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跪求和离（穿书）》李昭

78、第77章 如雷轰顶

　　李纹从林心愿的屋里出来后，擎了伞，径直离开了金子巷。
　　天空墨蓝灰色，与泛光的雨一齐，沉甸甸压在低矮的楼房上，快要把楼房压塌，然后把楼房下的他压扁成泥——天与地，变回到盘古开天辟地前的混沌。
　　李纹心想，那样也无所谓了，反正他了无生趣。
　　林心愿走了以后，他只觉做皇帝也无聊，虐待李绍也无聊。上朝百无聊赖，俯视底下一片人头，都是一群黑压压的鬼，耳边宰相在讲鬼话。
　　宣政殿、养心殿……皇宫里到处是鬼。
　　后来第四的信鸽携她的消息回宫，他将政务尽数推给宰相，不顾众臣的异议，快马加鞭南下来了珠子县。
　　数月不见，她利用他发泄完做女人的欲望，却赶他走，撒那样拙劣的、怪力乱神的的谎。
　　他与她做过许久夫妻，了解她向来吃硬不吃软的，温言软语没能教她动摇，只好威胁，不想她竟说：
　　“我只能死给你看。”
　　他想到很久以前，自己还是太子时，那天亦是雨日，与她在书房针锋相对，她冲出屋去跳了池。他知晓她心中有一个不在人世间的故乡，所以敢的。
　　对，她敢的。
　　李纹忽地刹住了脚步，又掉转头，匆匆地沿原路返回。

　　******

　　拳打脚踢终于停了，林心愿仿佛浑身碎了骨，天旋地转，嗡嗡耳鸣的缝隙间，捕捉见布丁在悲鸣，似乎疼痛而无力，然后，戛然而止。
　　它死了吗？
　　陈忆松开始撕扯她的衣物，胡乱地咬她，边恨恨地骂道：
　　“野鸡！你这不要脸的野鸡，原来早就不是清白之身了！”
　　她崩溃，拼尽全力地挣扎，然而疼得撕心裂肺，陈忆松又是一拳重重砸在身上。想要尖叫痛哭，已然力竭，只从喉咙挤出来微弱的“呜呜”。
　　忽然一侧脸，呕吐了，陈忆松扇了她一巴掌，吼道：
　　“腌臜野鸡！”
　　李纹就在这时冲进了屋内：“心愿！——”
　　只见林心愿倒在地上，身上跨坐着一陌生的男人，男人神情狰狞，还保持挥巴掌的姿势。她鼻青脸肿，衣衫凌乱，脸被扇向这边、埋在一滩呕吐物中，双目紧阖着，昏厥的模样。
　　瞬间，他脸色布满阴鸷，抄起门边的瓷花瓶，便朝那男人的脑袋狠狠砸去。
　　“哐当！”“——啊！”
　　伴随瓷瓶刺耳的碎裂声，男人发出惨叫，直挺挺倒下了，死捂住头，鲜红从其十指间急促地流淌出来。
　　李纹不解恨，瞥见桌上的那把紫檀木镂空摺迭扇，大跨步上前取来，几下掰断数根扇骨，到男人跟前，一根根刺入了男人的肚腹。
　　“啊啊啊啊啊——！”
　　林心愿听见惨叫，震了一震，强撑着睁开眼睛，竟发现陈忆松倒在地上，李纹背对着她，满身都是血。
　　她毛骨悚然，叫道：
　　“李纹！”
　　李纹顿住了动作，丢下扇骨，疾步到她身旁，蹲下，将她轻轻地拥进了怀里。她听见他的声音在颤抖：
　　“心愿，是朕来迟了……”
　　林心愿哭道：
　　“李纹，李纹！我好害怕，我好疼！”
　　又偏头去寻布丁的身影。它瘫在地上，没有呼吸的动静，是被打死了么？她彻底崩塌，眼前一黑，放手了意识。

