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歌可泣》歇斯

115、114 番外三之我想穿越时间给你一个拥抱（一）

　　迷糊之间，李歌感觉房间里的空调好像低得离谱，便想起来调个温度，或者多盖一张被子，或者往罗泣那边再挤挤。
　　可是，他的意识是半醒了，身体却仍在睡梦之中；他能感觉到四肢的冰冷，却不能控制它们动起来去抵御寒冷。
　　就这样过了好一阵子，房间依旧没有回暖。
　　尽管对温度最敏感的脚掌、指尖在慢慢苏醒了，但手腕和脚腕以上的部分仍然不听指挥，李歌只能尽可能地活动着可以控制的部分，看能不能争取到一丝温暖。
　　然而，体温的流失远比他想像中快。渐渐地，一开始就醒着的意识也开始不清醒了；思考着的事情开始胡乱拼接，上一句是“好冷啊”，下一句是“沐浴露不能用来洗头”，接着是“柠檬真酸”。
　　在这一片混沌之中，李歌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似乎在说：“我想穿越时间，给你一个拥抱——”
　　好不容易张开眼睛，他却发现自己身处于陌生的地方。
　　在他的面前，是上半部分沾了好多灰尘的门板；往右边看去，那里有一整面长出了黄斑的墙壁；他的左侧，有一扇只有最底部是透亮的窗户，感觉是住在这里的人很懒，擦窗只擦自己会碰得到的地方，甚或是他根本就没擦窗，底部的透亮是他日常生活时不经意擦亮的。
　　除此以外，窗户前的位置放了一座由衣服和被子堆成的大山，大概是从房间后方的那一整面柜子里翻出来的。
　　所以这里是哪？
　　李歌不清楚，但他没有花太多时间去研究——这里是哪并不重要，他突然出现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陌生地方，他赶紧溜就对了，还等这地方的主人回来抓他“擅闯民居”的现场吗？
　　目前可供他选择的“逃跑路线”有两条：一是从一开始看见的房门走出去，再从屋子的正门离开；二是越过那座布料山，从窗户爬出去。
　　选择后者可以“一步到位”，可是“快”不一定就是“好”。这里离地面的垂直距离可不短啊，真从窗户走出去了，李歌恐怕会“一步登天”。
　　可是从门走吧，李歌的风险同样一点也不少，因为他很有可能会在开门的瞬间碰到这个屋子的主人，然后他就会被送进牢里去。
　　说实话李歌是两条路都不想走啊，但让他一直留下来也肯定不行。这个房子绝对是有人在住的，这个房间也肯定有人在用，等它们的主人开门走进来看见李歌，到时候也是完蛋。
　　就是只能走门的意思呗。
　　李歌叹了一口气，将眼睛贴近门缝，想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避免死得太惨。
　　和门板的状态一样，门缝里的灰尘也是多得恶心，偏偏李歌要是想看清楚，就必须尽可能地贴近。结果可想而知，李歌被灰尘撩出了一个喷嚏，人也下意识往前一躬身！
　　……哎？头居然不痛？
　　李歌边揉着脑袋边站直起来，突然发现哪里不太对劲。
　　我刚才干什么了？
　　带着这个疑惑，李歌打侧着身，小心翼翼地伸出颤颤巍巍的手推了推门板，然后他的手就穿过去了。
　　“我艹我没了。”李歌语气冷静地陈述着，慌忙把手收了回来，“艹我啥时候没的？不会是昨晚冷没的吧？我不信！”他明确表明他不接受这个结局。
　　在我看到我的尸体前，我是不会信我已经挂了的！
　　李歌暗中立下今天的目标：他要去找自己的肉身。
　　就是在那之前，他还是得先离开。
　　知道自己能穿门后，李歌的行事大胆了许多，也不管外面有没有人了，直接一步走了出去——一个万一外面真的有人，而且还能看到自己，那也无所谓，反正他会穿墙嘛，那些人肯定动不了自己，总不会随身带符水吧？
