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莲》紫乔

4、赌坊

　　绮丽辉煌的未央宫，传来奢靡的乐音，舞女扭着她们极具诱惑的身体，舞衣上的银铃叮当作响。这里，便是传说中的享乐圣地。而身处在舞女中央的，则是樱霞国久未露面的皇帝萧云轩，然而他全然无心欣赏着美妙的歌舞，视线落在窗外的夜空。
　　一红衣女子踏着婀娜多姿的步伐，来到云轩跟前，修长的手指划过他英俊的脸庞，娇声问道，看陛下闷闷不乐的样子，究竟是发生何事？请你说出来，好让魅姬替你分担阿。
　　突然，云轩猛地拉过那女子的手，用力一捏。魅姬便痛得叫道，陛下。
　　他却全然没有理会，只低声恨恨说道，那个该死的老太婆，这次居然要让我娶妻。
　　魅姬心里明白，这老太婆，自然指的是太后了。太后爱子心切，丝毫不容许儿子这个皇帝有任何闪失，便什么事情均由自己一手包办，却不知道如此会令原本不和睦的母子之间的误会越来越深。云轩本生性叛逆，他自知无力反抗，便干脆学楚庄王那样，沉迷于酒色之中，把朝政大事全抛给太后。母子俩有时一个月也见不到一次面，可见关系多么恶劣。
　　魅姬本为舞姬出身，自恃有几分姿色，亦能揣摸到帝王的心意，因此即使有大臣送自己的女儿为妃，她也从来没有担心过。可是这次是立后，对方必定有复杂的政治背景，这绝对不是能轻易对付的。若时间一久，自己年老色衰，则会在后宫这个惨烈的战场上败下阵来，永无翻身之日。
　　如此想道，她便打了一个寒颤。她试探着问道，不知道那位未来的皇后是谁？
　　大概是纪悠吧。哼，那个纪语愁平时啰里啰唆的，现在他还要当我的岳父，我以后的日子真难过！母后明知道我和纪语愁不和的，她只不过是想借立后拉拢宰相势力，趁机把我孤立起来。
　　纪悠？是那个说话轻声细语的女孩子阿。魅姬暗暗一笑，她在后宫打滚多时，对付那种花瓶还绰绰有余。不过她爹是当今宰相，深得太后重用，人面又广，这更需多加提防。
　　陛下，你真的要娶她吗？那种除了琴棋书画就什么也不会的贵族女子，和她待在一起，我怕你会觉得闷阿。魅姬尽数立后的坏处，希望可以煽动云轩和太后作对，这样自己的地位也可以更稳固。
　　对阿，一想到我要和那个终日不出家门的纪小姐成亲，我就窝火。不过就是这样，我更要和她成亲，看我不变着法子把她整得自己滚回娘家！
　　云轩竟然没有反对立后，这倒是出乎魅姬意料。这下自己真是聪明反被聪明误，云轩又是极有主见的人，自己若然再多嘴说些什么，只会让云轩发怒。深知伴君如伴虎这个道理的魅姬只好决定静观事态的发展，相信那个嫩皇后是扳不动她这块老姜的。

　　京城的赌坊一向热闹非凡，因为这里是下至街头小混混，上至达官贵人的天堂。押大小、猜牌点，各式各样的玩意应有尽有。黑白两道常不怀好意地杵在这儿，多多少少罩着某些有头有脸的人。即使是赌坊老板，也曾被传为某某帮派的老大。
　　一个蓬头垢脸的人乐滋滋地走了进来，蹲在赌坊的那些小混混马上迎了上来，嬉皮笑脸道，沈老大，不见你这么多天，总算盼到你来了。
　　那人抱怨道，我爹昨天外出做生意，我娘才把我从家里放了出来，兄弟们，我想死你们了。
　　那些小混混应答了几声，便把那人拉进赌坊，说，这几天没有老大关照，我们这些穷光蛋赌也赌不了，你快进去和我们赌几把！
　　那人名叫沈七，虽说他经常蓬头垢脸示人，实际上他沈家是京城的大族，只不过沈七生性放浪形骸，不愿过那官宦人家的生活，才老是和小混混一起。而那些小混混，只道是遇上了个阔大爷，可以粘赌本。可沈七向来出手大方，从不计较。
　　我说这次开大！沈七豪气地说着，把一锭金子掷在桌上。众人的眼睛都瞪呆了，这锭金子该有多重，很多人长这么大还没见过呢。
　　老大你说开大，我们小的就跟你吧。小混混们都一齐响应道，声音震得人们的耳朵嗡嗡响。沈七便顿时觉得当老大实在威风，却不知道那帮人只不过是在花他的钱，才不管开大开小。
　　一二四，小！
　　骰盅被打开，居然是小，沈七狠狠地往桌上捶了一拳。小混混们就七嘴八舌地埋怨道，老大真是的，我们都输钱了，下次相不相信你好啊？
　　别急，你们都跟我一块儿一直押大，我就不相信他会一直开小。
　　谁知一连四次下来，就是这么邪门，开的都是小。
　　那帮小混混的埋怨声一次比一次大声，沈七渐渐也有点恼了，他却偏不信邪，再次押了大，他自以为是老大会有点号召力，便喊了声，你们跟不跟我啊？可是那些小混混明摆着是冲着钱而认他做老大，这下他们纷纷押了小。看着那些唯利是图的小人，沈七不禁感到心寒。
　　突然，沈七发现摇骰盅的那人竟然鬼鬼祟祟地拨动脚下的机关，他这下来气了，一下子踩住那人的脚，厉声问，你想干什么？
　　那人见事情败露，便心虚地说，没……没什么阿。
　　沈七生平最恨那些行事不光明磊落的小人，他便把那人揪了出来，和众人当面对质。他高叫道，怪不得我每次都输钱，是这个家伙在捣鬼。他原想那些人会一起声讨那家伙，结果一眨眼功夫，赌坊里的赌客几乎全跑了。
　　这沈七虽然一心渴望闯荡江湖，无奈他的阅历太浅，完全搞不懂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事实上，赌坊搞小动作骗钱是常有的事，那些人因为畏惧老板和□□上的人有来往，即使知道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而沈七行事鲁莽，一下子把这事戳穿，那帮小混混不想陪他一块死，便四散而去。
　　果然，一挺着大肚子的人摇着大扇子从偏厅走进来，慢条斯理地说，是哪位爷把我们的客人全赶跑了？沈七还没有明白发生什么事情，就发现他已经被二十来个凶神恶煞的打手包围了。沈七这个人四书五经一窍不通，最擅长的却是打架，不然，以他好管闲事的性格，一早就被人打死了。
　　沈七大喝一声，抡起手臂，一个大汉就被他单手击飞。其他人见他天生神力，大呼怪胎，都生退却之心，可沈七打在兴头上，哪里肯收手，他乱打一气，三四下就把人全打倒在地上动弹不得。
　　此时，沈七发现两人在赌坊门前经过，一人是宁王，另一人是一美貌女子，他并不认识。沈七似乎想起了些什么事，便对倒地的众人说，我有些事要做，不陪你们玩了。众人不敌沈七，听他这样说，自然求之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