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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2章 被他调戏(二修) ...

  •   “娘娘?!”
      青竹惊叫,吓得手脚冰凉,嘴唇不住颤抖。
      小姐这是疯了么!就算因为孩子没了,伤心欲绝,可只要日后努力将太子留住,以后还能再怀上的!况且,倘若小姐真的被废,她不就失去了入东宫伺候太子的机会?
      而李纹怔了怔。
      和离?天家有和离的说法么?
      从来只有废妃废后,帝王家的男人自古最是无情,他们可以后宫佳丽三千,而他们碰过的女人,要么永远做他们的女人,要么做尼姑、陪葬的鬼。是死也不放过你们的。遑论和离,那是民间女子的奢侈。
      他端详面前的她,竟哑然失笑。
      巳时了,她将将睡醒,未施粉黛,丝绸白寝衣贴身,或许做了噩梦,加之殿内未置冰鉴,热得渗了薄汗,轻衣更透出肌肤的肉粉色——洞房花烛夜,他被药醉得醺醺,对她身体的滋味,几乎没有记忆了——额侧黏了数缕碎发。杏眸清莹,望进去是万里无云;脸庞白皙,圆若银盘,下巴却些许尖的。
      美中不足……是眼角小块的棕黄眼眵。
      李纹垂眸,暂且移了话题:“孤会考虑的,太子妃不若先去洗漱,换身干爽的衣物罢。”

      ******

      持铜盆、清水、长巾等物的宫人鱼贯而入。
      林心愿洗漱完,李纹早早坐在榻上读她房里的书,优哉游哉,并不予她眼神。她被漠视了,郁闷,索性到浴池沐了濯,方姗姗回了寝殿。
      却见李纹不知何时将书摆回了书架,正侧身端坐在塌上的红檀木茶几前,在纸上书写什么,瞥她掀珠帘踏入内来,恰好收笔,将狼毫置笔架上,慢条斯理往纸面吹了几口气。
      林心愿瞧不惯他故作神秘的模样,凑上前道:“殿下偷了我上好的狼毫与墨砚,是写什么呢?”
      这一看,把自己惊得说不出完整的话来——
      居然是和离书!
      她心心念念了许多时日的和离书!
      林心愿涨红了脸,瞠目结舌,一时间不敢置信李纹如此爽快。
      原本担忧他会认为被拂了颜面,虽以其脾性,不至于恼羞成怒、大发雷霆,然惯常记《长恨歌》的,日后暗地里对她、她父兄使绊子,恐怕难以避免。
      或许,她对李纹太过于有偏见了?
      读原著小说时,厌恶用“真爱”威胁他人婚姻的袁紫璇,连带着厌恶李纹,这副身体的原主,以及其他一切角色……可是穿越到这书里面,亲身同他们接触,情况与感受还是大不相同的。
      李纹瞧她这般傻愣的模样,摇了摇头笑道:
      “林小娘子想要,孤自然不会吝啬。”
      “………………”
      林心愿吞了口唾沫。连唾沫都像升了温成滚水,烫得喉咙、胃袋作疼,密密麻麻起一路水泡,发痒起来。
      他不再唤她“太子妃”,而是“林小娘子”。
      从此以后她就自由了么?可皇上与皇后那边,要怎么交代?
      李纹不是冲动之人,既将这和离书写下了,必然经过了深思熟虑,想必有他自己的办法解决。
      “臣、臣妾谢过太子殿下……”
      在裙摆上搓搓手,捧若珍宝地将和离书半捧起,白纸黑字,全文都能读懂,纸上的空白处,有未干的发滴下水形成的椭圆深色痕,她终于绽开了笑。
      她想,我注定不能是绣在屏风上的鸟,我是那笼中鸟,有飞出去的天赋,亦有飞出去的希望。
      “举手之劳,不必言谢。”
      李纹衔温和的笑,掸掸衣袍上灰尘,从林心愿手中拿回那纸,慢条斯理叠成四四方方,又递回与她。
      他打开那把紫檀木镂空摺迭扇,为自己扇凉风。即将到秋日的酷暑。不知哪里又逢干旱,哪里又遭洪涝……
      再端详林心愿,她换了身浅妃色缀碎花齐胸襦裙,漆黑长发半干不湿,用象牙白绸带松松绑于脑后,刚见时的虚弱的白被喜色混红,顾盼生姿。
      世间约莫没有男人会讨厌美人,尤其当这美人是自己的妻。尽管他对她还产生不了爱情。
      瞧着她差不多欢喜得足够了,他启唇道:
      “太子妃,十五日后为七夕佳节。”
      林心愿点头,笑道:“臣妾知晓的。”
      李纹道:“今早孤去立政殿请安,母亲嫌宫中冷清了,预备于十五日后在观宇庭设宴。太子妃且养好身子,研习礼仪,届时莫拂了孤的脸面。”
      ——甚么?
      林心愿的笑意猛然僵硬。
      李纹径直离去了。袍角翻飞,掀起阵轻轻的气流,似蝴蝶扇动翅膀,掀起谁的思绪的暴风雨。

