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姓氏 ...
-
利亚在医院做了一个全身检查，结果是除了被绳子绑过的地方以外并没有更多严重的伤口。然而在门外等待着结果并且即将要和她沟通的戈登知道，除了身体上受到的伤害，也许心灵上看不见的伤口才更为骇人。
他这一次是来跟利亚录口供，也是为了看望瑞恩。按照瑞恩的伤势，他能活下来已是万幸，接下来几个月他都必须躺在重症病房休养。在瑞恩被挂在仓库里的时候，他的气息已经非常微弱，如果不是蝙蝠侠赶到并且及时处理了他的伤口，可能瑞恩的同事和朋友们等到的只有一具冰冷的尸体。
利亚在仓库里抱着瑞恩的举动也让戈登很意外。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利亚和瑞恩明面上的交流并不多，自从大卫·切斯特犯的第一个案子让她和瑞恩之间有说过几句话，其他的时候瑞恩都在切斯特所在的意大利□□组织中潜伏，两个人根本不可能有过多的交集。可从她肢体语言中，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对怀中的男子的重视。
在等待的过程中，利亚一直安静地坐着，任由医生摆布。从戈登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长发和没有任何面部表情的侧脸，除了眼神里的焦距，她简直像一只大号的洋娃娃。
他没有等上很久，照顾她的护士把她小心地放在了病床上，利亚在躺下的时候看到了他站在门外。
戈登朝利亚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友好的笑容。利亚也回以致礼，在转头对护士小声地说了几句以后，护士没有帮她躺平，而是调整了一下病床的角度让她得以在床上坐起来。
戈登警长向门口的医生出示了自己的证件，利亚从他走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就转过头专注地看着他，等他走近了，利亚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一会，抢在他之前开了口：
“戈登警长。”利亚的手臂还在恢复中，所以她只能僵硬地挪动了一下手掌，把手心翻转朝上，往他站立的方向递了递，“谢谢你对我的帮助。你是来找我录这一次的口供吗？”
戈登注意着她的一举一动，转瞬就明白了她的意思，迅速地握住了那只瘦弱的手掌又松开：“能保护好哥谭的居民让我很高兴。另外，如果你现在方便的话，可以跟我就本次案件的情况聊几句吗？”
戈登警长因为常年用|枪，所以手心留下了一层厚厚的茧，但是他整个人透露出来的热诚和正直仍旧毫无保留地传递到了利亚的心里。
在外人看来，戈登警长无疑是个严肃的人。可是在那层严肃的外表之下，戈登警长对弱者和无辜人群深切的关怀也同样让利亚印象深刻——利亚扪心自问，从第一次见到戈登警长开始，她在所有案件中处在的位置不能说没有任何疑点，但是戈登警长对她的温和态度始终如一。
她凝视着戈登警长饱经风霜的面容，再一次深深地感受到了像他这样的人对哥谭来说有多么珍贵。
于是利亚动作缓慢地把手收了回来，放松了自己的身体，然后努力地朝戈登露出了一个笑容以传达最大程度的善意：“当然可以。”
戈登静静地观察着利亚的一切反应。他收回手的时候也记住了眼前这个女孩手掌的触感：干净、柔软、没有任何茧，肌肉走向显示利亚没有经过任何冷|热|武|器的的训练。
可是瑞恩被吊着的绳索并不是蝙蝠镖弄断的，也没有任何罗宾用短剑弄断绳索的痕迹；更何况利亚本来所在的区域和瑞恩之间有一段四肢无力的人根本跑不过去的距离。在再次见到利亚之前，戈登的心里有诸多的猜想，但是和利亚亲身接触过以后，那些猜想在这一次交流中沉了下去。
