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对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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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崎的手臂生出细细的棉毛，棉毛随着伸长的植物纤维一路向上攀附到燕向衍按着他的手臂，直至绕上他的后背。
只要燕向衍对他有任何不轨，纤维丝可以一秒钟内缠上他的脖子，棉毛也能在同一时间令他窒息晕厥。
苏崎做好万全的准备，燕向衍却突然捂住鼻子从他身上跳开，撑着墙走到门口将门从外面锁好。
他是在为他争取时间？！
厨房连通着后门，现在苏崎有机会直接离开这里。
安德鲁的状态越来越差，苏崎刚刚外显植物不小心泄露出来一些气味被他捕捉，本能驱使着他向厨房的方向移了过来，好在燕向衍关门及时将他推开拦在门外。
两人再次扭打在一处，门板被撞得哐哐作响，苏崎往后门走的脚步顿住，对着声音方向硬邦邦发问：“如果等不到疾控来你们会怎么样？”
燕向衍用他仅剩不多的清明努力消化了很久，才弄清楚他话里的意思，在躲开安德鲁攻击的间隙回道：“不知道，你快走，我哥回来找你我会解释的。”
没想到有天轮到他逞英雄！
燕向衍无奈苦笑，恐怕疾控及时赶到也无济于事。
植化人和基因药都控制不住安德鲁畸变的恶化，疾控那也不会有再好的办法了。
而他，最后两针基因药刚刚给了安德鲁，他受安德鲁的影响，状况会越来越差，根本等不了疾控来就会进入深度畸变。
大概率他以后都认不得他哥，精神被困在不知道哪个角落，在疯人院里度过一生。
不过他哥应该舍不得他的吧？
而江月，没能完成植化人的使命，安德鲁的父亲第一个不会放过她。
苏崎在原地站了一会儿，长叹了口气折返回去，他不想欠人情，何况还是面对一个不算坏的小孩。
厨房门恰在这个时候被撞开，安德鲁朝苏崎袭来，燕向衍气不打一处来，他好不容易为苏崎拖延的时间，他怎么没走，不过好香，太香了，他一定要得到。
燕向衍抱住像是要随时裂开的脑子，不受控制朝苏崎扑去。
其实他和安德鲁也没什么差别吧，刚刚还有点瞧不起安德鲁的懦弱和屈服，现在他不也一样，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更加让他无力的是，面前的植化人竟然不闪不避还主动朝他们靠近释放出他的植物体。
他想告诉对方，现在不是牺牲自己就能解决了的麻烦。
念头只是闪过，燕向衍早已成了被欲望驱使的囚徒，整个世界只剩下占有和争夺。
在他逐渐看不见听不见的时候，暴涨的绿色纤维丝毫无障碍近到他的跟前，将他们缠绕了起来，像一个巨大茧子。
屋子里痛苦呜咽声、压抑的低吼声逐渐弱了下来，只剩下纤维丝有规律扭动的细碎声响，
最后两个男生偶尔发出惬意的咂嘴声，直到屋外的警报声歇了声响，苏崎才停了动作，靠坐在门边一阵头晕目眩。
对进入植化期的他来说，一下子控制住两个畸变人比平时要吃力太多。
“为什么要帮他们？”江月这时醒了，虚弱得从地上爬了起来，看向苏崎的视线里有不解还有怨恨。
“为什么不？”苏崎同样不解，要是没救下安德鲁，她肯定会受到不好的对待吧。
他没有经历过，不过这样的新闻他看过很多。
江月冷笑一声：“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刚出来你就忘记了他们是怎么对待我们的吗？他们活该，他们应该受到惩罚，我们也是人，凭什么注定是他们的药。”
江月的每一个词每一个字眼都是事实，苏崎从植化人的立场都是认同的，他只是很幸运还没有到要被人圈养的境地。
但江月的态度明显不对，除非让安德鲁进入崩溃失智阶段的人是她，刚刚觉得违和的地方一下子就想通了。
安德鲁脑域没有不稳到不可控的地步，身边还有植化人的安抚，他为什么还是失控了，甚至还能间接污染另一个人？
恨畸变人的植化人不在少数，他想，这不该是江月主动制造事端的缘由。
让植化人和他们之间存在天然矛盾的是辐射是政府是药企，没法从根源解决问题，供需就会一直存在，植化人的处境会一直如此。
这是很无力的问题。
疾控的车辆已经快到门口，道德的争辩在现在只会显得无用。
苏崎走到江月跟前，江月以为他要劝说什么的时候，猝不及防间，被苏崎一个手刀劈晕在地。
“抱歉，我现在不能惹上麻烦。”
苏崎将江月搬到沙发上靠躺着，安德鲁和燕向衍身上的纤维丝已经吸收得差不多，刚刚打斗的痕迹一下子就明显起来，苏崎刚想为三人伪造个岁月静好的午睡现场，一下子就显得很没有说服力。
他想了想，先给安德鲁套了件衣服让他和燕向衍面对面坐着，摆出互掐姿势，又把江月抬了下来，让她靠着安德鲁作出拉架架势。
苏崎满意看了眼自己的杰作，在门铃声响里，拿起背包迈向厨房后门。
还没走到中岛台，就迎面撞上个身穿黑色衣服的高大男人。
男人手臂上随手搭着西装外套，沉闷的深色衬衣恰到好处勾勒出他泾渭分明的肌肉线条，好看的手臂指了指客厅旁边的房间，道：“里面有个小书房，先去那边等我，我先处理下外面的事。”
