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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着火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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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过哪个正常人会往脸上抹墨吗?”
七七摇头。
季白指指往前速度溜走的时不予,“喏,那有一个。”
专挑没人的路走,指定是知道脸上沾了墨的,不想让人看见。
两人回到客栈时,时不予正端了盆水对着铜镜擦拭,脸搓红了都没掉多少。
“啊啊啊……!!”时不予一声哀嚎,“这什么破墨!”
实在是时不予没料到,还有白水擦不掉的墨,如果不是用脸得的血泪经验,他定要好好拜访勘察一番。
“你往脸上蹭什么,衣服换了去,脏了就别穿着碍眼了。”季白推门进来端了皂果水给他,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你们俩像门神,往那一站凶神恶煞的,我都成花猫了都不笑笑。”时不予打出些泡沫,往脸上囫囵的揉搓着,丝毫不心疼那张脸。
“谁让那群……算了,不值当。”季白又要发怒,又怕时不予想起那些风言风语,话到嘴边又止住了。
时不予用面巾细细擦干了脸,盯着他挪喻道:“这谁家小郎君啊,那么会疼人。”
……
“我出去一趟。”七七交代了句,看了眼时不予搓红的脸,转头出去了。
时不予端了水出去倒,听见楼下隐约有人在议论。
“今年有选秀啊,你们都听说了吧?”
“不是吧?这选秀虽三年一选与科举相同,不过皇上不是诏令许多年没往宫里进新人了么?怎的又开始了。”
“皇上也是男人啊,就算后宫佳丽三千看多了会腻,更何况皇上后宫中人数还不足先帝十之一二,不奇怪。”
“人到了年纪啊,说不定是想证明证明那功能可还行吧。”
“喂喂小声点,说那么大是想挨板子还是想死啊?小心皇上把你那玩意儿给剁了,你都没地儿哭去。”
“皇上日理万机,哪儿有机会管我们这种无名小卒啊,我还听说啊……”
用词粗鄙不堪入耳,时不予眉头皱起没再听,转头回了房中。
“你确定这七七真可信?”
季白背手倚在窗边,听见时不予进门的动静,问了他一句。
时不予想着事情,一时没听着便没回话。
“嗯?”季白扭头奇怪看着他,“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季白指着楼下买镜糕等着做的七七,摸着下巴疑惑道:“你看他,若是刚刚便下去买吃食,几趟都逛回来了,结果现在才瞧见他,若是想做其他什么事,也来得及了吧?”
“你不像那么刁钻之人啊,怎的会这么想?”时不予回过神来回话,来到窗边学他摸着下巴看楼下的七七,“莫不是我又多了个兄弟,你醋了?”
“我是跟你说认真的,别岔开话题……找人查一下?”
“疑人不用啊小白,我有数。”
“别叫我小白!像唤狗似的,哼!”
季白不爱听这话了,白了他一眼,就着床沿落座闭眼,“你就喜欢有事藏心里,连我都不说,真给你脸了。下次直接撬开看看牙口是有多金贵还能吐字成金不成,省得我天天猜。”
时不予又出神了,思绪像片魂灵漂游在三界之外,倏然发现楼下那人正看着他,猛地被拉回神智。
后者正看着他笑呢,那撮怎么也不安生的发丝飘得随性。时不予奇怪,他的眼睛怎么总是那么亮呢,尤其是笑起来,像星星。
但是他忘了,十五岁的之前的时不予,眼睛里也是有星星的,后边被薄雾遮了去,就透不出一丝亮了。
但是此刻有颗星星撕开薄云向他蹭了蹭,轻轻软软顺着那桃花眼勾人的弧度,倏然便钻了进去,满了眼眶。
时不予对那人遥遥回了个笑。
灿然间天地失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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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街有滚滚浓烟升起,铺天盖地般涌来,似有似无的焰火燎上黑云,与天争锋——着火了。
这遥京城内处处都是闹市,若是真起了火,牵一发而动全身,必定会有很大的损失和牵连。
时不予站得高,瞧得即为清楚,着火点比较集中,还没烧到其他街坊,损失还可控制。
楼下的七七看了他一眼,眼神示意——看看去?
时不予当即翻身而下。
“喂喂,你干嘛!不要命了?”
季白在背后骂骂咧咧。
没办法,时大爷就喜欢不走寻常路。
七七将手里叉了签的两块镜糕递给他,晶莹剔透,还浇了诱人的糖汁。
时不予没多大胃口,只想赶去瞧瞧西街是个什么状况。
七七拉住他,摇摇头,不让他跑,“先吃。”
时不予低头看着手里两块,问他:“你不吃?”
红糖汁包裹着水晶般的透明膏体,其中的花生粒和花瓣碎都看得清清楚楚,瞧着就有食欲,时不予咽了下口水。
七七看着他,轻笑一声,“你吃。”
他张嘴将一块镜糕咬了个大半,透红的汁水挂在嘴边,朱唇上下动着,伸出粉嫩的舌头轻轻一卷,将汁水钩了进去。
七七无意瞥了一眼,脸色大变,掐住时不予的下巴,加力将他的嘴给打开了。
“怎么弄的?!”七七追问,满脸震惊,气息有些不稳。
时不予舌头上有三道长短不一的疤痕,最长的一道甚至贯穿了整个舌苔,不见血色,可见不是近时间内弄的,只留下了骇人的粉色疤痕。
平日里说话吃饭也瞧不见舌头,他竟从未发现过这些。
平时舌头上钩个倒刺都疼得不行,要流许多血都不见好,这么几条疤痕贯穿其中,要受多少痛才好起来。
时不予被捏懵了,他不就吃个东西,这人怎的就突然扑上来掐着他下颌不放,还有些重。
抬眼对上七七眼中的怒气和心疼,竟愣了又愣。
“疼……”时不予大着舌头回了一句,耷拉着眼角。
七七手忙脚乱撒开了他的手,有些无措。
时不予似是没见过他这番样子,笑的花枝乱颤,将剩下的半个镜糕往嘴里塞。
果不其然,笑着笑着……又被呛了。
“咳……咳咳,我天……我错了,我不笑了……咳咳。”
七七无语……
时不予咳得泪水从眼角挤了出来,脸色涨红可怜极了。
“我是认真的问你呢!”
他顺着时不予的背,他发现自己碰时不予最多的地方便是这背。
跑急了要顺背;
寒咳了要顺背;
呛着了要顺背;
气着了也得拍着顺顺毛。
就是太瘦了些,摸着硌手,每每摸到都要被蝴蝶骨的触感吓到,真不知他平日里吃的都长到了哪里。
时不予不回他,呆愣着没动,手里另一块镜糕上的汁水都要流到手上了。
七七望着他如玉般的芊芊玉指,只觉着那污秽不该玷污了他,张嘴便抢着含了进去。
时不予回过神来,瞪着他。
“你一边说着不吃,一边又要抢!卑鄙!”时不予心疼死了,气呼呼看着他。
一开始问他他不要,现在说也不说就抢。
男人,呵!
七七含着镜糕腮帮子鼓着,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他怎么就忘了时不予嗜甜如命,简直像又抢了他“媳妇”。
他三两口嚼完咽下,不理会他还在炸毛,“问你呢,舌头怎么弄的。”
时不予才想起来舌头上的那些疤,又是那副无所谓的模样,“不小心划的,早好了。”
七七想不通,为什么每次他都可以那么云淡风轻的叙述着这些,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真的可以置身事外吗?
唉,罢了,总有一天让这个人对自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说就撬开嘴,逼着他说。
“还去西街吗?”
“……去啊。”
“那还不走。”
“先赔我镜糕!”
……
“两块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