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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   等到了家,放出金天,两个人刚走到里屋门口就看到白仙化成的少年,正倚着门框,把手臂抱在胸前,不怀好意地冲着二狗笑。二狗高高兴兴走到白仙身边,刚要说话,白仙先开了口:
      “可以呀,二狗,都能自己平事了?这以后我和长虫就可以歇着了,用现在的话就是退休了?”
      “白师傅……你咋知道的?”二狗很纳闷,听白仙的语气不善,又有点心虚,回头看了眼金天,寻求帮助,结果金天鼻观口,口观心,没搭理他。
      “这时候叫师傅了?一天天没大没小。自己几斤几两还不知道吗,还敢自己出去……”
      “小白,你别生气了,我俩这不是安全回来了。”
      “金天你也挺厉害呀,这以后也是当堂主的料呀”
      二狗一听急了:“刺猬,我私自出去是不对,但是,我也是觉得你和柳师傅受伤了,在家养着不好吗?再说了,一个小黄皮子,能把我咋的?这不是都解决了吗。你说我也就得了,你这么阴阳怪气地说金天干什么?”
      “我没阴阳怪气,我发自内心,还是金天靠谱,他还知道说一声,要不然,真有啥事,这小子就得完蛋。”
      二狗捕捉到了话里的重点,回头看了看金天,又看了看白仙:“行,你俩可以,真是,金天,你……”二狗话说到一半,突然闭嘴了,把包往地上一扔,回头打开门,迎着蒙蒙亮的晨光,走了。
      “狗哥!”金天回过神来,想去追他,被白仙拦住了:“你别去,那么大人了,还耍脾气,这还没咋地呢,哪来的那么大脾气。”
      “小白,我还是去找找他。”金天说着就往外走。
      “你等会,我跟你去,你自己出去也不安全,万一碰上个啥,你这一身功德可就没了,弄不好魂魄都得受损。”
      金天点了点头,跟白仙一起出了门,两个人在附近二狗常去的网吧、公园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二狗,眼看着天就要亮了,只能先回家。
      回到家,白仙叫出了柳仙,柳仙很不耐烦:“丢不了,现在是白天,也不会有危险。”说完就回堂口了。
      金天一言不发,只盯着二狗做的那个晴天娃娃。
      “我也觉得没啥事,走就走呗,到时候自己就回来了。”白仙看着金天那个样子,感觉金天的脑子怕是也跟着二狗一起走了,要不然,他咋那么着急,一个大男人,大白天的还能让人劫了吗?白仙看着金天一脸丧偶的表情盯着那个丑娃娃,有点不忍心。
      “这样吧,金天,二狗要是晚上还不回来,咱们就再去找找他。不过我估计他一会儿就得回来。”
      金天点了点头,又继续盯着娃娃看。
      白仙说的“一会儿”,时间有点长,到了中午,二狗还是没有回来。金天的耐心要被耗光了,一直在屋里走来走去,他很想冲出去把二狗找回来,但是,条件并不允许,只能焦急地等待着。
      相比金天的焦急,二狗现在过得很是潇洒。
      二狗并没有因为白仙的话生气,他气愤的是金天对他的不信任,又怕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就干脆一走了之。出了家门没几分钟他就后悔了,这么早,他也没地方去呀,但要是现在就回去,不得被刺猬笑话死,只好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了转,也不知道要去哪,不知不觉就离家越来越远,看到有包子铺开门,就进去吃了两个牛肉馅包子,又喝了一碗粥。吃饱喝足以后,二狗找了一家网吧,准备玩一把游戏就回去,玩到一半,吴薇给他打了电话,问他事情进展。二狗告诉吴薇,事情已经解决了,吴薇说只有今天有时间,要提前请二狗吃饭,顺便付报酬。二狗想,他这么大个人了,大白天的,刺猬他们应该不会太担心,吃了饭再回家也行,至于金天,不想提他。
      吃饭的时候,二狗没要吴薇的红包,倒是破天荒主动喝了两瓶啤酒,吴薇也陪着他喝了两瓶,,二狗觉得这个姑娘真是豪爽:“以后有啥事你就给我打电话。”二狗拍着胸脯。“我还是别有需要你帮忙的事了。”吴薇说完,两个人都笑了。饭也吃了,酒也喝了,二狗该回家了。可是走到一半,二狗突然觉得,自己喝了酒回家不是这么回事,怎么想怎么别扭,他又不是跟男朋友闹别扭的小姑娘,离家出走,还喝酒,这也太娘了。二狗站在路上,仔细想了想,又钻进了一家网吧,想要醒醒酒,之后再若无其事地回家。
      二狗丝毫没有觉得自己一天不回家有什么问题,他现在满脑子都是不能让金天看出来他的气愤,要表现得风轻云淡,毫不在乎,这样才显得他二狗大度。谁知道,二狗玩着玩着,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等他被网管叫醒时,发现天已经黑了,他赶紧往家走。
      回到家,二狗发现小卖店的门锁着:“这个刺猬,还算有点良心。”二狗嘀咕着打开了门,到里屋堂口上了香,叫白仙和金天出来,没想到出来的只有白仙自己。
      “呦,大小姐回来了?你还知道回来呀?”
