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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兽医和探目终于再见面 ...

  •   “李大总统,这是最新的人事调任文书,麻烦你给签一下。”
      “啪”一声,文件夹差点儿甩到正伏案工作的大总统李元脸上。力道之大,震得书桌上的东西都跳起脚来。
      这个闯进总统办公室连门都不敲,横冲直撞的人叫许术臻。

      他是个高级文官,却能如此嚣张,因为他有另一重身份——总理段烈琨最看重的弟子和手下。
      他本人很有才干,颇受东南王的赏识,只是为人过于跋扈,仗着段东南王的势力,他从不将这个图有空名的总统李元放在眼里。

      “你且放下,我看看再说。”李元习以为常,并没有发怒。
      “哼!”许术臻冷哼一声,“有什么好看的,你不过签个名就完了,赶快的吧,我还有别的事,哪有功夫搁你这磨蹭。”
      李元放下手头的事情,将那份文件拿在手上翻看了一会儿。

      果然,段烈琨没跟自己打商量,又直接罢免了几位重要官员,再扶持段系的心腹上位。

      可有什么办法呢?自己的确没有实权。平日里不过在些无关痛痒的杂事上能拿得了主意。像人事任免这样的大事上,段烈琨是断不会让自己插手。
      他也不纠结,拿起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李元。

      起码法律规定,任何重大决定需要他李元的签字和段烈琨摆在一起才生效。

      看着许术臻大摇大摆地离开,李元的学生兼秘书茶兮楠愤愤不平道,“先生,段系真是越来越过分了!”

      “道理本就如此。乱世之中,谁有兵权谁就说的算。然段系势力在军阀割据中不过占五分之一,只在咱们这耀武扬威罢了。对内,那张、阎、蔡、冯并不听他的。对外,美国、法国、德国、日本这些豺狼虎豹他也摆不平。不过是欺软怕硬,没必要跟他治气。”

      “依学生看,先生便可利用这其中的利害转圜转圜,未尝不能解了受制于人的局面。况且那倭寇如今越发野心勃勃,步步紧逼,想要独占那胶州湾的特权。可恨在这头等大事上却不见那些个有枪有炮的军阀肯出头了!索性先生就接受了美国大使的合作提议,倭寇再也就不敢明目张胆的逼咱们了。眼见欧陆多国大战胜败已成定局,我们只要借机输送劳工,就能有战胜国的待遇,不仅可提高国际地位,还能让前清债务都一笔勾销,说不定军费也有着落了,先生为何举棋不定?”

      “扬汤止沸罢了!弱国哪有外交?那些洋鬼子骗人的话,当耳边风听听就罢了。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往往后一步都是陷阱。就算拿五方军阀的几十万兵去拼命,最多也撑不过洋寇两个月。这样的国家贫病交加,任谁都可欺辱,合作不过是个好听点的幌子,终是要啖君肉饮君血,不死不休。咱们啊,没日没夜的开会研究如何推拒倭寇条款,却解不了这卖国贼的骂名!都是国之气数、民之命格!他们哪一个不是想找个听话的傀儡,找个挡在前面的盾牌。既然在这个位子上,就尽人事听天命,能保一日就保一日,能保一方就保一方,个人宠辱不值一提。”

      “先生,夹在几股势力之间博弈本就凶险,走一步算一步,终有一日将无法回头。既然不愿与那洋寇合作,不如与新党合作,趁现在各地工人和学生运动越来越多,咱们借机再去添把柴火,让那东南方烧的更旺些,也许能力掀翻了段系军阀势力!”

