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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人间烟火|七年之痒 ...

  •   景恒拖着疲惫的身子出现在餐桌上的时候,全家人除了何尤一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昨晚他当着所有宾客的面,抱着苏文沅离开了,现在又一个晚上都没有回来。

      景恒的妈妈小心翼翼地看向了何尤一,虽然她不满何尤一一直未曾有孕,也挺喜欢苏文沅的,但见到儿子这副狼狈的样子,作为母亲的她难免条件反射地心虚。

      何尤一却很是淡定,跟没看见他身上的凌乱一样,在餐桌前坐了下来,将手上崭新的离婚协议和签字笔放在桌子上,推到景恒面前。

      全家人一看都慌了,景父景母七嘴八舌地想帮景恒解释,景恒更是疲态立刻消失不见,站起身拼命地解释。

      “一一,你听我说,我们昨晚真的什么都没发生……”

      “对呀,一一,你们从小一起长大,他的为人您还不清楚吗?他就是心软,不会做出格的事的。”

      “一一,你放心,这件事爸一定会让景恒给你个交代,但我们至少先搞清楚事实,景恒混是混了点,但他不会背叛你的。”

      何尤一淡然地笑了笑:“你先坐下,爸、妈,我现在没有任何的负面情绪,可以保证做这个决定不是意气用事,而是出于理智。”

      等他们冷静下来后,才又将目光转向耷拉个头、眉头紧锁的景恒,轻叹一口气:

      “景恒,我们自小相识,我也希望你好,而且我年龄越大越难受孕,我也希望你可以理智的考虑一下。”

      说到怀孕,景恒的父母默默地对视了一眼,张了张嘴,最终把劝解的话又咽了回去。

      何尤一说的对,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念着两家的情分他们一直没有撕破脸,现在她自己提出来,倒也算是一件称心事。

      景恒还要解释,何尤一又打断他:“我希望你也是理智思考后再做决定,我们先分开一段时间,你想好了再联系我。”

      然后起身上楼拿着自己的行李离开了,景母立刻给景恒洗脑,景恒脑子乱乱的,景母便悄悄联系苏文沅暗中努力,最终景恒同意了离婚。

      这样的结果,何尤一一点都不意外,自从第一次从景恒嘴里听见‘苏文沅’这个名字的时候,何尤一就知道早晚会有这么一天。

      即使那个时候景恒每次提起这个女孩儿都是皱着眉头,即使每次提起都是吐槽的话,可是女人的直觉,何尤一在那个时候心里便咯噔一下,知道她们的婚姻或许就要走到尽头了。

      在景恒去浴室洗漱的时候,她默默地拿出婚前便已经拟好的离婚协议,轻轻摩挲着微微泛黄的纸张,心中叹息,她们的婚姻也如这泛黄的纸张一样,变得岌岌可危,一碰就碎。

      日久生情,日久了也是,何尤一和景恒是商业联姻,两人算是青梅竹马,很小的时候就经常被凑一对,后面也理所当然地在一起了。

      其实一开始她也并没有多喜欢景恒,不过她一直是一个理智的女人,从来都是利益衡量,结婚也是。

      因为理智所以婚前他们便拟定了离婚协议,定好了离婚的财产分割,怕的是后面的相处会让两家反目成仇,当时景恒还因为这件事生过好长时间的气。

      可现在,何尤一觉得自己还真是明智呢,也可能是成讖了,不过都不重要了。

      她没有立刻提出离婚,那样所有人都会说她在无理取闹,她不在乎别人的话,却也觉得纠缠这件事会很烦躁,于是她开始逐渐抽离,从他的生活中。

      不难过肯定是不可能的,睡了这么长时间,她对他有了感情,但他的感情好像消失了,她不怨也不怪,情感会消失或转移都很正常。

      她在市中心有套两室一厅,是父亲送她的成年礼,婚前财产。开始把生活用品一点点搬过去,而景恒竟然一点都未发觉。

      真正看到点盼头的时候,是何尤一月经痛晕被送去了医院,送她去的是她的老板典韦,其实他们公司一共就三个人,老板,助理,和她。她是财务兼行政,老板和助理负责技术和业务,每天在外面跑赚钱养她。

      何尤一毕业就结婚了,后面因为一直怀不上孩子,景恒就让她出来工作转移一下注意力,她看着这个公司很有意思,老板又很随意,就留下来了。

      典韦是典型的理工男,平时不太修边幅,专注工作时连饭都不吃,话不多,也没那么多规矩,很随意的一个人,仿佛世界里只有代码。

      他也是个工作狂,虽然还没有丧失人性到不管何尤一,却也不愿一直在这守着她浪费时间。

      于是他拿何尤一的手机打景恒的电话,可是打了好几个都是无人接听,无奈只能皱着眉头等在病床前。

      何尤一醒来后见到这一幕本来还觉得挺有意思的,不过跟着臭脸的典韦身后离开的时候,却碰见了景恒和苏文沅。

      这是她第一次见苏文沅,她白T牛仔高马尾,和自己完全是两个类型的,她长得不算多么惊艳,但是皮肤白皙干净,脸上两个梨涡,不笑看起来都很可爱有活力。

      大概中年的男子对这样的女孩子是没有任何抵抗力的吧。

      何尤一在心中慨叹着,淡笑地看着景恒,后者明显慌乱了一瞬,急步走到何尤一面前,牵起她的双手:

      “怎么了?怎么会来医院?”

      要不是她一醒来典韦就跟她抱怨过她的老公一直不接电话,她都要信了他是真的关心自己。

      不过或许也是真的,只是他现在有了更关心的人,所以只是排序错了吧,或许她不应该在这个时候,不应该和苏文沅一起生病的。

      脸上还带着笑,眼底却是一片冰冷,“没事,痛经而已。”

      “她脚扭了,我……”

      “我还要上班,先走一步。”

      何尤一打断他要解释的话,指了指站在他们不远处正不悦皱眉的典韦,然后小跑了几步跟了上去。

      没想到景恒也跟了过去,“你身体不舒服就请假吧,你是她老板吗?我是一一老公,她身体不舒服,可以请假吗?”

