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本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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探子和紫琼差不多同时到了宫中，说的都是同样的话：提花反手杀了近臣，声言与元初早有定议。只不过紫琼多带来了一颗人头，元初一看，似乎是张家的家主。招手让小山一看，小山说确实是乘珠和自己的原未婚夫的父亲。
“题花这么说吗……”元初看了一眼殿下站着的自己的原才女，沉吟一阵，道，“把她的信呈上来吧。”
紫琼呈上书信，默然退下。小山送她出去，道：“你暂且就在宫中住下，陛下虽会派人监视，但只要你别无二心就没关系。”紫琼默默不答。小山看她形如枯木，心如死灰，哪里还有当日寿喜楼前舞剑，博得满室喝彩的样子，不由轻叹一声。
紫琼见状，惨然道：“状元姐姐，你真是幸运，能从心而为。我几度反叛，早已经不知初心为何了。”
小山想安慰她，紫琼又道：“从前我跟着家中长辈，并不知还有别的。如今我跟着题花殿下，多多少少也想着从心一次，承担后果。”
从心而行，承担后果罢了。才女们风流云散，我侥幸平安快乐，然而要论本心，又如何呢？小山想着，返回殿内。
元初斜倚座上，见她回来，道：“你来看看，题花的信。”
小山接过书信，读了一遍，讶异道：“这意思，题花是要和陈王成婚？陈王是武家的男子；题花是李家的女儿，这样确实可平定燃眉之急，若是做得漂亮，倒是也能止住天下物议，可……”
“题花厉害，陈王就算继了位也是做她的傀儡罢了。”元初有些不忿地挥了挥手，“真是鲜花插在牛粪上……”
元初帝对一家一姓的传承似乎远没有那么执着，这一点小山已经见怪不怪、习以为常了。只听元初又说：“用这来结束三十年的纠缠……哼，有什么纠缠。二十年前朕赢了他们，这就是终局了。朕没用到要她来用这种方式了结么？”
小山道：“陛下这是同意题花的提议了？”
“政治就是妥协……”元初嘟哝了一会，“岂能尽善尽美呢，既然题花选了这条艰险之路，那就这样好了。”
这时元初看小山在偷偷地笑，便问：“你笑什么？”
“我在想，题花到底没有辜负陛下。陛下也……难得这么关心一个人。”
“怎么，吃醋吗？”
小山摇了摇头，向着元初说道：“我已经知道，陛下的心意了……”
是吗？明明以前连季荣华的飞醋都乱吃。元初心里不知道是遗憾还是高兴，把小山拉过来亲了一下，“朕现在感觉身体好多了……”小山滑得像一条鱼，哧溜一下就溜掉了，抗议道：“陛下，我还没读完信呢！再说，季大人讲过，要您暂且禁欲……”
元初扶额。信么，除了提出自己的建议以外，就是希望元初派一个使者过去，尽快把事情了结。迟则生变，这个道理元初也明白。既能让题花安心，又值得信任，还要有才学能力……她左思右想，感觉人选不外乎一个。
“小山，你愿意去见……”
“陛下，派我去吧！”元初话还没说完，小山就答应道。
元初微微一愣：“这么急着走？”
“因为我，想为陛下分忧——”
二十年前，李家在与武家的角逐之中痛失天下。庆朝始建国元初二十年，残党先后发动了两次叛乱。第一次惨败于元初之手，第二次，则是还未起事，就草草了解。因为他们拥立的新主——旧朝珠玑公主李题花，与元初“早有协定”。
当然，这个协定压根就是无稽之谈，根本是题花按自己的意思临时编造出来的。直到双方互通有无，元初帝在信中读到，才一起圆了这个“武李联姻”的谎。
“见到题花，感觉怎么样？”
早朝退后，元初在御花园里逗着鸟，问道。大势已去，周游带着夫人和弟弟全家飘摇海上，小山此刻常住宫中。每每退朝以后，都要绕一圈再进宫来。元初觉得麻烦，想着迟早要找个由头免去这绕的一圈。
此刻小山在御花园里陪着元初，道：“早朝上，陛下不是听过了吗？”
“那都是官样文章，还有别的呢？”
“唔，她跟以前一样，傲得很……不对，比以前更傲了。”小山盯着树枝上的一只鸟儿说道，“就跟那鸟一样。”
元初一看，树枝花阴中一只漂亮的鸟儿瞵视昂藏，那神气，真有点像过去题花昂着头在宫中行走的傲然样子。元初一下就想象出了一幅题花对着小山的样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她还跟我说，唯有这样她才能摸到权力的边，施展她的绝世才华，哪用得着小小的我来担心。”
“嘴巴也还是一样的毒……”元初想，自己貌似很容易吸引这种本质腹黑的人，比如季荣华，比如题花。只有她的小山是个小可爱。
但小山也是才华横溢的人，况且还如此年轻。即便她不是自己的情人，自己也定是要提携她的。
“到那时你也该是位高权重的老臣了。不论是制约还是辅佐，帮朕看着这个天下，还要靠你……”元初话锋一转，笑道，“不过，朕可还没打算退位。要想摸到这权位的边，她还想得太早。你看，西国不日就要派使节过来，可做的事还多着呢。”
“听说金雀花殿下在那边已经重登王位，乘珠也已经安定下来。”
“是啊，这可是朕心心念念的事情。所以至少，你还得辅佐朕好多年。”
荣幸之至。小山在心中说道。
元初逗着那只小鸟：“听说杜鹃算命最准。小杜鹃，你说，我们能在一块多少年？”
那只鸟叫着，便振翅而飞，空中洒下一串长长的“布谷、布谷”。
“三、四、五……”元初数着数着便放弃了，向小山笑道，“哎呀，要好多年。”
日光温和地洒落在元初身上，照得她银发闪闪，慵懒又安然，如同山河无恙。小山心里一动，想，这就是我的本心了。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本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