      “这倒是和我所想不谋而合。国党现在有三位接班人,蒋、汪、陶。蒋最年轻,野心也最大,当前正有心和宋家三小姐有联姻,处于蛰伏期,不宜合作。汪最资深,却心胸狭隘,意念不端,不宜合作。只有陶,不计个人得失,为国为民,倒是合适人选。”李元接手大总统职位才一年,满头的黑发已愁成银色。
      “那我这就安排去沪上找陶先生。”

      “去吧,注意隐秘。还有啊,日本使团今天下午来催签约的事情,我把东北王张镇森请来了,他跟日本人打交道时间久手段多,你跟他先学学怎么应对,再赴沪上不迟。”
      “是。”
      “还有事吗。”见茶兮楠不走,李元问道。
      “对了,先生,请您今天务必记得吃饭,再饿到胃疼,师娘说下回可就真要打死我这个没用的学生了。”
      “别啰嗦了,赶紧去办正事!”

      京城万花茶楼。
      “张大帅啊!你们中华文化博大精深,这茶艺确实精妙绝伦,就是,就是时间太长了点。”
      一个下午,日本人还没说上两句正经话,就又被请去用膳了。
      “哈哈哈哈哈,日植先生,您客气啦!我们大中华文化向来如此!您知道,我是个粗鄙之人出身,不能通达其中玄妙,只怕是还怠慢了使团贵客!像您这样的大人物,在日本国肯定每日辛苦的不得了。我请您喝喝茶、品尝品尝美食,再带您去找个中医老大夫去疏通疏通经络,这一悠下来才算是招待明白了!接下来咱们再好好坐下来说那些条条框框的东西,来来来,这边走,留神台阶高。”
      一大帮子人呼啦啦跟在张大帅和日植先生后面往外走,去吃那张大帅安排的满汉全席。

      今儿个谈了几条,两条不到吧?——茶兮楠心里感叹,这张大帅果然奇人高招。要这么拖下去,那倭寇条款怕是要熬个一年半载才能谈完一轮。怕是大使官要跟那谷子麦子脱壳似的,得扒层皮。

      人群之中原相泽伊脸色阴沉很不好看,张岑裴走在他旁边低声问: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
      “我有急事,今晚就要回奉天,你……”他似乎有什么话犹豫不定,“没什么,早点回来。”
      “我怕是要陪父亲在京城待一段时日了。不过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独守空房太久的。”张岑裴狎昵一笑。
      “万事小心。”
      土肥原作也混在日本使团里,像毒蛇一样阴毒的眼睛紧紧盯着原相泽伊。

      “看报看报!东北王张大帅被炸身亡!”
      呱呱诊所门口,林子慕一把抓住报童。
      “小报童,你跑那么快干嘛?我买份报纸。”
      “您快点!今儿有大新闻,报卖的好,我跑快点能比别人多去两个区,多得两块大洋!”
      “来,拿着钱。”
      “哎呀,求您给个零的,大早上都是这,我都没得找了!”
      “那你等下,我进去拿零的。”
      那边街上传来“烧饼,烧饼”的叫卖声。
      报童一听,立马缩着脖子机警地躲到了林子慕身侧,跟着逃进了诊所里。
      林子慕觉得奇怪,仔细打量了那小孩
      ——这不就是在烧火棍拉屎的时候炸茅坑那小孩吗?
      他的房间离茅厕最近,比别人看得更真切。又看他躲着烧火棍,猜两人早结了梁子。
      “你进来,”林子慕虚掩上门说:“你这些报纸我都要了,哥哥还给你买糖人和糖包子,就问你个事!”
      报童才九岁,平日里从没有这样的好事,被诱惑一鼓动,就点头答应了。
      “我看过你把炮仗扔进屎坑里,是你不是?”
      报童机灵的眼睛骨碌碌转动,看林子慕不像坏人,点了点头。
      “那炮仗是你从哪里得的?”
      “我自己做的。”
      “你会做这个?!”
      “那有啥,我家祖祖辈辈都是在太行山上崩石头的。我打小跟着老子娘自己配火药,能把大山炸成碎石,炸个茅坑子不算啥。不过,现在我家就剩我一个人了,他们都死了。”
      “炸死了?”
      “那不能,”小孩子有点傲气,“我们配火药都有准头,不伤人。他们是让山大王给打死的。说要配药炸什么人,我老子娘没听就给打死了。”
      “那你现在就靠卖报过活?”
      “嗯,没老子娘的小孩都卖报,每天能换个馍馍吃,算不错了。”
      “住在哪?”
      “没地方住,就在墙根底下窝着,或者天桥底下,跟难民乞丐抢地方。”
      “哥哥有个活计缺人手,不知你愿不愿意,有吃有住还有工钱,也没人再欺负你。”
      “啥活,这样好?”
      “在城郊农场里放牛羊鸡鸭,还很好玩的。”
      “这好事能轮上我,你唬我呢吧?”
      “不是唬你。农场那里老是有狼和熊、狐狸啥的来偷牲口。你有这手艺,刚好能用得上。不过,今天老板去农场了不在店里,我说的不算,明天带你去农场先试试。”
      “那能行。”孩子一副大人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啊?”
      “子规。”
      “子规,以后你叫我林中哥哥吧。”
      这呱呱诊所是沪上一家兽医馆。林子慕未得统济医学院的毕业证,求职不顺,却阴差阳错在这里做了兽医。一周在诊所待几日,再去城郊农场待几日,日子虽辛苦但是酬劳也不错。
      店里有张小床,他晚上就住在这里,也有日子没回谭家弄了。可他心疼子规没有地方住,便叫他夜里过来,自己趁夜深人静溜回刘家院住。