      典韦一直皱着眉头,理都没有理景恒转身就走。

      “呃,不用了,我已经好了,你也去忙吧。”

      “那我送你吧。”

      “不用,我跟他走。”

      景恒也皱起了眉头,他不喜欢那个没有礼貌的典韦,不过他没有再继续纠结,因为身后苏文沅轻呼了一声,他想也没想转身奔了过去。

      何尤一看着他的背影苦笑了一下,头也不回地走了。

      来到停车场典韦还在,皱着眉头坐在副驾驶,她上车后第一时间道歉:

      “抱歉,耽误你时间了。”

      “你以后不舒服就可以回家休息。”

      “好。”

      何尤一笑着回答,声音中甚至带着点雀跃,让典韦眉头皱得更深,他看何尤一也不像是那种没脑子的女人啊,难道没看出来她老公不对?

      自己老婆打了那么多电话不接,然后陪别的女人来医院,要是自己这样,都觉得夏颖跟自己离婚不冤。

      不过他最终没有开口说什么,别人的生活他一般不会多说什么,说了人家也未必听。

      几天后苏文沅带着礼物登门致谢,景母很是热情,热情到何尤一差点以为她才是她的儿媳妇,不过她也只是在心里冷笑,面上仍然得体。

      在那之后苏文沅来家里便是常态,何尤一也识趣地经常加班避开,景恒也未发觉什么,一开始会问一下,慢慢地连条信息也没有了。

      景家的气氛越来越和谐,苏文沅也从景母的嘴里得知了何尤一不易有孕,于是开始大着胆子表达爱意,不仅是对景恒,也对着景母。

      然后在景母生日宴上故意撞上何尤一,狼狈地跌倒在地,红酒尽数浇在胸口,景恒闻声赶来,缝隙中见到她这样眉头一皱,急匆匆挤到她们中间,脱下衣服盖在了秘书胸前,并直接公主抱起了人上了楼。

      何尤一被他们连撞两下,脚踝扭得生疼,面上却是得体的微笑,没有理会众人猜疑的目光,而是转身向洗手间走去。

      坐在马桶上看着苏文沅对景恒诉着衷肠,看着她纤细的胳膊紧紧环住他的脖子,看着她急切地去吻他的唇。何尤一心脏抽疼,却仍一眨不眨地盯着手机屏幕,他撇过了头却仍放任她亲到了他的嘴角。

      那天晚上景恒没有回家,何尤一又拿出了当年签的离婚协议,这次没有再放回去,连夜将所剩不多的行李收拾妥当。

      何尤一收到景恒同意离婚的信息后,又重新拿出那泛黄的离婚协议,她重新打过了一份,这份随着行李一起带了出来。

      从小到大她一直优秀,其实是很难接受自己失败的婚姻的,毕竟他们曾经也幸福过,他也曾在应酬到深夜后给她打包小龙虾回来,也曾在她痛经的时候给她煮红糖水,也曾把她的只言片语放在心尖儿上。

      可是时间让一切都变了,变得太过彻底,彻底得让她有种七年时间错付了的错觉,彻底得让她不愿想起曾经某个幸福过往一丝一毫。

      理智的人连难过都是理智的,何尤一只有在洗澡的时候,才会趁着热水浇在脸上的时候偷偷流泪,明明这房子里只有自己,她也不明白到底在坚强给谁看。

      门铃响起应该是外卖到了,这时她又觉得离婚挺好的,至少在吃外卖的时候没有婆婆念你。

      打开门不仅看到外卖小哥,还看见了自己的老板。

      看到自己出现在对面似乎很是疑惑,何尤一笑着解释:“离婚了,这是我婚前财产,没想到我们居然是邻居。”

      典韦仍然皱着眉头:“现在不是上班时间吗?”

      何尤一:……

      原来他疑惑的是这个。

      “离婚了,心情不好,请天假!”

      典韦:“好。”

      何尤一牵起嘴角,有时候觉得这种大直男也挺好的,没有那么多花花肠子。

      何尤一在家休息了一周,等她再去单位的时候,那里已经是鸡毛满天飞了,本来两个男人就不擅长打理内务,而现在办公室里竟然还多了一个看着不到一岁的孩子!

      一问才知道是典韦的前妻要结婚了,男方不让她带孩子,所以才把孩子给送回来的。

      许尚:“这娘们也够狠的,当初怀孕了都不告诉老典,现在突然间冒出个孩子,也就老典,送来他就养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

      何尤一八卦道:“他们为什么离婚啊,都怀孕了又把孩子生下来了还离婚?”

      许尚:“谁知道!大概是老典不行吧。”

      正在哄孩子的典韦转过身来皱眉:“她是嫌我穷。”

      何尤一:“不会吧,你公司现在规模是小了点,但能在市中心买房,你能穷到哪里去?”

      典韦:“那个是离婚后我父母给我买的。”

      何尤一:“那你父母的意思是不是让你跟人家解释解释你有钱?”

      典韦:“不知道。”

      何尤一扶额,他离婚也是活该,又想到自己的婚姻,情绪还是难免低落,直男有直男的痛,渣男有渣男的痛。

      孩子哭声一声大过一声,让何尤一没有心思继续难过,三个人都没有带孩子的经验,手忙脚乱,最后还是何尤一给喂了奶粉才哄好,毕竟这公司里就她一个有常识的人。

      离婚冷静期一个月,这一个月除了第一个星期很难过,拜典韦儿子所赐,她剩下的时间都在手忙脚乱的带娃中。

      而且典韦真的不是正常人的脑回路,就因为那天她哄好了孩子,接下来这孩子便成了她的新工作,而且是不分昼夜,典韦说的一脸理直气壮:“因为你可以哄好他。”

      何尤一心里疯狂吐槽,这什么破理由啊,不过她还是很喜欢小孩儿的,典韦平时也不跟她计较工作多少,看在他脑子不正常的份上,她便接下了这个任务。

      离婚冷静期结束的这天典韦和许尚刚好要去谈业务,所以只有她能带孩子,便抱着小家伙一起去了。

      看到孩子的时候景恒眉头紧紧皱起,不悦地声音似乎带着质问:“谁的孩子?”

      “朋友的,他今天有事,实在不方便带。”

      景恒还是皱着眉头,她的朋友里没有人有这么大的孩子,还是说她早已经有了他不知道的朋友。

      这个认知让他心里很不舒服,仿佛她早就厌了他,或许也是,不然怎么会这么淡然地离婚,连他这个婚姻里的背叛者尚有几分不舍,她却这样轻松、毫不在意。

      这时牙牙学语的小家伙突然冒出了一句“妈妈~”

      何尤一一脸的惊喜,“宝贝儿,你刚刚是叫妈妈了对吗?你把我当成你妈妈了对吗?”

