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能错过你》水波儿

7、妒火

　　走回校园，林笑放缓脚步，拿出电话给阿凌报了平安，告诉她们一切按计划进行。
　　阿凌说小敏一直哭个不停，真的生无可恋。无论她们如何劝解，她的泪从未停止。阿凌本想再唠叨些什么，林笑却忙着打断她，担心小敏起疑。
　　收了线，林笑无限唏嘘。女孩子遇到这种事情总是最吃亏的，生理与心理的双重打击也许会摧毁一个女人的一生。
　　仰望天空，她不想立刻回寝室，贪婪地呼吸清凉的空气，贪恋那一片闪闪星光。随便找个椅子坐下，才发现周遭都是卿卿我我的情侣。风有些凉，她轻轻搂着自己，有点莫名的萧索。自嘲地起身，迅速躲开那一片炫目的火辣。

　　轻轻地，一件外套落在身上。林笑看向那背着光的高大身影，疲惫地扯出笑容，“谢谢师兄，我不冷。”
　　沈安然没有答话，只是静静地陪着她走。他也许是刚刚夜练归来，身上穿着运动衫与短裤，脸上还残留着汗珠。林笑默默看着两个人的影子映在身前，享受着片刻安宁。

　　“安然，我找你半天了，原来在这呢！”一个身影跑过来，是马刚。一张布满笑容的脸在看到林笑的瞬间转为冷漠，想必是林笑对沈安然的冷血触怒了这位疾恶如仇的大侠。
　　“喂，说好跑完步去喝酒的，大伙都等着你呢。别再自讨没趣，惹人拒绝了！”这句太过直白，林笑只差没撞墙。
　　沈安然脸上淡淡的，林笑却识相地表达立场，“快去吧！我很好！”避过沈安然的眼睛，她迅速将衣服递到他面前。
　　沈安然仍是没有回应，一时间三人无语。
　　“不好意思，我也还有事，先走了！”为了尽快结束眼前的僵局，她又没头没脑的加上一句，将衣服搭在沈安然肩上，径自转身。
　　“嗳哟！”越是想走越是出糗，她居然忘了今天穿的是高跟鞋，一个没站稳便战死沙场。
　　“马刚，我随后就来。”沈安然终于开了口。马刚忍了忍已到嘴边的话，转身去了。
　　“我一向小提大作，一点事就喊得很夸张，真没事，你看，我好好的。”林笑实在不想再跟沈安然有任何接触。话已说到无可回旋，伤人伤到再无转还，何必再生枝节。
　　“我说我没事，师兄，我……”根本没有理会她的自说自话，沈安然将衣服裹在她身上，将她拦腰抱起。
　　林笑只觉得心头一紧，说不出的五味杂陈，让一向能言善道的她没了声音。她知道很多人在看着，很多双眼睛在盯着，若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唯有选择沉默。

　　不知道是五分钟，还是十分钟，可对于林笑来说就好像漫长的一个世纪。当身边的嘈杂声渐渐走远，她轻轻松了口气，看向图书馆后身的空地。

　　这是一片少有人来的静土，空旷而简陋。沈安然终于在石阶前停步，望向繁星点点。
　　林笑知道这样的姿势太暧昧，这样的气氛太诡异。如果再不离开他的怀抱，只怕又将生成一个可怕的难题。她试着挣扎，试着逃走，可这个斯文的男人偏偏变了样，固执地将她紧了又紧，丝毫不给她得逞的机会。
　　林笑暗自叹气，停止对抗，就这样半躺在他的怀中，体会着前所未有过的温暖。
　　“你喝了酒？”她打破沉默，尝试着找到话题。
　　“男不坏，女不爱，不是没有道理。”他自嘲，带着些许的心有不甘。
　　“何必呢？”她的心被狠狠地撞疼，难以言喻。
　　“是啊，或许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只有我这种笨蛋才会傻到今天。”他终于看向她，眼中充满鄙视。
　　“放我下来！”她再次挣扎，受不了他的冷嘲热讽。她的确是伤害了他，可并非有意玩弄。他何必用这样的话让她难堪。
　　再次无功而返，今天的沈安然霸道得很彻底。林笑闭上眼，调整呼吸，亮了白旗，“我不动，你也别动，这个姿势我很不舒服。不过，如果你坚持，我会忍耐。”
　　此话一出，沈安然反倒笑了。“你总是这样，理智得让我佩服。”他稍微轻了力道，让她换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工作的问题吗？也许不该问，但毕竟你看起来反常，抛开其他，我们本来是朋友的。”她相信他不开心的原因中有她，但不可能是主导，因为他们从没开始过，再痛苦也是有限的。因此，她选择性地将自己划出主要原因。对于一个男人来说，事业才是最重要的，或许这才是他烦心的根源。
　　“反常？是不是我一直反常，你会考虑多关心我，多了解我？”沈安然言辞激烈，似乎句句若有所指，让她很不舒服。
　　“我的意思是，也许你遇到了难题，我虽然帮不了你，但至少可以从不同角度分析问题，让你多一个选择！”她强忍着爆发的神经，低声下气地缓和气氛。
　　“原来你还有这种功效，厉害，厉害！”他咄咄逼人的嘲笑将她最后一点耐心摧毁。
　　“我确实累了，要回去休息。”她决定立刻结束今天的谈话，各走各路。难道她不接受他的爱，就注定要领授他的尖锐与伤害？
　　沈安然终于看向她，仔仔细细地审视她，最后定格于她的唇。这个在他怀抱里安身立命的女人，她的这袭黑裙究竟是为谁而绽放？

