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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回京 ...


  •   满身都是鲜红的血,脸庞上也布满血,右手依然紧握着令人胆寒的凤羽刀,孙玉庭的脚下尽是敌人的尸首,西北初冬的寒风已经很冷了,就像一把把开了刃的匕首一样,刮得人脸生疼,恨不得将人整张脸皮割下来。孙玉庭独自一人站在敌人众多的死尸中间,用力吸了一口气,远处传来震天的呐喊声,响彻天地。
      “玉庭!”赵敬琮一下子就从睡梦之中醒来,面色苍白,额头上尽是硕大的冰冷的汗珠,他的嘴唇轻微地颤抖着,仿佛才从冰窖里出来一样。
      服侍赵敬琮多年内侍许佑信匆忙来到赵敬琮床边,见此情景,自然是明白赵敬琮的心事,他拿着帕子轻轻擦去赵敬琮额上的冷汗珠,轻声道:“殿下心重了,夜里才如此。且先放宽心,安心休息。”
      赵敬琮的里衣已经被冷汗浸湿,许佑信又忙命人拿来干净衣裳服侍赵敬琮换上。他看着这个自己从小一起大的主子,内心一阵心疼。外人都盛赞自家王爷青春永驻,芳华永存,快四十的人依旧保持着二十五岁的模样,多少年轻貌美的名门闺秀都被王爷这副少年俊美的面相吸引,却不知这常年青春不老是什么代价,那是月月发作的毒物,永世不解,夜夜不断的噩梦,折磨得人煎熬,身心疲惫,年复一年,一世难安。
      赵敬琮缓过劲,问道:“宣国公府那个姑娘到哪儿了?”
      许佑信十分恭敬地答道:“算日子还有一日就进京了。”
      “给宣国公府的礼物准备好了吗?”赵敬琮仔细问着尽管自己早就做好准备的东西的情况。
      许佑信回答:“都备好了。”不过他觉得宣国公府未必肯收那些礼物,且不说这几年,自从昆阳关大战后这十三年,宣国公就没收过当初没有尽心为孙氏解困之人的东西,每每王爷送东西或亲自上门,皆是闭门羹。
      许佑信有些犹豫,赵敬琮感觉出来了,许佑信只得慢吞吞地说道:“有人看见彭英回孙氏宅院了。”
      赵敬琮只说了句:“好”。确实是好,自己十三年到处找他,彭英都不肯见他
      赵敬琮侧了个身,摸索着从枕下摸出了一枚白玉玉佩,这玉佩通体洁白,乃是上好的玉料雕琢而成,犹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赵敬琮记得这枚玉佩是自己成婚之前特地送给孙玉庭的,可他们和离之时他未想到她会把这枚玉佩也一道还给他。现如今,斯人已逝,他也后悔当初的莽撞冲动,却只能夜夜摸着这枚玉佩入眠。

      宣国公府的车队并不引人注目,三太太常氏就怕自家马车太花哨,让外人一下就发现自家行踪。宣国公府与京中显贵不睦已多年,平时即使见了面最大不过点点头就算打过招呼了。随着北边战事又起,那些武将接连不断被派去打仗,本朝军队传来大多不是什么好消息,去年年底,贵妃外家林氏领兵两万,损失一万两千人马,主将武襄候重伤,二子三侄死了俩;今年三月,废后梁氏母家族兄梁重华自告奋勇领兵一万五,出益庆关出击蛮族,几次下来,只剩六千人马;七月,太后亲侄承恩公秦飞琼率精兵三万五,又是惨败,甚至嫡长子秦荣身重二十四箭而死,举国震惊。不断地噩耗传来,终于有人想起十三年前在昆阳关拼死取胜的孙氏“凤羽营”,便不断从各方面想知道孙氏旧部的消息。偏此时老夫人催着要自己女儿回京,常氏氏极不情愿的。马车及车队她没弄得招人耳目,便是想悄无声息地把女儿带回家中。