　　应该能说是幸运，从房门到正门的那一段路上都没有任何人在，李歌松了一口气，抬头挺胸地往大门走去。
　　此时，身后传来了一声“呜”，李歌这才发现有人在家。
　　虽然理智在这时候叫他快溜，但作为养过小团子的人，李歌确定刚才那一声，绝对是由一个不到三岁的小屁孩发出的，而且他大概是受了什么委屈，正在抽泣着呢。
　　于是下一刻，他又调头走回去了。
　　洗手间内再一次传来声响，李歌半掩着眼，从没有关紧的门缝探头进去，只见一双小短腿正站在小矮凳上，而附近并没有其他腿了。
　　哎哟？是能自己上厕所的小屁孩？
　　李歌这才放下双手正经看了一眼，然后他就愣住了。
　　昨晚的寒意，在此时此刻又从四肢末端传来了——眼前的小屁孩正踩在小矮凳上照镜子，但他不是在臭美，而是在想办法将穿过他左边嘴角的针线取出——李歌光是看着都能感觉到钻心的痛，就别说是正在亲身经历着这一切的人了。
　　小屁孩并没有发现门外的人，还在努力地尝试着。而看到他将皮肉里的线来回拉扯，李歌也在努力控制他的四肢动起来。
　　终于，四肢的掌控权回来了。
　　“小朋友？要不你先放开那根线，让我来帮你吧？”李歌上前了一步，但没有走到小屁孩旁边，他怕小屁孩吓着了，可能会下意识拉扯到伤口。
　　但李歌可能是太低估小屁孩了，人家只是转过头，平淡地和他对视着。
　　看到他的正脸后，李歌再一次晃神。刚才的注意力全在那根针线上，他都没发现面前的小屁孩居然长得和罗泣极度相似。
　　不，不止是长相，这段经历也很相似；罗泣在差不多这个年纪的时候，也被人用针这么刺过，也是刺在那个位置……
　　“……你叫什么名字？”李歌确认道。
　　小屁孩看着他想了好一会儿，终于明白李歌在说什么了。他抬起手指了指自己，嘴巴噘了又抿了，半晌才解锁了正确的发音口型。
　　“小及。”他说。
　　这是一个不熟但很有印象的称呼，再结合他的容貌、处境，李歌基本上可以肯定这个小屁孩就是儿时的罗泣——他这时候应该叫罗极。
　　那看来我没死，只是穿越了啊。
　　可能是见他半天没有反应吧，罗极扶着洗手台走下小矮凳，摇摇晃晃地来到他面前。他扯了扯李歌的衣服，仰着头看他。
　　“啊，抱歉，说好要帮你的。”李歌有点儿懊恼，如果他真的是穿越了，那这时候的罗极不仅是受了伤，应该是还发着高烧，他应该抓紧时间的，“我找把剪……啊。”
　　话说到一半，李歌突然想起他现在是个会穿门的人。虽然罗极能看见他，好像还可以碰到他，可谁知道他能不能反过来主动触碰这里的东西呢？
　　要是他没办法帮罗极那可怎么办？
　　就在这个不争气的大人再次走神时，懂事得让人心疼的罗极已经出去拿了把小黑剪回来了。他拉过李歌的手，强行将小黑剪塞到他手里，接着又仰着头看他，彷佛在说“你能开始了吗”。
　　罗泣的匪气原来是天生的。
　　李歌苦笑一声，蹲在了他面前，拿着那把其实是能拿得到的小黑剪，慢慢靠近罗极的嘴角；他打算尽可能贴着罗极的伤口剪，那就能减少把线抽出来时对罗极造成的痛苦了。
　　而罗极看着这把愈来愈近的小黑剪，好像明白了李歌的意图。他不满地蹙了蹙眉，推开了李歌的手，又拿起了线的末端。
　　“啊。”他说。
　　李歌思考了一会儿，“你是说，剪这儿？”他尝试破译。
　　罗极点了点头。
　　“可是这样会很痛。”李歌试着说服他。
　　罗极又蹙起了眉头，表情彷佛在说“你少管”。
　　“好好好。”李歌无奈地叹了口气，尽可能快地剪断了线头，然后难受地皱着一张脸帮他把线抽出，“好了，纸巾捂着伤口，咱们回房间休息吧？”
　　怎料听到他这么说，罗极竟然摇着头往后退，还差点儿被自己绊倒。
　　“小心！你干什么啊？”李歌连忙扶着他。