　　******

　　林心愿知晓自己是在梦里。
　　她站在一座桥上，环顾四周。
　　街边一辆辆的马车、汽车飞驰而过，空荡荡的，没有人影，却听见了“野山猪肉”“桂花酿”的吆喝叫卖声，以及红灯变绿灯的“嘀嘀嘀”的提示音。
　　抬头望天，红色的太阳巨大，被摩天大厦的尖角刺破了，阳光从里面流出，滴落在建筑物上、地上、水里，将它们污成了红。
　　她感到恐怖，开始奔跑，可是这条桥极长极长，怎么也跑不到尽头。她停下来，对着无人的街道叫喊道：
　　“救救我！”
　　明明到处都有人声，她的呼救声不能穿透进去，掀起一丝涟漪。谁都在的，可谁都不显出身影，不理会她的痛苦。永无止境的绝望……
　　苏醒过来时，满脸满身都覆了薄荷似的清凉，鼻尖萦绕药物的香。
　　眼角有湿润的紧绷感，是哭了，一只手抚上来轻轻地抹掉，碰到伤处，她吃痛，撑开眼帘，视线沿那只手臂滑过去，看见李纹憔悴的脸。
　　他坐在床沿，微微地笑了：
　　“心愿，你醒了，方才做了甚么噩梦？”
　　林心愿呆愣地盯他，脑海中一幕幕浮现许多记忆：李纹来找她了，随后陈忆松对她拳打脚踢，布丁的呻/吟……
　　布丁！她嘴唇翕动，终究没说出话来，扑簌簌落泪。
　　李纹心在抽痛，想要拥她入怀，然而不敢，怕牵动她的伤。将一切冲动与阴霾按捺住了，温声道：
　　“你放心，伤你的人已经死了，你的狗还活着。”
　　却暗自冷笑，原本想让那老大夫将人救活的，好使自己日后慢慢地折磨，不想陈忆松就这般死了，是便宜他了。
　　至于狗，被踢了几脚，伤了脏腑，医治过后仍然气息奄奄，能不能够活下来，只得看它的造化。
　　当然，这些话他不与她说。
　　林心愿听见布丁活着，松了口气，随后震悚，李纹是杀了陈忆松么？
　　自幼在现代受到的教育，教她很有些抗拒私刑，但她立即变得畅快，杀了便杀了罢，这里是古代，李纹是皇帝。
　　她太痛苦了，已经不想理会甚么法律、道德。
　　这时，屋外思柳敲门，道：
　　“皇上，奴婢来送汤药了。”
　　林心愿怔住，思柳又重新自称“奴婢”？
　　李纹道：“进来罢。”
　　思柳便入内来，将药碗端到桌上，静静地退了出去。
　　林心愿目送其背影，心中愧疚，害怕被讨厌被埋怨，可是又知晓自己不欠思柳甚么，她对思柳足够好了。
　　李纹不急着起身取汤药，还烫着，放凉些再喂她吃。
　　他将她的手握进手心里，道：
　　“你遇见了那陈师兄的事，怎的不告诉林县令？林县令还认得他的，见到了他，暴跳如雷，将以前的事都告诉朕了。”
　　陈师兄？以前的事？
　　林心愿迷茫，她在现代遭遇的事情，他们这些书中人，怎么会知晓。
　　李纹见她一言不发，神色苍白，脸上全是骇人的青紫，心疼不已，只恨不能让陈忆松死而复生，然后生不如死。
　　他叹息，道：
　　“你也莫要太怪林县令。那年陈忆松被赶下山后，改了名，又大约是贿赂了当地的县令，换了籍贯，因此林县令不知道是他来珠子县了。”
　　林心愿听了，很有些不好的预感，扯住李纹的衣袖，忙道：
　　“改了名？”
　　每说一个字，脸上的伤疼一下。
　　“你难道忘了么？”
　　李纹讶异，略一思忖，以为是她当年太年幼，记不清事，只记得有个陈师兄，不知其具体名字，便解释道：
　　“陈忆松，他原名叫陈洛。”
　　登时，林心愿感到如雷轰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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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林心愿工作的那个医馆的老大夫，就是第31章里，白雪梅说的“一位在两年前因守丁忧，离开京城，南下去了珠子县……”的那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