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第 16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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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点多，朗家坊最繁忙的时候。
楚炀穿过客流量最大的尚湖街，一家叫做“古唯轩”的铺子门口聚集了不少人，店铺里闹哄哄的，围观的人堵在门口看热闹。
楚炀一眼望见许旻那颗黄毛脑袋，在人堆里非常扎眼，那颗脑袋还一蹦一跳的。
“许旻。”楚炀挤进人群，拽了一把许旻。
“炀哥！你来啦！”许旻扔掉啃了一半的鸭脖子，油腻腻的手就要去勾楚炀的肩膀，被楚炀躲开。
“把手擦擦。”楚炀说。
“嘿嘿。”许旻把手往裤腿上一抹。
许旻生理意义上就比楚炀小了两岁，但那颗脑袋瓜还没成熟，标标准准的死肥宅。手机屏保是动漫里的大胸萝莉。
相反，楚炀外表具有欺骗性，毕竟他穿过来前，年纪不小了。在他眼里，许旻就是个没长大的小屁孩。
楚炀被许旻拉到路边的一棵行道树下，张开的树冠，挡住刺眼的日头。
楚炀往树荫下站了站：“急着找我来什么事？”
“瞧见那间店了吗？古唯轩。”许旻伸头伸脑的望着古唯轩，“他们店里来了个肥的，俩老头。听说是表面行手。”
表面行手，字面意义就是看上去很懂行，其实大多是憨憨。
许旻鬼鬼祟祟的说：“古唯轩传出话，其中一个稍微懂点，另一个完全不行。他们想找个生脸的托，进去拱拱。”许旻竖起食指中指，比了个“V”，“李大头说了，事成了，给2%。”
楚炀双手插在牛仔裤的裤兜，后靠在一张景观凳的背面，淡漠的望着人群方向，身上不在意的涌着疏懒气息。
“炀哥。”许旻贱兮兮的捅了他一肘子，挤挤眼，“你给小弟我十分之一就行，这事别告诉我爸。”
“为什么？”
“他和李大头不对付。”许旻撸撸黄毛，“我爸人太耿，以前和李大头吵过几次，鄙视人家卖次品。我爸说，就算是仿品，也得是认认真真做出来的，用次的冒充，还裱糊个真品外套，恶心。”
楚炀敛起眼眸，不置可否。
古玩这一行的水太深，许照钧算是少有的，坚持自己不肯往下沉的那种人。
“所以店铺的生意越来越差。”许旻肩膀一耸，“不过算了，我本来也没什么兴趣接手，老头子喜欢就是了。”
楚炀站直了问：“怎么和对面联系？”
“啊，炀哥你同意啦？”
“我又不是你爸，没那么正义的信仰。”
“嘿嘿，那是，赚钱要紧。”许旻面露喜色，立马摸出手机发消息。
没多久，一个中年男人从古唯轩的后门出来，朝楚炀他们的方向张望。
男人见了楚炀，心下“咯噔”一跳，那颗大脑袋一晃：“是你？”
许旻没看见两人的脸色，已经喊开了：“李哥，这位就是我跟你说过的高人，他现在在我们春广街可红了，你们尚湖接街那里应该也听到传言了。”
李盏东使劲瞪了瞪眼，最终确定在他面前的，就是之前一直住在那间小阁楼里的楚炀。
楚炀此时的内心：emmmmm……
出乎他的意料，这位古唯轩的老板李盏东，竟然是那个酒鬼，他前房东赵姐的姘头。
世界说小真是小。
古唯轩比言午阁大了一倍不止，店里熙熙攘攘的拥着二十来游客，三个营业员一人应付五六个人，闹哄哄的，全是人声。
楚炀进门前，李盏东提叮了一句：“最左边一排两老头，这买卖弄下来，我给分成。”
“你自己没托？”楚炀随口问道。
“那个穿灰衣服的之前来过一次，认得我的托。”
楚炀：“呵呵。”
李盏东的言下之意，那个客人之前被他的托骗过一回。这次自然不能再用眼熟的人了。
李盏东不放心：“你真懂这些？”
楚炀眼底没有笑意的笑笑：“比你懂。”
李盏东：“…………”
李盏东没想到怼词，楚炀已经进店铺了，李盏东“呸”了一口，转向后门。
店里，最左边的一排的玻璃展示柜前。
灰衣服的老者陈明逸戴着一副老花镜，细细端详手里的一只紫釉青斑笔洗：“老陆，这斑纹匀称，色泽光亮，应该是匀窑产的，没错。”
柜员笑眯眯的瞧着两人：“这时宋代匀窑的真品，整个朗家坊，也就我们老板收到了。确实是好东西。”
