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阿飘》鲁予熙

39、最强王者阿飘（二）

　　贺深端顺着阿飘提供的线索去查那个孩子，然而还没有开始，就得到了一个消息——那个孩子在家里自杀了，并且魂魄不知所终。
　　这个孩子叫王灏岚，一家五口挤在某安置小区一个几十平米的房子里，房子是灰暗的，灯光是浑浊的，他父母的眼神是麻木又黯淡的。
　　“晚上吃饭的时候还好好的，一切正常，后面回屋子里了就再也没出来。之前孩子经常闷在屋子里学习，我们也没在意，等到第二天喊他起床的时候才发现人已经凉了。”王灏岚的父亲神情呆滞地说。
　　尸检结果出炉，他的死因是吞服安眠药过量，死亡时间大概在午夜12点。王灏岚之前因为遭遇长期霸凌，留下了惨重的心理阴影，经常失眠，整夜整夜地睡不着，所以家里常备安眠药。
　　此外，温瑕瑜在王灏岚自杀的房间里，察觉到了一点余留的引魂香的味道。
　　是谁把这个孩子的魂魄带走了？
　　阿飘很快也知道了这件事，因为——学生中的八卦分子太多了。
　　可能八卦也是人类本质的一部分吧。阿飘走到哪里，都能听到有不少人在小声地议论着这件事。
　　“他为什么要自杀呀？欺负他的杨岱和许沐雅不是都跳楼了吗？”
　　“对呀对呀。”
　　“杨岱和许沐雅跳楼了，他们的狗腿子还在啊？说不定就是那些人，又暗地里威胁或者欺压王灏岚，所以才导致王灏岚想不开崩溃了。”
　　“可是我听说，JC来盘问的时候，那些人都交代了，自从王灏岚转班，他们就没怎么搭理他了呀？”
　　“我觉得呀，说不定是杨岱和许沐雅挂了之后依旧不安生，变成鬼去恐吓别人了！”
　　“瞎说吧？世界上哪里有鬼啊？”
　　“有的有的！我听高年级的一个学姐说，她晚上听到过鬼哭！就是从那栋教学楼前面传来的！”
　　“啊？这么可怕？难道杨岱和许沐雅真的变成鬼啦？”
　　“……”
　　人类的想象力不仅无穷尽，而且五花八门、天马行空。从阿飘听了好几场的话语里来看，很多人都认为是杨岱和许沐雅死了还在造孽，一股恐慌的情绪在学生群中飞快地蔓延。
　　学校不得已，又给全体师生们放了两天假。
　　“唉，这都闹成什么样了。”计伏清在家里长吁短叹，“不仅校内乱糟糟的，社会上的舆论也不好听。初中部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小学、高中这两边也受了不少影响。”
　　计伏清在高中当历史任课老师，她也被放了两天假。
　　“都闹这么严重了，初中部的领导老师不得大换血了啊？”怀拾遗说。
　　“可不是么。”计伏清脸色很不好看，“这种事情，其实是可以避免的。从出现校园霸凌开始，学校老师就应该及时地给学生做思想工作，与家长好好沟通，结果呢？当家长的无限纵容，除了甩钞票就是甩钞票，老师呢？收了钱就不管了，退让了。他自己退让也就罢了，还要让受害学生也退让！什么道理？一切向钱看齐吗？”
　　计伏清在家里不忿地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最后感慨万千：“这些孩子啊，一开始肯定也不是这样的，说到底都是大人们没教好，或者懒得教！”
　　阿飘与阿沉也放假在家，阿沉在写作业的空隙里，偷偷地戳了一下姐姐，小小声地说：“姐姐，你知不知道初中部的那个王灏岚为什么自杀么？”
　　阿飘头也不抬：“写你的作业去。”
　　阿沉不高兴地撅嘴：“干什么啊？我为什么不能知道？怎么的我还是小孩子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吗？你跟我同一天出生的好不好！”
　　阿飘抬头瞥了他一眼：“你为什么觉得我会知道呢？我跟你一样都只是道听途说。”
　　阿沉期期艾艾地说：“可是你不是能看见、看见……那啥么？”
　　阿飘：“那我也没看见王灏岚的……那啥啊？”
　　“好吧。”阿沉沮丧地说。
　　过了一会儿，阿沉又用亮晶晶的眼神看着阿飘：“姐姐姐姐，你肯定知道杨岱和许沐雅为什么跳楼自杀吧？”不等阿飘回答，他又撅着嘴说，“你肯定又不会告诉我！我明明是你最亲最亲的弟弟！你却什么都瞒着我。”
　　阿飘说：“我告诉了你，你能怎样呢？仅仅只是满足了你的好奇心罢了，你又帮不上我的忙，又帮不上他们的忙。”
　　阿沉无言以对，只好拿着笔，忿忿地写字，笔尖在纸上划过的声音格外凶狠。他在心里呐喊：我已经不是三岁小孩了！我能文能武！我还有脑子！谁说我帮不上忙的？你又没说过什么忙要帮！
　　阿飘好似听到了他的心声一样，写完了最后几个字，慢悠悠地对阿沉说：“我要做一件事，你帮我把风。如果你能保证一直为我保守秘密，我可以告诉你一点东西。”
　　阿沉立刻兴奋起来：“你说你说你说！我保证你要说的和你要做的，除了你我，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知道！”
