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猫短篇系列]岁月如歌》孤**寒

2、岁月如歌之二侠客行

　　鸿鹄自有志，苍茫任我行。
　　剑光吐正气，侠义照古今。

　　那一年展昭出师了，师傅送了他一柄名剑，然后说：“昭儿，自己去江湖上闯闯去吧。”没有任何叮嘱，临行便只是一声“保重！”
　　那一年展昭十七岁，不是“南侠”，更不是“御猫”。
　　那一年独孤散人突然说要闭关，闭关前对白玉堂说：“自己出谷转转去吧，回去看看你哥哥。”正想着怎么闯过谷口机关的白玉堂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师傅？可是谷口？”散人说：“闯过那个千机阵，以后的路就靠自己走。”白玉堂觉得师傅的话有些奇怪，可是被“重获自由”的兴奋淹没了。谷口的千机阵没有白玉堂想象的难闯，或者说他白玉堂就是聪明绝顶，武功高深。。。展昭是吧，你等着，现在我也会轻功、我也会点穴、我也会暗器、我也有开刃的剑，而且还是名剑，我还会这阵法机关，我看你还是我的对手---得意地笑。。。。
　　那一年白玉堂十六岁，不是锦毛鼠，更不是陷空岛的五员外。
　　那一年江湖上有一件大事：武林盟主葛云飞在武林城摆下擂台，诚邀各路英雄豪杰参加。

　　武林大会---作为想成为一代大侠的年轻人来说当然不能错过，白玉堂是这样想的，刘云也是这样给自己的师弟展昭说的。于是两人果然很有缘地又见面了。
　　那天白玉堂在杭城最好的酒楼里以很潇洒的动作临窗坐着，就是原来小时候常摆的那个动作，不过现在看来再不见当初的青涩，而是真正的洒脱。突然一抹蓝色毫无预警地就闯入了眼中和心底，不由地心紧了一下，放下酒杯，伸着脖子：“莫非是他？”
　　“呦，客官，这是看到什么了？”小二端了菜放在桌上，也伸着脖子看，却没看到有什么美人路过。
　　白玉堂一笑，道：“东西留着，一会儿来取。”说罢跃出窗外，只怕晚上一刻就错过了什么。
　　小二一晃神的功夫，只觉眼前白影一闪，人就消失了。。。还好，包袱在，不怕他赖账。

　　白玉堂跟了几步，却见那人一拐进了一家客栈---这就是了，咱们也算有缘了，你等着！心情大好地回了酒楼，这酒也不喝饭也不吃了，拿了包袱，付了银子，顺手还打赏了小二，就去住店了。
　　确实算是有缘，白玉堂发现那个蓝衣人就住在自己隔壁的屋子，走过时，从门缝里看到那人在擦剑，分明感到了几丝杀气—会是他么？白玉堂有点不敢确定了，七年前的那个牛气的小孩是他么？
　　白玉堂在屋里有点坐立不安，究竟要不要到隔壁去打个招呼，可是如果不是他怎么办，必须想个法子证实一下，这认错人可是就丢人了。要不怎么说白玉堂聪明，只是转念间就想出了主意，不如。。。。。向店家要了纸笔，龙飞凤舞写了几个字：“展昭，今夜亥时城西了结恩怨！”这口气还很“江湖”吧。算好角度和力度，裹了飞蝗石的纸条就打在窗外的梧桐树上弹进了隔壁的窗内，白玉堂却不知道，这飞蝗石的来路不小心就被展昭清清楚楚地看到了眼内，当时展昭笑了一下，白玉堂没看到，否则他肯定又说展昭在取笑他。
　　在展昭蹙着眉看到字条上的字的时候，白玉堂此时得意洋洋地躺在床上，翘着腿，把玩自己通体雪白的画影，想象并期待着晚上的比武，用什么招式呢？自己比他学武晚，会不会比不过他啊？。。。呸。。。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白爷爷骨骼清奇，天赋超常，跟着那个老头练了七年还能打不过他？

