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改清阴待我归》臭屁壳子

3、003~

　　晚上庾府自然是要准备团圆饭的，端午节府内各处挂满了红灯笼好不热闹，在亭子里庾太太庾老爷和庾骞容围坐在一起吃晚饭，福叔和魏妤苎在旁边站着。庾太太：“文隽啊，你也一块坐下吃吧。知道北方人喜食甜粽，我特意叫厨房给你准备了蜜枣和豆沙的粽子，尝尝喜欢吃吗？”
　　魏妤苎坐在了庾骞容和庾太太中间，拿过了庾太太递过的蜜枣粽，结结实实地咬了一大口香甜软糯连声称赞：“好吃好吃，谢谢庾太太。”
　　庾太太笑着说：“慢点吃小心噎着，以后呀就当于庾府是自己的家，骞容以后文隽就是你哥哥记住了吗。”
　　庾骞容点了点头：“记住了。”居然这么乖，魏妤苎不免有些惊讶。
　　庾老爷：“好吃就多吃些，文隽啊小小年纪就得到季先生的称赞不简单呢。季先生可是出了名的严厉，有你在骞容旁边敦促他读书我就放心了。”
　　魏妤苎：“哪里哪里，我在季先生面前班门弄斧罢了，庾少爷勤奋好学哪里用得着我监督。”说完朝庾骞容笑着眨了下眼睛。
　　庾老爷：“不要谦虚了，朝廷抑商推崇人才，我年轻时想考取功名为官但能力不够，就做了点小生意虽说小有成就，但庾家几辈都没出过读书人，我的期望就寄托在骞容身上了，考取功名光宗耀祖。”说完左边牵庾太太的手，右手边摸了摸庾骞容的头。看到这么温馨的画面魏妤苎不觉泪目，想起自己的父亲哥哥，和那个活在别人口中的很温柔的娘亲。用袖子偷偷擦了擦眼泪，又吃了几大口粽子。这时一只小小的手出现在面前，手中的粽子放在魏妤苎碗中，她扭头朝庾骞容看去，听他说道：“肉粽也很好吃的，尝尝吧。”这时烟花升起，在空中绚烂炸开，映在庾骞容脸上甚为好看。以后魏妤苎获得了在庾府‘少爷’的权利，吃的用的与庾骞容并无二异，除了睡觉，吃饭上学活动都和庾骞容同时进行，不过魏妤苎并没有在庾骞容口中听到‘哥哥’二字，但庾骞容态度却温和了不少，有些问题恭恭敬敬向魏妤苎请教。
　　转眼7月份已然仲夏天气热了起来，学堂放假。闲赋在家实在无聊，魏妤苎庾骞容穆示三人相约珞珈山纳凉，顺便欣赏秀丽的景色。三人先到街上买些吃食糕点爬山时可以垫垫肚子。却不想又碰到那天在学堂外攀墙的小孩，被县令儿子踩在脚下，那双含有金线的靴子与粗布衣裳形成鲜明对比，旁边的胖子叫嚣道：“小乞丐，学两声狗叫，我就给你这个包子。”那小孩虽然狼狈却也不肯屈服双手握紧成拳头状，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县令儿子不肯说出一个字。县令儿子被他盯得头皮发麻，一脚把他踢翻在地，“狗东西，这么盯着你爷爷是想把我吃了吗，今天我就把你的狗眼剜下来。”
　　魏妤苎急忙上前把那小孩扶起来，小孩捂着胸口站不稳“你没事吧？哪里不舒服。”
　　“没事。”
　　县令儿子怒气冲冲开口：“魏文隽又是你，在学堂仗着季先生的偏爱无法无天，但出了学堂可容不得你放肆。这次我非得给你个教训。”庾骞容挡在魏妤苎前面，穆示也跟上。
　　“庾骞容，穆示我劝你们不要插手这件事情，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庾骞容：“哦？我倒要看看你怎么不客气，上次的手板看来是不够疼。”
　　穆示：“国有国法家有家规，县令儿子光天化日之下欺负弱小，在座的百姓想必都看到了，若在再把事情闹大恐怕对县令的名声不太好吧。”
　　小胖子似是有所忌惮拉了拉县令儿子的袖子，小声说：“庾骞容和穆示他们家都参与了祠堂募捐，怕是不好得罪，等改日我们抓到机会好好治魏文隽这个小畜生。”县令儿子沉下心来想了想便恶狠狠的看着他们三人：“来日方长，你们三个给我等着。”
　　等他们一群人走后，魏妤苎揪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旁边的小孩站不稳摔倒在旁边。庾骞容：“快送他去医馆。”
　　小孩摆了摆手：“不必了，我只是太饿了，缓一会就好了。”
　　他们三人把这个小孩带到聚福楼，本来小孩坚决不来，但实在是太饿了，三人盯着狼吞虎咽的小孩，面面相觑。穆示：“你多久没吃饭了？”
　　小孩知道他们三人不是坏人，渐渐放下了戒备，边吃边说：“我好久都没吃过饱饭了，这些饭菜这么好吃，一定很贵，但我没有钱能不能做工偿还？”看着小孩真挚的眼神，魏妤苎十分心疼：“这些你随便吃，不收你钱的。”
　　“不行，我娘说过，不能随便拿别人的东西。”