      何尤一没有注意到景恒铁青的脸色,一边逗弄着怀里的孩子一边取号等着办理离婚证,景恒却是心里堵的慌,他不敢想象她以后要是真有了自己的孩子怎么办?那个孩子会叫她妈妈,却不会叫自己爸爸。

      犹豫着,他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想离婚了,他感觉他现在就要后悔了。

      刚要开口劝何尤一再考虑考虑,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是苏文沅,接起电话便是她甜腻的声音,她俨然以女朋友的姿态自居了,而他也默认了,掩饰性地咳了一声,不自然地起身走远了一点。

      何尤一敛下眼眸,自始自终都没有看他一眼看似毫不在意,不过胸腔里渐渐稀薄的空气明确地告诉她,她在意。

      怀里的孩子似是有所感应,冲着她笑了,像是安慰,她也牵起嘴角紧紧地抱住孩子,此时小小的他给了她莫大的抚慰。

      等景恒回来的时候何尤一已经坐在了窗口前,一直逗弄着孩子没有给他一个眼神,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反悔的话。

      离开的时候景恒想送何尤一,她如医院那天一般笑着拒绝,“不用了他爸爸来接我们。”

      何尤一说这话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刚刚典韦发信息说那边结束了,刚好在这附近顺便来接她们。可是听在景恒的耳朵里却那么刺耳。

      “你的朋友是男的?”

      何尤一疑惑抬头,这算什么问题,“我不能有男性朋友吗?”

      景恒还想说什么典韦的车已经到了,他虽然一根筋却也知道给何尤一添麻烦了,所以亲自下来帮她们打开车门。

      典韦本来就不是讲究虚礼的人,她们相处也一直随意,所以看在别人眼里此时倒有几分亲昵,像是一家人三口,说不出的和谐,看在景恒眼里却是说不出的刺眼。

      坐在驾驶座里深深地叹了口气,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他真的喜欢过何尤一,当年两人结婚他开心死了,这几年她们感情也一直很好。

      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之间的联系变得越来越少,反而是苏文沅在他的脑海里越来越频繁地出现,但母亲生日宴那晚他们并没有发生什么。

      她对他说了很多爱慕的话,他很激动也很懊恼,懊恼她说出来,她说出来他便不能再继续装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便要做选择,可是他不想,他觉得像之前那样就挺好。

      何尤一坐在车里一句话没说,心情很是低落,孩子已经在她怀里睡着了,她此时好像终于可以卸下防备,直面自己的内心。

      典韦看了她好几眼,最终只是默默地开车,什么都没有说,却直接把人带回了家。

      “怎么回来了?这会儿公司应该很忙吧。”

      “嗯,送你回来,我再回去。”

      何尤一牵起嘴角笑了一下,这个一根筋的工作狂,能做到这样已经是最大的温柔了吧,点点头没拒绝他的好意,她现在的确没心情工作,抱着孩子回了家,典韦一直把她们送到房间才离开。

      何尤一以为自己会难过很久,可是没有,因为新接了业务以及多了个孩子,接下来的日子她过的很是充实。

      再次遇到景恒的时候还是在医院,这次不是何尤一而是典韦病了,他一投入到工作便废寝忘食的,终于低血糖晕倒了,公司里还有许多事情,许尚把人送到医院确定没事就回公司了,何尤一便留下来照顾。

      景恒还是跟苏文沅一起来的,何尤一只是点头示意了一下,并没有寒暄便错身而过,景恒想开口,手臂上的手却突然收紧,他的声音也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憋的人难受。

      苏文沅也是低血糖,和典韦一起吊葡萄糖,何尤一也没觉得尴尬,只在心里庆幸,原来结束一段感情也不过如此。

      刚刚见面的一瞬间她的确心脏一紧,整个人慌乱了几秒,可是很快便平静了下来,然后现在在一个空间内相处,她也能做到自若了,所以就是要面对,不能逃避,面对了就会发现也没什么。

      典韦醒来的时候何尤一坐在她的旁边,怀里抱着他的儿子,应该是手酸了,不住地用腿来托自己的手臂。他见状立刻朝她伸出手臂,“我抱一会儿吧。”

      “放下就哭~”何尤一小声地嘟囔着,像极了跟丈夫撒娇的小媳妇,看得景恒心中一酸,以前她也会这样跟他撒娇的,可是她现在见到他只有淡漠。

      典韦坐起身边接过孩子边从病床上下来,“你上去躺会儿。”

      何尤一觉得好笑,“我又不是病人~”

      “腰不是不舒服吗?躺会儿吧,挂完我们就回家。”

      抱着孩子小半天腰确实不舒服,她也知道典韦不是矫情的人,他醒了没说立刻回公司工作就不错了,现在他抱着孩子也不方便躺,她便不客气地占了他的床位。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景恒听到典韦说“我们回家”的时候拳头不自觉地攥紧了,他很想过去质问何尤一他们是什么关系。

      可是苏文沅马上握住了他的拳头,委屈巴巴地钻进了他的怀里,他便泄了气,他们已经离婚了,他再也管不到她了,可是他好像后悔了怎么办。

      他最近发现好像也没有那么喜欢苏文沅,她总是会耍一些小心机,在公司也不安分,有点仗势欺人,他不喜欢这种人,她一点都不像之前表现出来的那么单纯。

      而何尤一善良大气,最主要的是他们之间很默契,他说的她都懂,他们会一起笑一起骂,他的心事都可以跟她讲。

      可是苏文沅却不懂他,不懂他为什么笑又为什么生气,只会可可爱爱地哄自己。

      典韦吊完了针自己就拔了,单手抱娃,自然的将另一只手伸向何尤一,何尤一有点迷迷糊糊地牵住他的手。

      因为她走路比较慢,他却走得很快,而最近因为照顾孩子的原因,他们又总是一起出行,他便经常一手抱娃一手牵她,没什么旖旎的想法,单纯想快点省些时间。

      “一一!”