　　“笃笃”敲门声响起，让沉浸在自恋中的白衣少年突然惊醒：“谁？”
　　“展昭！”回答很简短，可就是这两个字让白玉堂一下从床上蹦了起来，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感觉，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的直觉果然是对的，只是。。。不是约他晚上见面么，不，他怎么知道那是我写的？或者他只是想来认识一下自己？。。。真是，还没做好见面的准备啊。。。。不过白玉堂还是去开了门。
　　来人浅笑着，一手摊开伸到白玉堂的眼前，手心是一个圆润雪白的石头：“这枚石头是不是兄台遗失的东西。”
　　白玉堂恨得牙痒，他是故意的吧！不经思考地一把抢过自己的石头，口气有些硬：“就是你白爷爷我的！”
　　展昭本来想问清对方的本意，然后推了这场比武，却没想到这人的反应这么强烈，不由摇了摇头，从取出那个挑战的字条，递给白玉堂，说道：“展某不知何时与兄台结怨，这“了解恩怨”四字，展某实在是不解！”
　　看展昭一脸认真的样子，白玉堂突然有点想笑，他真是个认真的人啊，于是就笑出了声，那有什么仇恨的感觉：“哈，你还记不记得七年前金华城里的那个约定？”
　　“原来是你？”其实刚才无意看到这一身白衣的时候那个模糊的印象便在脑海中一闪而过，于是此时展昭也笑了：“你果然去学了武功？”
　　白玉堂一挑眉毛，献宝似得将画影平指：“既然我们有缘，不如就比上一场如何？”
　　“难得你还记得我的名字，只是展某惭愧，还不知兄台尊讳。”展昭抱拳：“请教了？”
　　“请教？就是答应比武了？”白玉堂表现出来了兴奋的情绪。
　　“展某的意思是请教尊姓大名！这比试还是改天吧。”
　　“嗯这个地方，是有点憋屈不是打架的地方，不如还是今夜城西的树林吧！”白玉堂收了剑。
　　“今夜展某有事，兄台之约怕是要改期了。”
　　“既然晚上有事，那就择日不如撞日，你我现在就去那里比上一场！”白玉堂一副不依不饶的样子。
　　“既是比武，他日擂台上见，到时也算有个见证，免得你输了不认。”晚上他的确有事，现在可是要好好养精蓄锐不能和这个人再纠缠了，便使出这招激将法。
　　白玉堂咬牙，却见那人又满面春风似地问道：“兄台尊讳不便透露么？”
　　“白爷爷我叫白玉堂！他日擂台上等你！”白玉堂生气了。
　　“好，一言为定！”展昭将手掌伸出。
　　白玉堂笑了一下，使了力重重地击上。
　　于是两人同样温热的手紧紧地握了一下，这就是“约战”了。

