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世主与灭世主都是我？》叶芊珞

13、013

　　石默涵掰着手指头算日子，在等待武林盟去义德城搜索他们的时候，石默涵就掰正楚荣的行为举止。

　　鬼人喜好吃生肉喝生血，饮食习惯不可能更改，石默涵就教楚荣走路站直身子，不要佝偻着背，像个大猩猩似的，生气了不能攻击人，不能发出低吼的威胁声。

　　别的鬼人如何，石默涵不知道，楚荣一副野兽模样，肯定容易让人看出破绽，好在疯傻之人也不能以常人看待，只要纠正楚荣过于兽化的表现，倒是能蒙混一番。

　　石默涵每日以泪哺喂，楚荣情况的好转虽然甚微，但石默涵还是感觉到他越发能够理解自己的话了，这是个好现象，能沟通很多事情都会变得简单。

　　大半个月过去了，楚荣除了面对食物时会露出兽性，其他行为已经渐渐像个合格的小傻子了，吃东西太残暴也不是啥大问题，疯的人千奇百种，谁也没规定疯傻之人在吃东西的时候必须要文静。

　　又过了两天，石默涵估摸着武林盟那群人应该已经去过义德城，他们找不到自己，自然会离开，自己这个时候去，等到义德城的时候，他们估计早走了。

　　最后一次进空间，除了一次虫后，石默涵就带着楚荣离开了平原，往义德城出发。

　　行走十天后，他们终于进了义德城的地界，义德城辽远广阔，水草丰盛，只是各地饥荒多年，肥沃的草场已经斑痕累累，露出大片土黄的地皮，就连刚长出来的野草，都有被人揪过的痕迹，小世说今年的草籽会被冻死很多，如今见了，才知道情况多么严重。

　　路上遇见的田间，也都秧苗稀疏，靠近田边的秧苗更是弱小无助，叶片打卷。

　　石默涵看到有农夫跑去很远的溪流打水过来浇灌田地，那条小溪也干涸的露出了河床，明明冬天里的雪那么厚，现在却都不知道跑哪儿去了。

　　石默涵拉紧了楚荣，让他跟紧自己。

　　前面就是一个小村庄，已经是午饭时间，村子里却没有炊烟，进村口是个大晒谷场，一群人围着谷场坐了一圈，中间摆了口大铁锅，下面架着火。

　　有一个年轻的小伙子站在谷场边上对田里干活的人喊：“粥好了，你们快回来吃饭。”

　　原来谷场那口大铁锅里，就是全村的午饭。

　　那个年轻的小伙子发现了石默涵和楚荣，警惕的对他们这边伸手一指，厉声道：“喂，那边的两个，干什么的？”

　　他这一喊，整个谷场的人全都看过来，石默涵停下脚步，扬高声音大声喊道：“我们是去义德城的，途径这里，我们是好人。”

　　他扬起自己白净的小脸，笑容无害，年轻小伙子跟大伙商量了下，才对他喊道：“那你们进来吧，不过不能进村里。”

　　“好的，谢谢。”

　　能让进就行，他们确实需要一个地方好好歇歇脚，义德城还有半天的路程，等休息好了，他们就会继续上路。

　　石默涵拉着楚荣走到谷场边，这里有块大石头，被村民坐的表面光滑，不远处的锅里传来麦粥的香味，石默涵并没有靠近，也没有往那边看，免得引起人的怀疑。

　　他脱下鞋，放松酸痛的脚，楚荣端坐在旁，除了会往人堆里瞅上几眼，还算老实。

　　田里的人回来了，谷场上正式开饭，从村民的只言片语中，石默涵知道像这种集体吃饭，村子里已经进行了一年，存粮不足，为了少饿死人，村子里的人将家里所有的粮食都拿了出来，由村子统一管理，吃大锅饭，不管老幼，也正因为如此，这个村里饿死的人，比其他村子要少很多。

　　村子里的田也集中种植，以全村人力供养，这是彻底的公有制，为了能够活下去，没有人敢偷懒，因为稍一怠慢，是真的会饿死人的。

　　石默涵坐了一会儿，之前对他喊话的年轻人端着两个粗瓷碗走了过来，蹲在石默涵面前说：“你们走了一路也走累了吧，这两碗粥，你们喝了吧。”

　　清汤寡水的麦粥，表面能照出人的影子，粥水寡淡，恐怕都没有多少麦味儿，但却是村子里挤出来给他们两个外人吃的。

　　石默涵大为感动，就是因为知道珍贵，所以他更为犹豫，没有伸手接过。

　　他和楚荣并不缺吃的，草筐里还有不少稻谷，楚荣还会狩猎，这两碗麦粥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

