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chapter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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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
地点：横滨大学附属中学
时间：03:40 P.M.
“叮铃铃——”
是所有中学的放学时间。
细川结衣摘下眼镜爱惜地擦了擦然后收了起来，随后她站起身撩了一下头发，露出五官，然后起身一个脚尖点地的转身——这个过程莫名给人一种小魔仙变身的感觉。
“白井君，一起走喽～”
女孩子将双手背在身后的臀部——这让她显得身体更加纤细，她身体微微前倾，俯下身地靠近了坐在她后方的那个男孩。
靠的太近了点。
白井苍介似乎毫无察觉地掏出手机。
某种程度上，白井苍介是一个很遵守规定的人，比如不杀非目标对象，上课期间不玩手机这种。
冷白的光照在他的脸上。
-唔，今天估计会晚回家，是不是应该跟织田作说一声，上次他好像有点…在意呢。
-过一会儿再发吧。
-织田作会喜欢泰式红咖喱酱的味道吗？
过分沉默的少年拎起制服包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样子看起来格外冷峻、距离感十足。
细川结衣澄澈的眼仁里倒映着他的身影，她的眼睛里好像有小星星。
但她根本不知道白井苍介满脑子都是「咖喱的n+1种做法」、「咖汁芋泥竟出于意外地受到一家老小的欢迎呢」、「明明青咖喱也很好吃织田作却……哼」……
不过无所谓。
放学后是工作时间。
白井苍介接到的委托是调查细川结衣父母遗产情况。
首先要知道细川的父亲细川健太郎作为商人，为逃避财产税设立了两层投资公司——通过将上市公司股票转移至投资公司名下由子公司以低价转移财产——也就是说，细川结衣名下已经有一笔不小的财产，却因为未成年的身份目前由监护人管理。
除此以外，产业与黑手党有明来暗往，于虎相谋，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唔，细川的父母，是怎么死的呢？
这是一般人都会避免提起的话题。
细川结衣邀请他去父亲的公司，以「无论什么方法都可以」的方式调查，并且因为有些文件、保险柜没有她的权限打不开，所以白井得带上她。
“爸爸的公司在丸善大楼的4-14楼，那里顶楼有一家叫‘Maruzen’的人气餐厅，据说里面的牛肉洋葱饭很好吃哦～”
细川结衣一脸无害的歪歪头，一边倒退着走着，一边看着白井这么说道。
“不。”
……
虽然拒绝了但好得回应了嘛。
细川结衣安慰自己。
细川结衣一路上像一个毫无警惕心的富家大小姐把自己知道的都抖落给了白井苍介。
跟工作相关的，白井苍介就认真点头。
从旁人的视角，虽然只有女孩子单方面的主动，男方显得过于冷淡，但他很认真。
那种专注的、全神贯注的眼神，仿佛眼里只有你的眼神。
有的时候，谈话、聊天只需要一个认真倾听的表情就足以进行下去了，更何况是这样专注到让人感动的态度呢。这谁招架得住。
女孩子看起来很开心，笑起来有两个灵动甜美的梨窝，浅笑娉婷的模样在观者心中搅起层层涟漪。
这样的气氛倒有些和谐。
“白井君的能力只能移动自己吗？”
细川结衣满脸好奇地侧过头。
“……”
“…不能说吗……”
她表情有些落寞。
白井苍介微微侧过头，一个躲避视线的动作。
细川结衣敏感地注意到，然后顺从地抑制住欲望移开视线。
〈呐，不喜欢观察的视线么……可是，好想、好想好想一直注视着他啊……〉
“呐，白井君，今天的数学……”
女孩子转头又另开话题，但是——
“电话来了～嘿！电话来了～嘿！”
有些过于聒噪的来电铃声响起，一听就让人明白是某人的专属铃声。
白井苍介动作很快地接起电话。
细川结衣看到了他脸上仅仅持续了1/25秒的微表情。
没有人注意到细川结衣一瞬间有些僵硬错愕的表情。
-“摩西摩西。”
-“……”
-“嗨（hai）。”
突然而来的电话很快挂断了。
细川结衣重新挂上笑容，语气愈发柔和。
