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四章花灯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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妖市如期举行着一年一度的花灯大会。
当晚，十里花灯璀璨，鼓乐齐鸣，绚烂的烟火绽放在暗夜中，与属于妖市独特阴森的氛围融成了一副怪诞又华丽的画面。
虽然她早早占好了买酒的摊位，但却鲜少有客光顾，生意冷冷清清的。
相反，离她不远处的各种小贩都忙得不亦乐乎。
可能是自己挑地的风水不太好……
想换个地吧，又好像太麻烦了。
并且要是一不小心遇到了那只红色骷髅头指不定要闹什么事。
尉祁鸢为自己在大节日也要出来干活的勤奋精神点了个赞。
并且打了个哈欠，决定是时候该好好偷下懒了。
至于小赮，这瓜娃子在帮忙整好摊位之后，他神态扭扭捏捏的说自己有其他重要的事，就跑掉了。
“那行吧，别回太晚了。”尉祁鸢只是提醒道。
她一个人也忙得过来，以为小赮是约了朋友之类的，嗨，男孩子嘛，长大了总要有点属于自己的私人空间。
虽然她收拾房间时候，也没发现过小赮有收藏什么【哔——】之类的东西。
妖市的子民来来往往，有的是牵着手正在热恋中的情侣，也有的是家人或者朋友一起。
她漫无目的的走着，不论是落入眼底的繁华，以及耳畔传来的笑语喧哗和小贩的吆喝声，还是街边小食的香甜气息弥漫鼻尖时，都令她觉得恍惚隔世。
她已经不会再因为这种节日的到来，而感到新鲜和兴奋了。
就像小孩子长大成为大人之后，就不会因为得到一块糖果而开心得喜极而泣。
说喜欢也没有，说讨厌也不至于，只是，已经没有那么热情了而已。
“阿娘，我要吃糖葫芦。”小男孩睁着亮晶晶的双眼，扯了扯妇人的衣角乞求道。
尉祁鸢脚步一顿，在记忆中，她似乎曾经也像这个小男孩一样拉扯过大人的衣角，哀求着大人能给她买过什么东西。
或许是好吃的小零食，也或许是一支漂亮的簪子。
但是那个人，母亲，却从来没有答应过她的要求。
总是板着一张脸，像个凶巴巴的嬷嬷一样呵斥她。
尉祁鸢依稀记得，自己曾经有次被拒绝后，特别的生气。
——明明只是一根簪子而已！
小时候的她得不到想要的东西就和母亲闹脾气，不肯吃饭，躲在被窝里大哭。
哭着哭着睡着了，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母亲早早出门了。
——她就看见了自己枕边有一支漂亮的新簪子。
……
架上的糖葫芦泛着诱人的光泽，让人馋得流口水，老板笑呵呵的招呼着来客，又卖出了几根糖葫芦。
被拉扯衣角的妇人皱眉，蹲下身对小男子说：“你不是答应了阿娘，只是出来看看花灯，不买东西的吗？”
“喔……”小男孩声音有些委屈了，目光流连在糖葫芦上，随即萎靡低下头。
他没有使出熊孩子一贯伎俩，撒泼打滚纠缠妇人。
就在妇人沉沉吐了一口气，安慰道：“下次再给你买。”
便有些无奈牵着他，拉着杆在原地的小男孩准备离开。
——大人总喜欢对小孩子抛出下次一定的允诺，但下一次到底是什么时候就不得而知了。
——再等下次，下次孩子就长大了。