　　年轻人看出石默涵的犹豫，但他理解错了，一位石默涵不好意思，于是大方的将粥碗放到石默涵的手里，笑着说：“就两碗清汤水粥，你们就喝吧，就算不饿，全当喝水了，你看你们的嘴唇都干了。饥荒年间的，谁都不容易，喝吧。”

　　年轻人拍拍石默涵的肩膀，就回去了谷场。

　　石默涵端着两个碗，忍不住笑起来，不说还不知道，被人这么一提醒，他确实渴了。

　　粥水有些烫，石默涵端起来吹了吹，将吹凉的一碗递到楚荣嘴边，仔细喂他喝完，才端着自己那碗喝起来。

　　吃完午饭以后，村民们下田开始伺候好不容易长出来的秧苗，老人们坐在谷场，用柳枝编着筐，大一点的孩子已经拿着锅碗瓢盆跟着大人去溪边打水去浇地，小一些的靠在老人身边，捂着肚子憋着嘴巴，长期的饥饿让他们知道，哭不能换来任何食物，反而让自己更饿，所以这个村子里的小孩看起来格外的乖巧听话，其实是饿得没有力气胡闹。

　　比邻相坐了一下午，谷场的老人开始跟石默涵搭话，询问他来自哪里，他和楚荣是什么关系，听说他是山里的黑户，带着自己的傻哥哥讨生活后，老人们心疼的看着石默涵。

　　石默涵被看得不好意思，说起来，他的日子要比村子里过得好，被大爷大娘们这么怜悯的看着，有种欺骗了善良老人家的负罪感。

　　”娃，你来的正是时候，后日义德城舍粥，听说这一次比往常舍的食物还要多，听说还有肉呢，我们村啊全村都要去。要不，你今晚在村子里住一晚，明天跟我们一起走，路上也有个照应，我们这边匪徒可多了，专门劫道的，你跟我们村子走也安全。”

　　一个和善的大娘对石默涵说。

　　石默涵看了楚荣一眼，楚荣眯着眼睛，困得直摇头，最后一歪脑袋靠在了他身上，那大娘见了笑呵呵的说：“你看你哥都累了，大晚上的赶路也不安全，就在我们村子里留下吧，明儿个天不亮，咱们就往义德城赶。”

　　石默涵点点头：“好，那我就听您的，今晚上就留下了。”

　　“哎，这才乖。”

　　大娘笑呵呵的跟旁边的老姐妹又捞起了家常，时不时的还会照顾下石默涵。

　　石默涵扶着楚荣，一边与老太太们聊天，一边合计着明日同行之前，可得喂饱楚荣，别让他饿得半路发狂。

　　第二日凌晨两点，石默涵就带着楚荣悄悄的出去觅食，楚荣对血肉味道十分敏感，很快在草原上发现了田鼠的洞穴，两人围追堵截，把田鼠一家子全给端了，楚荣吃了个肚圆，石默涵拉着他又捣毁了几个田鼠窝点，才回了村子，这时候也快到村民出发的时辰了，已经有人醒来，抹黑除了院子。

　　石默涵把楚荣脸上的血擦干净，回屋收拾了一下，楚荣背着装稻谷的草框，石默涵背着老人送给他的柳筐，将猎物都放在柳筐里，抱着裹着剑的棉被和熊皮走出了院子。

　　昨天跟他说话的年轻人叫小和，跟石默涵同年，都是十八岁，他看到石默涵和楚荣出来，跑过来对他们说：“你们起的这么早，我还打算去叫你们呢，村子里快准备好了，有几个岁数大的老人需要背着去，会慢一点，咱们先去村口集合。”

　　村子这次可谓是全体出行，不管是腿脚不便的老人，还是三两岁的幼童，全部都带了去，这样的行动，每隔五日都会发生，因为义德城的舍粥给的很足，粥里的麦粉都是结块的，还加了盐，人吃了盐就有力气，所以每到舍粥的日子，不管距离多远，全村上下都要去，就为了这一碗分量十足的粥，等回了村子，兑上水，全村又能吃上两天。

