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兰珠传》蟹北舒

10、生辰

　　“是” 科尔沁
　　吴克善坐到哈日珠拉身边，轻声说道：“哈日珠拉，过了年，你就十三了，也该婚配了。”
　　哈日珠拉心里一惊，她只是笑着，听吴克善继续说下去。
　　吴克善叹了一口气：“说到底还是阿哈无能，阿哈害怕，害怕你嫁的不好，虽说你有了个天命贵女的批命，可，额其葛他，终究还是只重视自己的利益。我真的害怕，害怕你像那叶赫老女（叶赫那拉东哥）一样，一生被父兄当成工具，她也是可怜，有一个可兴天下可亡天下的批命在身上，自己又是一代佳人，出嫁了七次，倒亡了叶赫那拉部落。”
　　哈日珠拉自然明白吴克善的话，似是安慰吴克善，又似是安慰自己，说道：“可是，我没有那个名气在外面啊，我这个批命，除了我和阿哈还有额其葛以外，就没人知道了，再说了，我长得又不好看。”
　　吴克善敲了敲哈日珠拉的脑袋，道：“你呀，惯会哄阿哈开心。”
　　时光飞逝，转眼到了哈日珠拉十三岁生辰。
　　这天，哈日珠拉与她的汉人师父正在学习，有意无意的，哈日珠拉开口说：“真是冷清啊。”
　　那人一顿，笑而不语。
　　良久，他开口道：“格格，记得奴才曾经告诉过格格关于浣溪沙的一些常识，不知格格可否记得？”
　　哈日珠拉笑道：“自然记得，不过逸尘，我的风师父，说了你在我面前不用自称奴才，你可是我的师父啊，还有你别叫我格格，听着别扭。”
　　“那如此，奴……哦，我来考考格格，浣溪沙为何？”
　　哈日珠拉……这人怎么就不开窍呢？算了算了，随他去吧。
　　哈日珠拉略微思索，开口说着：“浣溪沙，原为唐教坊曲名，后用为词牌名。此调分平仄两体，字数以四十二字居多，另有四十四字和四十六字两种。最早采用此调的是唐人韩偓，通常以其词《浣溪沙·宿醉离愁慢髻鬟》为正体，另有四种变体。正体双调四十二字，上片三句三平韵，下片三句两平韵。此调音节明快，为婉约、豪放两派词人所常用。代表作有晏殊的《浣溪沙·一曲新词酒一杯》、厉声教的《浣溪沙·甲戌年夏梦曲院荷花》、秦观的《浣溪沙·漠漠轻寒上小楼》。”
　　风逸尘笑道：“格格好学识，不过，今天我想告诉格格一位词人，张纲。”
　　哈日珠拉疑惑道：“哦？张纲？”
　　风逸尘继续说：“张纲乃宋代词人，字彦正，号华阳老人，润州丹阳人。他为官44年，“以直行己，以正立朝，以静退高”作为座右铭，天下人称其不负所言，被民众颂为“清官”典范。”
　　哈日珠拉笑道：“那可真是个好人呢！”
　　风逸尘接着说：“今日，我想给格格讲的，不是张纲如何，而是他的两首词，其间一首，便是《浣溪沙.四之三》 象服华年两鬓青。喜逢生日是嘉平。何妨开宴雪初晴。酒劝十分金凿落，舞催三叠玉娉婷。满堂欢笑祝椿龄。”
　　哈日珠拉心里一顿，有些不知所措。
　　风逸尘淡淡的笑着，如谪仙般，继续道：“今日既是格格的生辰，小生不才，只得献词一曲，望格格笑纳。”
　　哈日珠拉眼眶湿润了，原来，在科尔沁，还会有人记得自己的生辰。
　　风逸尘语气很是温柔，继续说着：“格格早些休息吧，今日的课，便上到这里吧，生辰快乐。”
　　哈日珠拉心下一暖，她站起身，亲自把风逸尘送了出去。
　　其实，随着自己的重生，有些东西在悄悄地改变吧，前世，她可是没有接受吴克善的好意，搞得吴克善丢了面子,成了科尔沁一时的笑料，可他也从没有骂过自己一句呢。
　　哈日珠拉想着，今日既是自己的生辰，可得穿的好看一点，让自己顺心一点才是。
　　哈日珠拉刚打扮完，吴克善便进来了。