　　他不明白，不理解，为什么她会赴田园的约会，而且一反常态地精心打扮，三年来，绝无仅有。看到她从寝室楼里出来，他顿时眼前一亮，如此美丽的林笑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以往在舞台上，她穿着赞助商提供的晚礼服，美则美矣，却少了灵魂。她本来就适合黑色，衬着她白皙的皮肤，高挑的身材，让他的目光久久不能移开。她的自信，她的冷艳，甚至她走路的步伐，将他深深吸引。
　　他不知道她要去哪，因此快速下了楼，跟在她的身后。看着她一路走向夜来香，他的心慢慢冷却。询问了前台服务小姐，她很热情地介绍是田少包了“在水一方”，今天这位小姐从未见过，却是田少的女友中最出色的一位。
　　他万万没有想到，林笑将所有人判出局，最终却是投入田园的怀抱。难道女人终究还是拜倒在鲜花与红酒的浪漫之下，沉醉于蜜语与甜言的攻势之中？他不相信，他找到马刚，想问个究竟。马刚跟女友求证了半天，对方吱吱唔唔，闪烁其辞，更让他认定了今晚之事。
　　他不记得如何回到寝室，只觉得心里是十分万的痛。疯也似地灌下三瓶碑酒，这个他最近爱上的的东西今天也救不回他滴血的心，他唯有在操场上狂奔，耗尽一切体力来发泄心中的爱与恨。

　　“放开！”她已经太累了，再没有精力去挑战这个浑身是刺的男人。她强硬地拨开他的臂膊，狠心地抛掉刚才某一瞬间心里充盈的依赖。梦终究是要醒的，她现在唯一想做的，就是回到寝室，看看那个可怜的姐妹。

　　“林笑，我爱你爱得心都疼了，你还不明白吗！”那个刚才满嘴尖锐的男人居然如此软弱。他紧紧拥住她，生怕她会逃开，将头深埋在她的颈项间，不知是汗还是泪，打湿了她的脸。
　　“说你爱我，求求你！”他的声音那么微弱，不知是在对着她说，还是喃喃自语。
　　再多的不满终于在这一刻溃败，任凭她再怎么想与他划清界，此时此刻也被抛向九霄云外。她的抗拒变为柔软，心疼地轻抚他的头发，任由他抱得更紧。

　　沈安然想努力地忘记，忘记她与田园曾经共处一室，忘记他们或许发生的浪漫与激情，这本来是她的林笑啊，为什么拥着她的身体，体会着她的体温，却仍然抓不住她的心？
　　女人毕竟是女人，她们会轻易接受一个四处留情的花花公子，又怎会理他这个不解风情的乖乖仔？二十二年来，他从没有过半点差池，父母的期望，自己的自制，他将一切都用在学习与工作中，他不知道别人什么时候牵起女生的手，什么时候吻过女生的脸，更不知道他们几时有过肌肤之亲？他傻傻地以为只要守着这颗心，就一定会等到心爱的女人出现，将自己所有的第一次都与之共度，然后牵着她的手走完一生。
　　遇到林笑，他以为他终于找到了。她是那么与众不同，那么特立独行，却又是那么开朗自信。他为她规划了两个人的将来，为她加倍努力得到好成绩，一切都是为她。
　　她三番两次地拒绝，已伤得他体无完肤，而最后他才明白，原来她也不过是金钱与浪漫的俘虏。他真傻，真傻，他简直是天字号第一大傻瓜，像他这种不懂浪漫，不会调情，更不会说甜言蜜语的蠢货，她如何看得上？

　　“对不起。” 她的心一阵阵抽紧，再难说出强硬的拒绝。情难自控地伸出手细细划过他的轮廓，只想安抚他受伤的心。
　　“我爱你！我爱你！我爱你......”沈安然握住停留在他脸颊的手，轻轻放在唇边，反复磨娑，一遍一遍重复着让她沉沦的情话。直到她放下冷漠，放下抗拒，放下理智，他才缓缓望进她的眼，靠近她的唇，浅浅的、柔柔的，覆上那诱人的嫣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