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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第 8 章 ...

  •   节气是很神奇的一种东西,北方立秋以后,早上和晚上就会格外凉爽,前几天还穿着短裤半截袖,一场雨过后,二狗就找出了自己的格子衬衫,当作外套,穿着它开始了自己的正业——阴阳先生。最近二狗的“活儿”多得出奇,最近一周出去了四次,最后一次还是葬礼,忙活了两三天,终于在清晨把事情办完,拿了个大红包,开开心心回家。二狗开始考虑要不要跟火葬场长期合作,工作稳定,没有危险,不用怎么麻烦柳仙白仙,赚得也不少。
      二狗还没到家门口,远远地就看见了周寄的车,心里莫名有点期待。周寄见二狗回来了,赶紧从车里跳下来,手里拿着一个纸袋子,朝着二狗牵起嘴角。二狗故作矜持地走过去,抬抬下巴说了一句“来了?”就径直向前走,边走边找钥匙。周寄从他肩膀上把背包拿过来,背在自己身上,看着二狗弯腰开门。锁打开后,二狗抬着卷帘门的底部向上一抬,卷帘门“哗啦”一声,停在了半空,周寄便伸出手把卡在半空的门彻底推上去。二狗回过头又接过自己的包,走到屋里,坐到桌子旁,琢磨着,自己是不是该换个电动的门了。
      周寄从袋子里拿出早餐,煎饼果子和豆浆,二狗喝了一口豆浆,又咬了一口煎饼果子,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眼睛里充满了笑意:“周寄,你这个煎饼果子哪买的?好吃呀,跟这一片卖的都不太一样。”
      周寄也吃了一口:“还不错。我自己做的。”
      二狗瞬间把眼睛瞪圆了,因为眼珠没有那么大,看起来有点搞笑。“你真厉害。”二狗瞪着眼睛说了这么一句话,低头又咬了一大口煎饼,费力地嚼完咽了下去,直勾勾地盯着这周寄的眼睛:“之前的早饭也都是你自己做的?”
      “嗯,我在国外上学的时候都是自己做饭。”
      二狗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了,他突然有了一种大恩不言谢的感觉。
      自从黄天霸走后,他和周寄之间的关系好像又回到了周寄还是金天的时候,虽然周寄不住在二狗家了,但是只要有空闲时间,两个人几乎都待在一起。周寄每天早上都会给二狗带早饭。二狗觉得,男人不能太小气,周寄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也不必追究他之前为什么乔装打扮了,谁还没有个难言之隐呢?二狗就这样心安理得地享受他眼中周寄对他的补偿。但二狗从来没考虑过这个早饭是从哪来的,甚至还嫌弃过周寄用保温饭盒买早饭真是太娘了,要不是被煎饼果子打动,或许他一直都不会知道周寄会做饭,还做得不错。
      “那个,那啥,那个,你这个厨艺真是不错,可以开个早餐店了……”二狗觉得自己有必要夸奖一下周寄。
      周寄一脸好笑地看着他:“然后呢?”
      “什么然后?你是说早餐店的事情吗?这个我也没啥经验,虽然我也开店,但是这不太一样……”二狗看着周寄即将绷不住的笑脸,觉得自己话又说多了,有点懊恼,“我开个玩笑,我就是想表达一下感谢……”说完朝着周寄嘿嘿笑了两下。
      “你准备怎么感谢我?”周寄已经吃完了早饭,一脸严肃地看着二狗。
      “这个,要不明天我给你煮方便面?是有点草率,但是吧,我也不会做饭,我做饭真是没啥天赋,我……”二狗挠了挠自己有点长的头发,之后一拍脑门,“有了,我给你做个护身符,我让柳师傅给你开个光,保证再没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纠缠你。”
      “黄天霸是个意外。本来也没有什么纠缠我。”周寄给二狗递了一张纸,二狗擦了擦嘴,继续思考该怎么感谢周寄。
      “李由。”
      “啊?”二狗思考地太认真,没有看到周寄已经把桌子都收拾好了。
      “你周六别接活了,上午陪我去打疫苗,之后我带你出去玩。”周寄修长的手指在二狗的头上揉了揉,“我上班去了,你过会补个觉吧。”
      “哦,好。”二狗来不及说什么,周寄已经上车走了。二狗只能呆呆地望着门外。太阳刚好完全升起来,二狗看着明媚的阳光下飘飞在空中的细小灰尘,打了个喷嚏。