      常氏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头发,心中泛起阵阵涟漪,五年前堂兄说女儿在读书上较有天分,她只当堂兄说笑,自己的女儿自己还是清楚的,性情平和,胆量也小,脾气软弱,可未曾想到堂兄找到二伯,也不知堂兄到底说了些什么,居然将那多年不再收弟子的二伯说动了心,收了女儿作关门弟子。五年之中,她也多次回过苏州,亦多次派人回去看过,女儿倒与平常女儿家无二样。此次将她接回京城,二伯及自己的父母也未有异议,先前她还真怕他们会阻拦。
      “母亲”,五娘被马车晃得有些迷糊,“快到家了吗”
      “快了,别太心急。”
      马车在闹市人流中缓慢而行,大街之上充斥着此起彼伏的各色叫卖声,一会儿有叫卖糖葫芦的,一会儿又有叫卖糖人的,林林总总,好不热闹,常氏见着女儿依旧躺在自己的怀中,不似平常女孩一般悄悄掀起车轿窗口的帘子观看外面的热闹:“你不看看外面吗?你四姐姐和六妹妹每回出来都恨不得都看两眼呢。”
      五娘并不睁眼:“女儿太累了,从苏州回京一路没得休息,不想看什么热闹,再说有什么好东西,母亲一定早就在家里给我弄好了。”
      马车走至一个岔路口,停了下来,马车外响起了一个男人洪亮的声音:“少主,彭管事来了。”
      五娘道:“洪五爷按着原先我们商量好的先过去吧,等我这里安顿好了,你们再来接我。”
      外面洪五爷的声音十分干净利落:“是。”接着听见好几匹马的声音向着其中一个路口走过去的声音。
      常氏素来知晓这个洪五爷是什么来头,孙氏麾下赫赫有名的名将,真名洪巨峰,与彭英、肖正楷、钱光裕、牟运诚齐名,当年威震塞北,她幼时与孙玉庭一块儿长大,对于这些孙氏旧部也是十分熟悉的。孙玉庭亡故之后,凤羽营因系孙氏旧部,故而全部归隐江南。她这次回苏州,才发现当年这些叱咤塞北的名将居然那么甘心听命于自己这个只有十三岁的女儿。她隐隐觉着有些不对,可又不好找伯父及堂兄仔细询。
      马车重新开始行动,才没几步,忽地又停了下来,常氏纳闷,不知又遇上什么事,正欲开口问车外的护卫,车队领头的周二已到车边:“太太,令国公府的世子在前面。”
      令国公楚家乃是京中勋贵圈里极贵重的一家,过世的老国公人品厚重,现任的国公爷娶的又是当今圣上嫡亲胞妹和安长公主,那绝对是整个京城里最顶尖的人家。她家嫡长子又娶了先帝堂妹真定群主的嫡孙女,更是风光无限。不过,燕家与楚家平日里接触不多,燕家与楚家二房倒有些姻亲关系,老国公远房的堂姐便是楚家二房的当家老太太。常氏只当寻常路遇,正想吩咐周二让路,却听见出家世子爽朗的笑声:“云平这里给燕叔母请安了。”
      往日里,楚家二房孙辈遇见燕家人,会尊称燕家人为叔伯,因为不管怎样两家毕竟还有些血亲关系,可现在和安长公主的嫡子也这么喊自己,常氏是有些受不了的,她连忙说道:“世子不必如此,真让燕常氏受不住。”
      楚云平又说:“叔母既是三弟的叔母,自然也是云平的叔母,叔母受得。”
      常氏只得谦虚回道:“不敢当。”
      只听得楚云平说道:“一月不见叔母,听闻是回苏州接五妹妹了。如今叔母回京,这车中坐的可是妹妹?”