就算依旧记得大人当初的承诺，长大之后就不会再喜欢了。
——大人还真是狡猾的生物啊。
这时，一根糖葫芦忽然出现在小男孩面前，颗颗红晃晃的果子像挂在檐下的大灯笼，给他带来了意外的惊喜。
“！！”他抬起头，烟花的绚烂落入黝黑的眼中，眸光越发明亮。
尉祁鸢给他递了一根糖葫芦，笑嘻嘻的：“姐姐蛀牙了吃不了，所以能请你帮个忙嘛？帮我把这糖葫芦吃掉。”
“这、”面对一个陌生人突来此举，妇人有些惊诧，很快，她对小孩子道：“风儿，还不快谢谢人家！”
“谢谢姐姐！”被唤作风儿的小男孩开心接过糖葫芦。
“请见谅。”妇人笑得十分腼腆。
“没事没事。”尉祁鸢摆摆手，没有放心上。
其实有时候，她觉得太过懂事的孩子并没有那么可爱，反倒是招人心疼。
告别之后，尉祁鸢又继续瞎逛。
视线散漫，她不经意看到了一位簪花的姑娘娇羞的接过男伴送来精巧的花灯，姑娘对着男伴轻声说了些什么。
只见男伴——亦是独楼门现任门主戮赎，他点点头，与平时任职的沉冷不同，面对这个姑娘时，他眼底温柔一片。
那姑娘开心的笑了起来，只羡鸳鸯不羡仙，大抵是如此吧。
据八卦的小道消息说，独楼门门主谈恋爱了，看来是真的了，并且尉祁鸢才吃了他们在当街撒的的狗粮。
这独楼门门主是真的可以，一边负责维护花灯会上的秩序工作，一边也不耽搁谈恋爱——成熟的大人就是事业恋爱两手抓。
嗯……再稍微把视线往后移，还能看见一名男子，正是傲因大人一脸幽怨的盯着那对当街撒狗粮的情侣。
他一副“老子喜欢的女人居然被别人牵着，情敌还是自己上司真TMD不爽”的神情简直不要太明显。
靠着多年以来做女人的直觉，尉祁鸢大脑立刻就将这三人的关系脑补出一出相杀相爱的狗血剧。
想着想着，尉祁鸢不自觉给笑了出来。
路过的卖油郎大哥问尉祁鸢在笑什么，并且委婉的提醒她：一个姑娘家家别在公众场合笑得那么猥琐。
咳……好吧。
“对了，我刚看到公栏上贴了一张寻人告示，那副画上的小姑娘长得挺漂亮的，而且还很像你。”卖油郎大哥放下担子，随口道。
画像上漂亮的小姑娘长得像她＝对方再夸自己漂亮！
尉祁鸢顿时觉得好感动，但想了想女孩子还是要矜持点，于是带着点不好意思说：“我觉得，我自己也就那样啦，也不算特别漂亮……”
诶呀！想夸她就直接说好啦！整得她多害羞啊！
“像是挺像的，不信待会你自个去看看。”卖油郎大哥顿了顿。
他细细观察了尉祁鸢一会，然后一脸认真补充：“就是和那画像的人相比，你身材有点胖，皮肤有点黑，眼睛还有点小。”
“……”
原来不是夸她，只是拿来做对比了！还损了她一顿！
——有些人吧，外表看起来挺老实的，但其实就是个天然黑，就好比某个卖油郎大哥。
尉祁鸢有些生气的走着就要去瞧瞧，告示栏那边挤满了人，长得比她高的挡住了她的视线，她就猫着腰缩进人群里，成功进击到到前边。
目光触及到告示栏上她不自觉一愣，那里还真挂着一张画，画面上的人熟悉的眉目与其说像她，不如说更像她母亲。
但要是说像她母亲，那画中的人又年轻许多。
“这谁家的千金啊？失踪了？”
“看通告是一位来自金瓯天尉姓富商来这找女儿的。”肚子里稍有墨水的路人说着：“找到人后还有重金酬谢——十万两黄金。”
十万两黄金！！
人群登时沸腾了。