　　哈日珠拉一回眸，倒是让吴克善看呆了，自己的妹妹打扮起来，可真是美得不可方物啊。
　　眉似弯月，面如白玉，肤如凝脂，朱唇不点而红。五官如巧夺天工，增一分则肥，减一分则瘦，尤其是一双美眸生得极好，如被三月春雨洗过一般，剔透明净。一身火红艳丽长裙不但不压了她的颜色，相反令她整个人都明艳起来。
　　吴克善细细端详着自家妹妹的脸庞，瞬间觉得世间一切都失了颜色。
　　满珠习礼随着进来，看着吴克善那副模样，不由得大笑起来：“哈哈，阿哈，没想到你也会被额格其的美貌折服啊。”
　　吴克善脸一红，窘迫的说：“一直知道你额格其生得好，可从未仔细看过，到底是我这个做阿哈的大意了。”
　　哈日珠拉不好意思的笑着：“也是怪我，以前都穿的素，阿哈也没什么机会看我这样穿，是哈日珠拉的不对。”
　　满珠习礼笑道：“好了好了，阿哈，你是忘了正事儿吗？”
　　吴克善一拍脑袋，大笑：“光顾着跟哈日珠拉说话了，倒是忘了，哈日珠拉，你跟阿哈去一个地方。”
　　哈日珠拉不明所以，道：“什么地方啊？”
　　满珠习礼在后面推着哈日珠拉，边推边说：“哎呀，去了不久知道了吗？”
　　三人一起来到一片小树林，只见一棵大树下绑着一个秋千，哈日珠拉又惊又喜，没想到在科尔沁，自己还能坐上秋千。
　　见哈日珠拉这幅样子，吴克善和满珠习礼相视而笑。
　　吴克善笑着说：“怎么？不去试试？”
　　满珠习礼说：“额格其你可是不知道，这个叫什么玩意儿的东西，我和阿哈做了好久，又得找材料，又得慢慢的绑，为了这个，阿哈还从树上摔了下来呢！”
　　“满珠习礼，不要多嘴。”吴克善喝到。
　　满珠习礼也是意识到自己说多了，低着眸子不再看哈日珠拉。
　　哈日珠拉满腔惊喜，现在只剩下了担忧和生气，她看了吴克善和满珠习礼几眼，靠在树上，不再言语。
　　吴克善知道她是生气了，也没有说什么，只是靠在了哈日珠拉旁边。
　　满珠习礼依旧垂着眸，那表情，像是犯了什么大错似的。
　　良久，三人皆是不语，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终于，满珠习礼打破了沉寂，道：“额格其，对不起，以后不会了，以后满珠习礼做什么事儿都告诉你，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吴克善也开口劝道：“好妹妹，都是阿哈的错，你打我骂我都可以，你可别不理我啊。”
　　哈日珠拉抬眸，终究是担心他们才会生气啊，算了，毕竟也是为了自己能够开心，而且阿哈也受伤了。
　　无奈，哈日珠拉叹了一口气，道：“我这还不是担心你嘛，下次不要做危险的事儿了。”
　　吴克善摸了摸哈日珠拉的脑袋，笑道：“好，遵命，我的小祖宗，得了，快去玩会儿。”
　　哈日珠拉坐上秋千，吴克善在后面推着，阳光洒在三人身上，显得格外岁月静好，如果没有皇太极，哈日珠拉倒希望，时光能停留在这一刻。
　　突然，哈日珠拉似是想到了什么，开口问道：“阿哈，你们是怎么知道秋千的啊。”
　　满珠习礼笑着，不语。
　　吴克善淡淡的开口，仿佛事情与他无关：“我无意间看到了你绘的一幅图，又看到你看着这幅图憧憬，我和满珠习礼就决定给你一个惊喜。”
　　哈日珠拉心下一暖，此刻，她的心被填满了，不是因为皇太极，只是因为吴克善和满珠习礼。
　　她转过头，扬起一个笑容，吴克善心里一动。
　　回眸一笑百媚生大概也不过如此吧。
　　这一笑在吴克善心里留下了永久的痕迹，不可磨灭，当然，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