      “你管谁叫大小姐呢?吴薇找我出去了。金天呢?”
      “金天?不知道呀?没在堂口里吗?”
      二狗又对着堂口念了一遍口诀,金天还是没出来,二狗觉得很奇怪:生气了?不应该呀,生气的不应该是我吗?
      “他是不是找你去了?早上我俩说过等天黑了一起去找你,我睡着了,把这茬忘了。”
      “啥,他自己出去了?这要是被个歪门邪道的抓去吃了,那可就回不了肉身了?你也是的,没事大白天睡什么觉,连个魂都看不住。”
      “你够了啊,还不是因为你,这么大个人了还离家出走。”
      “我哪离家出走了,我就是出去转一转。大白天的,我能出啥事呀……”
      “行了,你别磨叽了,赶紧找找他在哪吧!”说着,白仙叫出了柳仙,确定金天是真的不在家,柳仙作为堂主,迅速找到了金天的位置,就在附近跟小黄皮子谈判过的小公园,同时感应到金天正在快速移动。
      感觉到了事情不妙,二狗不等白仙和柳仙说话,就一个箭步冲出了家门,直奔小公园跑去。二狗小时候,这里是个很小的公园,但后来扩建了好几回,“小公园”就成了这个公园的名字。二狗一刻不停地在小公园里搜索金天的身影,因为是盛夏,还不到九点,公园里有不少人在纳凉、健身,二狗就在这些陌生的面孔里寻找金天,有时候还会撞到路人,可是转了一圈,仍然没有找到。二狗的汗顺着头发流到额头,又流到鬓角,最终流淌到脖子里,背后的T恤已经湿透了,二狗站在路灯下,用手扶着膝盖大口喘着气,眼里的红血丝格外明显。
      这时候,白仙和柳仙来到了二狗的身边,柳仙掐指成玦,指向小公园里的一片小树林,二狗刚才着急,并没有到过那里。三个人迅速赶到了树林里,看到了正在狂奔的金天,金天已经跑到了公园的围墙旁,却一直没有穿过围墙,而是沿着围墙飞奔,后面追赶他的是一只黄色的,身体细长的小动物。
      二狗一看,那只小动物就是昨天刚刚谈判过的小黄皮子——黄天霸。眼看着黄天霸就要追上金天,柳仙刚要上前,没想到二狗使出了全身的力气瞬间来到了黄天霸面前,挡住了他的去路,黄天霸一看是二狗,扑上来咬了二狗的胳膊,咬完后掉头就要跑。二狗没空理会被咬的胳膊,就要去追赶黄天霸,却被白仙拦住了:“你歇一会吧,这跑得一身汗,大长虫去了,咱们先在这等着。”
      “狗哥,你的手。”金天突然获救,一看二狗受了伤,赶紧围了过来。
      “没事,就是咬了一口。你为啥要自己出门呀,多危险呀,你以后可别自己出门了。”
      金天点了点头。
      “柳仙说,那个小黄皮子他抓住了,让咱们回家。”白仙不知道从哪变出了一块纱布,包在了二狗的伤口上。
      回到了家,一人、一魂、一蛇、一刺猬开始审问黄天霸。
      窗外起了风,眼看着大雨将至,就像受不了天气的闷热一般,树木都随着风疯狂摆动,屋里的灯就快要到使用寿命了,时而噼啪作响。柳仙坐在床边的椅子上,白仙依然半躺在床上,啃着一个苹果,二狗把黄天霸绑了,站在他旁边,身边是黑着脸的金天。“你咋想的,你不赶紧回家,跑这来叼金天来了?你知不知道这是违反教规的?你还咬我一口!”