“是上次那位太宰君吧。”
白井苍介神色不明地看了她一眼。
细川结衣也不指望白井苍介回答了，毕竟一路上白井说的字都屈指可数。
“没关系！”细川结衣快步上前跳上两节台阶后转身，元气满满地说道，“我们已经到了！”
丸善大楼
白井苍介抬头。
位于直楼商业商务区的正规乙级写字楼，除地台外的层净高不低于2.5米，按大厦总面积计算每300平方米应配置一个停车位，办公部分超过10000平方米，单层净面积不低于800平方米……
等一下，作为正规侦探社的实习调查员，白井苍介应该如何在正规企业合法调查非明面上的资料呢？
——嗐，只能通过非法途径了，都是为了任务。
白井苍介毫无疑问地能够不惊动任何人、不被任何人发现地潜入，而“重要的委托人”细川结衣也声称自己「绝对不会拖累白井君的！」。
那就这样吧。
自家公司细川总能进去的，被发现了也没关系呀。
移动前，白井苍介看到细川结衣朝他愉悦到奇怪地笑了笑，点了点耳垂示意耳麦联系。
咻——
“白井君～X楼的东南部是人员较为集中的半开放式办公区域！”
耳麦里“啪嗒啪嗒”的脚步声很清晰。
“员工总人数大约在700左右，平均每层楼几十人，主要集中在X4层，不过白井君放心，除了刚入职的社畜在四处奔波，大部分人都老老实实的，西南部会议区域是宣传部正在进行会议还有半个小时结束……”
“波拉波拉……”
〔是细川在说话啦〕
“吧唧吧唧……”
——
仲间杷月是一名普普通通的社畜。
作为刚刚入职的底层员工，面对前辈的职场霸凌、长时间工作、不受到重视……最最重要的是薪水太低。
——想辞职。
但是这样之后的生活就很难支撑了，她没有存款，会让家人们很担心的，还会给同事或相关人士造成麻烦……
她突然觉得很难受，像是被挤压在罐头里的沙丁鱼那种浑身压抑胸闷气短的感觉。
她调整了一下坐姿，突然又感受到了膝盖的钝痛，那是早晨挤乘电车时不小心被推得撞在玻璃门上。
她不想让自己显得太过娇气，一直在努力忽视身体的痛觉。
只是一点小小的局部皮下淤血而已。
她想要安慰自己，可情绪并没有受到主观意识的控制，就像是一种无法摆脱战胜的“生理性沮丧”，她无声地尖叫着。
她再也看不下去文件了。
这样可不行。
她在心里自言自语。
我要喝点水。
但水杯里没有水了。
她突兀地站了起来，抱着马克杯到休闲区域给自己泡一杯疯狂加糖加奶的咖啡。
一颗、两颗……
呀，她不小心加了四颗。
情绪的崩坏往往只需要一件小事。
她一想到自己还要再工作两个小时，下班高峰期继续挤电车，下班回家后还要回复因为时间差的海外邮件……还连咖啡都泡不好！
她倒掉了咖啡，然后和经理说自己胃绞痛必须去医院，然后就连东西都没收拾翘班了。
进电梯的时候，她好像看到了侧面拐角扬起了一缕飞扬的头发，好像还夹着一个小巧可爱的红色蝴蝶结。
真让人怀念啊，红色蝴蝶结。
不过，不会有人还在用这样的饰品吧。
看错了吧。
带着心里奇怪的嘀咕，她走出了丸善大楼。
刚刚走到路口，就听到身后一阵让人几乎失聪的爆炸声。
“轰隆——”
她像是被无形的一股热浪推涌着腿一软。
她脑袋因为巨大的变故一阵空白，根本来不及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她只是本能地坐在地上回头，看着身后。
第一眼看到是身边斜后方不知何时突然出现一对年轻男女。
个子不高的男孩子像棵小白杨站得挺拔端正，女孩子则内八字跪坐在地上、仰着头盯着男孩子，小小的红色蝴蝶结飘扬着。
男孩子做出收回手的动作——他们是情侣吗。
在他们身后不远的高处是颜色漂亮，让人惊艳的橘红色火光——一场爆炸。
这一幕真的就像电影里逃出生天的男女主角一样。
桥豆麻袋
爆炸、爆炸……爆炸了？
〈呐，又被白井君救了呢。〉
【丸善大楼爆炸事件，炸死平民28人，伤者不计】
﹌﹌﹌﹌
“烤螃蟹，现世的至宝。”
太宰提出略微失焦的评论。*
他低头一脸陶醉地闻着白井苍介带来的刚出烤箱没一会儿的烤螃蟹。
白井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太宰右手上的石膏——据说是山顶飞车掉下悬崖伤到了手腕——好像、蛮会保护自己的，哦，真矛盾啊。
明明是厨师，白井苍介此刻却还需要为食客剥螃蟹。
真麻烦。