      常氏只觉奇怪,她接女儿回京,本就寻常,自己还特意低调,可听这楚云平讲的这些话,倒显得他是专门等她的。
      “叔母不必多虑,云平不是特意等候叔母归来,实在是今日办事路过此地,见到领头的是宣国公府的人,想起数日之前三弟说过叔母回苏州接五妹妹回京,故而斗胆上前问问。”
      “多谢世子挂念。”常氏回答很合乎礼节。
      许是知道自己当街拦着马队不妥,而且阻挡了来往行人的通道,造成他人许多不便,这位令国公世子主动将路让了出来,“叔母现行回府,来日待侄儿得空,一定亲往贵府拜访。”
      周二是常氏的陪房,一肚子嘀咕:“往日里,咱们家也与他们家不熟,今天怎么这般亲热?”
      常氏也在马车里琢磨,五娘心里却有一些谱,她觉着朝廷自去年用兵以来,几战皆败,如今士气低迷,朝庭可用之兵虽多,但真正经历过北部边疆战事的兵却不多。再者,兵不是最大问题,现今最大的问题是无有合适的领兵主帅,能在二十至十年之内和蛮族抗衡过且有幸活到今日的将领,放眼整个大靖,原本寥寥无几,而如今能出战的更是凤毛麟角。燕家虽是武将之家,但十三年前昆阳大战时却是被靠边站的,如今皇帝对燕家突然有了这样的兴趣,完全是因为燕家与苏州常氏关系匪浅,而常氏当年尽数收纳凤羽营旧部,皇帝明显想拥有孙氏所遗之兵。
      五娘心中最是厌恶皇帝的这种行径,但她觉得北边那些血腥搏杀与她并无太大关系,与燕家也无太大关系,她之所以愿意回京,不过是有自己的安排。她继续歪在常氏怀中,舒服自在。
      马车继续向前走了一小段路,才渐渐停下来。周二来至常氏所乘马车旁:“太太,姑娘,咱们到家了,大太太领着少爷等候多时了。”
      初秋的京城还是挺温和的,但已有明显的干燥气候,微风吹起,地面上的尘土也随之而起,宣国公府大太太柯氏身边的申嬷嬷早就指挥下人们搬了马凳放在常氏马车边上,先行从后头马车下来的常氏的贴身的齐嬷嬷好生将自己的主子扶下车来,接着五娘的大丫头素染也小心翼翼将五娘搀扶下马车。
      柯氏是个很爽朗干练之人,见着常氏眉开眼笑:“弟妹,你总算回来了,老太太日日惦念,她可是天天掰着手指算日子,你若再不回来,母亲就让三弟告假去接你们母女。”
      常氏平素与妯娌相处颇佳,知晓这个大嫂就是爱玩笑,也道:“要他做什么,我若是回不来,母亲定会叫了大嫂来接我,这样大嫂也可在苏州多玩一段时日。”
      “我倒是想松快,可这一大家子的事着实不省心,你和母亲说说,找个可信之人,替我几日,我随你去南边看看。”
      “那叫二嫂顶几日,大嫂不就舒坦了?”
      柯氏一脸不乐意:“她哪有这份闲心?她替安哥儿相中一家姑娘,现下正和那家热乎着呢。”
      常氏乐了,安哥儿是二房嫡长子,性子稳重,但也少语,十七了,却还没定亲,可把二嫂章氏急的牙齿出血,她离京之时这事还没影儿,怎么才短短月旬,就遇上这等好事。
      柯氏继续说:“二弟妹去天龙寺上香,遇见为老夫人,夫家姓翟,一见如故,相谈甚欢,翟老太太有一嫡孙女,刚满十五,据说娴雅静淑,二弟妹一眼便瞧上了。”
      “竟有这等好事?”常氏只觉新奇。
      “好了,先不说这些”,柯氏瞧了瞧常氏身后,“我看看你当珍宝般藏了这许多年的小美人如何?”
