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女修士救下一条蛇》艾姜

2、有害无益

　　“……”墨九捂着被拍红的手，眼巴巴地看她，有点小委屈。

　　明湖仍是满脸淡然，她耐心翻烤着鹿腿，腕上的银镯就随着她的动作时不时暴露出来，闪闪发亮。

　　又过了一会儿，明湖才将彻底烤好的鹿腿拿下来，用匕首切下两条肉留给自己，把剩下的部分递给他。

　　墨九眼睛一亮，迫不及待地接过来咬下一大口。

　　她问道：“好吃吗。”

　　“好吃！”墨九用力点头。

　　“与人肉相比，哪个更好吃。”

　　他诚实回答：“这个好吃！”

　　“……”答完后，墨九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是，被她套了话……

　　先前她问他有无害过人族性命，想必是对此深恶痛绝的。

　　对上她的视线，墨九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紧张，连忙跟她解释：“没、我没杀过人类，是有误闯妖森的凡人，和来挑战母亲的修士，他们已经死了我才捡回去的。”

　　在他眼里，人肉和兽肉根本没什么分别，都是食物，只要能填饱肚子就好。

　　明湖对他的解释没什么特别表示，只又问道：“有许多人来挑战你的母亲吗？”

　　她与人说话时，会神色认真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莫名有种特别的吸引力。

　　墨九不由自主被她牵着走，想也不想地回答：“陆陆续续有一些，但他们都失败了，母亲……她是妖森里最强的妖怪。”

　　提到母亲，他的眼里没有任何该有的正常情感，反而染上了满满的惊怕和恐惧。

　　说到这个，墨九忽然想起来：“你为什么要来这里？”

　　明湖轻摇了摇头，熄灭火堆，继续她所谓的修炼。

　　夜晚的灵湖会发出荧荧的蓝色微光，照映在人的脸上，自然而然地多出几分迷幻，好像个不真实的梦一般。

　　这回明湖再进入修炼状态，不论对她说什么也不回应了，墨九只好悻悻地趴在草地上，无聊地偏头看她的脸。

　　明湖肤色白皙，有种玉石般莹润剔透感，虽然她闭着眼睛，但并不妨碍别人忆起那双黑眸，她的眸子总是那么明亮，时常带着些温和，而鲜艳的红唇则增添了几分烟火气，让她那种出尘的气质不至于太飘渺失真。

　　墨九一时间有些呆怔，忽然抬手在自己心口上摸了摸，露出困惑的神情。

　　不过他没太在意，最后就那样看着她，也不知自己到底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之后的日子普通又平常，明湖日日不变地坐在湖边修炼，墨九如果想跟她说话，只能乖乖等她修炼结束。

　　“以后不必再给我这些。”明湖对他道。

　　墨九抓着几只田鼠，闻言有些小难过：“你不喜欢吃吗？”

　　这表情，倒好像她欺负了人似的，明湖有点好笑：“小蛇妖，毕竟我不需要进食，所以不是经常想吃。”

　　“那、那等你想吃的时候，我再给你捉，”说完他顿了顿，迅速看了她一眼，“我有名字……我叫墨九。”

　　明湖微愣，而后弯了弯眼睛：“墨九，好，我记住了。”

　　普普通通的名字从她口中转一圈再出来似乎就有了些许不同，听得墨九心口发痒，还有点暖，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生长。

　　墨九发现明湖看着清冷，其实平时脾气非常好，因此便越发放纵起来，哪怕她在修炼，也敢搞点小动作。

　　“明湖，明湖……”他小声叫她，用尾巴尖轻轻碰她手腕。

　　却没想到，明湖突然抓住了他的尾巴。

　　墨九似触电一般缩回尾巴，还向后窜出一段距离，像是被吓到了似的，睁圆了眼睛看她。

　　明湖反应过来，问道：“你先招惹我，怎么还吓成这样？”

　　“我、我……”墨九抱着自己的尾巴，支支吾吾。

　　他是一条蛇，身体总是冰冷的，而明湖的手就像一团温暖的火焰，要把他融化了一般，可他是因为不喜欢才躲开的吗？似乎也不是，只不过心口处跳动得厉害。

　　明湖稍稍思考，对他道：“……你大概是太过无聊，过来。”

　　墨九不疑有他，乖乖回到她身边。

　　明湖：“伸手。”

　　他听话照做，怕自己过于尖利的指甲会伤到她，还有些小心翼翼。

　　明湖轻握住他的手，用灵力在他体内仔细探查了一番，点了点头：“是时候入道修炼了……人妖混血，是缺陷，也可以是天赋，妖族拥有长久的寿命，而人族亲和天道，更易突破。”

　　墨九懵懵懂懂的，也不懂这些，只是听她说。

　　她细致讲解应该按照怎样的路线运转灵力，还强调了不可作恶，坚持正道才会走得更加长远……总之很是认真地叮嘱了一番。

　　“如何，记住了吗。”明湖问道。

　　她早就松开了手，墨九却还有些神游天外的样子，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

　　明湖盯着他，忽然开口：“你的脸很红。”

　　“我……”墨九下意识去摸自己的脸，实话实说，“我觉得有点热。”

　　他确实觉得自己的脸很热，而且还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见他墨绿色的眼睛中专注地映着自己，明湖的表情不禁变得古怪。

　　她沉默两息，叹了口气：“真是未经世事的小妖怪……我也是不该……”

　　“怎么了吗？”墨九满脸困惑不自知。

　　明湖转过头，把手搭在剑鞘上，淡淡道：“以后不要再找我了。”

　　墨九大惊：“为什么？！”

　　他的心中瞬间笼罩上一层慌乱的情绪，仿佛将要失去什么重要之物一般。

　　明湖：“于你有害无益。”

　　“可是、可是你救了我，给我烤肉吃，还教我修炼……什么益，什么害，我都不在乎！”墨九着急到语无伦次，双手都紧紧扒上了她的手臂，恳切地求说，“明湖，我想留在你身边，我什么都能为你做……”

　　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可怜模样，明湖像是有些苦恼地用食指点了点剑柄。

　　“行吗？明湖，你能不能别让我走？”墨九不停地询问，急于得到她的应允。

　　明湖无声叹气，轻而易举地拂开他，面色不变道：“你去抓只野兔来吧。”

　　在墨九听来，这就是不再赶他了的意思，连忙高兴点头：“好！你想吃，我现在就给你抓！”

　　像是要展现能力一样，墨九迅速且超额完成了任务，足足提了三只野兔回来，然而灵湖边却空空如也，再不见那人。

　　“……”墨九僵在原地，连手里的兔子挣脱逃跑都无心去管。

　　过了一会儿，他忍不住瘪起嘴，眼里闪过酸涩委屈的泪光：“明湖你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