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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第 6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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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中言和慕玉曼很快知道了黎府发生的一切。
谭中言当下就被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慕玉曼更是脸色惨白,神情愤怒。
“她怎么敢……怎么敢这么糟践我谭家的独女!”
谭中言气得发抖一连声的说要去退婚。可说是这样说,却迟迟没有动弹。
不说谭家和黎家在朝堂上是休戚与共的关系,就说如果退婚一事张扬出去,黎家那边破罐子破摔,透出什么风言风语,不仅谭啸枫一辈子被毁了,就连谭柔也落不了好。
“你……你也真是太过鲁莽,都怪你娘把你宠坏了!”
谭啸枫听着她爹的抱怨也不吭声,只是一言不发。
“难道要忍气吞声不成,”慕玉曼冷冷的说,“事已至此,是她王雅琴不仁不义,若是小枫吃了这个哑巴亏以后嫁过去还不被姓王的搓扁揉圆!”
谭中言头痛不已:“不是还有皓轩和致衷嘛。”
黎致衷就是谭中言的同窗,在朝堂上也一向是同进共退的关系。
“你们男人几时管过后院的事了,”慕玉曼冷哼一声,“再者看黎皓轩的样子也是婆婆妈妈没有决断,一点男人的担当都没有,若是以后小枫和她娘再起争端又要如何。他管得了一时半刻管不了一辈子。何况他黎府也不是什么清净地方,当爹的后院就不安宁,自己儿子还没娶妻就有了两个孩子,日后可有得官司打了。”
“这不也是为了等着小枫嘛,”谭中言见老妻女儿都这样生气,赶紧在中间和起稀泥,“平白无故又提这个干嘛。他们黎家只有这一根独苗,也是……也是两全其美之策嘛。小枫是明媒正娶三书六聘过去的正妻,皓轩也说待小枫进门就将屋里人都打发走,这已经很有诚意了。”
谭老太太坐在上首闻言嗤之以鼻,却也没多说什么,只是长叹了一口气。
“罢了,我慕玉曼的女儿还没那么不值钱,非要去贴他家的金疙瘩,既然他家信不过,那这门婚事就此作罢。小枫哪怕是招赘婿也不敢再登他家的门了。”
“胡闹,”谭中言重重的拍了下桌子,想说什么,又碍于谭啸枫和谭柔两姐妹在场,只好闭眼深吸一口气,“致衷兄和皓轩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想必不久就会登门拜访,此事必然要他们拿出个说法!”
谭老太太和慕玉曼沉默不语,显然也是认同了这个办法。
“不用了,”谭啸枫从始至终都很冷静,她走到堂前跪下,给父母和祖母磕了几个头,“祖母、爹、娘,女儿不孝从小到大只知道玩耍调皮,从未有一日让你们省心,也从来没有报答过爹娘和祖母的养育之恩,如今还累得大家为我操心……”
“丫头,你这是干什么。”谭老太太焦急的说。
“老祖宗,我已经想清楚了,嫁入黎府非我所愿,即使强求也未必圆满。”
“那你还想怎样,”谭中言勃然大怒,“从小爱你疼你将你当成眼珠子一样呵护,衣食住行哪一样不是精心挑选。你和皓轩的亲事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是你三言两语就能推脱的。家里荣华权势你尽享,却怎么敢不为家族着想,只顾儿女私情!”
谭啸枫被骂得抬不起头,也深知谭中言说得没错。她倒有些恨自己少喝了那一碗孟婆汤,弄得如今总不肯断了那一点念想。
“爹,对不起……”
“你知道认错就……”
“可是我真的不想嫁,城北五阳山我已经问好了,便在那里削发为尼,从此青灯古佛了此一生。”
“你放屁!”谭中言怒喝一声,扬手要打,却被谭老太太和慕玉曼死死拦住。
“柔儿,还不将你姐姐带下去,今天这是犯了癔症不成!”
谭柔看了谭啸枫一眼。
谭啸枫也不多言,又朝几人磕了几个头,眼泪砸在地上摔成了八瓣。
“老祖宗爹娘,我对不住你们。”
谭柔皱了皱眉,眼见谭啸枫起身走了,赶紧跟了上去。
谭啸枫不回后院,只直愣愣的朝前走,很快就到了外院。谭柔大吃一惊,赶紧上前拉住她,可谭啸枫是属牛的,很有一点子牛脾气,又跟着苟君候漫山遍野的跑,练过武术拉过弓,谭柔根本拦不住她。
“谭啸枫,你真疯了是不是?”