      景恒终是没有忍住,整个人跳起来喊住将要离去的背影“我们谈谈。”

      何尤一皱眉回头看了他一眼,握着她的手用了用力,她知道他着急回去写代码,所以边往外走边回景恒:“有事发信息吧,我们有点忙。”

      景恒抬腿想追上去,大手却被苏文沅拉住,她扬起可怜兮兮的小脸:“恒,别丢下我,我害怕。”

      景恒皱眉,却也坐回了原位。
      “典老三,典小二又拉了[皱眉][皱眉][皱眉]”

      景恒看见典韦电脑上弹出的信息时,呼吸瞬间就重了,这是下属和上司的正常交流?!

      典韦眉头也皱了起来,看了眼身旁的许尚,“这里交给你,我回去看看。”

      景恒:“典总的诚意就是这样吗?”

      他就是故意的,也说不好自己是什么心里,不想就这么彻底跟何尤一切断联系,所以才会想把公司系统开发外包给典韦来做。

      前段时间他在一个宴会上遇见了岳父母,他们已经知道他和何尤一离婚的事情,可令他意外的是,他们不但没有责怪自己,反而跟何尤一的反应一样冷淡。

      那种冷淡甚至让他怀疑他从未和何尤一在一起过,自己和她之间似乎横着一条河流,可以看见彼此,但终究是两个世界的人了。

      本来他也该接受事实的,可是他不甘心,七年的感情说结束就结束,好像从头到尾认真在意的只有自己。

      他不知道接近她的生活可以做些什么,但只怕能够窥探一二她现如今的世界,他也觉得自己的钱花的是值得的。

      典韦眉头始终皱着,看着景恒沉默了几秒:“你真的是诚心跟我们合作吗?我今天能来已经算是诚意了。”

      他不善言辞,但不代表他不懂,景恒明显醉翁之意不在酒,他们公司规模虽小,却也不至于用员工的私事来换取业务。

      说完典韦便头也不回地走了,他儿子并不是一个省心的孩子他知道,何尤一心脏,孩子的屎尿一直都是他和许尚在处理的。

      如果不及时处理,孩子会一直吵闹,最近更是严重,那个小家伙似乎长大了一点,知道如何拿捏他们,一点委屈也不受了。

      可是他的反应在景恒眼里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在景恒眼里,典韦和何尤一俨然就是那种如胶似漆的小夫妻。

      妻子在弄不了孩子的时候会跟丈夫撒娇,更何况他之前亲眼见过两人相处的样子,心里越来越酸。

      是不是他们早就在一起了,所以何尤一对苏文沅的出现才会如此的不在意,所以才会那么急切且义无反顾地想要离婚。

      想到这里心里怒火中烧,脸色黑得吓人,一旁的许尚尴尬地坐着,他觉得这合作八成是黄了,可是也不好就这样抬屁股走人吧。

      最终还是景恒恢复理智,他不能就这样被劝退,这可能是他和何尤一唯一的交集了。

      “抱歉,我突然有点事,合作的事情我们后面找时间再详谈。”

      “好的,那先不打扰景总,再见。”

      许尚一回到公司就着急地拉着何尤一八卦:“你跟景恒什么关系啊,为什么景氏会主动跟我们提出合作?”

      他一开始还以为是典韦的父母给他们牵的红线呢,但是刚刚他也是看到何尤一的信息,而在这条信息后景恒的脸色越来越沉,所以他猜测或许跟何尤一有关。

      “为什么不是典老三跟他有什么关系呢?”

      “怎么可能?我跟老典可是青梅竹马,他根本就不认识景恒。”

      “男人不要太自信。”

      何尤一故作神秘的样子,冲着他慢悠悠地摇了摇手指头,却被许尚一巴掌打开。

      “少扯,快说,你跟景恒什么关系?他看到你发给老典的微信后,哎呦喂,你是没看到,那脸色黑的,啧啧啧。”

      “呵呵呵呵,我前夫。”

      何尤一很满意许尚的描述,她是故意发那样的信息的,不是她自信,而是她太了解景恒了,以他的性格是不可能看上典韦这种‘小作坊’的,所以主动提出合作肯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既然他想窥探自己的生活,那自己就大发慈悲给他看。

      “你是故意的?!”

      看着她笑得小狐狸一样的狡猾,许尚肯定地猜测到。

      何尤一立刻将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个禁声的手势,小心翼翼回头,却发现典韦正皱着眉头看着他们。

      许尚轻笑出声,“老典啊,你以后离女人远一点吧。”

      典韦没有讲话,只是将孩子扔到何尤一怀里,然后就转身去工作了。

      何尤一瘪瘪嘴:“又不是什么大事,是不是典小二?”

      典小二是何尤一给典韦的儿子取的小名,孩子户口上的名字是夏彦旭,她觉得这个名字太过成熟,没有孩子的童蒙,便给起了这么个名字。

      因为自己的名字中有个一,所以就给他取了个二,顺便给他爹排到了第三。

      不远处的典韦余光看着何尤一对着孩子在碎碎念,没有辩驳什么,开始专心工作起来。

      第二天,不死心的景恒直接来到了典韦的公司,他们公司不过就是写字楼内的一个格子间,不过写字楼位置很好,就在市中心。

      看到景恒的时候,典韦习惯性地皱起了眉毛,难道昨天他说得还不够清楚,这个人怎么有点阴魂不散的。

      何尤一却只是暗戳戳地挑了挑眉,心里想的是:这男人还真是贱,是他老婆的时候,他天天想着别的女人,现在不是他老婆了,反倒天天想着接近自己了。

      典小二不知道是不是感受到了氛围的变化,突然间在亲爹的怀中嚎啕大哭起来,何尤一见这样子便自然地走过了过去。

      虽然她不是孩子的亲妈,但孩子哭的时候还真只有她能哄好,不过孩子越来越重,所以平常不哭的时候,她都让典韦抱着的。

      把他绑在典韦的胸前,听着键盘噼里啪啦的声音,小家伙倒也不怎么哭闹。

      走过去动作熟练地将孩子‘解绑’,从典韦的怀里抱走孩子,“怎么了?你又怎么了?鞥?”

      也是神奇,孩子一到何尤一怀里便不哭了,还‘咯咯’地笑了起来,典韦没有说什么,让景恒坐到了办公室唯一的沙发上,许尚也已经沏了茶过来。

      典韦坐下想等景恒开口,结果他却一直盯着何尤一看。

      “咳咳,景总,我以为我昨天已经把话说清楚了。”

      景恒眼皮轻敛,收回了视线,眼神变得清冷,“我自然是很有诚意想跟典总合作的,莫非典总看不上景氏?”