　　晚上白玉堂睡不着---他究竟有什么事呢？反正自己也睡不着，不如。。。跟踪？对，倒要看看这个人究竟要去干什么！
　　“月黑风高夜，杀人放火天”？不对，应该是“月明星稀夜，白爷跟踪天”。白玉堂一边在屋顶纵身前行，一边如是想。这样想着，身形稍顿，就与前面一道矫捷的身影又差得远了些。
　　“混蛋展昭，没事干嘛像只猫一样偏要在房上跑，还跑的那么快。”此时的白玉堂完全没想到，他的“猫”的定义将在今后一语中的，此时也只能腹诽着自己目前跟踪的艰难。但他白玉堂其实轻易认输的主，此时他竟是咬牙用了全力，全不顾一会儿自己遇到危险时会脱力，不知是白玉堂的全力追赶起到了效果，还是前面的人速度慢了下来，总之他们之间的距离在渐渐缩短。
　　城东的紫云庄是一处神秘的地方，传闻中这个紫云庄是庄主花大价钱请人专门设计的，据说景色极为秀美，但只能是有缘之人才能得见的，这庄前的竹林就把很多人拒之门外了。
　　白玉堂看到展昭堪堪走到竹林边缘，没有贸然闯进而是停下来四处查看，谢天谢地，总算可以喘口气了，刚想长出口气，忽然想起自己是跟踪的，只能慢慢调整呼吸，真是难受啊，跟踪一事说得容易做起来难啊。
　　展昭笑了，白玉堂不可能看到，更不可能想到展昭此时在笑那个穿着白色“夜行衣”的跟踪者，他该调整好了吧，那就跟着来吧！
　　展昭握紧了巨阙，抬步从竹林的西面进入，一路走，一路留心，林内的景色果然极美，竹叶潇潇，时而曲径通幽、时而豁然开朗……虽是夜晚，可月色由林间透入，在树影之下、竹香之中有一种朦胧欲仙之感。要说朦胧，好像确实真的朦胧了起来，前方不知为何转瞬间渐渐涌出迷雾，隐约可见雾后楼阁绰约。展昭微微皱眉，想来眼前情况极不正常，可又不知究竟底细如何，想想“艺高人胆大”，就探它一下又何妨，正想举步前行，一物贴身擦过，击到身旁的竹木之上，竹叶纷纷落下，再看时眼前景色一变，一条小路径自从深渊边通向竹林深处。
　　展昭微楞，心说“好险”，再看那击来之物，原是又是一枚鹅卵大的白色飞蝗石。
　　展昭把飞蝗石握入手中，微微一笑，心道他有些本事啊，便一纵身向那条小路走去，几个起落便消失了身影。
　　紫云庄门前并不像一般大户人家那样石狮把门，而是极为简单的朱门，门前也无人把守，大门紧闭着，月光下，蓝衣青年抬头望了望，又低头，像是沉思了一下，便转身对身后虚无黑暗的夜色，压了声线，用了密音入室的内功：“白兄，这府看着与竹林一样怪异，你说该如何入？”
　　话音方落，但见竹林里走出一人，月色映着白衣翩跹，华光下面容俊美，还带着少年的稚气，却也透出倔强的锋利，展昭看着白玉堂，不知为何心中叹了口气，而白玉堂望着眼前淡然自若的蓝衣少年却是越看心中越是不平了起来：“展昭，你要去打劫，为什么要白爷爷帮你？刚才也是，要不是白爷爷我，你能顺利到这里？小命都不知道哪里去了。”
　　“展某谢过白兄帮助了，如果不是白兄飞石破阵，那片竹林确实让展某困扰呢。不过白兄既然一路跟了来，应该也是想帮着展某看看这庄内如何吧？而且展某确有要事入庄，请白兄相信这绝不是伤天害理之事。”白玉堂越听越觉得展昭风轻云淡的笑很狡诈，可是他更恨自己为什么会觉得这个看起来狡诈的笑容很令人信服呢？
　　“哼，那你就是有求于白爷爷了？就是承认白爷爷技高一筹了？”
　　“嗯，在机关方面，展某确实不如白兄，至于其他……”
　　“哈哈，其他的也一样，随白爷爷来就是了！”白玉堂不等展昭说完，刻意用极为利落的姿势一跃而上，却不是从侧墙翻入，而是直接从正门跃入了院中。
　　展昭不由失笑，不明白自己因何如此相信眼前这少年不会害自己，也不明白如此没说服力的言语，白玉堂怎么就轻易的相信了自己。不过有人相助总还是安心了很多，初入江湖便遇这么对脾气的人真是难得。
　　展昭随着跃入院中，只见白玉堂正蹲在院中假山旁不知弄什么，看到他也只是做了个停步的手势，便又埋首假山石中了。展昭便站在原地不动，只是望着白玉堂在假山石中左拍拍右敲敲，看着是按一定顺序进行的，细查下又实在不懂，心中暗想：看来我该回去苦练机关了，这不是比人弱了么！
　　一会儿功夫，听得白玉堂轻笑一声：“好了，这么简单的机关，还能难到你白爷爷？”