虽然普通流行的货币在怪贩妖市奇特的交易中根本算不得什么，但对于绝大部分的人来说，十万两黄金可是个巨大的诱惑。
尉祁鸢内心十分复杂。
——虽然十万黄金还真让人心动，但她希望这只是个荒谬的巧合，不论是相同的姓氏，还是相似的相貌。
再说了，人家来自富裕的金瓯□□，跟她这妖市里庸流萍寓的小贫民八辈子也打不着杆。
“喂，赮小弟，这画上面的人长得真像你那姐姐。”
粗厚的嗓音响起，穿草鞋革履的高大男人伸出大手拍了拍旁边的小人。
“哇！赮，我还没见过你姐姐呢，你姐姐真有画上面那么漂亮吗？”一旁的小少年惊讶道。
“阿宝，别抱太大希望。”小赮的声音冷不丁响起。
虽然他从来不叫尉祁鸢为姐姐，但年龄就是他小，也是事实。
“为什么？难道你姐姐很丑吗？”
默默站在那三人身后的尉祁鸢：“……”
红毛大哥、小赮、还有那个叫阿宝的小少年，前边那两个她都老熟了，最后那个叫阿宝应该是小赮的新朋友。
“诶？她在后面啊，不信你自己看咯。”小赮回了下头，对阿宝说。
三道打探的视线齐齐落在尉祁鸢身上。
“其实跟画上面一样还挺漂亮的，就是你姐比较胖。”红毛大哥咂咂嘴。
小赮：“皮肤还有点黑。”
阿宝也细细看了看，说：“而且她眼睛有点小。”
艹！维持了一分钟虚伪笑容的尉祁鸢伸手撸起袖子，咬牙道：“哈哈哈哈哈，是吗？”
“……”气氛陡然一凝。
慢了半拍才反应过来的小赮浑身一颤，惊悚道：“阿祁、你、你是什么时候在后面的！？”
“三贝叫我了！我先走了。”红毛大哥利落开溜。
“啊、小赮，我娘喊我回家吃饭了，我们下次再玩吧……”阿宝意识到情况不对，也想跑路却被小赮拉住了。
阿宝挣扎着，眼神瞪向小赮：好兄弟，有福同享，有难你当吧！
“你不是说要请我吃饭的吗，那我们一起走吧！阿祁再见！我会早点回来的！”小赮迅速说完，然后拉着阿宝头也不回的就跑起来。
要跑？那就一起跑！
尉祁鸢觉得，有必要修理一下已经完美净化成熊孩子的小赮了。
她立刻也追了上去。
但人海茫茫，那两只熊孩子身材娇小，隐匿在人群中也不容易找到。
直到她依稀看见了一头标志性的红发，当下她就以为是小赮。
“哈！让我逮到你了吧！”一巴掌拍在那只红色毛茸茸的脑袋上，尉祁鸢得意笑道。
“……”然而，那个脑袋都主人默默转过身，一双空幽幽的黑洞眼盯着她，正是带队值班的三缉首。
“这位爷，对不起，打扰了。”
一秒反应过来，尉祁鸢迅速收回手，真挚诚恳的朝老冤家弯了个腰，然后赶紧跑。
“老大！她出现了！十万两黄金啊！”
“给老子抓住她！！！”
也不顾身后地雷般忽然爆炸的涌动，尉祁鸢使出平生最快的速度狂奔，在拥挤的人海中给愣是劈出了一条路。
另一边，正举办着一场盛大哑谜比赛，第一名的奖品是一盏十分豪华精巧的大花灯，花灯上还绘着点点盛艳高贵的梅花。
只要赢得第一名，便可将这盏大花灯领走，还附赠诸多精美小礼物。
场上不少年轻人跃跃欲试，若是幸运赢下这份礼物，再赠给心爱人，那该是多开心啊！
这场由金瓯□□外商举办的比赛正进行得热闹非凡，头脑灵光机巧的衣轻裘身为参赛者，不废吹灰之力就赢下了第一名。
“哈哈哈，年轻人，你还不错啊。”那日曾与千盛骑会过面的商客，这时也亦身为比赛举办人，他欣赏的看着衣轻裘。
原来怪贩妖市还是有比较灵光的。
“你是要送给哪个姑娘啊？”商客随口一问。
