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酒》白溪x

3、第二章 尘封往事（上）

　　楚尧见状丢下一句“锦月，用玉佩和司徒他们传音让他们来镇上汇合。”便提着剑朝妖物逃窜的地方追去。
　　他来到一片竹林里，浓雾被一阵风吹散。风吹的竹林沙沙作响。
　　不知是错觉还是心理作用，风声中隐约夹杂着孩童的啼哭声。楚尧心头一紧，想到阿九还在妖物手中，不禁加快速度朝着妖气浓重的方向走去。
　　竹林尽头是一个覆满血色藤蔓的洞穴。
　　楚尧从纳戒中取出几枚镇灵符后，踏进洞内，一阵腐烂腥臭的味道迎面袭来，令人作呕。
　　昏暗的光线透过藤蔓，斑驳的映在地上，隐隐约约能够看到死人的尸体。
　　对于仙门来说，这些场景早已见怪不怪了，但那股腐臭味还是让他难以忍受。他强忍着恶心反胃的感觉，用灵力照亮了洞穴。
　　借着灵力散发出的光，他发现洞内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堆积成了一座尸山。有些尸体腐烂的不成样子，上面爬满了肥硕的白虫。它们在尸身上蠕动着，啃食着那些腐肉，尸体渗出的血水早已将地面染的腥红。岩壁上还残留着一些已凝固的血手印。
　　楚尧虽修行多年，却也被这血腥的场面所惊。手不觉的攥紧了剑柄，直至关节泛白。
　　洞内的妖气变得愈加浓烈 “哟，这镇上我已许久未见活人，今儿是什么日子，竟得仙君亲自光临问候？”
　　一个有些妖惑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楚尧这才看见一个身着一袭绿裙的女子已从洞穴深处缓缓走了出来。
　　那女子虽面色苍白，却也掩不住那动人的姿色。她身形秀美，削肩长颈，眉弯目秀，两只眼睛顾盼生辉。那种缠绵娇美的仪态，令人心动神往。
　　“孽畜，你伤了这么多无辜百姓，心中可还有一丝良知？”楚尧愤怒到了极点，连声音都在颤抖。
　　那妖却像听了什么天大的笑话，竟不住地笑了起来，恶狠狠的说道“良知？笑死人了，像你们这种自以为清高傲世的修行这人我见多了。还说什么要除恶惩奸？可笑，我受难时怎不见你们人？我生前就因为心存良知才会被恶人所践踏。别拿你们那些说辞来恶心我。”
　　“放肆！你滥杀无辜，竟还口出狂言，毫无悔改之意。”
　　她挑了挑眉“滥杀无辜？仙君你可误会我了。我只不过略施小计，他们自相残杀可不关我事。”
　　那妖挥了挥手，冷笑着，眼里闪过一丝狠戾。
　　楚尧似是再也忍不了。飞身一跃，将手中的镇灵符对准那妖掷了出去，却被那妖闪身避开了。
　　楚尧厉声喝道“阿九呢？把她交出来。”
　　她轻蔑地瞥了一眼楚尧，随即嫣然一笑“阿九？你说那小姑娘？我看她有几分姿色，而且精力旺盛，正好可以拿来提升我的修为，不过她啊……死前那撕心裂肺的叫声倒是令我记忆深刻。”
　　她沉思了一会儿，用纤长的手指指向那死人堆，甜甜的笑道“喏，在那呢。”
　　楚尧抬眸望去，似是一个脖颈被拧断的人躺在那死人堆的角落。
　　从衣着身形来看，不难看出那是一个女孩，是阿九。
　　他头上青筋暴起“你……把她杀了？……你怎么敢？还说自己没有滥杀无辜。畜生!你找死!”
　　说罢，便举起剑朝那妖刺去。
　　那妖吸了那么多人的精气也不是吃素的。她卷起一阵妖风就将竹叶卷进了洞中。
　　还未来得及反应，那竹叶便化为了一把把泛着绿光的刀朝楚尧刺去。
　　楚尧用灵力结成一个金色屏障挡住了向他刺来的刀刃。
　　奈何那妖物诡计多端，趁着楚尧不注意，从他身后掷了一把飞刀。他来不及闪躲，还是被刀划伤了左臂。血汩汩地从伤口处涌出，左半边的那只袖袍都被他的血染红了。
　　那妖狰狞着笑道“华峰门也不过如此，今日我便取了你的性命，拿来提升我的修为。”
　　说完，她从腰间取出一条藤鞭朝着楚尧打了过去。
　　楚尧忍着伤口处的疼痛，躲闪着藤鞭的攻击。
　　那鞭子打了个空便打在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地面便裂开了一道口子。
　　他轻跃到半空中“赤钰!”
　　手中之剑随着音落泛起阵阵金光，他双手食指和中指交成十状持于胸前。
　　“斩杀!”
　　赤钰应声浮在了半空中，顷刻之间化为数百把利剑向妖物刺去。
　　那剑有灵气加持，像是知道妖物的要害之处。她避之不及，楚尧便趁此瞬行上前左劈一记。
　　妖物被他所打伤，自知是打不过，便想化为黑烟逃走。
　　楚尧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趁着她化形时，将灵力凝聚在右掌上，朝她一掌打去。
　　妖物被一掌打飞，撞在了石壁上。只见那石壁被砸出一个人形大坑。
　　她颤巍巍地扶着石壁站了起来，咳出了一口鲜血。血液顺着嘴角往下淌。
　　她还想挣扎着说些什么，可她的五脏六腑早已被楚尧的一掌所震碎，喉咙里尽是血沫。
　　她用那双充满血丝的杏眼瞪着楚尧，硬生生的从牙缝中挤出几句话“命运……待我如此……不公，倘若……有来生，我定让……你们血债……血偿!”