　　但罗极还在摇头，半晌才咬字清晰地说：“我没事儿。”
　　啊，差点儿忘了这句令人又气又心疼的话，就是源自这一次生病的。
　　李歌叹了一声，扶着罗极的肩膀，特别认真地说：“不，你有事，你生病、发烧了，需要别人的照顾。”
　　罗极愣了愣，却还是很坚持：“小及没事儿。”
　　“哥哥说你有。”李歌也没有放弃，“不准再反驳了啊，咱们有病就承认，哥哥又不打你。”
　　罗极又愣了愣，看样子是动摇了。
　　李歌轻叹了一声，朝他伸出手，“来吧，咱们回房间休息。”他又重复了一次。
　　这次，罗极没有再反驳了，但他也没有握上李歌的手，而是拿走了李歌放到一旁的剪刀和针线。不等李歌发问，他就站上小矮凳，趴在洗手台上冲洗刚才穿进自己嘴里的针线；洗完擦干后，他将针线和小黑剪拿到外面放好了。
　　看到这一幕，李歌又叹了一声。
　　他想不明白，这罗极明明这么乖、这么懂事，他妈妈为什么要对他做这么过分的事呢？
　　收拾好一切后，罗极才摇摇晃晃地走回来找李歌。因为李歌是站着的，罗极只能抱住他的小腿，“啊呜呜。”他含糊地说了一通。
　　……这句听不懂怎么办？
　　李歌多么希望自己能再早几个月出现，这样就能教教罗极怎么说人话了。
　　聪明的罗极虽然不会说人话，但他懂得看人家的表情；李歌现在的表情分明就是在说他没听懂。
　　而聪明的李歌虽然听不懂罗极的非人话，但他也懂得看人家的表情；罗极现在的表情分明就是在瞧不起他不懂得听自己说话。
　　……要不是这小屁孩还病着，我高低要教训他一顿，让他明白现在有问题的绝对不是我！
　　然后罗极又看懂了李歌的不服气，但作为一个懂事的孩子，他决定不跟李歌一般见识，所以他退了一步用肢体语言翻译了刚才的话——他朝李歌张开了手臂。
　　“啊，要抱抱啊？”李歌确认道。
　　罗极点了点头。
　　“可以，但你先等一会儿，哥哥要拿毛巾和面盆。”李歌说，“也不知道物理降温有没有用。”
　　想当年小曲生病了，他们都是直接送医院去的，但这方法明显不适用于罗极，因为他是个会穿门的人，没办法带罗极去看医生。
　　就在李歌好不容易地同时完成了“抱起罗极”和“拿起装了水的面盆”这两项其实各自需要双手进行的任务后，他却发现自己少做了一件事。
　　我他妈没开门……
　　当然了，他就是想开也没法开；他刚才是穿门走进来的。
　　“那个……小及小朋友，帮哥哥开个门吧。”李歌也不知道罗极听不听得懂，但这是他当下唯一能做的事了。
　　怎料听到李歌这么说，罗极竟然一边用“瞧不起你”的眼神看他，一边用小脚丫把门踢开，彷佛在说“你没手还不会用脚吗”。
　　……我忍！
　　李歌“哼哼”笑着，从齿缝憋出了一句“谢谢”，心里盘算着等自己回到正常的时间线后，一定要跟罗泣打一架。
　　那头的架还没约完，李歌就抱着罗极来到房间门前了，然后他又被罗极鄙视了一轮了，于是他又私下跟罗泣多约了一场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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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两年了，开文至今1028天了，你们的拖拉机作者终于带着《可歌可泣》的番外三回来了，《可歌可泣》终于要真正意义上完结了，真的是太可歌可泣了呜呜呜呜。
我不是故意拖这么久的，就真的是找不到时间也憋不出来QvQ。
谢谢你们这么久以来的等待，也希望没有辜负你们对番外三的期待。
下一章在3个小时后送上，到时候再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