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炼狱杏寿郎生了三个孩子》何西瓜汁

1、第 1 章

　　梦姬遇见炼狱大人的那个晚上，夜幕低垂，整个世界都窥不见些许的光亮。

　　她被浑身散发着腥臭气味的女人死死扼住喉咙，烂泥一样瘫软在地上，快要断裂开的痛感让她双眼泛白，几乎将要晕厥过去。

　　死一般沉寂的环境里，那女人低低笑出声来，稍稍松了松掐着梦姬脖子的手，又伸着余下的那只手用尖锐异常的指甲划剖开梦姬的胸口。
　　“跑啊，继续跑啊。”阴森森的语调好似恶魔的低语。
　　浓稠鲜血伴随她指尖的动作从微深的伤口之中溢出，那女人俯下身子，口中探出的蛇信舔上梦姬脸颊，一点点将沾染上的鲜血舔舐干净。
　　“我啊，最喜欢这种凌迟别人的快感，特别是你这般年轻又漂亮的新鲜少女。”

　　梦姬满耳都是女人沁着寒冰的冷笑声。将近窒息的痛楚让她无意识地缓缓流出眼泪，微咸的泪珠划过脸颊，最后浸湿她胸口处的伤口，火辣辣的疼痛顿时向梦姬的每一根神经延伸开来。
　　我还活着啊。她迷迷糊糊地想。
　　优子小姐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明明是那么温柔的一个人，怎么会，怎么会像一个怪物一样有着利刃一样的长指甲和蛇一样细长的信子？

　　长时间缺氧的大脑此刻匮乏贫瘠得可以，梦姬一次次用力张开嘴巴想要呼吸到更加多的氧气，可是女人掐在脖颈处的手紧紧束缚住她的气管，让救命的良药止于咽喉顶端。

　　“我记得，你的名字叫做，梦姬？”女人自顾自喃喃，手上力度丝毫未减，“多么可爱的名字，为什么你会被卖到沉月坊呢？”
　　“不如让我想一想，或许，是因为你那像出卖货物一样卖掉自己女儿的贪得无厌的父亲？”

　　听到“父亲”二字一瞬间，梦姬陡然睁大眼睛，自双眼之中猛地迸出浓郁的憎恨。

　　女人被取悦了一般愉快笑了起来：“多么可怜的孩子，有着这么美丽的容貌，过了十六岁就会被鸨母送上某个丑陋权贵的床开了苞，然后作为赚钱的傀儡在这暗无天日的风月场所卑微存活直到死亡吧。多么可怜！不如就让我来终止你的痛苦与怨恨吧，让我来，一点点吃掉你吧。”
　　梦姬感受到那根细长腥臭的信子正一遍遍顺着脸颊向上舔舐过她的眉眼，濒死之际爆发出来的强烈求生欲望让她努力想要摆脱女人的束缚。

　　然而，她的四肢发软，使不出半点力气，终究只能就这样任由宰割。
　　梦姬清楚地听见了一阵令人恐惧的细碎声响，在她窥不破的黑暗之中，女人猩红的嘴唇裂开到耳际，露出森森利齿，竟然想要将梦姬的脑袋整个吞咽下去。

　　救救我，在这个时候，梦姬痛苦地阖上双眼，只能一遍遍祈祷着，请来人来救救我吧！

　　梦姬在很久之前曾经读过一本宣传佛家教义的小小书册，上面用廉价的黑色墨水印着这样一句话：“三界无安，犹如火宅，众苦充满，甚可怖畏，常有生老病死忧患，如是等火，炽然不息。”年幼的少女不懂得具体含义，只不过单纯悟到对尘世皆苦而感到不安与恐惧，如今她瘫坐在地上呆滞看着眼前满身围绕炽热火焰的少年，忽然就悟到了她自己的那一条“正道”。

　　“已经没事了。”那少年扬起灿烂无比的笑容，一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穿破黑暗看向梦姬，响亮的声音异常安抚人心，“恶鬼已被我斩杀。”
　　在鬼的尸体如同灰烬一般消散的时候，他干净利落地挽出一朵剑花，将那把燃烧着火焰的赤红色长刀收入刀鞘之中。那燃尽了黑暗的明亮火焰也随着轻轻一声脆响，彻底熄灭在梦姬的眼底。

　　梦姬这才如梦初醒。她急切地想要向着光明诉说尽满腔的感激之言，可是她将将张开嘴，却只能发出难听刺耳的嘶哑声音。因为之前被优子小姐死死掐着脖颈的缘故，如今梦姬喉咙痛到了极致，稍稍吞咽一下口水都觉得喉咙里好似有小刀在狠狠划破她的血肉，让她疼痛难耐。
　　相比浑身上下遍布的疼痛，梦姬此刻只觉得无比的羞愧与难堪。在火焰点亮黑暗的那一瞬间，她满眼充斥着炽热光明的火焰，便觉得，她的救赎就是那个丝毫没有逊色于火焰的少年。而此刻她浑身污浊与伤痕，以卑劣的姿态迎接光明，却在内心深处疯狂叫嚣着想要独占光明，占有这一份独独属于她的救赎。
　　这种偏执的念头让她几乎难以启齿。梦姬再也不敢直视少年的眼睛，她只好低下头，沉默地落下泪来。

　　就在这时，少年从身上脱下披风，轻轻披在梦姬将近赤.裸的身体之上，突如其来的温暖触感令她下意识向后蜷缩了一下，她咬了咬嘴唇，复而又小心翼翼地用手攥紧了一小块衣角。
　　沉默且无声的抗拒着。

　　十九岁的炼狱杏寿郎几乎从来没有单独跟这样一个脆弱无助的少女这般靠近地相处过，如今处于这般棘手的情况之下，他也只能柔声的安慰着默默流泪的梦姬：“不必害怕，我是来救你的，所以不要再哭泣了，我会帮助你的。”
　　可是越是这样，梦姬就越对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感到不齿。她喉咙说不出话来，就只能羞怯地缩成一团默默落泪，心底里某一处却卑鄙地想着如何才能够更加激起少年对自己的怜惜之情。

　　最终，缩在披风之下的梦姬突然察觉得身体一轻，从少年沾染着温热气息的衣角偷偷探出头来，才惊觉自己被少年弯腰打横抱起，离开了这个黑暗腥臭的房间。
　　梦姬逃避一般窝在温暖有力的臂膀之间，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心感。她浑身疼痛不已，如今嗅着少年身上淡淡的清香气息，却也昏昏沉沉地沉入梦里。

　　在彻底陷入梦境的那一刻，梦姬恍恍惚惚地想着，如果眼前的这个少年，能够真真切切地独属于她，这该有多好。
　　她复而又想到了那一句晦涩的佛语，也觉得自己悟到了所谓“正道”。
　　众生皆深陷苦难，唯独她，在可怖的无尽地域之中找寻到了这独独一份能够彻底将她周身厚重污垢燃烧殆尽的炽热火焰，终能窥见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