他能感觉到利亚对他的善意和信任，哪怕刚刚经历过身体和精神的巨大折磨，但是看到他的时候，她仍然试图用礼貌的态度来配合他的工作需要——尽管这意味着需要她不断地回想自己受折磨的过程。
戈登暂时还无法理解利亚这种莫名的好感来自哪里，可他在心里推翻了之前对利亚的评语。他朝利亚笑了笑，搬了一个凳子在床边坐了下来，掏出了随身携带的小本子：“如果你感到任何不舒服，请立刻告诉我，这场谈话可以随时停止，好吗？”
利亚神情认真地点了点头，往前倾了倾身子，把脸转向了他所在的方位：“我明白了。”
这场谈话持续了二十多分钟，利亚的大脑没有完全恢复平时思考和组织语言的能力，说话一直断断续续的，需要时常停下来回想当时的场景。戈登一直耐心地听着，在她露出苦恼的表情时会贴心地提出几个关键词帮助利亚更好地描述她的想法。
谈话结束后，戈登警长起身，帮她把床的角度调回了水平方向：“谢谢你的配合，利亚，你的举动给了我们很大的帮助。”
利亚的脸还是苍白的，但是戈登直白的感谢仍然让她害羞又高兴，露出了自案件发生以后第一个放松的笑容：“我很开心可以帮到你们，也谢谢你，戈登警官。”
戈登的态度已经完全软化下来了，他看着眼前躺在被子里的年轻女孩，想到了他自己的女儿。他的女儿也曾经脸色苍白地躺在病床上……
戈登没有继续想下去。
他把利亚的手小心地放回了被窝里，然后帮她扯了扯被角，防止它滑落下来：“等你明天醒来能正常活动以后，来警察局为你的口供签个字就可以了。另外，有一位来自英国的女士，名叫伊尔莎·福斯特（ilsa·faust），她联系了哥谭警察局，声称她是你的监护人的好友，明天会找时间看望你。你对这个人有印象吗？”
利亚下意识地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她在脑子里检索了一番，没找到和这个名字有关的任何记忆。想想没准又是手机给的任务，犹豫了一下以后，她斟酌着字句：“可能因为身体还没回复好，我暂时还没想起来和她有关的事情。但是我愿意见见她，毕竟我和我的监护人联系得不多。”
戈登的心彻底放了下来，放轻脚步离开了利亚的病房。利亚看着他离开的背影，神色再次恢复到面无表情的状态。
他和瑞恩太像了——他们是同一种人。
利亚放在被窝里的手缓缓地握了握，她现在能感受到自己对身边空气的掌控，但是也仅仅是“能调用”的程度，根本谈不上能掌握好这项能力。
我该怎么将它发展出更多的用途？我该如何更精准地控制能力的施放，我该如何让我的能力在战斗和日常的时候达到最高效、最合理的利用？
我该强到什么地步……才能保护好那些我想保护的人？
利亚在心里思忖着，另一只手摸了摸病号服裤子口袋里的圆形小东西。
她跟一个好心的女警察要了自己被绑架时带着的信封包，里面的暗袋里放着与她形影不离的珍珠。现在，这颗珍珠就躺在她的大腿旁边，她一伸手就能摸到。
珍珠这一次没有给她任何动静，没有任何信息输入到她的脑海中。
自从得到这颗珍珠以后，她只能模模糊糊地感觉到所谓的“任务”应该和蝙蝠侠有关。还来不及做些什么去追踪蝙蝠的踪迹，利亚所在乎的人就因为她而受到了巨大的伤害。她永远忘不了她抱着瑞恩的时候，他冰冷的身体给她带来的恐惧……就像她被无形的力道拉扯着往深不可见的黝黑海底下沉，直到被海洋深处未知的所在吞噬。
幸好蝙蝠侠替瑞恩处理了伤口。当时他站在仓库半明半暗的光线里，像是一堵分割了光明和阴影的黑色石墙。
他看着利亚抱着瑞恩的举动，沉默了一会，说：“你可以抱得更紧一点，让他不至于因为体温过低而陷入深度昏迷。”
