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德国留学日记》迷雾森林喵

10、第十章 矛盾

　　餐馆里有几个帮工，属于“不太硬的关系”。

　　为什么这么说呢。一般来说开店的华人都是全家齐上阵，主要先给自家人安排，自家人不够了才去外面招工。

　　可是所谓的“招工”也不是什么公开招聘，只不过就是家里人再介绍熟识的老乡过来。

　　王远胜和周广发就是这么招过来的。王远胜是李胜利他小姨子家的邻居，从小不务正业，但就是胆子大、心思活络。听说国外能挣大钱挣快钱，麻溜儿的就跟着几个老乡一块来了。周广发则是李胜利他弟的发小，大智慧没有，小心眼一堆，也没个金融知识，就是掐指一算，这德国马克1块钱顶人民币将近50呢，我在那边挣1块相当于挣了50，天下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嘛？

　　就这么着，两人啥也不知道，就被忽悠着来了德国，等着来挣50倍的钱，也不想想收入水平是按汇率算的嘛。

　　来了之后吧，环境肯定是比国内好，但是老乡给你管吃管住，工资自然也就没法和德国市面上的行情比了。

　　这俩人暗地里不知吐槽了多少回工资的事，就是打嘴炮厉害，整天叫嚣着不用管吃管住了，自己出去和人合租也没几个钱，出去吃比餐馆里吃的还好云云。就是没见真的行动起来过。

　　一来是这类人也就嘴狠，真要办起事又怂又懒。二来连个德语都不会，也不想学，找房子找来找去不也就是华人堆里吗，跟本地人你连交流都交流不了，还怎么看房子签合同呀。

　　中国人在国外社会融入的不一定有多好，但是坑起自己的同胞来可是毫不手软。前面来的吃准了后面来的语言文化全不通，在新环境里寸步难行，别说租房和搞移民材料，就是吃喝说不定都成问题，不宰你宰谁啊，你想去宰当地人你宰的着嘛。

　　所以王远胜和周广发这两人也不是不明白这些道理，所以一边两个人凑在一起嫌工资给低了，没事就偷懒不干活，另一边却是从来没真去尝试找别的营生。

　　黑瞎子和张瑞麒来了之后，这两人可开心了。一边以“老人儿”的姿态指指点点，没事就凑在一起笑他俩傻，拿着这点儿工资还干的那么卖命，一边变本加厉的偷懒，反正最终活儿也有那俩人干。

　　实际上人总是拿自己去揣度别人，老觉得自己怎么样别人也就怎么样。殊不知他俩觉得已经是拼死拼活的出力，对于黑瞎子和张瑞麒来说，连一分功力都没用上呢。

　　他俩每天下了德语课，在餐馆干一下午加一晚上，10点下了班回家根本也没感觉累，还能继续复习功课写作业，唯一不便的是穆勒夫妇和施耐德夫妇休息的早，10点多就睡了，两个人不好走来走去发出响动，即便不发出响动，总开着灯也有点不好意思，好像是故意浪费电似的。

　　虽然这样有点不便，但是钱还是要赚，小哥和黑瞎子一如既往地勤奋干活。如此一来李胜利终于是下了决心要裁掉王远胜和周广发了。

　　毕竟他们俩也不是自家人，也就是亲戚的朋友，关系隔了好几道，没什么抹不开面子的。

　　其实从国内刚过来打工的人，工钱都是这个价，也没有故意克扣什么，他们俩本来就爱偷懒，之前是看在小姨子和弟弟的面子上一直忍着，现在冯远征介绍来的这两个孩子这么能干，要他们实在多余。

　　于是李胜利就婉转地跟他小姨子苗翠珍和他弟弟李胜群提了这个想法。结果苗翠珍和李胜群嘴上没说什么，转头就把风漏给王远胜和周广发了。

　　王远胜和周广发和不傻，不可能去和李胜利闹腾什么。人家是老板，分分钟可以不给你发工资，不让你继续在店里吃住，没了这地方，去一个老板不认识你的中餐馆打工，那待遇还赶不上这呢。所以他们俩就把气撒在了黑瞎子和小哥身上，认准了就是这俩人害的他们工作不保。

　　他们俩当然不了解黑瞎子和小哥的背景，还以为他们俩也是初来乍到，什么都不熟才来中餐馆里打工的。

　　王远胜和周广发准备好好“教训教训”这两个青头，把他们吓唬一顿，让他俩自己卷铺盖滚蛋，这样店里人手就不够了，李胜利自然也就不敢裁人了。

　　星期六语言学校不上课，但是餐馆还是照常营业。黑瞎子和小哥两个人先在各自家里帮老人们做完了大部分的家务，然后小哥去了黑瞎子家，两个人一起做完了小组作业，就是两人一组，编写一段房东和想租房的人之间的对话，然后一个人扮演房东，一个人扮演租客，把这个情景剧演出来。

　　小哥自然是扮演高冷寡言面瘫房东，黑瞎子则扮演涎皮赖脸话痨房客。黑瞎子没事找事步步紧逼挑出房子一大堆问题要求减房租，小哥以静制动不露声色双手抱胸看黑瞎子独自表演。

　　两人对排练结果基本满意之后，就收拾了东西赶去店里准备处理午餐的食材。

　　从下午开始王远胜和周广发两个人就开始对小哥和黑瞎子百般刁难，先是一个劲儿地追着小哥拉家常，问他你多大了，哪的人啊，有女朋友没，家里几口人，都是干什么的呀，你是怎么来的德国，以后打算干吗呀，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小哥自然是不会搭理他这茬，埋头只是干活。他们俩就火了，说：“怎么着啊，是哑巴了还是少家教啊，看不起我是怎么？”

　　小哥没搭理他们，黑瞎子先不乐意了：“哟，老哥儿，打个工还得先查户口呢。张瑞麒无父无母，孤儿一个，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多大了，您揪着这事儿问可就没意思了。”

　　周广发把胸脯一挺：“谁知道他家是绝户头啊，他不说我们还不知道呢。把爹妈都克死了，像这种丧门星可不能留在店里，不吉利。”

　　黑瞎子笑的非常开心：“那可未必吧。我看我们俩来了之后，这店里的生意好了许多啊，倒是您两位，拿着工资不干活，占着茅坑不拉屎。这马上饭点儿了，这么点儿肉都还没处理好，等会那帮人要点糖醋里脊鱼香肉丝红烧排骨梅菜扣肉可都没得做喽。”

　　“跟你有屁关系啊，这店你家开的？看你整天戴个墨镜就不像好人。”

　　王连胜是负责肉案的，带着一股屠夫的鲁莽气，颇有几分天不怕地不怕的感觉，一伸手就要去摘黑瞎子的墨镜。

　　黑瞎子敏捷地躲开了，脸上的笑更灿烂了：“现在上班呢，好好干活，不然老板扣工钱了，有什么事儿下班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