身材不错，声音也不错，就是好像在哪听过，脸也有点眼熟。
苏崎不着痕迹从男人身上收回视线，犹豫了一下，觉得现在走以后还是要被找上，听话去了小房间。
男人看到客厅景象，脚步顿了一下，看向小房间的方向，下垂的嘴角终于有点幅度。
挺有意思的！
“哟，燕副局您怎么在这？”看到开门的人，卡斯特后退讪笑。
最近发生不少起植化人蓄意报复的事件，议会那边正盯着他们抓人。
今早，他们就接到线报说他们片区有一个可疑人员，怕抓不到植化人的把柄，他们故意留足了植化人作案的时间，在警报响得差不多才真正动身，反正这个片区都是有钱人，家里肯定常备基因药，他们就算晚来也能控制住畸变。
可燕副局怎么会在这，他们安全局和议会不太对付，不会是他也接到什么消息，先他一步要和他们抢功劳吧？
他挑头看向屋内，可被高大身影挡着，他什么也没能看清。
“我住这。”燕为止说着带上门，眉尾挑起，“刚刚附近是有警报声响起，不过你们疾控过来需要这么久吗？效率不是很高啊。”
卡斯特后背发凉，燕副局可是有名的疯狗，这些年为了爬上去拉了多少人下来，被这位揪住小辫子再去议会里一闹，他这小队长的位置估计难保了。
他忽然就熄了抓人的心思，努力为自己的晚到找补了几句，甚至都没问畸变人的情况，匆匆收队走人。
送走疾控的人，燕为止刚关门去查看几个小孩的状况，安德鲁的父母也闻讯赶了过来。
安德鲁的父母都是雷诺集团的高层，也是雷诺创始人的旁系孙辈，目前基因药基本被雷诺家族垄断，他们被称为星际最后的希望，连议会那里都要给几分面子。
所以夫妇俩并不会将燕为止这样一个小小的副局长放在眼里，进了家门之后连招呼都没有打，就直奔客厅抱住安德鲁。
夫妇俩一见安德鲁肿成猪头的脸，还有身上伤口，就厉声指责起来：“燕向衍明知道自己脑域不稳为什么还要缠上安德鲁，现在害得安德鲁畸变加剧变成这副可怜模样，接下来的人生他会负责吗！”
燕为止已经习惯两夫妻的不分青红皂白，意味不明道：“现在或许真该庆幸你们买了个厉害的植化人，比基因药还管用，竟然控制住安德鲁的畸变。”
这是骂他们研究出来的药治不了他儿子吗？
乔瑟夫反讥的话刚要出口，后知后觉察觉到安德鲁身上的不寻常。
安德鲁的体温恢复正常了，因为脑域不稳，他好几年都是低烧状态。他忙打开安德鲁身上的监测终端，脑域部分的数值竟然都远低于畸变阈值。
这，怎么可能！
但残存的花香证实了江月在不久前为他做过安抚。
送他植化人的人果然没说错，这个植化人是研究级别的。
他喜出望外，又去看燕向衍，他给儿子的东西可不要跟别人公用，那就太脏了。
燕为止将弟弟托在怀里，避开对方的视线，不冷不淡道：“小衍身上可没有味道。”
夫妇俩确认自家孩子没事，又是一阵放狠话这才带人回去处理外伤。
等人走后，燕为止将弟弟抱回房间，义眼仔细扫描了全身，弟弟脑域不光稳定下来了，崩坏的神经也在缓慢修复中，和那个临时监护人齐太太一样，重要的是，他们身上都没有留下植化人的痕迹，气味液体什么都没有。
他招了家庭医生明天过来替他弟弟做个全面检查，便下楼往小书房走去。
听到开门声，苏崎站了起来，燕为止让他不要拘谨，两人便面对面坐着。
书房的百叶窗拉起，光线从燕为止面上划过，苏崎这下终于想起来这张脸哪里熟悉了，这不就是那个话痨人工智障的真人版么！
看着苏崎面上恍然大悟的表情，燕为止还以为他认出自己，正准备解释，对面的少年又一脸糟心也不知道在遗憾什么，总之不像是认出他来，他干脆将这事先搁置一旁。
“今天谢谢你！”
苏崎诧异了一瞬，没想到他还是看穿他拿江月做的掩护，避免对方误会什么解释道：“我没碰你弟弟，你放心。”
“你的情况这点我还是知道的。”
苏崎思考了一下这话的深意，最终坦诚道：“我恐怕不能接受家教的工作，不知道他们，我指安全局的人送我来你们家有什么目的，我本人没有当别人安抚剂的意愿，希望你可以谅解。”
燕为止往后靠在椅背上，眉眼舒展，周身的气场一下子亲和不少：“还没介绍，我叫燕为止，安全局副局长，把你从车站带走是我的人，让你到我家是我的安排，同样我也没有圈养植化人的意愿。”
“那家教是怎么一回事？”
总不至于是精准扶贫？
燕为止：“原本家教是对外的说辞，你和其他植化人不一样，和管护中心记录的数据也不一样，你的出现势必会引起风波，出于安全考虑，我暂时不方便把你带回安全局或是出现在公众视野中。
“你密接了0号样本还没事，我们又必须保证你出现在我们的视野范围内，以便确认样本对你带来的影响，对了，0号样本就是你从污染区带回来的那个金属体。”
“再给你透一点，联盟可指着它解决全人类的畸变问题，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是怎么带了回去的，里面有太多东西值得细想，不是吗？”
苏崎的脸色白了白，对方显然把他查了个底朝天，他掐着手心：“那现在呢？”
“现在你亲自替我证实了你的不一般，你觉得呢？”燕为止挽起衬衫袖子，说得漫不经心。
更加不会放他走了，或许还会要求他顺手解决燕向衍畸变的问题。
苏崎抿直的唇线绷紧，刚刚他不应该听话留下的。
作者有话说
第8章 对手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