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十四小时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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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区的清晨一片寂静，几栋矮小的筒子楼间站立着三两根晾衣杆，晾衣绳上还有前天没收的被单衣物，因为夜晚落了雨，用来排水的下水沟堵的不像话，时不时往外溢着污秽，混合着坑洼的沥青地的潮湿泛着难闻的气味，活活变成了化学池。
蒋巍一身板正的西装，穿过未苏醒的筒子楼，来到一块空地上。
他穿的颇为正式，倒像是来约会的。
这块空地原本是用来建立棚户区居民楼的，却因为常年抗争，留下了孤零零的一座烂尾楼，楼顶的太阳能打光灯一闪一闪的，在这块阴暗地带间显得很吓人。
蒋巍理了理领口，没有因为七区的恶臭扰乱兴致。
金贵的头发还上了厚重的发胶，他抬起双眸望向烂尾楼的楼顶，末日正站在上面。
末日没穿那套白西装，这点倒是令蒋巍失望，明明可以配一套的。
“末日……”蒋巍喃喃道，他今天的来访没有带任何武器和保镖。
末日今天没带眼镜，高扎着马尾，额间细碎的刘海遮盖着他眸子，身上是轻便的机车服，大腿侧面是两个枪袋，脚上踏着一双黑色马丁靴。
他站在烂尾楼的光暗交融之处，微微低头，宝蓝色的异瞳里映着蒋巍的笑容。
蒋巍接近痴迷般看着矗立在楼上的末日。
他知道那一批货是给父亲的，但坐在孩童间的末日很引人注目，是泥泞也遮盖不住的，眉眼间无可言语的美。
于是便偷偷留下了他——
“蒋巍……”末日低头呢喃着蒋巍的名字。
“知道吗末日。你的父母，是他们一手造成了你的痛苦”蒋巍垂在裤线间的手指间断地打着节奏，自顾自说着，“他们把你当成廉价的商品，换取他们需要的白|面。是我，一枪杀了那个贪恋的女人，临死前都不忘拽住那个破袋子，哪怕她肚子里还有一个。人世间就是这么黑暗末日！”
末日蹙眉，右手背在身后紧握成拳。
“为了你，我不惜一切代价，连老子我都敢杀！才有了今天的地位。末日，你不是想要我的命吗？”蒋巍张开双臂大喊着，眼眸里尽是温柔。
“要不，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蒋巍。”末日不为所动，就这样看着蒋巍一人饰演的独角戏。
他身侧的地面上是一个培养罐，罐底装着灯，炫酷的很惹人注目，如果里面装的不是眼珠——
“出逃那天，我在地下室的长廊上看到那么多浸泡在营养液培养罐的孩子们，他们身上都有怪异的地方，包括你在下城区投放的‘怪物们’……我问你，‘ilusion’的实验，我是唯一正常的吗？”
末日拿过培养罐，里面的眼|球因为他的动作上下漂浮着。
楼下的人没说话，嘴角的笑意欲深。
是的。
只有你一个。
不用三两句的言语，两人都已心知肚明。
末日保持着拿着罐子的动作，右手快速拿出枪袋里银白色的手|枪，黑洞洞的枪|口正对楼下的人。
终于，末日面对着他的噩梦，举起了手机的枪。
蒋巍似乎预料到末日的举动，轻笑了笑，道：“我还是喜欢你散着头发的样子。”
“蒋巍。”末日指间抵在扳机上，无名指的戒指在光亮下很是耀眼，他如同上帝一般下达命令，“去死吧。”
“砰——”
子|弹出膛的瞬间，蒋巍面上冷淡，他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楼上的人。
好像他能透过末日，看到过去那惊鸿一瞥的时光。
子|弹炸在蒋巍的脚边，散在地面的弹片上刻印泛着诡异的光。
“末日。你可以成为黎明的利刃，可以成为‘ilosion’的正常人，可以成为伍城人人忌惮的楚曦……但你不能成为贺妄的爱人。拥有了感情，人就会变成欲|望的傀儡……末日，你不应该拥有感情。”
过往蒋巍不知道感情的烈火焚身，他行走在人世间，和不同的人交易，看到过各种各样的人。
有人因为知遇之恩付之忠诚，有人因为是非毁誉狡诈奸邪，也有人因为得失爱情烈火焚身。
上城区和黎明是如此，伍城亦是这般。
蒋巍张扬的笑着，末日一直保持着举枪的动作。
如果一直能在他身旁看着他就好了——
末日迅速收起了枪，微微倾身从楼上一跃而下，他的速度很快，马丁靴踏在地面听不见声响，没等蒋巍反应，那个装着末日噩梦的培养罐朝着他的头飞了过来，蒋巍猛然挥臂甩开，没等听见东西掉落的声音，末日的拳头已经直逼他的右脸！
末日的速度很快，也让蒋巍猝不及防，向后退了几步，抬手接住少年带着狠厉的拳头。
近距离看着已然成年的末日，蒋巍皱眉，两人耳边是玻璃罐炸开的声音，一时间，他想到的竟是后悔。
末日的手很小，也很容易被包住，腕处戴着玲珑骰子的红绳，隐约可以看到白皙皮肤上细碎的伤痕。
蒋巍暗了暗眼神，指尖闪过一抹微光，末日拧着眉，用力挣脱蒋巍，腕处的红绳掉落在地。
他抬眸与蒋巍对视，异色的眼瞳牵动着蒋巍的心。
“看够了吗？”
末日问道，血液顺着手腕滴落在沥青地上，机车服的袖子划口很大，他轻皱眉头，伸手捂住小臂的伤口。
“不够，怎么也不够。”蒋巍|舔|着嘴角，拿着刀的手伸向末日，“我想你了。”
想你想到发狂——
“末日，只要你回来，黎明，‘ilusion’的实验我都可以销毁……”
“蒋巍，你真是可笑。”末日看着蒋巍，那个曾经改造他，将他拉入黑色旋涡里的男人，如今却如同摆尾讨得垂怜的猎犬一般，着实令人发笑，“别忘了，人活着，一辈子不可能生活在黑暗中……贺妄对我来说，是希望，也是我的未来。”
蒋巍没有说话。
他只是看着末日，紧握着的匕首倏地掉落在地。
末日垂眸一笑，下一秒再次挥拳冲了上去。
他的噩梦，就要由他亲手打碎。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