      黄天霸瞅了一眼二狗:“我只要吃了它,我就能当堂主了。”
      “你还想着当堂主,金天说的话都白说了是不是,你要是吃了金天,你就等着被围攻吧!”
      “你不就是个阴阳先生吗?有我爹护着我,谁能把我咋的?”
      “天霸,你仔细想一想……”金天还想劝一劝。
      “金天,你还想跟他废话呀,就他能听明白吗?干脆,打一顿扔出去得了。”
      “依我看,废了道行,自生自灭。”白仙一个苹果吃完了,从床上坐了起来。
      “你们敢,我爹是黄三,我们黄家的掌门人,你们敢对我动手,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黄天霸听了白仙的话,使劲挣扎了几下。
      “刺猬,你也太狠了,这还是个孩子……”二狗有点不忍心。
      一直没说话的柳仙一记眼刀飞过,二狗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柳仙站起来走到黄天霸身边:
      “你抬头仔细看看我是谁?”
      黄天霸使劲抬着脖子,好不容易看清了柳仙的脸,心里咯噔一声。
      “你……你……不,不……您是柳寒城……”
      “欲行大逆不道之事,还敢口出狂言?你知错吗?”
      “我错了,柳叔,我以后再也不敢了!”说着,黄天霸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地哭了出来。
      “给金天道歉。”
      “对不起,我不该打你的主意。”
      柳仙看着黄天霸认错态度很好,点了点头:“快回家去吧,记住,切不可急功近利。”说完,柳仙就消失了。
      黄天霸愣在当场,半天没缓过神来,二狗给黄天霸解开绳子,黄天霸也没有走。金天走过来,蹲在他面前,对他说:“天霸,我跟你讲过的,成功没有捷径。”
      “那真的是柳寒城?他……竟然也出来做出马仙……”
      白仙从床上跳下来,揪起黄天霸:“当然是。”说完又把他扔到地上,坐回了床上。
      “他可比我爹厉害多了,我小时候,我爹被他打得好几个月都起不来……”
      “天霸,柳仙现在这么厉害,也是吃了很多苦,努力了很久的……”
      “是呀,”白仙打断了金天的话,坐在床上,眼神有片刻的失焦,愣愣地盯着堂口里红纸上“柳寒城”三个字,“当年他还是一条普普通通的蛇,因为跟同类不一样,总是受欺负,被咬的遍体鳞伤,还是我和……我路过救了他,他就说啥也不走了。后来,出了点事,他开始没日没夜地修炼,我就看着他修炼大概看了几百年吧,他一天比一天厉害,本来他是能飞升的……”说到这,白仙止住了话头,“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说他干啥,不说了。黄天霸,你赶紧回家!”
      黄天霸还想问点什么,看白仙那一双大眼睛凶神恶煞地瞪着他,吓得啥也不敢说了,从窗户跳了出去,一溜烟跑了。
      此时外面下起了大雨,雨水打在屋檐上,汇聚成水流落下,白仙站在窗前看了一会,就消失了,只留下楞在当场的二狗和不若有所思的金天。二狗一直知道柳仙很厉害,但不知道他竟然厉害到这种程度,顿时觉得自己是不是祖坟冒了青烟,找了个这么好的师傅。过了半天,二狗回过神来,冲着窗外大喊:“黄天霸,你个小兔崽子,不是,小黄皮子崽子,你赔我纱窗!!!!”金天听了他的喊叫声,忍不住笑了。二狗回头看到金天晨光般的笑脸,觉得这一刻,什么黄皮子,什么大雨,什么纱窗,都不重要了。
      生活多半都是没有波澜的,就像一汪泉水,不停地流动,却没有太大的风浪,看似单调重复,但每一滴水却又是不同的。二狗的生活再一次恢复了宁静,每天看店、打游戏,金天就看着二狗看店、打游戏。金天的记忆恢复了大半,虽然没能想起来自己是谁,但却能给二狗讲段子,说一说医学常识,二狗也会给金天讲讲自己这么多年遇到的奇葩事,二狗从来没有如此畅快地说这么多话,而金天,也从没见过说起话来如此眉飞色舞的人。天气虽然越来越热,但在二狗看来,没有什么时候比现在更惬意了。在这间小屋子里,两个人都感受到了对方鲜活的生命,生活变得与众不同起来。
      时间也就在这样整日的消磨中慢慢溜走了。
      转眼到了六月十五,柳仙已经完全恢复,今晚,要给金天找回他的肉身。一大早,二狗给金天上了香,又供了很多好吃的,金天高高兴兴吃了在二狗家的最后一顿早饭。
      这时候,二狗的电话响了,竟然是赵大妈打来的,告诉二狗赵大爷已经出院了,让二狗到家里吃饭,二狗欣然应允。挂了电话,二狗笑眯眯地看着金天:“小天,跟我一起去呀,看看你狗哥我从阎王爷手里抢回来的人!”