　　正说着，远处阁楼突然灯火通明，无数人声涌起，转瞬一队家丁打着火把就冲到了眼前，领头之人一身紫衣，不怒而威，虽为青年却极为稳重，身旁伴着一青衣少年，眼角眉梢带着煞气，开口问道；“你们两个谁破了小爷的机关？”
　　紫衣青年微皱眉：“青瑾！”
　　白玉堂最见不得如此嚣张之人，一挑眉：“爷爷破的，怎样？”
　　他便是青瑾？展昭心里不由叹了一声，原来他就是柳老前辈失踪的公子。。。哎。。。亏得柳老前辈忧心似焚，他好像过的很好呢。
　　就在展昭“叹息”的同时，那个被叫“青瑾”的少年被紫衣青年喝斥本就变了脸色，又被白玉堂挑衅，便冷笑了一声，也不见打招呼，一掌拍了过来。白玉堂毕竟初入江湖，没想到有人说打就打，刚一愣，身旁蓝色身影已动，展昭几乎是下意识的翻掌迎了上去。只见他退艮位、走坎位，腾挪间就到搭上了青衣少年的脉门，不过只是轻搭了一下，掌力微吐，变位一推，青衣少年便向后跌去，跌入到紫衣青年的怀中。
　　白玉堂这边看着，心中暗叹：“好快的身手，不过太好心了！”
　　紫衣青年扶稳怀中之人，望了望展昭：“多谢!”
　　展昭一笑没有说什么，那叫“青瑾”的少年却大怒：“为什么要谢他？他们一个破了我的机关，一个让我失了颜面，你还要谢他们。好，好，你果然看我不顺眼，我就是你的累赘！”说着，也不等别人说什么，一展轻功，离了众人，纵身跃出了院墙。
　　又是一个任性的小孩！展昭不由摇了摇头，看了一眼有些抓狂的白玉堂，道：“白兄，勿恼！”
　　“哼，谁和那小孩一般见识！”白玉堂哼了一声，抱着剑没动，展昭也就放了心－－长大了啊！
　　两人回头再看那个紫衣人，唤了一声“青瑾！”，便皱着眉头望着院墙楞了片刻，火把映照之下显得心事无限。过了一会儿，他转身对展白二人说：“让二位见笑了，义弟失礼了！在下葛云飞，不知二位因何探我紫云庄？”
　　“葛云飞？你是武林盟主？”白玉堂睁大双眼，不信的问！
　　“不才，正是在下。不知二位……”
　　“在下展昭，这是我的朋友白玉堂，我们是受柳成前辈之托，来此找他的公子柳青瑾，想来该是刚才那位了。”展昭虽也像白玉堂一样惊讶，而且也有些激动——哪里会有人那么轻易就见到武林盟主的，而且还发现他就是神秘的紫云庄主，并且是这么年轻的一位。不过展昭毕竟本性淡然，又是受人所托，所以转念想来对眼下之事似懂非懂，又隐约觉得好像触了别人的私事，于是开口接道，“既然柳公子无事，我们回去通报一声就是了，冒昧打扰葛盟主了，真是不好意思，日后若有展某能为盟主效力之处，盟主只管开口。”展昭说着深施了一礼。
　　白玉堂在旁边看着，忽然有些不服，怎么这家伙就有些老江湖的味道了，岂不是又走到自己的前面去了？
　　“你们……他……”葛云飞深锁眉头好像有话要说，又不知如何说起，想了想，叹了口气，“算了，你们也是无心之过，而且本意助人。回去告诉柳老前辈，他儿子这几日好得很，估计过几天该会回到他身边了，唉！”
　　展昭看着葛云飞又深思着什么，有心相劝又觉不妥，于是一拽正闷闷不乐的白玉堂：“那葛盟主，我们告辞了！”葛云飞一惊，突然说：“你叫我葛盟主，那就是不知道紫云庄的主人是谁了？”展昭一笑，微一点头，也不管白玉堂什么反应，拉着他跳出了院墙。跳出墙来，展昭正想怎么跟白玉堂说才好，哪知白玉堂突然问：“你说我是你朋友，那你告诉我，你轻功跟谁学的？”展昭一愣，想了一下，然后笑问：“那你的机关是跟谁学的？”说完两人对视一起大笑了起来，白玉堂说：“你等着，我一定会所有功夫都强过你的，过几年，我到葛盟主这个年龄一定比他还厉害！”
　　“好，展某静候佳音！”见展昭又有要施展轻功离开的迹象
　　白玉堂可不想在把吃奶的劲使出来去追这只“猫”，便开口喊道：“展昭，咱们擂台上再分高下！”

　　那夜在紫云山庄的见闻，当时的两只并不是很明白，同样不明白的是武林大会为什么莫名其妙地取消了，但后来想起时，白玉堂说：“葛云飞真是为了青瑾什么都想得出来！”展昭笑道：“所以他不适合做武林盟主！”
　　“侠客，还是不要被声名连累了才好！”白玉堂喝了一口酒。
　　“正是！”展昭也喝下一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