      周六的早上,二狗起了个大早,把自己好好梳洗了一番,白仙出来透气,躺在床上看着二狗在衣柜里翻找。
      “不是我说你二狗,你这架势,是要跟哪个姑娘出去吗?”
      “你瞎说啥呢?哪个姑娘能约我呀?”
      “那之前吴薇不就约你了吗?虽然你没去。这跟周寄出个门,你看看你,像个要开屏的孔雀似的,你至于吗?你啥熊样他没见过呀?”
      “还是得注意形象的,你看看周寄,一笑起来阳光灿烂的,我往旁边一站,不能被比下去呀。”二狗终于找到了他最新的那条牛仔裤,又翻出了之前的红色T恤,对着镜子准备挠一挠他超级赛亚人一样的头发,“早知道昨晚就等头发干了再睡觉,这个头发咋这么难弄?”
      “你那头发就别弄了,怎么弄都那样。你还没说,吴薇约你,你为啥不去呀?”白仙从床上坐了起来,一脸八卦。
      二狗到卫生间里把头发打湿,又出来对着镜子梳头:“谁说我不去了呀,有姑娘约还不赶紧的,那天不是没空吗?”二狗在说到有姑娘约他时,笑容过于变态,以至于白仙有点看不下去了,正打算开口打击他,周寄进来了。
      “周寄,你来这么早?你咋进来的?”白仙很高兴地跟周寄打招呼。
      “那天李由把钥匙给我了。”
      “怎么一点声都没有?光顾着在这八卦了,难道八卦会使我的道行下降?”
      “李由昨天没下卷帘门,我就开个门锁就进来了。”周寄放下饭盒,走到二狗身边,开始帮他整理头发。“对了,你们刚才说什么呢?什么姑娘,我认识吗?”
      没等二狗说话,白仙已经把事情都跟周寄说了一遍。
      “吴薇我认识,之前我还在这见过她。怎么,李由这是铁树开花了?”
      “你别瞎说,我跟吴薇就是普通朋友,她大姨不是住这吗,有时候来找我玩,最近没来,可能是也没空,你不是一直都在这吗,又不是不知道。”二狗莫名觉得有点心虚,他觉得自己一定是不好意思了,毕竟母胎solo,好不容易有个女孩接近自己,看来,自己可能也对吴薇有点意思,一定是这样的。
      “哎呦,我家二狗还知道不好意思呢?你俩注意安全啊。”白仙看看二狗,再看看周寄,笑得十分暧昧。
      “我俩能有啥危险,你既然出来了,就在家看店吧!”二狗狠狠瞪了一眼白仙。

      二狗就不明白,同样是手,为什么周寄就能把他的炸毛理顺,还能弄出挺好看的样子,自己怎么就不行;还有,同样都是自己生活,为什么周寄做得一手好菜,生活技能满点,自己不行?二狗在镜子里看到自己帅气的发型时,不禁怀疑了人生。
      同样怀疑人生的,还有在游乐园鬼屋里扮鬼的演员小李。小李认为,今天的自己看起来绝对够血腥,够刺激,无论是谁,都会被自己今天的妆容吓到“花容失色”。然而,今天中午接待的游客里,有两个异类,小李怀疑这两个人是专门来砸场子的。两个人都高高瘦瘦的,其中一个更高一点,小李第一眼看到高个子的时候,被他的笑容惊艳到了,一双星眸,鼻梁挺直,笑起来好像云开雨霁一般;稍矮一点的那个,红色的短袖T恤衬得他白白净净,看着那个高个子的时候狭长的眼睛里含着笑意;可当他看向小李的时候,小李却觉得这双眼睛太过凌厉,让他头皮发麻,一瞬间有些恍惚,不知道到底谁才是“鬼”。这两个人一路说说笑笑,每次碰到“鬼”都要合影,小李自己一个人扮演了三个鬼,被拍了三次照。最可气的是,那个红T裇拍照的时候还要对他指指点点,说这里不合理,那里不可能。小李在心里想:说得跟见过真鬼似的。这一场下来,小李不但累的够呛,还丝毫没体验到吓唬人的快乐,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该换一个工作。