　　魏妤苎：“这怎么能叫拿呢，是我们白送，懂吗？”
　　“那就更不行了，我娘说过不能接受别人的施舍，无功不受禄。”
　　魏妤苎一时语塞：“你说吧，你娘还说过什么。这样吧我们要去珞珈山，但不认识路，你能给我们带路吗？这样就算是还我们饭钱。”
　　“当然可以，我家就在珞珈山那一带，我熟得很。”有小孩带领，他们很快到达半山腰。
　　魏妤苎：“你叫什么名字啊？”
　　小孩答道：“我叫祝鱼，各位哥哥，你们叫我小鱼儿就好了，我今年9岁。”其实他们年纪相差不大，但小孩长期营养不良在个头上矮了一大截，或许觉得白吃了那么贵一顿饭有些难为情便打开了话匣子为他们讲解关于珞珈山的故事：“你们知道珞珈山名字的由来吗？一位叫做珞珈的少年和一位长的十分漂亮的姑娘相恋了，但是姑娘家中十分有钱珞珈只是一个穷小子父母并不同意他们的婚事，而且要把她嫁给当地有名望乡绅家的公子，姑娘执意不肯以死相逼，终于父母动摇了他们要求只要珞珈考取功名才能同意女儿嫁给他。在珞珈考取功名的这些年，姑娘每天都在这座山顶眺望等待他，无论雨雪风霜，但并没有等到他的少年，乡绅联合他的父母逼她穿上嫁衣，就在那天她在花轿逃出直奔山顶毫不犹豫跳下。待珞珈金榜题名归来，知道这个消息悲痛欲绝，就在这座山顶修缮了一座庙还在阆城捐了好多钱救济穷人，但珞珈日臻憔悴，悒郁成疾。终于在一个电闪雷鸣的黑夜穿着喜袍在山顶一跃而下。当地百姓为了纪念珞珈便把山顶的祠堂改名珞珈祠，把山称为珞珈山。”
　　魏妤苎只觉得这个故事未免太俗了些，话本子里什么官家小姐和穷小子相恋生死离别大肆流行了好多年，实在假得很，世界上当真有这般痴情的男子吗，倒叫人匪夷所思。旁边的庾骞容倒是听得十分认真似是被这桩故事感动了，大抵是一心只读圣贤书未曾接触过这种缠绵悱恻爱情故事。随后四人终于到山顶，在祠堂中供奉着一对玉人正是珞珈和那位姑娘，经年未修，塑像已经掉落了大片的漆。但仍不难看出之前祠堂的气派，在之前肯定香客络绎不绝。在一旁的墙壁上刻着“城南小陌又逢春，只见梅花不见人；玉骨久沉泉下土，墨痕犹锁壁间尘。 ”这是珞珈的题词。魏妤苎：“好凄美的诗句，好深的思念之情，原来世界上真的有这般痴情之人，原来在读话本时还不信，到底是我浅显了。”穆示：“物是人非，坚贞的爱情和斐然的文笔，好一对才子佳人。”庾骞容深深盯着这两句词，未出一言。魏妤苎：“这就是募捐要修缮的祠堂吗？看来是个大工程。”
　　穆示：“没错，这次县令号召阆城乡绅募捐，然后他从中得利收取香火钱。”
　　庾骞容：“这么凄美的故事竟和铜臭掺杂在一起，实在是令人不齿。”
　　穆示拍着庾骞容的肩膀宽解道：“为了这等小人不值得生气，我们父母在狗县令的施压下并由不得自己，官官相护鱼肉百姓，朝廷不作为，实在不易。”
　　庾骞容握紧拳头：“文隽，穆示兄我们一定要考取功名改变这浑浊的官场风气。”此时三位少年把手叠在一起立下此誓。在一旁的祝鱼睁大眼睛看着三位意气风发的少年郎不免羡慕。
　　魏妤苎：“小鱼儿，你想上学吗？”
　　“当然想，但是我家太穷了。我和我娘相依为命我娘身体又不太好，我、、、、、”
　　魏妤苎正色道：“小鱼儿我可以给你钱让你如学堂。”祝鱼面露难色连忙摇头。
　　“你先别着急拒绝，我可是有条件的。我给你一百两，将来若你考取功名要还我一百五十两。怎么样小鱼儿？若你能高中前三甲，便还我一百两，你敢接受我的挑战吗？”
　　祝鱼的眼中含着泪：“当然敢，谢谢你！我一定会还你的。”
　　庾骞容亲眼见到魏妤苎把藏在床底的一百两交给祝鱼。
　　晚上伴着萤火点点，热气也渐渐消散，两人在月下纳凉。庾骞容开口：“文隽哥哥，那一百两你不是用来寻找你的父亲哥哥吗？”魏妤苎顿了一下，她没听错吧，庾骞容竟然改口叫哥哥了，于是也转过头盯着他的眼睛说：“骞容弟弟，我的父亲哥哥不知在何处，我毫无头绪，不知道还要多久才能找到他们，一年或者两年，甚至十年。但眼下小鱼儿更需要帮助，我相信他一定可以考取功名改善一个家族。你们说的对当今官吏鱼肉百姓，民不聊生能帮一个是一个，虽然力量薄弱但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庾骞容在心中想这就是季先生曾经提到过的家国情怀吧，不自觉朝魏妤苎流露出崇拜的目光。
　　不会吧这庾骞容的目光怎么这么奇怪，魏妤苎在不知不觉中收获了一枚可爱的死忠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