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谓君》小折月

3、禁足东宫

　　“怎么可能！我走的时候他还好好的！”顾锦熙大声辩解。
　　潘玺文本就气愤不已，听到太子这句话更是声嘶力竭起来：“殿下玩尽兴了离去，那可怜人却慢慢断了气，难道殿下半点忏悔之心都没有吗？殿下你对得起陛下和皇后对您的期许吗？对得起大幽国万万子民对您的信仰吗？对得起太子傅的尊尊教诲吗？”
　　顾锦熙看着面前整日把高尚德怀放在嘴巴上的老匹夫对自己的言辞声讨，似乎那死去的人是老匹夫的亲儿子一般，他吹了口气，额前的碎发动了动，“老匹夫你别血口喷人，本王只是听了几首曲子，怎么就成了杀人凶手了啊？本王离开的时候他确实好好的，本王怜悯他是可怜人，还向老鸨秋娘买了他，不让他受人凌辱！本王对不起谁了啊？”
　　潘玺文气的前胸不断高低起伏，他颤抖着手指着太子的脸：“殿下，你不图他美貌，买他做什么？其实，下官本不该在朝堂上数落殿下不是，但为了我大幽国的江山社稷和子民，我潘玺文就是罢黜官职，也要讲众官不能讲，天子犯罪与庶民同罪，不能寒了我大幽国子民的心！！”
　　“本王从未做过的事本王凭什么认？昨夜本王离开确实人还好好的，况且，本王回太子别苑的时候是……”
　　顾锦熙说到这里忽然停住，他下意识的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话不能讲，他差点说出口的就是昨夜他离开的时候，那书竹好端端的处着，而且是裴清风护送的自己回的太子别苑，将裴清风说出来不仅完全不能洗清自己不是凶手的罪名，甚至还要连累他被审讯，大半夜刑部尚书不在自己府中或者刑部呆着，却与太子厮混，这只会让裴清风也惹上麻烦。
　　而且，将刑部惹进来，实在不是明智之举，按照审讯流程上来看，这桩命案多少是刑部负责审查的，裴清风一旦被自己说出来，裴清风就要回避关系，只会让自己的境地越来越糟糕，他闭上了嘴巴，看了一眼裴清风。
　　潘玺文摇头叹息，“殿下，您莫要狡辩了，若您举止清正端庄，任什么脏水也泼不到您的身上，但是您平日所为，不立王妃，戏弄太监，作弄年轻大臣，出入瓦肆，如此行径，教我等如何信你？教天下黎民如何信你？”
　　“潘大人言重了。”裴清风站到太子与礼部尚书中间，对高堂之上的男人鞠躬，“陛下，案情没有水落石出之前，一切都是妄言推断，刑部愿意领此案，七日之内找出真凶，还……太子清白！”
　　裴清风微微侧目，对潘玺文道：“若是殿下德行有亏，刑部第一个追究，在大幽，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高堂之上的皇帝顾元启长叹一口气，惋惜的望着殿下：“太子，裴尚书向来清正，办事沉稳，交于他查，你可服？”
　　顾锦熙恭谨跪下：“父皇，儿臣无异议。”
　　“好。”顾元启眸色深沉，缓慢闭上眼睛起座，“刑部全力彻查此案，七日内给天下一个交代，若真是太子所为，伤人性命天理不容，孤王定会给天下一个交代！这七日，太子禁足东宫，好好反省。退朝罢。”
　　顾锦熙看着父皇对自己失望的样子，心里十分难受，他想说真的不是自己干的，可这朝堂之上，哪有父子之情，这些个文官，各个都比自己厉害，他说不过。
　　众官谢恩离去，大殿上只剩下顾锦熙与裴清风。
　　“你信我么？”顾锦熙无力的耷拉着脑袋，“父皇不信我是不是？锦容同我手足他也不信，整个大殿上无人信我，本王就真的不可信，如此恶劣吗？”
　　裴清风恭谨弯腰，双手高在头顶，沉声应答：“殿下不必忧心，下官定查明真相，还殿下清白。”
　　顾锦熙难受的听着，他讨厌在朝堂上的裴清风，一点也不像儿时那般同自己情深义重，从他们入朝听政开始，裴清风就不再叫他锦熙，而是殿下，太子殿下，在他面前总是称自己为下官。顾锦熙皱眉，嘟囔道：“此时没有旁人，裴清风你就不能叫我锦熙吗？很难吗？”
　　裴清风恭谨道：“殿下，君臣有别。”
　　顾锦熙气的踢他一脚：“愚木！！”便提着衣摆向殿外走，身后传来裴清风不紧不慢的话语，“下官恭送殿下。”
　　他越走越气，这个太子当的太窝囊，明明这宫墙内每个人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却没有一个人会相信他，他忽然想起他还有母后，他便决定往母后宫中跑。