      “怎么会?景氏的项目够我们这个小公司吃几年的了,我自然是愿意的,但是我们不接受附加条件。”

      景恒笑着敛下视线,这个典韦还真是讨厌,一点都不懂得委婉,难怪技术不错,生意做得却不怎么样,活该!

      “自然,我也没有什么条件可以附件的,小莫,跟典总说一下我们公司的具体需求。”

      “是,典总,许总,我是景氏集团的技术总监,我们公司为了迎合市场需求……”

      景恒顺势起身,将位置让给了莫杰,然后自己踱步去了何尤一的身边。

      “你带孩子倒是有一手。”

      “是啊,只可惜自己生不了。”

      何尤一对他没什么反感样子,就像朋友一样平和地对着话,可是说出的话却是让景恒心中一刺。

      要不是她一直未孕,他们也不会走到离婚这步吧,哪怕自己犯糊涂,他父母都不会允许的。

      他和文沅虽然还没结婚,但前段时间她已经住到了自己的家里,可是才不过几天,他母亲就已经受不了。

      其实苏文沅有意讨好,已经努力在做了,可有些事情不是努力就可以的,譬如景母是有些强迫症在身上的,家里的东西从哪里拿的便要放回哪里去,可是苏文沅个人内务一直不行,她在努力注意,却总是丢三落四。

      最近景母经常会抱怨说,以前何尤一在的时候有多好多好,有时候当着苏文沅的面也会这样说,景恒只沉默不语,他也意识到了何尤一的好,可是他们离婚了呀。

      “有没有再去看看医生?身体……还是不行吗?”

      何尤一无所谓地笑笑:“都离婚了还看什么?折磨自己干嘛?”

      景恒喉头一堵,原来看医生在她看来是折磨吗?他竟从来没有想过,她会这么排斥看医生,一直以来还以为她也是急切地想要看好呢。

      “对不起啊,都不知道你会排斥看医生。”

      何尤一耸了耸肩:“道什么歉啊,毕竟有病的是我,又不是你的错。”

      “我……,其实我……”

      “何尤一!”

      景恒没有说完的话是‘其实我也可以不要孩子的。’可是话到嘴边他犹豫了,继承人的事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他怕父母会有意见。

      就是这一犹豫间,那边典韦突然喊了声,便彻底打断了他的话。

      “过来听一下莫总监的要求,回头要做个预算方案。”

      何尤一挑了挑眉,她兼职财务是不假,可是以前像这种方案都是许尚做的啊,她不过是报报税做做帐就好了。

      不过她没有反驳,抱着孩子走了过去,坐到了典韦的身边,典小二也很给面子的给了他亲爹一个笑脸。

      反常的是典韦居然俯身下去亲了亲典小二额头,这举动让何尤一身子僵了僵,毕竟典小二此时还在她的怀里,她甚至感觉两个人有瞬间的触碰。

      许尚眼神动了动,拼命地压抑着嘴角想要上扬的冲动,他和典韦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虽然他不善言辞,但许尚发誓没有人比自己更懂他的一举一动。

      景恒已经一个跨步上前,若不是典韦已经抬头看向他,他便要过去将人给推开。

      心脏在疯狂地跳动,心里有个声音告诉自己,他做不到,他做不到放弃何尤一,那是他的妻子,是他从年少就喜欢的女孩。

      离婚后便意味着她可能会有别的男人,跟别的男人结婚,之前他不愿面对这个可能,可是刚刚的一幕,让他不得不正视这个可能。

      也让他意识到他无法接受,心脏像被一只大手紧紧握住一样,令人无法呼吸,他接受不了,自己从小爱到大的人同别人在一起。

      何尤一也从慌乱中回过神来,一抬头便撞上了景恒痛苦的眼神,心中冷笑一声,还真是讽刺,他这神情竟然跟苏文沅那日吻的神情如出一辙。

      呵,原来离婚了他还视自己为他的所有物,他此刻的表情竟好像是自己背叛了这段婚姻一样,真是可笑。

      景恒他们离开后,办公室的氛围突然变得很尴尬,何尤一逃也似的抱着孩子回家了。

      她走后许尚开始打趣,典韦却不发一言,只是耳尖泛红,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何尤一也只尴尬了一下下,因为很快便收到了典韦的微信:

      「非工作状态下不接自己妻子的电话,却带着别的女人去医院,这样的男人不值得回头。」

      话说的没头没尾的,但是何尤一却是掀唇一笑,她知道他在说什么,便也明白他今天的举动是故意为之,不过是断了景恒吃回头草的念想。

      “典小二,你爹平时像块木头似的,没想到心思还挺深。”

      小孩子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咧嘴嘿嘿笑了一下,惹得何尤一也笑了起来。

      典韦最终还是没有跟景恒合作,许尚故意打趣到:

      “为什么?景氏给那么多,你就不心动?

      该不会是为了何尤一吧?!”

      面对他八卦的表情,典韦始终皱着眉头,只是耳尖微红,透露着主人被猜透的小心思,嘴上却仍是硬着:

      “他非诚心,后面会很麻烦。”

      “假正经~”

      许尚笑骂了一句,也懒得跟他掰扯,恋爱这事儿啊,得自己谈才有意思。

      不过‘一怒为红颜’这种英雄戏码是要付出代价的。

      景恒开始动用自己的人脉关系在圈子里封杀典韦。

      知道消息后的何尤一冷笑一声,随后转身用食指挑起典韦的下巴,“别担心,我来解决。”

      “不用……”

      皱着眉头躲开她的手指,他现在的心情很不美丽,他本就不擅长搞这些尔虞我诈,以前也常被欺负,他不懂人情世故,想不到什么好的解决办法,只有回去继续努力,提升自己的实力。

      而此时,他不开心还有一点是因为何尤一,他以为她要向景恒妥协,要回去求他,可是他不想,即使现在所有的项目都被景恒搅黄了,他也不希望何尤一牺牲个人的情感去解决这次危机。

      何尤一捏着他的下颚又把他的脸掰了回来,“怎么?觉得靠女人很丢脸?”

