来好结果，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与其费心拯救弱者，还不如教会他们懂得如何保护自己。即使这个过程得吃些苦头，也总比丢了性命要好。
　　所以他愿意费口舌指点彻子的枪法，也不失为是在贯彻这个道理。
　　但如果可以再让伽古拉选择一次的话，他依旧不会把蛇心流的剑法教给御言，至于原因是什么，也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
　　伽古拉把这些久远的事放到一边，提醒这位爱女心切的父亲，“仅仅依靠保护的话，并不能带来真正的安全。自身强大才是心安所在，于你于她都是如此。”
　　——况且魔人战士向来主张主动出击，退守安居一方可不是他的行事风格。
　　涩川一彻点点头，“蛇仓先生说的我都懂，但身为父亲，还是希望彻子别那么快接触太多阴暗。”
　　“这个想法倒也没错，毕竟这里还算和平。”
　　伽古拉清楚这颗星球不似O-50星球的环境恶劣，大多数地球人都活在美梦的摇篮里，更何况还只是未成年的彻子，确实没必要对那个小丫头太过严厉。
　　伽古拉深呼一口气，“是我瞎操心了。”
　　“蛇仓先生太客气了。”涩川一彻把观察到的都说了出来，“我从刚才就留意到了，明明我比蛇仓先生还更早出来，可您却比我先一步找到彻子，蛇仓先生肯定早就知道彻子在这里。”
　　涩川一彻边说着，边指了指周围地上的弹壳，还有远处那棵布满弹孔的树干。
　　“至于地上的弹壳、还有树上那些弹孔，应该是彻子拿着枪在这里练习射击留下的。那孩子从来没拿过枪，如果不是有人指导的话，根本不可能打得中那棵树。能教导彻子用枪的……我想，这里除了蛇仓先生，也没有其他人有这个能耐了。”
　　伽古拉没否认涩川一彻这番推测，他早就知道这位威特队情报特务队队长表面上看起来大大咧咧，其实对周遭的一切都观察入微，除了拿掌上明珠没办法，可以说是一位了不起的地球安全捍卫者。
　　涩川一彻不是一个不知好歹的人，怎么说他也活了大半辈子，还是能猜出这位机械库队长这么做的目的，他衷心地感谢道：“说起来应该是我谢谢蛇仓先生才对，愿意帮我教导彻子已经是莫大的荣幸，毕竟我的工作特殊，仇家很多……您刚才说的很对，彻子需要尽早独当一面，我也没办法时时刻刻守护着她，不过我会尽我最大的努力。”
　　伽古拉拍了拍这位二十四孝爹的肩膀，“涩川先生是位好父亲。”
　　涩川一彻被人这么一夸赞，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伽古拉看着这个娜塔莎后代，露出了别于客套的笑。他一直以来都不愿意相信善意这种东西，毕竟早在几千年前，他就已经见识过对亲骨肉都能痛下杀手的禽兽手段[2]，但也是在今天，又让他遇到了这些愿意誓死保护亲人的普通人类。虽然他曾为了救下娜塔莎而被削弱了力量，还给自己的胸口带来一勾一碰就疼的狰狞[3]，但这估计是他几千年来做的最正确的一件事。
　　——那位金发少女的优良基因，注定是要被延续下来，创造出这些好人，点亮世间黑暗。
　　涩川一彻看着比任何时候都笑得真实的蛇仓先生，深深地自我检讨，他这人情真是越欠越多了。
　　“蛇仓先生以后要是遇到什么困难，尽管找我。”
　　伽古拉瞎扯了这么的教育研讨，一直在等人家上钩，见这位威特队情报特务队队长终于说到点子上了，他笑容灿烂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正有此意。”
　　“诶？”
　　涩川一彻呆了，完全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被蛇仓先生派上用场。