      二狗走出鬼屋,边跟周寄一起看照片边唠叨:“真没劲,一点也不像,就这点音效就吓成这样了?哪个鬼这么嚎呀,那不得累死,不对,已经死了,那不得累的魂魄受损呀?这要是我开个鬼屋,保证吓死他们……”
      “那你还非要玩?”周寄收起手机,示意二狗好好走路。
      “我就是好奇想看看,我从来没来过游乐园,都想体验体验。”二狗说着拿出了游乐园的地图,认真看了看还有什么项目,伸手一指过山车,“走,我们玩这个!”
      周寄揉了揉他的头发,跟着他去玩过山车。
      谁想到,不怕鬼的二狗竟然在过山车上吓得喊破了嗓子,从过山车上下来,二狗只觉得腿也软,头也晕,心脏也不停的跳,他坐在长椅上,紧紧抓着周寄的胳膊,把头埋在周寄肩膀上,一动不动。
      “你没事吧?这么害怕吗?”周寄把饮料递给他,二狗腾出一只手拿着饮料,半天才抬起头,喝了一大口之后向后瘫在椅子上,抹了一把脸。
      “没事,哥还可以再来!”
      接下来,二狗体验了跳楼机、大摆锤、海盗船……终于,在太阳下山的时候,二狗把所有刺激的项目都体验了一遍,他也彻底地瘫在椅子上不起来了。
      “太刺激了,我的天呀,真的是太刺激了!”二狗反反复复重复着这句话,以至于周寄以为他吓傻了。
      二狗靠在长椅上,不停地抒发内心情感:“我的天,真的是,太刺激了,我这腿现在还是软的,我觉得自己又重新活了一回,不,是好几回,这个太好玩了,我跟你说,刚才我在过山车上……(以上省略800字)等我缓一缓,再来一轮。对了,那个摩天轮还没坐……我有点饿了。”
      周寄笑着听二狗絮叨。二狗伸出手,理了一下刘海,霞光透过指缝照在二狗的眼睛里,二狗的眼睛亮晶晶的,好像星星不小心掉了进去,整个人都显得光彩夺目。周寄就这样看着他,仿佛拥挤的人潮都不见了,他的眼里、心里,只有这一张长椅和椅子上这个让他心安的人,让他的灵魂有所归依。
      “周寄,你想啥呢?我饿了,你不饿吗?”二狗把手放在周寄眼前晃了晃,然后用食指在他额头上轻轻弹了一下。
      “没什么。你饿了?咱们去那个船屋吃点东西。”周寄缓过神,指了指人工湖旁的小餐厅。

      天终于完全黑了下来,游乐园里的灯光全部亮了起来,二狗开心的看完花车巡游,又拉着周寄坐上了摩天轮,当摩天轮转到最高点时,二狗兴奋极了,像个小孩子一样趴在玻璃上指着刚才两个人玩过的游乐设施,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也不回头,伸手抓周寄的胳膊,嘴里还说着话:“周寄你看,那个过山车在那呢,还能看见鬼屋,你不知道,我小时候特别想让我爸带我去游乐场,可是我爸也不能带我来,我就偷偷的到游乐场边上看别人玩,那时候就想,要是能进去玩多好呀……你干什么?”
      二狗说着话,感觉周寄握住了他的手,用力拽了他一把,直接把他从玻璃上拽了回去,周寄看着二狗的眼睛:“你以后想玩,就告诉我,我带你来。”
      二狗把手拿了回来,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你又不是我爸。再说了,我也不是小孩了,还能总来游乐场呀,哪有那么多时间,你不是也要上班?”
      “李由,其实我……”
      周寄的话还没说出口,摩天轮已经到了地面,门自动打开了。“到了,下车吧,对了,你刚才想说啥?”
      “没什么,我想说,吃不吃冰淇淋?”
      “是有点热,我去买,你等着。”说完二狗就一溜小跑到了卖冰淇淋的小亭子,买完后举着两个冰淇淋小心翼翼地朝周寄走过去。
      这时候,游乐园里的烟火表演开始了,远处一丝亮光银蛇般爬上了天空,在满是繁星的暗夜里轰然炸开,如同一朵牡丹,在夜幕下盛放,照亮了整个夜空,又四散在黑夜的尽头。天空中的烟花接二两三地盛开,游乐园里欢笑声、慨叹声连成一片,孩子们在母亲怀里,伸出白嫩的小手,想要抓住落下的光点;恋人们依偎在一起,感受彼此心脏的跳动。
      二狗把手里的冰淇淋递给周寄,两个人一起仰头看天上的烟火。周寄拿起冰淇淋咬了一口,二狗的目光顺着冰淇淋看向了周寄的脸。可能是冰淇淋太好吃,周寄轻轻地笑了。二狗有一瞬间的晃神,他只觉得,满天的烟火也不及周寄的笑容绚烂,所有的烟火都给这个笑容做了陪衬,似乎无论怎样的光亮也不及周寄笑容里的光芒让人充满希望。
      周寄感受到了二狗的目光,微微低下头,看着二狗愣愣的样子,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二狗看见周寄的嘴角有残留的冰淇淋,伸手帮他擦了一下,鬼使神差地把粘有冰淇淋的手指头放到了自己嘴里,感觉嘴里甜甜的,真好吃。
      二狗意识到了自己的变态行为,哈哈一笑,把胳膊架在周寄的肩膀上,继续看烟花,周寄没说什么,继续吃他的冰淇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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