      常氏笑盈盈拉过五娘的手:“来,见过你大伯母,你幼时她可疼你呢。”
      五娘娇弱,行了礼,轻轻说道:“大伯母好。”
      细细端详一番,柯氏发现五娘与燕家其他女儿不一般,燕家的女儿身形俱是高挑,气度亦是大气,犹如牡丹芍药一般艳丽,五娘却是不同,身形娇小,模样宛若兰草茉莉,尤其开口说话,妥妥地道的南边家的姑娘。柯氏又一想,五娘八岁便去了苏州外祖家,几年未曾归家,那当然是随了她外祖家的教养,自与京中人家的教养不同。“你祖母日日思念你,这里的姐妹们竟一个也入不了她老人家的眼,如今你回来了,老太太竟要高兴坏了。”
      “多年未在祖父母跟前尽孝,原是孩儿的过错,现今回来,自当加倍孝敬祖父母及各位长辈。”五娘稍带苏州口音的话语让人听着十分舒服。
      柯氏只看一眼五娘的眼睛,心中不禁有些异样,五娘的眼神竟不似三房夫妇任何一人,反而有一种是曾相识的熟悉,多年以前她曾见过相识的一双眼睛,可到底是谁,她一时想不起来了。她笑道:“回来就好,尽孝是好,一家子团圆也是乐事,从此以后只管和兄弟姐妹们一块儿玩闹、读书,再也没烦恼了。”
      五娘的亲弟弟修仪早就奈不住自己的性子,蹦到五娘跟前,大声嚷道:“五姐姐,你终于回来了!”
      柯氏着实有些吓到了,随后便向常氏告状:“弟妹,我可管不了你们家这只泼猴,你不在可闹死人了。”
      四房六少爷修礼在一旁也道:“三伯母不在京中,十一弟便是没了缰绳的野马,到处闯祸,昨日还带着二房的十三弟和我们房里的修茂把祖父的花房给弄塌了。”
      常氏素来最头疼这个幼子,生就顽劣异常,可是这个儿子一向又皮糙肉厚,不怕打的,临出京前千叮呤万嘱咐,还特意将这个儿子交与柯氏,只说但凡犯了错只管打就是,不必顾着他们三房夫妻的脸面,可哪知才到家门口就让人告了状,真真气死常氏。
      修仪赶忙辩解:“那是柱子不结实。”
      修礼大声说道:“那花房才是前一天老吴盖好的,哪来就不结实了。”
      修仪还要继续说,常氏眼睛一瞪,他立即闭了嘴。常氏只觉得这儿子生就是她的死对头,是老天派来专门整治她的,不禁暗暗磨牙,不过今日女儿才回京,她也不好发作,便只好暂时不收拾这个天杀的儿子。
      柯氏只觉一大家子人站在风里,实在不好,道:“这里风大,弟妹及侄女才下了车,见不得风,赶紧进府说去,公公婆婆都在府里等候多时了。”
      宣国公府乃是燕氏现任国公祖父所建,当年燕氏先祖本为布衣,奈何当年天下纷乱,草民不得安生,为了活命,只得参军,一步步由低级士兵用军功走上最高的将帅,全是用命和血汗得到了爵位。因为深知从军的困苦,也看尽了官场险恶,第一代的宣国公并不似其他勋贵人家一般还希望自家子孙继续与权势交结,故而不刻意要求子女与权贵人家结亲,以至于燕家的姻亲均不是显赫人家,官场上也不是特别风光。宣国公府的大门宽大,但不辉煌,没有显得富丽堂皇,却十分朴实亲切。
      柯氏领着众人进入国公府,左转右转走了好一会儿,这才走到老国公夫妇住的院子“怡安堂”,院子外头的老嬷嬷满面红光笑开了眼:“老夫人念叨好些时间,说大太太怎么还不传信来”
      柯氏十分尊敬这嬷嬷:“嬷嬷说笑了,这不,才接到三弟妹,我就急急地带了过来,没想到母亲还是赖我。”
      老嬷嬷因为见着了三房的常氏,眉眼笑意更多了:“老奴见过三太太,许久不见,路上还好吗?”