“我没疯。”谭啸枫眉毛上滑下一滴血来,是她自己磕头磕破的,她捋袖子擦了擦毫不在意。
“你往哪儿去?”
“出家当姑子去。”
“你糊涂了?”
“没有,倒是从没这么清醒过。”
“你这样叫父亲母亲怎么办,黎家来要人又怎么办,你怎么能这么任性?”
谭啸枫一言不发,朝外走的步子却一点没慢下来。
“来人,”谭柔也来了气,“把你们大小姐按住,今天打死也不能让她出这个门!”
立刻就有壮妇来拦,可谭啸枫身手矫健,竟然没人拦得住她。
眼见谭府大门就在眼前,众人连忙喝骂看门小厮要让关门。可高门大户的,一时哪儿关得上门,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谭啸枫走了出去。
“谭啸枫!”谭柔声嘶力竭的大喊。
谭啸枫回头了,站在外面笑着看了她一眼。
“莺莺,我走了,你要好好的!”
谭柔指甲扎进肉里,硬生生的攥出一把血来。
“好……谭啸枫……你真是好样的……”
“二小姐,您说什么,现下可怎么办呢?”
“去把她给我追回来,打断腿也要带回来……”
下人唬了一大跳,只当二小姐也急疯了。
等谭中言等人追出来时,外面哪里还有谭啸枫的影子,差人去追,没一会就回来一个报信的,说小姐抢了别人的马骑着跑了。
谭中言捂着胸口:“这个死丫头,了不得……了不得,她还会骑马了!”
谭家的鸡飞狗跳不出一天就传遍京城,谁让谭啸枫是从正门跑的呢,还当街纵马跑得声势浩大。
这正是谭啸枫想要的,事情一传开,就捂不住了。这场婚事已经黄了,黎家再宽容大度也不会要一个逃婚出家的儿媳。而谭家也有了理由,自家的女儿不堪受辱都去当了尼姑,黎家自然也不会选择撕破脸皮,乱传谣言让两方难看。
谭柔的出路也就有了。
谭啸枫并不怎么聪明,她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也就是这样了。
三千烦恼丝,一点点掉落在眼前,剃完头之后谭啸枫跑去井边看了看——好一个俊俏灵秀的小尼姑!
五阳山在京郊,离着京城有些距离,庙里香火鼎盛,却也有难得的清净。谭啸枫刚当尼姑业务还不怎么熟练,可依旧乐此不疲。
慕玉曼和谭老太太上山来哭了几场,见劝不回她便也跟在在庙里客房长住下来。谭中言被气得称病不出,说以后不再认这个忤逆畜生。
谭柔也跟着来了,总是跟在谭老太太和慕玉曼身边,却一直不肯开口跟谭啸枫说一句话。
转眼秋至,桂花盛开。
庙里到处都充满了金桂的香甜,年轻的小尼姑们商量着要做桂花糕。谭啸枫也参与了进去,试了好多次才做出了能入口的东西,便假借待客的名义给谭柔她们送去。
慕玉曼憔悴不少,见着谭啸枫就唉声叹气。
谭啸枫没有办法,只能安慰自己时间能冲淡一切。自己只是出家又不是死了,家里人总有一天能接受的。
当尼姑的第三个月,一个平常的夜里,谭啸枫突然惊醒,发现有人在撬自己的门。
她悚然一惊,赶紧拿出防身的匕首躲到屏风后面。
没一会,房门就被撬开,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溜了进来 。
“站住,你想干什么?”
贼人看了看抵着脖子的刀:“果然是教会徒弟饿死师父,臭丫头你都敢拿刀抹我脖子了。”
谭啸枫都傻了,直到手里的刀被人夺走才回过神来。
“苟君候!”
“小声点,生怕别人不知道小尼姑夜会情郎啊?”
“我呸,”谭啸枫又惊又气,“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苟君候拉下脸上的黑布,像回自己家一样自在:“现在满京城谁不知道你谭大小姐怒而出家,话本子都写了好几出了。”
“那你来干什么?”
“接着!”
谭啸枫接住苟君候扔过来的东西,打开一看竟然是她的弓。
“你跑我家做贼去了!”
“怎么说话呢,物归原主怎么能叫做贼?”
谭啸枫顾不上理他了,她满心都是自己的弓。这弓太合她的心意,可惜却从没开过一次。
“怎么样,”苟君候问,“要不要出去试试?”
"这大半夜的……"
“就是大半夜才好试呢。”
谭啸枫还是受不了这诱惑,跟着苟君候偷偷溜出了庙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