      ******

      之后过了两日。
      这天清早,卯时,李纹照例上朝观政,忙至中午,用过饭后休憩了片刻,未时四刻左右,在书房处理公文。
      刘公公入内道:“禀太子殿下,太子妃求见。”
      李纹瞧他抹汗躬腰、欲言又止,登时心若明镜,林心愿终究按捺不住,来讨公道了。
      “日头正烈,让太子妃进来罢。”
      林心愿拎着裙角,气势汹汹踏进书房时,映入眼帘的,便是书桌前坐得挺拔如松,捧《孙子兵法》在读的李纹。
      分明她来了,他并不理会。
      “太子殿下!”
      她道,全神贯注于眼前的男人身上,未注意脚下门槛,绊了下,踉跄几步,终于维持不住平衡,短促地“啊!”了一声,狠狠在地上摔了个屁股墩儿。
      林心愿发现,这副身体十分不善运动,时常害自己摔跤……太丢脸了。
      为何长大以后,不论什么事情都不能够遂自己心意?她泫然欲泣。
      抬头,李纹惊诧着朝这边望过来,然而没有上前来扶她一把的意思。他仿佛隔防弹玻璃,外头枪/林/弹/雨,而他置身事外,无动于衷。
      “…………”
      她觉得太难堪,泪珠顺势落下,一颗颗砸在衣襟、裙摆上,将衣料用深蓝画圈,晕染。回忆起来,深圳的夏亦这般炎热,雨珠砸向灰蓝色水泥地,紧绷、瑟缩地画圈,很快蒸发消去。
      便赌气不肯起身,索性赖在地板上,安静地,自顾自委屈。
      书房里仅剩不时的翻页音。
      半晌,头顶忽传来男人浅浅的叹息,紧接着,一双有力的臂膀绕过她的腰,尚未来得及反应,那双手臂收紧,将她整个人轻易拥进怀中。
      李纹道:“新婚翌日,你跟着孤去给母后请安,一脚踏空,摔得更是惨烈,反倒未见你哭鼻子。”
      说着,边往隔断的帘子后行去,将她随手放在了塌上,心中很宽宏大量地,原谅她弄脏他舒适的榻。
      “殿下乃一国太子,可是说话不算数……”
      林心愿侧身躲他的视线,将剩余的泪憋回肚里,很有些不能接受:“写下了和离书与臣妾,转头却反悔不认账,儿戏一样!”
      边控诉着,反倒嫌弃起来自己——她本不是爱哭鬼的。
      或许因骤不及防被扔入这个世界,举目无亲,孤身只影,或许又因原身小产,生理将心理影响,变得多愁善感。
      李纹蹙眉,道:“孤并不曾骗你。”
      和离书不假。
      只不过,他尚且在斟酌应付皇帝、皇后的说辞。要使他们颔首,难如登天。
      兴庆帝赐婚林心愿与他,无非忌惮其父林守山的才能,欲尽早拉拢林守山,避免生祸端。万万不可能容忍他与林心愿“和离”。
      因此,唯有待他登上那位置,这和离书方得以生效。
      只不过,这类话自然甚敏感的,不能明面说出口,否则教暗处觊觎皇位的小人听去,添油加醋,拿来作扳倒他的工具。
      这太子妃自出事后,迟钝、愚笨许多,也不知是否把头里的水也摔得流走了些,见她今日架势,显然靠她自身的小脑袋瓜子,并不能琢磨出来其中道理。
      林心愿思忖片刻,半信半疑:“那殿下两日前究竟是甚么意思?臣妾不懂。”
      李纹道:“困于现状,姑且只予你承诺的意思。”