　　再看奈绪美这边，她好说歹说总算把彻子劝住了，免得这个顽固的表妹又跑没影儿了。松尾先生的养殖场现在正潜藏着一头怪物，如果彻子孤身一人碰上了的话，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一彻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彻子百思不得其解。
　　奈绪美笑着解答，“是凯桑把舅舅带过来的。”
　　“凯桑也来了！”彻子惊呼。
　　“对啊，我还想找他谈一下呢。”奈绪美思索着接下来要怎么才能说服那个对什么事都不上心的宇宙怨男帮她杀怪赚钱。
　　“凯桑在哪儿？”
　　“估计还在饭桌那里。”
　　“那还等什么，赶紧过去啊！”彻子拉起奈绪美就往松尾先生的屋里跑去。
　　“你这么急干嘛？”奈绪美搞不懂表妹为啥比她还兴奋。
　　彻子开心得不行，“凯桑的脸很下饭啊！看着他我吃得香！”
　　阿森和善太默默跟在这对姐妹花背后，两人一听彻子这话，从彼此的眼里看到了同样的想法——这果然是一个看脸的世界！
　　阿森悄声说道，“因为长得好看，就可以被原谅。”
　　“是啊，换成是我们把涩川大叔带来这里，估计会被这个初中生打死，你不知道队长的表妹下手有多狠。”
　　善太心有余悸地摸了摸上次被彻子敲打的地方，又追问好基友，“你说是不是因为凯桑长得好看，所以才能一直三心二意还不被打死？”
　　阿森想了想说道：“我觉得蛇仓小姐不是那么肤浅的人，队长和彻子就难说了。”
　　“蛇仓小姐和蛇仓先生长得那么像，凯桑会不会囫囵吞枣，随便哪个都可以啊？”善太觉得这个可能性很大。
　　“那真的会被打死。”阿森十分清楚那位机械库队长是个很有原则的人，绝对不会接受这种离谱的事。
　　“说不定蛇仓先生已经动手揍过凯桑，只不过没被我们看到而已。”
　　善太坏心眼地猜测着，只是不知道他自己猜得有多准。

　　奈绪美四个人就这样边走边聊回到了松尾先生的屋子。
　　凯正好把满桌子的食物都扫尾清光，他好久没吃到这么丰盛的餐点了。
　　心满意足的光之巨人朝他们友好地打了个招呼。
　　奈绪美了解这个宇宙大胃王向来只有吃饱喝足了才有兴趣应付他们这些地球人，她决定趁着凯心情不错的时候把请求都说出来。
　　善太和阿森一听奈绪美坦白了昨晚遇到的事，纷纷抱怨自家队长真不够意思，竟然联合彻子瞒着他们。
　　奈绪美讪笑，她倒是不担心阿森和善太，只是待会还要跟蛇仓先生解释，那才真是要她的命。
　　凯见奈绪美说的跟伽古拉说的相差无几，思索了一会儿，决定装作不知情，利索地点头应承下了。毕竟这个时候就算他再怎么反对也无济于事，伽古拉是铁了心要帮奈绪美解决问题，即使他不答应，那家伙也不会善罢甘休，那还不如参与进来，免得又被抛下了。
　　某知名光之战士完全不能接受“沦为弃妇”！
　　阿森和善太见凯答应了，互相对视了一眼，笑得贼兮兮，“凯桑最近实在是太好说话了！”
　　“诶？有吗？”凯完全没有这个自觉。
　　“而且变得很勤奋。”善太补充。
　　凯严肃抗议：“我可是一直都很勤奋地……”
　　——在保卫地球啊！
　　光之巨人把下半句烂在肚子里。
　　不过阿森一听凯这话就笑了，“凯桑，从我第一天认识你，你就很自由散漫[4]，真的谈不上勤奋，严格来说的话，应该是……”
　　“好吃懒做。”善太十分默契地帮好基友把话说完。
　　【沦为“好吃懒做”的欧布之光：……】
　　彻子实在看不过去了，“你们不要总是欺负凯桑！”
　　凯闻言松了一口气，这些人里面总算还有一个不会颠倒黑白，愿意站在他这边的。
　　彻子抱着手，很不高兴地看着善太和阿森，“你们根本没有抓住重点，虽然凯桑好吃懒做，但他好看，所以一切都可以被包容。”
　　凯正喝着汽水，一听这话差点没被噎死。
　　奈绪美笑眯眯看着这满屋子的热闹，对着大家拍拍手掌，学着蛇仓先生鼓舞士气，“所以，我们今晚要加油，毕竟长得丑的就要努力工作，才不至于被饿死。”
　　“……”
　　在场的所有人都被这种“强劲的鼓舞”镇住了，集体陷入沉默。
　　奈绪美继续补刀，“谁让我们没办法靠一张脸骗吃骗喝呢。”
　　【又沦为“骗吃骗喝”的欧布之光：……】
　　凯瞪着奈绪美说不出话。
　　——这个被他三番两次救下的娜塔莎曾孙女绝对是在故意膈应他的！绝对！

　　附注：
　　[1]欧布超全集第5章“来自鲁萨尔卡的爱”，娜塔莎的身世设定——1908年，东欧??鲁帕西卡（译注：俄语衬衫的意思）皇国。是王党派与革命军直接战斗频发的动乱时代。王党派议员的女儿——娜塔莎躲避了混乱，到被森林与泉水包围的鲁萨尔卡之地孤独地过着生活。
　　[2]欧布超全集，宇宙少女碧兰琪（也有翻译为比兰奇）的身世设定。
　　[3]欧布TV剧集，伽古拉胸口月牙状伤口的由来。
　　[4]欧布TV剧集第十七集，阿森对凯说的原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