      “你终于肯回来了!”
      林子慕刚轻手轻脚地进了大院,便听见一个熟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
      “四哥,还没睡呢。”他硬着头皮回身寒暄。
      马老四已不再是破衣烂衫的车夫打扮,换了身巡捕的衣服,人模狗样,见到他也微微一顿。
      “你跟我进来。”
      还没进自己的门,便被马老四拉进了他的房间,还拴上了门。
      “四哥,你有事啊?”
      “嗯。”
      “那咱们好好说,你别挤着我啊。”
      林子慕被他压在墙上,几乎快要喘不过气了。
      半晌,马老四才解了气一样,笑着说:“我这事是绝密,可不就得这么说吗?万一让别人听到了,就麻烦了。”
      “什么事?”
      “今晚我当值,带你去几个地方查查黑疙瘩,不是说好你帮我忙吗?”
      黑疙瘩就是民间给鸦片起的俗名。
      “好好好,四哥你起开点,压得我透不过气了。”
      林子慕推着他的前胸,马老四却像一块巨石纹丝不动。
      此刻林兽医的心里真想让子规给他配个火药,把马老四给当场炸飞。
      “你怕我?躲着我?”
      马老四从上面向下看,只能看着林子慕的长睫毛和挺翘的鼻尖。
      林子慕抬起头张口想说什么,他的嘴巴一张,脸上的酒窝就浮现出来,声音还没出来就那登徒子马老四给攫去……
      他竟低着头亲了上去!
      林子慕眼睛瞪的极大,乌黑眼珠都快要飞出眼眶子!
      可那车夫力气忒大了,根本挣脱不得,反倒一点点叫他给夺去了呼吸,天旋地转。
      “我早就好奇,你这酒窝到底能不能醉人。”
      马老四软软的嘴唇挪到了林子慕的脸上,舌尖擦过他酒窝的地方。
      “你别想让我帮你,日后……”
      林子慕胸口急剧起伏,含着水波的眼睛里透出杀气。未待狠话说绝,就被马老四扛在肩上,出门扔到了黄包车上,拉着就往外跑。
      他仰天大笑,跑得脚底生风,林子慕想跳车又被颠得死死抓住车扶手,不知被他拉去何处。

  • 作者有话要说:  前面的人物有点多,情节有点散,大家先忍忍,后面会串到一起。
    主要是五大军阀,四大家族,三个政客,两个特务组织,两股black道势力,加上几个列强国家,还有梅林两家的几条故事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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