      承诺?林心愿干巴巴地“哦!”。
      不甚喜欢这词,还没实现的所有承诺,皆有翻盘之机缘。
      书房角落置了冰鉴,冷气氤氲,将夏的孕吐呕出来的溽热,接住,入口,囫囵吞枣。
      ——轰隆隆!
      倾盆骤雨忽至。
      “下雨了!下雨了!”
      屋外传来宫人慌张躲雨的动静。
      林心愿很有些怕打雷,抖了一抖,下意识缩起身子,往榻的内侧躲去。
      狂风将书桌前半掩的窗粗暴撞开,于是豁然开朗似的,屋外庭院的景色猛然闯入她的视野,朦胧的,云好像陨落了,层层叠叠,雾灰色,瘴气似围堵了这个书房,钻头觅缝图谋毒死他们。
      李纹忙上前将窗掩实,书信公文幸而压了镇纸,皆是安全无恙。
      他回头对林心愿道:
      “雨势甚猛,孤观察太子妃眼睛似乎不好,不若太子妃先在孤这里躲雨,待雨小些了,再回你的梅月殿。”
      林心愿听雨声嘈杂震耳,知晓暂时出不去屋外了,尽管不大愿意同他独处,点了点头道:“好,臣妾听殿下的。”
      她从榻的角落挪回原位,坐在那儿,脚耷拉着,百无聊赖地一晃一晃。李纹心血来潮,起了捉弄的心思。
      他便不言语,几步停在她面前。她个子娇小,被他的阴影铺遍全身。
      他“呵!”地轻笑了声,伸手抬她的下巴,逼那双眼睛直视自己的,温柔地,拇指抚她泛红的眼角。
      这气氛,教林心愿警惕起来:“殿下,这、这是做甚么!”
      李纹道:“太子妃是孤的妻,孤想做甚么都可以,不是么?”
      他很有些满意她的反应,决定做得更过分些,探她对不爱的丈夫的底线。
      想了就做,在她的唇角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
      林心愿震了一震:“殿下,你、你,我…………”
      他居然亲了她?
      她早就知晓了,他是恬不知耻的男人。他们是未来即将和离的,她不完全是他的妻了!
      不,或许正因如此。
      毕竟俏皮话不能对妻子说的,省下来予旁的女人——他已然将她看作了旁的女人。值得庆幸的好现象,表示他把她当外家人看待。
      林心愿正愣神,那只骨节分明、而白得病态的手,抚上她的锁骨,直往下游走……至齐胸襦裙的绑绳,险险地捏着,只消毫不费力地一抽,裙子便会落地。

  •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阅读。
    张爱玲的《茉莉香片》说“笼子里的鸟,开了笼,还会飞出来”,说“绣在屏风上的鸟”“年深月久了,羽毛暗了,霉了,给虫蛀了,死也还死在屏风上”。
    张爱玲的《倾城之恋》:“柳原现在从来不跟她闹着玩了。他把他的俏皮话说给旁的女人听。那是值得庆幸的好现象,表示他完全把她当自家人看待——名正言顺的妻,然而流苏还是有点怅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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