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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作死第二天 ...

  •   早上五点多,沈琰被电话铃声吵醒。
      对方自称是贺卫霆的助理小林,“贺总突发车祸,请您立刻到医院来一趟!”

      沈琰睡得迷迷糊糊,“可是我们已经……”
      林助理打断了他的话,“贺总目前还在昏迷中,情况很危急,如果后续有什么意外,还需要跟您商量遗产继承方面的事情,希望您立刻过来一趟!”

      遗产两个字使沈琰有些恍然,他头一次产生迷茫的感觉,收拾东西往外走,突然想起没来得及问是哪个医院。
      幸好贺家的车已经等在楼下。

      病房里面很安静,心电监护仪时不时发出一声轻响。贺卫霆静静躺在病床上,头上贴着一块纱布,面色十分苍白。耳后的头发因手术需要被剃掉,显得有些狼狈和滑稽。医生说他身上多处骨折,伤得最重的地方是脑袋和右手臂。

      贺卫霆父亲看到他过来打了个招呼。
      他母亲白韵琴有些不满,她从一开始就不满意这个儿媳妇,性子太冷淡,“你怎么现在才过来,霆霆都在里面躺了一夜了。”

      “来了不也跟我们一样干等着嘛,没什么用。”贺父替他打圆场,“既然小沈来了,你就回家睡一会,一夜没睡白头发都多了。说不定等你睡醒,霆霆也醒了。”

      贺母紧张地捋了捋自己的头发,“哎呀,那你们在这里守着,霆霆醒了立刻打电话给我。”
      过了一会贺父忙着上班,林助理也要去公司处理一些事情,病房里只剩下沈琰一人。

      沈琰有些无措地坐在病床前,默默看着贺卫霆。
      杨正鸿发消息过来说乔治教授今天就要回国,让沈琰去送送,沈琰回复了好。

      护士进来查房,帮贺卫霆换了药水,嘱咐家属用棉签沾点水给病人润一润嘴唇。

      沈琰把矿泉水倒在一次性杯子里,低头把棉签润湿一点点涂在贺卫霆嘴唇上。贺卫霆双眼紧闭,睫毛不长但是很密,嘴唇形状很好看,只是现在失了血色,有些干裂。沈琰非常专注,像做实验一样认真,没注意到贺卫霆的手指轻轻动了动。

      做完这一切,沈琰回头倒水,猛地发现病房门口一个小孩子,穿着病号服,七八岁的样子,一双大眼睛直直地看着沈琰。

      小朋友的家属跑进来,抱歉地对沈琰说,“不好意思,南南老喜欢往这个病房跑,这里以前住着他的好朋友,现在出院了。”
      南南低落地说:“我知道他不是出院,他死了。”

      沈琰惊讶地看着这个孩子,忍不住轻轻摸了摸他的脑袋,“他只是去往另外一个世界生活。”
      贺卫霆醒来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沈琰和一个小男孩面对面盘腿坐在沙发上,他穿着一件浅色毛衣,看起来整个人都毛茸茸的。夕阳打在沈琰的侧脸,给他镀上一层温暖的金边,他神态宁静而放松,眼角含着笑意。不知道小孩说了句什么,沈琰忽然笑了,伸手在他头顶揉了揉,那是贺卫霆从未感受过的温柔。

      他第一次羡慕一个小孩,一个大胆而奇特的想法在他脑海中慢慢生成。疲乏再度袭来,他又深深地睡过去。

      下午沈琰回学校送别乔治教授,学校领导和几个教授混在一起拍合照。
      乔治教授让沈琰跟着他去美国学习。

      “我听说你家里发生了一些不好的事,相信你可以处理好一切,希望我们还可以再见面。”老教授轻轻拥抱沈琰,“God bless you,my boy.”

      沈琰导师不满地吹胡子瞪眼,“你怎么当着我的面抢人呢?”
      沈琰站在一边听两位老教授斗嘴,突然接到了林助理的电话。

      “沈先生,贺总醒了!但是现在有一些特殊情况,请您马上过来看看!”
      电话那头传来噼里啪啦的声音,林助理的语气很奇怪,喜悦中带着慌乱,还没等沈琰回复就挂了电话。

      沈琰老远就听见吵闹声,推门进来,眼前闪过一个黑影,他侧身一躲,一只鞋砰一声砸在门上。
      “你们都滚开!别碰我!我要沈琰!”

      贺卫霆挥手砸破了床头的热水瓶,玻璃渣子混合着热水撒了一地,他光着脚想下床,眼看就要踩在碎片上,三四个保镖上去按住他,但是贺卫霆力气极大,几个身高近两米的大汉都按不住他。

      医生急得大喊:“你们不要刺激他,不要按他,护士呢,快推安定!”
      看到沈琰,贺卫霆跪坐在床上,带着哭腔冲他喊:“琰琰,你终于来了,他们都欺负我!”
      室内突然安静下来。

      贺卫霆头上缠着一圈纱布,一只手打了石膏吊在脖子上,身上反穿着蓝白条病服,看上去可怜兮兮的,他膝行到床脚伸出双手,“琰琰,抱!”