“送给我义父。”衣轻裘淡淡说了一句。
“哈、那你真是个孝顺的孩子！”表情一尬，商客又赶紧笑呵呵的。
别看衣轻裘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但心里可美滋滋了，想着打算把这份礼物送给义父后，义父会多么开心，然后他就能得到义父原谅。
这次他是偷偷溜出来，至于罚抄——他一个字都没写。
然而，这个世界总有些意外来得猝不及防。
尉祁鸢向前狂奔着，误闯了赛场区，在一群懵逼的观众视线中，她身后还追着一群妖魔鬼怪。
“十万两黄金！别跑！！”
“死丫头！站住!站住！！”
衣轻裘心中忽然升起了一股不太好的预感，并且这种预感每次碰见尉祁鸢后都十分准确化为现实。
尉祁鸢看见眼前的大花灯，登时一个激灵，脚步方向一挪，绕了过去。
但是衣轻裘以第一名赢下摸都还没摸一下的大花灯并未幸免。
在下一秒，就被那群赶不及刹车的妖魔鬼怪给直直穿了过去！
哗啦——大花灯顿时变成稀巴烂，而那群妖魔鬼怪叠成一堆，哀嚎声此起彼伏，也被撞得头晕转向。
衣轻裘：“……”
他要送义父的礼物，没了，给没了……
——真是好棒棒的混乱现场。
尉祁鸢也永远记得那次的花灯大会，她在那个晚上被皮笑肉不笑的衣轻裘当成罪魁祸首死死拎着，然后对着商客说：“这不就是你们出十万两黄金要找的家伙？”
MD！
衣轻裘你一个相国义子，老土豪了怎么也那么贪财！！
何况你还答应过顾命大臣会保护她的啊！怎么能因为她和那副画的人长得像就把她给交出去了！
商客在看到尉祁鸢时，眼睛登时一亮，赶紧命人拿了画像过来，对比之下，他高兴的得出结论：“是！这正是我们要找的大小姐！”
听到大小姐这三个字，尉祁鸢懵逼了。
啥玩意！！？
“虽然……”话锋一转，商客又蹙起眉头，继续说：“比起画像，她胖了点，皮肤又黑了点，眼睛又小……”
“你闭嘴！”尉祁鸢怒吼一句，觉得今晚遇到的破事还真的多，每个人看了那副画之后都跟疯子一样追着她。
“诶哟，这脾气挺大的，跟夫人倒是一模一样。”商客气笑了，伸手就要将尉祁鸢抓过来。
这时，衣轻裘却挥手拍开了他，将尉祁鸢护在身后。
尉祁鸢心中顿时升起了感动！这小子心里原来还是有良知的。
于是她死死扒着衣轻裘的披风，感动道：“呜呜呜、衣轻裘你太好了！我果然没看错你！”
然而这份感动没有维持到三秒，就被衣轻裘接下来的话碾碎成渣渣了。
“十万两黄金，送到一念天堂。”
“成交！”商客也很爽快。
“你怎么能把我卖了呢？！”
卧槽、无情！
愤怒、震惊之余，尉祁鸢觉得这艘友谊的小船说翻就翻了。
“为什么不能？”衣轻裘反问。
“你……”
“好了，大少爷，人我要带走了，你们有什么话就留到以后慢慢叙吧。”商客直接利落的手刀，将尉祁鸢劈晕了，尉祁鸢身子软了下去，他刚想接人，衣轻裘却比他更快了一步将人接住。
“且慢。我跟你们一起去，你们顺便也要补偿下我的损失。”稳稳将人接住的衣轻裘平静开口。
损失——指那盏大花灯。
商客眯起眼，笑了声：“可以，你义父说不定也已经在我们这儿等着了。”
作者有话说第4章 第四章花灯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