　　“……”阿飘在心里吐槽了一下，才说，“我要跟人打个电话，你帮我看着，不要让爸妈知道。”
　　阿沉使劲点头，心中生出了一股自己是个神秘间谍的豪迈感。
　　阿飘遂避开父母，给贺深端打了一个电话：“他应该已经变成厉鬼了。”
　　这句话说得没头没尾的，但贺深端一下子就会意了：“你是说王灏岚？”
　　阿飘说：“是的。王灏岚虽然是自杀，但现在舆论汹涌，绝大部分人把他的死推到了杨岱和许沐雅身上，无形之中给杨岱和许沐雅身上所背负的罪孽又加重了几分，这对他们俩的魂魄很是不利。我猜……杨岱和许沐雅两人的魂魄，应该是被用来养王灏岚的。”
　　贺深端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你这么一说……我们这边也有发现：王灏岚的父母亲人身上隐约有离魂之兆，这种症状在他祖父祖母身上表现得尤为明显。”
　　阿飘咋舌：“他……连自己最亲的人也恨？”
　　贺深端：“……这个你也猜出来了啊？他父母亲人都不知道这一点。”
　　阿飘轻呵了一声：“人性么，我见得多了。对了，杨岱和许沐雅两人的魂魄怎么样了？”
　　“差一点就散了。现在被我们这边养着，等养得差不多了就送他们去地府。”贺深端回答，他顿了顿，又说，“你的意思我大概明白了，有的人不想放过他们，对么？起码变成了鬼的王灏岚是一定要找这两个算账的。”
　　阿飘一边听着，一边默默地思索着。
　　贺深端又在电话那头问：“你要行动么？”他有点担心阿飘会整出什么幺蛾子来。
　　阿飘说：“没什么，我挂了，有事再联系。”说完就很干脆地挂断了电话。
　　贺深端：……姑奶奶你到底要干嘛？你不说，我很慌啊！
　　阿飘仔细想了想，对枫衣招了招手：“你出去找的话，能找到变成厉鬼的王灏岚么？他应该就藏在这座城市的某个地方。”
　　自从投靠阿飘后从来都没干过什么事的枫衣立马就精神抖擞起来：“大人，给我两天时间，我一定给你找出来！”
　　阿飘点了点头：“找到他之后，你可以挑衅他，但不必直接动手，如果可以，把他引到我这边来，最好能把他背后的那家伙也一起引过来。”
　　枫衣爽快地应了，当下就飘了出去找人，啊不对，找鬼。
　　听了全程动静的阿沉张大了嘴巴，呆滞地看着阿飘看了好一会儿，才震惊地开口说话：“姐姐，咱们家的鬼还在啊！还这么听你的话！”
　　阿飘：“昂。”
　　阿沉震惊过了之后，又兴奋地搓着小手手：“那、那什么……姐姐有什么要吩咐我的嘛？我真的很有用的！而且很可靠！”
　　阿飘捏了捏他因为憨笑而鼓成包子的脸颊，一字一句地道：“不要跟陌生人说话；凡事不要太好奇；如果听到陌生的声音叫你的名字，不要回头更不要回答；放学了就立马回家，少在外面逗留。”
　　阿沉：“……哈？”
　　阿飘叹了一口气：“你要是有我一半的本事，我也不担心你，但是你没有。所以你就安心地待在大后方吧。”
　　“啊？那姐姐你要做什么？你要去跟恶势力做斗争吗？”说到后半句时，阿沉压低了声音，显得神秘兮兮的。
　　阿飘：“嗯。”就当做是的吧。
　　阿沉立即拍了拍胸脯，表示一切唯姐姐之命是从。
　　过了两天，阿飘又大晚上偷偷溜下楼去了，目的鲜明地朝一个人烟稀少的安置小区奔去，那个地方，有王灏岚生前的家。
　　大半夜的王家屋子里还亮着昏黄的灯，王灏岚的祖父祖母、父母跪在一尊神像面前，手里各自捧着三支劣质的香，双目无神地注视着前方。屋子里香烟缭绕，几张人脸在白色的烟雾中若隐若现，要多诡异又多诡异。
　　若此时有人不小心进来，见到这样的情形，都得把魂儿给吓丢了。
　　在寻常人所看不见的地方，枫衣对着那尊神像呲着牙阴嗖嗖地笑了一笑，然后缓缓飘近。
　　神像微微地抖了一下，随即恢复了平静，但跪在它面前的四个人，脸色却越来越白了。
　　枫衣开足了马力嘲讽：“哟，怕了？也是，生前就是一懦弱可欺的软货，死了就算变成厉鬼了，也还是这么的怂，我看你需要的不是精气，而是胆力吧？亏得我大老远跑来见识见识，结果看到的却是一个只敢缩在雕像壳里的怂货啊！不是要报仇吗？不是要变强吗？怎么，只是打嘴炮过过瘾啊？你这样不行啊，太给厉鬼丢脸了吧？”
　　随着枫衣一句句话说出来，那个神像又开始颤抖，周身逐渐弥漫出一股子黑气来，一开始是灰灰的、浅浅的，后面越来越阴暗浓重。
　　“生气了啊？”枫衣嗤笑，“那你出来啊！老子的阴气还比不上这几个体虚之人的精气吗？你这是多没眼光！多没水平！”
　　神像抖得更厉害了，终于不负枫衣所望，一股腥臭的黑气从其中冲了出来，直扑枫衣。
　　枫衣飞快地一闪，引着那团玩意儿冲出了屋。
　　阿飘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总算看到半空中出现了一红一黑两只鬼影，玩着你追我赶，十分激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