      “不是。”

      “那干嘛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你不了解景恒,景氏百年基业,景恒虽然年纪尚轻,但是从小就是别人家的孩子,所交往的长辈里没有不看好他的,他要想封杀我们,轻而易举。”

      典韦终于抬眼直视上了何尤一,但是眼神并不善,眸中怒气有增无减。

      角落里许尚看似在哄孩子,实则一直关注着这边的一举一动,此时心中不但不为公司的未来担忧,反而还有心思八卦两个人的情感。

      在他看来典韦之所以生气是因为何尤一刚刚夸了景恒,不过他就是这样,关于感情的一切感受、情绪,从来不会说出口,这也是夏颖受不了他的原因。

      不知道何尤一能不能受得了,他还是很期待他们之间的情感发展的,虽然他们如果真的在一起了,那么他将会是这个公司唯一的外人了。

      可是他们俩莫名的有点好嗑是怎么回事,冷静睿智的女人和呆板木讷的男人,内心爱得汹涌,表面却平静无波,他太爱这种暧昧不明的桥段了。

      “你打算怎么做?去求他放过我们?他如果以此要求你……”复婚,怎么办?

      敛下眼睑,典韦终究没有说出口,耳尖却被自己心中‘龌龊’的小心思染红了。

      “自然不会。”

      女人声线温柔,语气却坚定无比,像一股清泉流经炎炎夏日,带来沁人心脾的清爽。

      也不知她回答的是第一个问题,还是他没有问出口的那个。

      “别忘了我可曾经是他的妻子,能跟景氏强强联手,我们何氏在圈中的地位,不比他景氏低。”

      这也是为什么何尤一结婚七年未孕,景母却一直能够善待她,明面上不曾有过任何过激的言语和行为。

      典韦的脸色终于好看了很多,许尚这时也抱着孩子凑了上来,“哎呀,我们的何助理还真是没白招,不但工作能力强,还会哄孩子,关键时刻还能拯救公司。

      老典,你赚大发了。”

      肩膀被许尚拱了一下,典韦没有出声反驳,他觉得虽然他语气戏谑,但是内容是事实,他的确赚到了。

      不过还是偷偷瞧了瞧何尤一的脸色,毕竟许尚言语中的打趣,他这个木讷的人都听出来了,何尤一肯定也听出来了,不知道她会不会生气。

      何尤一自然不会生气,相反心里还有点小窃喜,具体是因为什么她就不去深究了,刚离婚她也没有马上开始下一段情感的打算。

      不过她跟许尚一样,很喜欢这种暧昧的氛围,让她觉得生活依然是彩色的,依然期待明天的到来。
      因为之前的项目黄了,典韦连公司都不怎么去了,每天在家里不是敲代码就是带孩子。

      直到有一天何尤一一早过来敲门,把还在睡梦中典小二打包带走,晚上回来的时候就甩到他面前一份市政的招标邀请书。

      至此,典韦的心才终于放下来,不是因为公司的未来或许有救了,而是因为这一刻他才确定,何尤一没有去找景恒求情。

      心底往外冒着喜悦的小泡泡,压抑着嘴角的笑容,伸手接过典小二:

      “你带他去谈业务?”

      正在喝水的何尤一摇了摇头,咽下口中的茶水才开口:

      “没有,带他回了趟家……”

      故作神秘地笑着靠近典韦,眼神里逗弄意味明显。

      “我跟我爸说,我儿子的爸爸遇到危机了,找他帮忙,他不相信我有儿子,说我带给他看看,他就帮我。”

      虽然是有意逗弄典韦,但是她并没有说谎,事情的经过就是这样,她比这说得还夸张。

      她回家跟自己父母哭诉,说景恒欺负她现在的男朋友,利用景氏的人脉打压自己的男朋友。

      当然,期间她把典韦好一顿夸奖,说景恒就是仗着家里势力,典韦虽然家世也好,却独自在他乡打拼,不像景恒,毕业就回去‘啃老’。

      两位老人压根不信她说的话,她离婚才几个月啊,就有了新的男朋友,不过听说新的男朋友是有孩子的,二老还是心动了。

      毕竟自己女儿的身体状况,可能这辈子很难有自己的孩子,就算再找,这个现实问题也是要考虑的,但如果男方已经有孩子了,这个问题或许就不用太担心了。

      听她把典韦说得天上有地上无的,老人只是笑笑,猜她多半是在和景恒置气呢。

      倒是很想见见她口中的‘儿子’,如果情况真的跟她说的一样,哪怕她和典韦目前还没有什么感情,他们也愿意帮那个年轻人一把,把这件事促成真的。

      结果典小二也很是给力,找何尤一的时候都是喊‘妈妈’,被她这样带出来一天也不哭不闹的,一看就是经常带,让老人对女儿的话信了七八分。

      虽然他们惊讶于女儿第二春的速度,但想到她在景家受到的‘欺负’,便觉得自家女儿真争气。

      也打心底决定要好好帮帮典韦,定要让景家那等势力之徒好好看看,离了他们,一一也是可以过得很好的。

      景恒在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的确气坏了,不是因为没能为难住典韦,而是何尤一竟然为了他去求自己的家人,更气的是岳父母竟然帮了。

      那意味着什么,她和典韦的事情是不是已经定了,何尤一一家都不是会胡闹的人,所以她们肯这么出力,不是有利可图便是自家人了。

      典韦那个小公司的芝麻粒大的利益,何氏还看不上,更不会为此费心费时,所以……

      心痛,感觉有一只大手紧紧攥住了心脏,疼得无法呼吸。

      苏文沅在这个时候走了进来,她手中端着一杯热牛奶,这是她每晚都会做的事情,是在体贴,也是在邀请:时候不早了该睡觉了。

      可是她一进门便看见景恒痛苦地伏于案前,立刻惊慌失色地小跑过去,脚上的拖鞋也被甩在了一边,白皙的脚趾踩在深红色的地板上,甚是惹人怜爱,就像她这个人一样。

      景恒一直盯着地板上那双白皙的脚丫,上面苏文沅怎么晃动他都不理。

      “啊恒,你怎么了?你别吓我啊,阿恒~”

      他就是被这假象所欺骗了,她一点都不惹人怜爱,她或许真的喜欢他,但可能也只是喜欢而已。

      不过喜欢就够了,何尤一可能连喜欢都没有,那她对典韦呢?是跟自己置气吗?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她都未曾动过心,她真的会对那样一个书呆子动心?他不相信,他怎么会输给那样一个男人?