他这么想想着，一边用能力一秒剥开螃蟹。
白井完美地扯出一整块蟹肉。
呃、他不想一口一口地「移动」喂食，计算量大，可能（一定）会暴露他使用能力的弊端，而且移动需要接触，但无论是亲手递过去还是用正常工具投喂总觉得有些奇怪。
由海盐烘烤的螃蟹，味道是干干净净的、被盐味激发出的蟹肉本身的甘甜。
在白井苍介刚刚取出蟹肉，太宰治就一个扑腾，白井顺势微微抬起手，递了过去。
……
为什么？
为什么螃蟹是他做的，他剥开的，却不是他吃的？
这么想着，他将下一个蟹腿肉塞到了自己嘴里。
啊，他可真会做啊！
太宰治饶有兴致地跟白井苍介讨论厨技，并且强烈建议他烹饪时加入成分为一水柠檬酸的清洁剂代替食醋，信誓旦旦地声称味道好极了。
从面部表情上你很难判断出白井苍介是否真的相信了太宰的鬼话，但他认真、看不出丝毫敷衍地点了点头，然后从食品袋中拿出餐具，将棕橙色“木质”的筷子递到太宰嘴边——看起来似乎是想用食物堵住他的嘴。
诶？
太宰治睁大了眼睛，啊呜地啃了一口“筷子”。
这种怪异地将本应不可食用的餐具吃下去的感觉让太宰感到新奇，但吃下一双筷子后他就不愿意吃了。
白井苍介无所谓地给自己塞了一根绿色的勺子。
“呐，白井酱，今天很忙吗？”
可能是因为刚刚吃了胡萝卜那种微甜味道的高纤维蔬菜饼干（食用餐具）的缘故，他的声音在白井听来甜腻软糯。
他不禁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他们现在的位置有些尴尬，太宰正骑在山下公园门口的石象上，偶尔歪歪扭扭地抬着石膏手舞足蹈的样子好像随时都会摔下来。
就在前不久，白井苍介还拒绝了太宰诚邀他坐在他对面石象上的邀请。
“是的，接下了一个委托。”
呀，今天做饭偷懒被发现了。
白井苍介并没有多么精心去准备，他并不热衷于美食却出乎意料地擅长烹饪，总之他偶尔做饭会随便点，吃饱就行了。
（烤螃蟹超级简单！）
但这种放松自然的投喂反而不会让人产生心理上的负担，给人一种“我爱做就做、你爱吃就吃”的轻松感。
白井觉得如果这个时候有人经过看到太宰这副模样一定会以为这是一个醉酒后发酒疯的未成年少年，然后在心里批判一下横滨的秩序紊乱、混乱无序，甚至向未成年兜售酒精，然后离开——民众大多为躲避危险存在的一种避世心理，毕竟就算是未成年人也可能会掏出把手木仓抵着你的脑袋。
白井苍介又从食品袋中掏出托盘放在较平的石象脑袋上，然后是一碗酒酿。
太宰治不喜欢、甚至是有些排斥进食的，除了螃蟹，白井看他总是不怎么咀嚼所以准备的尽是汤汤水水的，却还是总有种下一刻太宰治就会两手一摊：“不想吃”的感觉。
他当然从来不会去问太宰治明天想吃什么这种话题，像是趋利避害的小动物能够本能地躲避危险，白井苍介下意识地觉得这种涉及未来的话题不是太宰喜欢的。
像这样没有口头的约定，太宰也不知道白井会为他做了什么食物，因而好奇期待，出于自愿地告知白井他的所在，如果不愿意就不吃不见面。
甚至如果明天他就自杀成功了，对白井来说也不过是多做了一份饭，没有收到回复而已。
但其实这样期待又何尝不是一种对太宰的控制呢？让他期待明天……哦，这真可怕。
太宰治让自己打了个哆嗦。
按理说，这种行为是让太宰反感甚至厌恶的，但在他看来，总是表现得不符合他这个年龄的白井苍介因此表现出了一点少年人的天真。
太宰治的目光中依旧有探究。
太宰治的用餐方式全然不合规范，但动作却总是赏心悦目的，他轻巧地用左手舞动勺子将汤水送入口中，同时漫不经心、左顾右盼，然后突然一口把勺子吃掉了一半。
虽然有的时候太宰的动作很像猴子，但却并不是一个好动的人呢，甚至说现在看起来很安静。
（是、什、么、蒙、蔽、了、白、井）
看到自己做出的食物被喜欢好像真的能感到一些满足感呢。
白井又给了他一把勺子。
勺子于是重新灵巧地舞动起来。
“明天不要找我。”
“嗯？”
“上帝杀死了我一次，然后又唤醒我，让我变成了不一样的另一个我。*”
太宰治用咏叹的语调这样说道。
“那你应该跟明天的我说。”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chapter19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