      老嬷嬷是老夫人钟氏当年的陪嫁丫头,侍奉老夫人几十年了,燕氏子孙都不敢小瞧她,常氏亦是十分尊敬她,因而嬷嬷问询常氏时,常氏十分恭敬地回答:“谢嬷嬷挂心,路上还好,没有大碍。”
      老嬷嬷是个眼尖的,一眼便瞧见常氏身后那个个子小巧又纤细的女孩,心中便知多半是那位常年客居外祖家的五姑娘,连忙让了路出来:“二位太太、姑娘、少爷请进吧。”
      柯氏领头,常氏及其他人随后,众人鱼贯进入怡安堂,到了正厅口,只听得里头非常热闹,五娘一路上听得母亲说过,如今府里头最哄老祖母开心的人就是二房的四姑娘四娘。每日里逗得祖母哈哈大笑,现在她还没进祖母的屋子,就听到那位四姐姐清脆的笑声,她不禁在想,发出这种笑声的女孩子一定是极漂亮的。
      小丫头轻挑门帘,因一早有人通传,老夫人就隔着帘子便说:“赶快叫她们进来。”
      柯氏牵着常氏的手,一同进了屋,五娘随即跟上,燕家的那些孙辈继而也跟着进了屋。
      怡安堂的布置与宣国公府的整个风格是一体的,十分简朴素净,没有什么花哨,许多家具均是多年的老样子,屋内窗几明亮,通风极好,五娘在苏州秀丽之乡多年,倒也觉着这种布局不错,极为舒坦。
      老夫人坐在一张极为宽大的椅子上,面相十分慈祥,满头白发,笑容很是亲切。
      柯氏上前行礼:“母亲,三弟妹回来了。”
      常氏紧跟着也行了礼:“母亲,媳妇回来了。”
      老夫人细细问着:“一路还顺利吧?”
      常氏回道:“挺顺利的。”此次回京一路顺畅,特别是在江南各地,所过州县皆因她们是常家的女眷多有照顾,来来往往人物皆对她母女礼待,这些人中不乏亲朋好友,也有那仰慕常氏家风的文人,甚至还有数个官员,到了江北,虽不是常氏力所能及的范围了,但身边跟着洪五爷这样当年以一敌百的高手,竟也是无人侵扰,一路顺畅回了京。
      老夫人眯着眼睛看了看五娘,齐嬷嬷立时命人拿了一个大团铺放在老夫人跟前的地面上,五娘缓缓下跪,口中说着:“孙女五娘给祖母请安,祖母身体康健。”
      老夫人记得当年那个小小的孙女并不显眼,个子小,胆子更小,说出的话比苍蝇蚊子发出的声音还小,她当时就一直担忧长大后少不得被人欺负。三房回了次娘家,常家就留下孙女,说是觉着读书有天分。可老太太只觉着女儿家不必读太多书,只要懂道理就行了,她不赞成孙女儿留在苏州。可常家那位大儒只一封信,便叫国公爷改变了心意,竟同意了常家留下五娘。她磨着耐心五年,年年和国公爷提这档子事,终于让国公爷和常家松了口,便急急忙忙叫了媳妇把孙女领回来。现在孙女回来了,她仔细看一下,身形随了三房媳妇,面庞倒是有几分亲家公的模样,只这眼睛,谁也不像,不像儿子,不像媳妇,不像国公爷,也不像自己,更不像常家人,那眉眼竟莫名的熟悉。
      老夫人向五娘招招手,五娘十分谨慎地向前几步,老夫人笑了:“原以为在你外租家这几年你的胆子会大一点,现在看来还同幼时一般。”
      五娘低声道:“孙女一向如此,让祖母笑话了。”
      老夫人说:“不笑话。你既回来,便和你自家兄弟姊妹多亲近亲近,千万别约束自己,日子长了,这性子自然大方起来。”
      屋中众人有说有笑,独常氏心中有些想不自在,她不敢想象,如若老夫人知晓五娘能随意使唤当年孙氏麾下的战将时,该作何感想。
      五娘在柯氏指引下逐一重新认识了家中大多的亲人,大房、二房、四房的人一一都认了,倒是自己的祖父及父辈的伯父、叔父没有见着,老夫人道:“你祖父他们今日有事去了,晚间才回来,今儿晚饭就咱们娘几个凑上几桌,也免得老爷们打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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