      耳边苏文沅还在哭唧唧,他突然抬头像看死人一样看着她,吓得苏文沅立即禁了声,睁着泪眸胆怯地望着他,想说什么,却张了张口,没有说出一个字。

      “呵呵呵呵……”

      景恒一边冷笑着一边后退:“你在害怕我吗?你不是爱我吗?你为什么要害怕?你怎么不关心我了?你说话啊?你说话啊~”

      声音一声大过一声,最后成了嘶吼,吓得苏文沅无助地蹲在了地上,双手捂住耳朵,她不知道突然间怎么了?

      他一直是温文尔雅的谦谦君子,自己刚到公司的时候总是犯错,虽然他总是很嫌弃,却每次都耐心地告诉自己要怎么做,帮自己把事情做完做好。

      他怎么会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可怕,是发生什么了吗?

      景父景母也闻声赶了过来,一进门景父便转过身去了,景母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只见苏文沅穿着蕾丝吊带小睡裙,裙子在站着的时候也就勉强盖住屁股,此刻她蹲在地上,里面的性感底裤都露了出来。

      虽然他们睡在二楼,一般没事不会上三楼来,但毕竟是和父母住在一起,她穿成这样实在是不得体。

      “这是怎么了?又吼又叫的!大晚上都发什么疯?

      还有你穿的这是什么?我们景家的媳妇向来要端庄得体,你搞这副狐媚子样当自己是卖的吗?

      上不得台面的东西!”

      本来就害怕,又被景母这一顿谩骂,苏文沅委屈地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瞬间在朱红的地板上砸出了一滩水印。

      景母却并未因为心软,声音反而高了几分:

      “你哭丧呐!”

      声音接近嘶吼,她心中有气,自从这个女人住进来,她便没有顺心的时候了,她竟还在这哭得委屈巴巴的,好好的一个家都被她给毁了,她还有脸哭。

      景恒终于在母亲的吼声中恢复了理智,看着蹲在地上哭得梨花带雨的苏文沅,嘴唇动了动,却最终没有发出声音。

      他今晚不开心,很不开心,而这一切都是因为眼前这个女人,虽然她现在看起来依旧我见犹怜,虽然他知道今天的局面自己也有责任,可是他还是可耻地让这个娇小的女人承担了一切。

      人的情绪有时候是要发泄给另一个人的,那样才会觉得解气了,像现在,看见她这么痛苦,他的心终于没有那么痛了。

      “妈,很晚了,你们快去睡吧。”

      景母瞪了景恒一眼,最终也没有忍心骂自己儿子半句,冷哼一声转身走了。

      苏文沅这时才缓慢地抬起头怯怯地看向景恒,后者却没有看她,直接绕过她离开了书房。

      他故意的,他知道她在想什么,甚至她的一举一动都是为他设计的,以前他就知道,只是这次他不想配合演戏,他要惩罚她,这样他的心里才会好受一点。

      夏颖来看自己孩子的时候,很是惊讶,短短一年的时间,典韦竟然过得这么好了?

      不仅在市中心有了公寓,而且里面的装潢也是颇有设计感,给人的感觉这里面的主人是一个很会享受生活的人。

      可是她认识的典韦是一个没有生活的工作狂,她有时候甚至觉得他根本不需要婚姻,他一个人便是一个世界。

      最让人绝望的是他的倔强,她曾试图改变他,可结局都是徒劳,两个人最终只会不欢而散。

      看到夏颖去了隔壁,何尤一抱着手臂在客厅一圈圈焦急地走着,时不时去猫眼那里看看。

      「怎么还不出来?看孩子不是看看就好,孤男寡女的,在一起待那么久不会出事吧。」

      可是现在她的身份只是典韦的员工,没有立场进去撕一下。

      说来也奇怪,以前苏文沅的时候,她连撕的欲望都没有,只想赶紧离开这个破家。

      而现在,她非常有冲动冲到对面,以女主人的姿态蔑视地看着夏颖,看她后悔的嘴脸。

      不过这一切都是她的想象,而夏颖根本没有后悔,虽然惊讶典韦生活环境地改变,但面前的典韦还是一样,抱着电脑,连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她。

      安静的氛围像是婚后几十年的老夫老妻,彼此的磁场已经激不起半分涟漪,这种压抑的日子,让夏颖呼吸困难。

      虽然现在过的日子也是一眼就能看到头的平凡日子,但至少每天回到家中,夫妻两个人说说话、拌拌嘴,而不是无尽的寂静。

      典小二已经落在典韦的户口下,大名也改成了典双,他现在已经会走了,也有点认人了。

      看着自己面前的亲生母亲,从小见惯了‘世面’的他没有害怕,但也没有夏颖想象中的亲近。

      心中忍不住酸涩,一边逗弄着孩子,一边哑然开口:“我又怀孕了。”

      典韦敲键盘的手停了一瞬,紧接着屋子里又响起了‘噼里啪啦’的键盘声,他其实不理解她为什么要跟自己说这些。

      再婚后再孕是很正常的事,他们之间已然不需要再报备,更何况还是这种事。

      夏颖苦笑,他果然什么都不懂,这或许会是她最后一次来看这个孩子了,她现在的丈夫是头婚,本来就不喜她跟这个孩子来往,以后他们有了自己的孩子,恐怕就更没有机会来看这个孩子了。

      不过看着孩子被他养得很好,她心中好受了一点,孩子没有受苦,她心里的内疚感少了许多。

      夏颖一直待到吃过晚饭才依依不舍地离开。等她离开的时候,何尤一已经麻木了。

      盘腿坐在椅子上冥想,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只有自己心里知道这一天都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虽然听见了夏颖离开的声音,她也并没有起身过去,没错,她生气了,即使就算他们之间真的发生了什么,她也没有立场去指责,但她还是生气了。

      所以在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她没有等典韦父子,而是一个人先走了,在办公室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

      在典双来找她的时候,她像个神经病一样,模仿着正常在办公室遇见上司的孩子该有的举止:

      “哎呀,你好可爱呀,你几岁了呀,要吃糖果吗?……”

      看得典韦和许尚一脸懵逼,她失忆了吗?这孩子不是她一手养这么大的吗?怎么跟今天第一次见一样。

      而对于典韦,她也是一样的离谱:

      “好的,典总。”、“典总有什么吩咐?”、“我这就去准备。”、“谢谢典总”、“典总,有电话找您。”……

      许尚一脸疑惑地盯着何尤一的背影,蹭到了典韦身边:

      “老典,你得罪她了?怎么感觉她今天阴阳怪气的?”

