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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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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月14日,郑维亮出乎意料地收到了比往常多得多的巧克力,惊讶之余有一些窃喜。一直以来,背负着家族希冀的他都以法官为最终努力目标,致力于学业与社会关系,很少有心思交女朋友——即使他一直很受欢迎。
那么,现在有这个必要吗?
他拿起其中一块巧克力,慢慢摩挲着精心装饰过的包装纸。
跟洛言比起来,郑维亮收到的巧克力算是小巫见大巫。郑维亮见到洛言的时候,他面前的书桌上堆满了巧克力,他一边按着的胃部以便迫使自己把巧克力塞进嘴里。
郑维亮怀疑地瞪着他:“你还能吃得下?”
“这是别人的心意嘛。”
“可是你看上去很痛苦啊?” 郑维亮摇头,心想这家伙真是天生的花花公子,“说实话,我挺同情你的。”
那家伙还在笑:“是啊是啊,有时候人气太高也是一种麻烦。”
“怎样?有没有打算从这些礼物的主人当中选出一位来结束你的单生生涯?”
洛言正在剥巧克力糖纸,闻言回头看了他一眼:“你有这样的打算?”
郑维亮将自己选出来的巧克力放到桌子上:“人家亲手做的,心意难得。”
洛言微微眯起眼,唇边挂上漫不经心的笑:“包装纸上画了好多心,的确是……很难得。”
“是个挺可爱的女生。我想……喂!你干什么?!” 郑维亮大惊失色地去掰洛言的嘴,“你给我吐出来!那是我的!”
洛言以超光速咽下那块巧克力,被噎得直打干呕。
“你什么意思?有这么多了还抢我的?”
“生气了?你没这么小气吧?赔给你好了。”说完又挎下一张脸,可怜兮兮地叫,“好难吃。”
丢个白眼给他:“那你还抢?”
“真生气了?”
无视。
“早知这么难吃我才不……”
继续无视。
“好好好,我错了还不行?”
持续无视。
“维亮,我胃痛。”
唉,他头痛。
一转眼又到了大学毕业的日子,一群人像是荷尔蒙被压抑过久突然爆发,到学校附近的KTV包房扯着嗓子狂飙了一回,连一位五音不全的哥们儿也声情并茂地高歌一曲VITAS的《半鱼人》。啤酒被当成白开水似的喝了五件,完了之后一群人在那抱头痛哭,仿佛是生离死别。
那天晚上最出格的却是洛言,这家伙酒量不好却喝得最多,发了一阵酒疯就开始大哭,眼泪之多简直令人怀疑他刚喝下去的酒是全变成水从眼睛里冒了出来。相较于那群东倒西歪的醉猫, 郑维亮还比较清醒,于是决定先送他回宿舍。
凌晨三点多,街上很安静,一盏盏路灯晕出的桔色光芒看上去很温馨,如果不是背上有个家伙在高唱《老鼠爱大米》,此刻应该是美好的。
郑维亮极力忍住想把他摔到地上去的冲动,耐着性子听他在耳边翻来覆去地唱“我爱你爱着你就像大米爱老鼠”,最后郑维亮好心地提醒他把歌词唱反了,他居然又极其伤心地涌出许多泪水,不依不挠地继续唱“大米爱老鼠”。
直到进了学校洛言才安静下来,伏在郑维亮肩头似乎睡过去了,郑维亮松了一口气,走到三楼洛言的寝室门前把他放下来,让他拿钥匙开门。
洛言睁开眼,眼敛因为哭泣而有些肿,但他的眼里却没有半分睡意,看上去很清醒,清醒极了。
“醒了?那快去开门。”
洛言像没听到一样,呆呆地望着他,全身开始发抖。
注意到他不同寻常的举止,郑维亮隐约觉得不对劲。
下一秒,他整个人被洛言用力按到墙壁上,后脑勺被撞得生痛——他从来不知道体格如此纤细的洛言有这样大的力气。
“你在做什么?”黑暗中,他看到洛言的眼睛闪动着他看不透的光。
“我、要、吻、你。”
郑维亮的确是被他吓到了,只得全身僵硬地立在那里。
洛言的嘴唇慢慢靠近。
丰润的下唇,形状像菱角,很漂亮。
郑维亮的喉结滑动了一下。他缓缓闭上眼睛。
“咚”,那个人直挺挺地倒进他怀里,身高的差异使洛言刚好可以把头靠在他的肩上,柔软的发丝拂在脸上,痒痒的。
郑维亮只能苦笑,原来那家伙还在发酒疯。
微微侧过头去看他的脸,他已经睡着了,长长的睫毛垂下来,眼角溢出一滴眼泪。
郑维亮回到南方的家乡继续学业,在那边,律政世家的家族的势力更有利于他的法官梦想成为实现。洛言则去了上海,国内第一品牌的娱乐公司凌华已经与他签约,他即将成为音乐制作人。
两人的生活轨迹都向着他们希望的最好的方向前进。
火车缓缓离开站台,缓缓离开这个他生活了四年的城市,郑维亮一时之间有些茫然失措。他探出窗子向站台上看,洛言还站在原地。
他要成为法官了,他应该高兴的,不是吗?
为什么心里空空荡荡?
接下来的岁月匆匆自指间滑过,快得抓也抓不住。
郑维亮工作得很出色,他勇敢、正直,俨然是百姓心中的保护神。同时,天才音乐人洛言的知名度也越来越高,他已经是凌华的王牌音乐制作人。
洛言偶尔也会打电话给郑维亮,但每次总是聊不了几句便收线——两个人都太忙,而郑维亮打电话找洛言时,多数时候是忙音。
当洛言再次打来电话时,郑维亮说他快要结婚了。
电话那端出现短暂的沉默,随后洛言轻轻说:“祝你幸福。”
“不来参加我的婚礼吗?”
“也许……我说不准,那我先挂了,拜拜。”
捏着话筒,郑维亮没来由地,懊悔。
本来没有报任何希望,因此,当洛言在婚礼前一天出现在郑维亮家门前时,他吓了一大跳。洛言穿着长风衣,戴着翻边宽檐帽和墨镜斜斜地靠在门框上,前来开门的郑维亮的未婚妻周霓第一个反应是惊叫,这才提醒他这身打扮有多类似入室抢劫的强盗,于是赶紧摘掉墨镜,又取下帽子弯腰行了个宫廷礼。
“很高兴见到您,尊敬的郑大法官夫人。”
郑维亮冲出来就看到那家伙对他抛了个飞吻,不由哭笑不得。
婚礼在教堂举行,郑维亮牵着周霓的手走过红地毯。
坐在来宾席最前排的洛言一直在微笑,他的笑容一如往日,明亮得像初生的太阳。
郑维亮几乎是下意识避开他的笑脸。
洛言乘当晚的飞机去了广州,郑维亮与周霓到机场送行。他的情绪明显很低落,一路上郑维亮想尽办法转移他的注意力,他却像是白天婚礼上笑得太多把欢乐因子用光,无论如何也无法维持笑容。
“他……好象很容易受伤,很脆弱吧?” 周霓担心地看着安检入口处的洛言,握紧了郑维亮的手掌。
郑维亮没有说话,心上掠过淡淡的酸楚。
洛言突然转身,用尽全身力气大喊:“你们如果有了孩子,一定要认我当干爹啊!”
“好!我们不会忘记的!”
郑维亮不确定他有没有听见这句话,因为他再也没有回头。
周霓哭了,哭得很伤心。郑维亮问她哭什么,她说不知道,只是觉得洛言的背影好孤单、好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