      医生和贺家父母冲沈琰使眼色,沈琰摸不着头脑,伸出手轻轻环住了贺卫霆。
      他跪在床上,比沈琰矮大半个头,明明那么大的体积,非要小狗似的拼命往沈琰怀里钻,身上带着消毒水的味儿,头发刺得沈琰鼻子有些痒。

      医生趁机一针镇定剂下去,贺卫霆很快睡着了。

      “人类大脑的情况比较复杂,医学上也曾经出现过受伤后记忆混乱、某方面功能丧失的情况。贺先生这种情况有可能是大脑内部有损伤,也可能是受伤后的应激反应,具体什么情况还需要进一步的观察,能不能恢复、什么时候恢复我们暂时不能下定论。”

      “一定是你们医院水平不够!”贺母差点站不住,紧紧握着丈夫的手寻求力量,“我们转到自己医院去,请专家会诊,再不行就去国外,一定能把霆霆治好!”
      贺父现在没心思安慰妻子,他想的是如何向公众隐瞒这个消息,该由谁接替贺卫霆的位子,把公司的损失降到最低。

      医生问沈琰跟病人是什么关系,沈琰说是家属。
      “怪不得,病人通常对自己信任的人比较依赖,最好让病人在熟悉的环境中,有信任的人陪伴,可能有助于恢复。”

      信任的人?
      沈琰在心里默默给这四个字打上问号。

      贺卫霆一睁眼就找沈琰,他对刚刚被人打了一针的事十分记恨,凶狠地看着医护人员。视线转向沈琰,又换成一副十分乖巧的模样,两只眼睛又黑又亮,炯炯地看着他,让沈琰把耳朵凑过去。
      沈琰弯腰靠近他,灼热的呼吸喷在耳边,沈琰觉得有点痒,不自觉缩了缩脖子,听见贺卫霆在他耳边小声说:“我要嘘嘘。”
      说完羞涩又紧张地看着沈琰,一双长腿绞在一起,显然是憋狠了。

      沈琰让护工带贺卫霆去上厕所。
      贺卫霆一听就不干了,一脸戒备地护着自己,“不能给别人看!”

      护工是个五六十岁的中年妇女,手脚很利落,听到这话有些好笑,“多大年纪的病人我都照顾过,擦身子、伺候屎尿,这都是常干的。有些病人一开始跟你一样不习惯,后来就慢慢好了,进了医院就是这样,还要什么尊严呐。”
      说完直接上手扶贺卫霆。

      贺卫霆将近一米九的个子,被她吓得连连后退,缩在墙角,可怜巴巴地看着沈琰。
      “算了,我带他去吧。”

      沈琰扶着贺卫霆的腰慢慢下床,贺卫霆右手打着石膏,左手扶着沈琰的肩膀,慢吞吞往洗手间走。
      护工大姐在背后嗐了一声,说这俩人脸皮太薄。

      沈琰把人带到洗手间门口,让贺卫霆自己进去。
      半晌,贺卫霆惨兮兮地说:“裤裤打不开。”
      医院的裤子带着抽绳,不知道谁给绑了个死结。沈琰低着头凑近他下腹,修长的手指一点点松动绳结。

      从贺卫霆的角度,可以看见他整齐的发顶和雪白的脖颈,沈琰头发很黑,细细软软的,看得人想上手摸一摸。他做事的样子总是很专注,眼睛微微眯起,不自觉地抿嘴。
      温热的手指擦过小腹,让贺卫霆有些难耐,他急得跺脚,“快点,憋不住了。”

      “好了。”沈琰一松手,裤子直接掉下来堆在脚腕处,他推着人转身面对便池,“自己上!”

      沈琰背对他,没过多久听到一阵激烈的水声,过了一会贺卫霆大喇喇地喊,“好了!”
      他转身迈开腿,却忘了裤子还缠在脚上,一个踉跄,左手在空中无力地挥舞几下,眼看着就要摔个狗吃屎。

      下一秒,沈琰扶住他的肩膀,让他靠在自己身上。
      贺卫霆趴在沈琰怀里,惊魂未定地看着沈琰,似乎并不明白自己好好地走路怎么会摔。

      沈琰刚才就注意到贺卫霆的裤子,却没有事先提醒他。
      他并不太相信,曾经风光无限的贺卫霆就这么傻了,变成一个上厕所都要人解裤子的小孩。但是看他刚才的表现,确实是一副非常单纯憨厚的样子,心里的疑虑降了几分。

      沈琰的视线避开某处,越过贺卫霆肩膀盯着后面的墙壁,“站稳,自己把裤子提起来。”
      “哦。”贺卫霆乖乖应一声,半蹲下用单手提起一边的裤子。

      沈琰帮他系了一个蝴蝶结,“下次自己上,这个结很好解开的。”
      贺卫霆没吭声,假装没听到,直愣愣往外走。

      “洗手!”沈琰把他拽回来,打开水龙头。
      贺卫霆左手在水中淋了淋就想走,沈琰抓着他的手,挤了洗手液抹在手背上,两只手包着他的手轻轻搓,白色的泡沫覆盖住两人的手,贺卫霆看着好玩,反过来抓沈琰的手,滑腻腻的手指轻挠着沈琰的手掌。

      “琰琰,”他深情地叫了一声,侧头看沈琰,余光突然瞧见镜子里的自己,不可置信地瞪圆了眼睛,声音变了八个调,“我的头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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