      “就是你上次跟我说的,对你很好的赵大爷?”
      “你说的对,就是赵大爷,我从小就在赵大爷家玩,我爸生病那会……”
      金天安静听着二狗说完话,笑着点头表示同意。二狗拿出了一个还算可爱的晴天娃娃,这是黄天霸走之后二狗做了一天,修改了很多次才完成的。二狗把金天放在了娃娃上,把娃娃栓在钥匙上,往腰带上一挂,锁了小卖店,就出门了。到了赵大爷家,看了看赵大爷的情况,又跟赵大妈拉了会家常,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赵大爷非要敬二狗一杯酒,把二狗吓得赶紧制止,无奈地把赵大爷面前那满满一杯白酒也喝进了肚。回到家,二狗的酒劲上来了,把金天从娃娃里放出来,就躺到了床上,金天站在床边,一动不动地盯着二狗,把二狗看得直发毛:“小天,你咋的了,这么看着我干啥。”
      金天一口气提上来,好像要说什么,又忍了回去:“没什么。”
      “没啥事你就回堂口休息一会,我也睡一会,晚上好给你找肉身。”
      “怎么找?”
      “到时候柳仙看看你魂魄上的印记,去地府给你查一查就行了。”
      “那我是不是得从堂口下来?”
      “废话,你不从堂口下来你也会不去呀!”
      “那你现在把我拿下来吧,我想感受一下有什么不一样。”
      “就你事多,等着。”二狗嘴上说着,却已经下了床来到堂口前,念叨了一大段,把写着金天名字的红纸取了下来:“有啥不一样吗?”
      “没有什么不一样。”
      “我睡觉了,你最好是在这个娃娃上呆着,”二狗指了指枕头边上的晴天娃娃,“可千万别离开这屋啊,没有我护着,你可别被啥恶鬼抓去吃了。”
      金天点了点头,却并没有看二狗。

      二狗是被白仙叫醒的,睁开眼睛一看,白仙和柳仙都站在他床前,一脸严肃地看着他。“我的妈呀,刺猬,你这脸咋这么大!几点了,是不是该给金天找肉身了?”
      “金天呢?”白仙睁着大眼睛看二狗。
      “刺猬,我咋突然觉得你这眼睛跟金天有点像呢?金天,你快出来看看,是不是像?”二狗拍了拍枕头边上的晴天娃娃,但是娃娃仍然躺在那里,没有任何反应。
      “金天不在这。”柳仙说。
      “啥?!”二狗从床上直接跳了起来站在了地上,“那他哪去了?难道让黄天霸抓走了?”
      “不会,我在这,旁人不敢来。”
      “那他哪去了?还能自己走了?”
      “我猜,他就是自己走了,你这个二愣子,你怎么气着金天了?是不是嘴上又没有把门的了?”白仙气不打一处来。
      “此事不怪二狗,怕是金天想起了自己是谁,自行离去了。”
      “柳师父,你的意思是,金天全都想起来了,然后就自己回去了?那他为啥不告诉我一声?好歹是朋友啊!”二狗很纳闷。
      “就你这样的,谁跟你做朋友?金天之前是失忆了,心思单纯,才会跟你做朋友。再说了,当时他也没得选。”白仙忍不住打击二狗。
      柳仙摸了一下白仙的肩膀,白仙不说话了,柳仙对二狗说:“不一定。也许是回程心切,来不及。”
      二狗对着柳仙眨巴了两下眼睛,听柳仙安慰自己,竟然有些感动:“那他会不会有危险?”
      “我无法搜索到他的位置,但他魂魄应该无碍,你放心。”
      二狗听了柳仙的话,心里有些郁闷,只能先去睡觉。
      打这之后,二狗每天坐在柜台前,等着金天来找他,可是日子一天天过去,金天始终没有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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