　　说完，她站在原地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喊声。那声音中似乎有怨恨，有无助，更多的是愤怒与不甘。
　　然而，一切都是徒劳，几番怒吼后，她终究是撑不住的倒在了地上，双目缓缓地阖上了。
　　楚尧走到她身旁却还能感受到强烈的怨气。
　　他心生疑惑：按理说刚刚那一掌足以致死，妖物也应该尸骨无存。可为何她的尸首不仅没有消失而且身上还会有如此重的怨气？
　　他伸出手探了探妖物的气息，却发现那妖早已没了呼吸。
　　楚尧不由的心想“这妖到底经历过什么，怎么死后怨气却毫不退散。若任由这怨气发展，日后必定是个祸患”
　　他将手指轻贴在那妖的额头上。随着一阵若有若无的光闪过，楚尧便走进了她的回忆。
　　尘封许久的记忆被缓缓打开……
　　楚尧来到一个被竹林环绕的亭子里。
　　这似乎是竹林深处，四周严严实实地长满了墨绿的翠竹，一眼望不到边。
　　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笑着从竹林里跑了过来“万俟哥哥，你在哪儿？秋棠来给你送吃的啦!”
　　音落，楚尧便看见一个衣衫褴褛的少年从竹林的另一头缓缓走了出来。
　　秋棠跑到那个少年跟头。在他面前晃了晃手中的竹篮“万俟哥哥，我们去亭子里吃吧！”
　　少年点了点头，秋棠便拉着他的手，带着他跑进了小亭子里。
　　二人无法看到楚尧，便直直地越过他，坐在他面前的石凳上。
　　秋棠从竹篮里拿出了些点心和菜肴放在石桌上。
　　她看着少年低笑，那双水灵灵的杏眼中倒映着少年俊俏的脸庞。
　　“快尝尝，万俟哥哥。是我娘亲做的，她手艺可好了。”
　　少年也不拘谨，拿起一块点心便吃了起来。
　　他一抬头就看到秋棠笑盈盈地望着他，便忍不住垂眸问道“你为何要对我这般好，我们本就是萍水相逢，你大可不必……”
　　秋棠急忙摇着头打断了他“…没有，只是秋棠想……。”
　　她红着脸扭捏了半天也没说出一个字。
　　少年看她这幅模样便笑了笑“也罢，既然你不愿说，那我便不勉强了。”
　　秋棠猛的站了起来“那……那是因为……我想嫁给你…做你万俟溟的妻子。”
　　万俟溟噗嗤一下就笑了出来“你这小丫头，年纪轻轻就着急谈婚论嫁了？那你倒是说说看，为何想要嫁给我？”
　　秋棠想了想“……怎么说呢，就是很喜欢，心之所向，情不自禁。而且万俟哥哥你是秋棠见过这世上最好看的人。”
　　确实，万俟溟鼻梁高挺，眉目间挟着英爽的气宇，那双曜石般的眼睛中闪烁着点点星光，玫瑰色的薄唇微微上扬时，两颗虎牙浅浅的露出。
　　虽是一身乞丐的扮相，但却丝毫感受不到穷酸味儿，若好生打扮一番，定是个翩翩公子。
　　万俟溟无奈的笑了笑“你呀，就不怕我是个坏人么？”
　　秋棠气鼓鼓地站了起来“我不怕，这辈子我秋棠非你不嫁，而且万俟哥哥这么好怎么可能是坏人呢？”
　　他摸了摸秋棠的头，喃喃自语“傻姑娘，我不值得的……”随即又转变了话题“对了，你那继父对你怎么样？”
　　“挺好的，平日里他总是不在家，不过他对我娘好就行了。”
　　万俟溟顿了顿“你那继父可是叫王谦？”
　　秋棠有些惊讶“万俟哥哥，你怎么知道？”
　　“有所耳闻罢了。”
　　二人有说有笑，可这一切都被躲在一旁的男人看见了。
　　那人正是秋棠的继父王谦。
　　只见他走出竹林来到一处偏僻的暗市后，抬眼看了看，便径直走到一间破烂草屋前推开了门。
　　屋内挂着一层又一层的黑纱，透过黑纱隐约可见一个戴着斗笠的人，看身形应该是个女人。
　　黑纱里头的人先开了口“阁下今日来可是为了一个叫万俟溟的人？”
　　她刚一开口，楚尧便觉得有些不可置信，皱起了眉头。
　　他想走上前去，看看那女人到底是谁，但无论他怎么看，这始终是在秋棠的回忆中，他和那女子始终隔着一层黑纱。
　　楚尧只得作罢，继续听着王谦和她的对话。
　　王谦点了点头“正是，你既然知道，那便不用拐弯抹角，钱我自然也不会少你的。”
　　女人咯咯地笑了起来“阁下，按以往，你动其它人我不拦你，可这万俟溟对我有用，所以钱我不会收，事自然也不会替你办，所以请回吧!”
　　王谦有些气恼“怎么？嫌我给的钱少？你们办事不是只管收钱吗？一千两白银如何？”
　　“一千两啊？嘻嘻…一千两也不行噢，你还是另寻高就吧!”
　　王谦见劝不动，冷哼一声，甩了甩袖子便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