于是利亚把瑞恩抱得更紧了。蝙蝠侠的话于当时的她而言是一种别样的开解，她发自内心地感谢他在那一刻的善意。至少，他给了当时的利亚一个能做些什么来弥补的机会，能够稍微缓解她内心因为愧疚和悔恨而带来的凌迟般的痛苦。
一直到警察和救护车都来了，利亚也没能和蝙蝠侠说上一句话。如果这一切没有发生，利亚应该很高兴终于有个能接近蝙蝠侠的机会。
但是现在躺在病床上的利亚，只是隔着裤缝捏住了那颗珍珠，然后慢慢地把珍珠握紧在了自己的手心，攥得死紧。
在接近蝙蝠侠之前，她面无表情地想，我要让自己变得更强。
不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利亚闭上了眼睛。对瑞恩的愧疚、对自己无能的憎恨、对自己没有及时察觉到大卫·切斯特意图的后悔，一度融合成了庞大的负罪感将这个夜晚的她吞没。
现在，这份负罪感转化成了一种灼热的生存欲，和野草般旺盛生长的野心。
她必须要好好休息。不论明天要面对的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事——在哥谭，一切都有可能发生——她都要好好养精蓄锐，来面对下一个睁开眼睛的时刻。
利亚尝试着感受了一下思维的触角，满意地发现它们在第一次抓取信息成功之后就不复迟钝。当时她拼尽全力试图用延伸这些触角感受左侧窗外里的气流，发现她居然可以凭空抓取到风里的味道：思维触角让她感知到了空气里海洋的咸味，证明她所在的地点要么在海岸边上，要么就在码头旁边。
“恭喜您解锁了[思维触角]的能力。
精神力是这个世界上最无形的恐怖，大多数人可以防御肉|体上的伤害，却难以抵挡精神上的入|侵。
您在第一次战斗复盘中挖掘了思维触角的能力之一：模拟五感。在抓取空气中的信息时，您可以不通过肉|体上的嗅觉就能以精神上的感官品尝到各种各样的味道。精神力模拟的感官敏锐度并不比肉|体的五感差，在特定的时候更甚于前者。请小心使用，奇怪的味道对精神力的感知一样具有强烈的刺激性。”
总觉得最后一句话好像在暗示什么……消化完了这个突然跳出来的提示信息以后，利亚放出了自己的思维触角。她很小心，在用精神力大致地包围了整个病房以后，利亚松了一口气。她一直闭着眼睛，但是房间内所有的物体的形状、位置都清晰地出现在她的脑海里，不算是纤毫毕现，至少轮廓分明。
哪怕现在房间里的灯大部分都关了，但是昏暗的光线对利亚脑海里的图像没有任何影响。
利亚的手指动了动，将所有的触角收了回来。
刚才她的触角抵到了门边，连缝隙里一辆辆装着医疗用品的车轮经过拐角的时候发出的震动都能一清二楚地感知到，这对一个需要休息的病患来说就不太美妙了。
眼下，利亚只想好好地睡个觉。她把思维触角捋顺了以后团吧团吧塞进自己的意识里，精神和身体上的的疲惫像一座山一样向她压过来。
在利亚合眼入眠的时候，伊尔莎·福斯特刚刚下飞机。
她将身上的驼色羊绒大衣裹得更紧了一点，哥谭的夜晚已经很冷了，这趟晚上11点到达机场的航班让她一出舱门就身体力行地感受到了哥谭的温度，以及糟糕的空气质量。
伊尔莎·福斯特取出自己的行李，在和IMF小组的人分开之后，她已经有一阵子没来到美国了。海关的手续一切正常，没有人知道这个有着金色头发的美丽女人曾经是来自于英国的特工。
出了机场，伊尔莎·福斯特拦了一辆出租车，车辆向她手机里那个未知号码发送的其中一个地址驶去。
“在这个地方有一栋舒适的房子和一个需要你帮忙训练一段时间的小家伙，相信我，她会好好配合你的。完成这件事以后，我欠你一个人情。
另：她现在还没有一个姓氏，我觉得Faust就不错。
爱你的，‘老友’:)”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姓氏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