　　他们能挺过这一年，全都靠着义德城城主的仁慈。

　　谈起这位城主，没有人不称赞的，他是义德城地界所有人的救星。

　　石默涵一路上听着众人对义德城城主的夸赞，心理对这位城主也有了不少的好感，在这样的灾年里，还能想着诚民百姓，想来一定是个极好的人。

　　路上，村民找了个时间吃起了早饭，一小袋麦粉每个村民碗里倒上一点，兑上水放在火里烧开就可以吃了，石默涵这时候将抓来的田鼠拿出几只分给大家，众人见了大为吃惊，小和惊讶的看着这难得的肉腥，激动的问：“你们那儿打来的田鼠？这些小家伙可聪明了，难抓的很，我之前也去抓过，半途就饿得头晕眼花，没力气抓下去了，你们可真厉害。”

　　石默涵笑着说：“我可是住在山上的，抓它们并不难。”

　　为了降低楚荣的关注度，石默涵将所有功劳揽到自己身上，众人不疑有他，对石默涵道了谢，欢天喜地的将田鼠开堂扒皮，肉撕开分给了大家。

　　麦粥里有了荤腥，吃起来喷香，村民们对石默涵的态度更加热情，简直要把他当做本村人看待了。

　　路上有些小波折，六个没长眼的劫匪跑过来劫道，也不看看他们这边多少人，虽然带着老弱妇孺，但青壮年也不少，最后六个劫匪反被劫，石默涵也上去踹了两脚。

　　吃了田鼠肉，打跑了劫匪，大家也算是同患难、共富贵过，关系更加密切，对楚荣这个傻哥哥也照顾有加。

　　楚荣在人群里呆的很不适，嘴巴里的唾液就没停止分泌过，他又饿了。

　　石默涵太了解他的面部表情，楚荣一个抿嘴，就知道他饿了，趁着背人的时候掏出一只大肥鼠塞给楚荣，楚荣啊唔一声，风卷残云的给消灭了，骨头渣子都不剩，全嚼碎咽肚了。

　　石默涵擦干净楚荣脸上和手上的血迹，吊在村民的尾后跟着。

　　快到中午的时候，他们终于赶到了义德城。

　　城门口已经有不少人，都是周边村子赶来的，这些队伍的特点跟小和他们村一模一样，全都带着老人孩子出动，每个人的脸上都很兴奋，在灾荒年间成了独特的现象。

　　石默涵垫脚往城门口方向望去，奇怪的问小和：“城门口怎么没有官兵把手？”

　　小和说：“舍粥的日子里，城门口都没人把手的，大门敞开，谁都可以进去，城主心善，从来不拒绝前来领粥的人，不管你来自哪里，是不是义德城的人，都可以来这里领一碗热粥吃。”

　　石默涵惊讶：“哇，那义德城得有多少粮食啊？”

　　小和笑道：“义德城富裕着呢，我们这里可是产粮最多的平原地带，城里的粮仓各个爆满。不过，也是我们有个好城主，才能有现在的好日子，若是换了别的城主，就算我们这种人饿死，都不会开仓放粮的。”

　　石默涵点点头，认同小和的话：“那他可真是一个好城主。”

　　小和骄傲的说：“那是当然！”

　　很快队伍就拍到了他们，石默涵和村子里的人进了城，城里人满为患，热闹非凡，石默涵也不由得兴奋起来。

　　义德城果然是繁荣之地，比州梁城还要繁荣，他来到这里三年，从来没见过这么热闹的景色，哪怕是饥荒之前的州梁城都不曾这么热闹繁华。

　　这里一点都看不出闹饥荒的影子。

　　石默涵拉着楚荣看得目不暇接，突然，楚荣挣脱了石默涵的手，冲进人群，石默涵吓了一跳，惊慌的追了上去，等他挤开人群，终于看到楚荣的时候，前方传来一声尖叫，那声尖叫在人声鼎沸的集市中都能穿透出来，直击耳膜。

　　石默涵吓得脸都白了，脑子里都是楚荣满脸血，抱着人脑袋啃的惊悚画面。

　　他撕开挡在面前的人墙，面部狰狞的挤进去，吓得周围的人纷纷避让，还以为遇见了疯子，等石默涵突破人墙来到楚荣身边的时候，突然被眼前的画面镇住了。

　　一个围着围裙，手里挥舞着剁肉刀的粗莽大汉，指着埋首在肉案上的楚荣歇斯底里地尖叫：“哪里来的疯狗糟蹋我的肉，你给老子走开，你再不走我就砍你了，我告诉你，我不是吓唬你。”

　　楚荣把他当空气，抱着案板上的五花肉幸福的啃起来。

　　吭哧，吭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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