      典韦皱着眉摇了摇头:“我们周末都没有见面。”

      “为什么?我以为你们两个早就同居了呢。”

      “嘶~”典韦红着脸瞪了许尚一眼,才将周末夏颖来看孩子的事情说了一下。

      “啧,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面对许尚的无心呢喃,典韦倒是来了兴趣,一脸虚心请教地模样,许尚低头斜了不争气的兄弟一眼,最终还是以正常人的心理给他分析了一下,还顺便给他出了个馊主意。

      典韦从来没觉得许尚如此靠谱过,所以在何尤一上厕所后,跟许尚对视了一眼,便跟了上去。

      典双看两人相继走了出去,也要迈着小短腿儿追出去,只是才走两步,便被许尚抱了回来。

      “爸爸妈妈有事要谈,你跟叔叔去工作。”

      小家伙倒也不恼,任由许尚抱走了。

      何尤一从来到公司心里对典韦的谩骂就没停止过,昨天一天没见,他甚至连一个信息都没有,所以她到底算什么?免费保姆吗?

      不行,她对典小二付出那么多,就算她拿不下典韦,典小二也得认她当干妈,不然总感觉太亏了。

      正胡思乱想着,手腕被拉住,然后被快步带到楼道间,典韦一个壁咚,将她圈在了墙壁与他的胸膛之间。

      呼吸一窒,难怪都喜欢霸道总裁呢,这感觉,谁能不心动啊,小脸儿不自觉地烧了起来,面上还故作镇静。

      “你干嘛?!”

      “你在生气吗?为什么今天对我这么冷漠?”

      “没有。”

      提到这个,被壁咚的旖旎心思消散无踪,这种呆子不要也罢,太不解风……情~

      何尤一突然瞪大了双眼,刚想他不解风情,结果好家伙,突然强吻自己!

      大脑一片空白,这又是哪一出啊,以他的脑回路,不应该啊。

      “昨天为什么没有过来找我们?”

      “鞥?”

      何尤一脑子还是懵的,只能瞪着沁满雾气的眸子傻傻地看着他。

      典韦咽了下口水,大手抚上她红润地脸庞,低头又亲了下去,两人正吻得忘情,楼道的门被打开了。

      隔壁公司的职员来楼道吸烟,尴尬地站在那里,“对,对,对不起,对不起,你们继续,继续。”

      典韦也害羞地低下了头,手指不停地揉搓着嘴唇,脚也胡乱地踢着地板,还是何尤一先叹口气开口:

      “别扭啥呢?咱俩都是二婚了,在这装什么纯情呢?!”

      说完推开扭捏的男人,率先走了。

      典韦摸了摸眉毛,低头跟着走了出去,“你不生气了吧。”

      “嗯,但你刚刚亲我是什么意思。”

      “喜,喜欢你的意思。”

      闻言何尤一终于笑了,看着她笑,典韦也笑了。

      “昨天为什么不给我发信息?我一天没去你都没发现吗?”

      “发现了,可是以前也不是我发信息让你过去的。”

      典韦没有别的意思,他只是在陈述事实,他想说的是,他不知道昨天要发信息,因为一直都不用发信息。

      何尤一也意识到了,最开始的时候,如果典韦需要她帮忙带孩子,会直接过来敲门。

      慢慢地她和典小二之间建立了情感,她想典小二了便会过去敲门,后来典韦还给她录了指纹,她可以直接开门进去,所以她进他家根本不需要他的允许。

      只是昨天刚好她在猫眼看见了夏颖,是她自己觉得自己过去打扰他们不太好,或许她过去了典韦也不会觉得打扰。

      说到底是自己想太多了,皱了皱眉毛:“好吧,昨天跟你前妻待那么久都干什么了?”

      “我一直在工作。”

      “真的?”

      “嗯,刚好她来了可以带典小二,我就专心工作了。”

      何尤一牵起嘴角笑了笑,觉得这是典韦的脑回路,也就不气了,挽上他的胳膊,两个人往办公室走去。

      两人算是正式确立了关系,典韦的父母也从国外赶了回来跟何尤一的父母一起约了见面的时间。

      吃饭的间隙,何尤一跟嫂子一起去了卫生间,嫂子小声对她说景恒要再婚了,但却不是跟苏文沅,女方也是他们认识的,比他们小上七八岁,所以以前不怎么熟悉。

      “听说今年刚从国外读书回来,哎,我就说景家怎么可能让苏文沅那种没背景的姑娘嫁进去。”

      何尤一笑着听着,她一点都不意外,就算苏文沅和景恒结婚了,后面如果遇到更合适的儿媳人选,他们的婚姻也不会长远的。

      男人啊,有时候比女人更现实,如果他真的喜欢苏文沅,他早就主动跟自己提离婚了,可是他没有,甚至在自己提离婚的时候,他还抗拒。

      可是自己都看出来他对苏文沅的特别了,更何况是苏文沅本人呢,所以她会心存幻想,其实是他的纵容。

      只是苏文沅毕竟年轻,不知人心难测,也不知自身筹码太少,根本不配与之抗衡。

      “哎,以前真没看出来景恒竟然这么渣,不过这个典韦嫂子看着真不错,虽然人木了点,但是没那么多花花肠子。”

      何尤一笑笑,没有说话,认真地听嫂子八卦着。

      “你们要是早点遇见就好了,省的在景恒那个渣男那浪费了那么多年……”

      嫂子还在喋喋不休地挖苦着景恒,何尤一心中却暗暗叹了一口气。

      后悔吗?其实并不,如果七年前就遇见了典韦,他们可能也不会互相喜欢,就算七年前结婚的是他们,可能七年后也会一样离婚。

      她其实并不怨恨景恒,她一直都觉得不喜欢一个人、或不再喜欢一个人都不是错,情感转移,会喜欢上别的人,也是人之常情。

      一个无法生育的女人会被抛弃,也是情理之中,甚至她和父母都理解对方的做法。

      所以她和景恒的婚姻,无关对错,不过是,人之常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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