　　皇帝身边的李总管还跟着他，提醒道：“殿下，皇上交代了，这七日内殿下只能在东宫。”
　　“你！”顾锦熙无奈，只好转身往自己宫里走，一路上心情坏到了极致。
　　好在，傍晚时候，皇后带着十几个宫娥来了东宫。
　　“母后！您快救救儿臣吧，儿臣真的没有杀人，真的没有！”顾锦熙带着哭腔，他知道他母后最吃他这一套。
　　“熙儿，快坐下，你一个太子遇事怎可如此慌张？”身着华裙的女人妆容精致，头顶的凤冠上金线流苏随着她身姿移动而摆动，她坐了下来，举止优雅，丝毫看不出年龄已经近四十。
　　所有奴才宫娥将手上的盘子放下后都退了出去，宫殿中只剩母子二人。
　　顾锦熙像儿时那般趴到了母后的膝盖上，撒娇的说：“母后，母后最疼熙儿了，你快去父皇那说说，别将儿臣禁足啊，儿臣真的没有杀人，天天被关在这皇宫里，儿臣会疯的！母后~~母后~~”
　　他摇晃着母后的膝盖，皇后被他摇晃的厉害都忘了要生气，柔声道：“熙儿别怕。你父皇只是吓你的，若是真怀疑你，你此刻被禁足的地方绝不是东宫，而是刑部大牢了。”
　　和皇帝共同生活了二十年，独孤玥对顾元启的脾性拿捏的很准，她喝口茶，语重心长的对儿子说，“熙儿，母后问你，你如实回答。”
　　顾锦熙睁大凤目点头，那双清澈的眼睛随了母后独孤玥，简直一模一样。
　　独孤玥抚摸他的脸颊，问道：“其实这个问题不该问，但这个案件关键点就在这里，母后问你，你同那……清倌儿可有……”
　　顾锦熙立即明白了母妃的意思，脸唰的通红，他别过脸，难为情的说：“母后，没有，熙儿从未与任何男子发生过关系。”
　　独孤玥松松出了口气，道：“那就好那就好，害的母后担忧了一整日，毕竟那人是那般死的，若是你同他有什么，还真说不清楚。”
　　“母后，儿臣虽然喜欢男子，可只是欣赏………”说白了，顾锦熙就是只敢看鸭子飞，不敢吃鸭子肉。
　　“唉，母妃知道你喜爱男子，可你是储君，怎么可能不取妃生子？这么多年给你指婚，你全部都回了，要是你听母妃的，哪里有这些事呢，都怪哀家太惯你了……”独孤玥双手握住儿子的手，“熙儿，等这件事过去，母后就给你指婚，你就当她是妹妹，虽难为了太子妃，但家族荣耀我们一样不怠慢了她就是，这样，日后也省的大臣们天天说你不是。”
　　顾锦熙咬咬唇，娶亲生子从他十五岁开始就一直被拿来议论，每位大臣都希望自己的女儿飞上枝头做凤凰，可太子不喜欢女人，他为了让大家都消停下来，便当着群官的面数落大臣们的女儿缺点，此后，再无人敢自荐做太子妃。没想到，如今摊上命案，他还是要考虑娶妃的事了。
　　独孤玥带了好些太子喜爱的吃食过来，她笑着说：“那桌上皆是你爱吃的，钟吾国的梅花酥饼也有，上次你说好吃，哀家特地嘱托祥贵妃书信回去，钟吾王这次送了好多过来！”
　　顾锦熙此刻没有心思享受美食，他担忧的问：“母后，裴清风能找到真凶吗？”
　　独孤玥轻拍他的肩膀，试图安抚太子的不安，“放心，只要你未碰过那人，清风自然有的是办法查出来。”
　　顾锦熙懵懵懂懂的点头，他的目光扫到桌边箱子高的竹简，“母后，那些是什么？”
　　独孤玥摇着头道：“这七日你且安分些，这些都是太公命人送来的，哀家一早飞鸽传书给他，他和爱家想法一样，你这几日在宫中读读书罢，不出三日，你父皇就舍不得罚你松口了，这些书简都是独孤家的兵书，你多学些也好！”
　　独孤家世代在马背上打天下，顾锦熙的太公就是国丈丞相独孤庆，只是独孤庆只生了独女独孤玥，一生武术绝学都没有传给女儿，到了顾锦熙就更不可能了，太子娇养在宫中，轮不到独孤家教养。
　　“母后就先回了，你且照顾好自己，好生休息吧！”独孤玥满眼忧心的看着儿子，用力将儿子抱如怀中，“千万不可做逾举之事再惹怒了你父皇，知道吗？”
　　顾锦熙委屈的嗯了一声，就像三岁小孩般，缠着母后不让母后走，这么大以来，他犯错无数，可从来没有摊上过人命这种事，现在他好不容易有个相信自己的母后，他是无论如何都不想她离开的。
　　独孤玥望着太子这般没有男子气概，心中更是难受，都怪自己宠溺了太子，沉声道：“行了，回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