被称呼老陆的陆同文接过笔洗，他拿出自己带的放大镜，凑近玉面看了好一会儿：“品相的确不错。”
陈明逸道：“你孙子呢？他不是认识个专家么？让专家来鉴定鉴定。”
“他这几天忙，工地那边要封顶，天天在工地呆着。”陆同文放下笔洗，“你说的也没错，还是等专家鉴定一下，宋代的东西少，匀窑的更少，我也拿不准。”
“要不悄悄先问下价。”陈明逸脱口，“这个价格……”
“等一等。”
陈明逸刚要问价，楚炀忽然出声打断，“老先生，这只笔洗能不能给我也看看。”
陆同文闻声转头，看向楚炀。
楚炀这句话打断的很是时候，这一行有个规矩，不买不问价，问价就得拿下货，而且这价格当场只有买卖双方知道，不会有什么对比之类的。
陆同文心底已经认可这东西，但还是有些不放心。所以他一直没抢着问价，谁知陈明逸不怎么懂规矩，差点就摊上事了。
柜员不认识楚炀，瞄见李盏东在后门给自己打眼色，便没说话。
陆同文睇着楚炀，把笔洗递过去：“随便看。”
楚炀接过东西，他不用放大镜，把大碗从里到外，每一寸都认认真真的看了一遍。
一旁的陈明逸扯了扯陆同文的袖子，耳语道：“这么年轻，不会是托吧？”
陆同文手掌往下一按，示意他稍安勿躁：“你见过找这么年轻的托？”
陈明逸皱着眉，摇头。
柜员见楚炀终于放下碗，暗道“成了”，张口就说：“这只匀窑紫釉青斑大碗，也就是笔洗，陈老先生上回来过我们这儿，老板说了一定给个熟人价。就三……”
“这碗不是宋代匀窑的。”
楚炀在碗口处抹了一下，“匀窑笔洗，胎体大部分呈现白褐，灰白，规整对称，釉面的用色沉稳大气。紫色通常作为辅助色，细看之下，气泡会走出游龙纹，隐势威严。是宋代皇宫的专用瓷器①。”
“所以？这只碗是？”陈明逸沉不住气，追问。
柜员脸颊的肌肉暗暗抽搐，余光朝李盏东硬撇。
楚炀只当不见，对陆同文说：“是民国时期仿造的，地面瓷圈还没打磨光，仔细摸的话，能够感觉到细微的糙凸。”
“不是吧？我刚刚摸了啊。”陈明逸拿起碗，手指抵在碗底，相当细心的碾摸，突然惊呼，“哎哟，真的有。”
陈明逸把碗底翻过来，拿给陆同文，“这么小一点，难怪我们刚刚没发现。”
陆同文眸底光芒一闪，对柜员说：“谢谢，这个不必了。”
陆同文和楚炀走出大门，李盏东快步走上前，堆笑道：“我们这儿还有其他的东西，要不要再看看？”
李盏东看似在和陆同文说话，目光像刀子一样，恶狠狠的扎在楚炀身上，恨不得活剥了他。
这人做托，把自己到手的肥羊做走了。
陆同文客客气气的婉拒：“不用了。”
三人在朗家坊里慢慢闲逛。
陆同文有一搭没一搭的问起：“小楚是吧？你为什么会来的？”
“那位李老板找我做托。”
陆同文和陈明逸互相对视，陈明逸：“那你怎么还拆台了。”
楚炀淡笑：“我也是今天才发现，这人以前是我房东的……嗯，和房东一起的人，我挺讨厌他的。”
陆同文：“？？哈哈哈哈！这么说，如果你不讨厌他，说不定我们今天就中招了。”
楚炀直言不讳：“其实认不出真假，自己买个心头好，也挺开心的。”
陈明逸面露羞愧。“……”
陆同文：“……哈哈哈，是的。毕竟大部分人不懂的。”
三人聊了会儿，陈明逸的司机来接他，就先走了。
陆同文跟着楚炀转悠到泽广街：“你也有店？”
“我没有。我朋友有一家。”
楚炀带陆同文来到言午阁，许旻窝在柜台里面打游戏，见了人，像弹簧似的“嗖”一下弹起来。手机里发出“斯国一”的女声。
“炀哥，你你你……你怎么带带带……他来了？”
陆同文冷眼扫过许旻，不太确定的问楚炀：“你朋友？”
“他父亲。”楚炀道。
陆同文颇有深意的看了眼他：“那还差不多。”
许旻“啊啊啊”的张嘴：“炀哥，我们？”
楚炀指着他的手机：“你是小朋友，继续打你的游戏。”
陆同文在店里顺着展示柜慢慢瞧着：“好东西没那边多。”
他说着指向两件东西：“这两个应该是好货？我这回应该没看走眼？”
楚炀颔首，笑了笑。
他知道陆同文是来还他刚才那份人情的。
陆同文站在一只黄石螭龙纹笔筒前：“既然来了，不好意思空手走的，你不会坑我的吧？”
“陆老，这家店是我朋友的，我胳膊不能往外拐。挑东西，得自己上眼，认不出来，也只能自己吃进。”楚炀嘴上这么说，也在那只笔筒前停步。
“行吧，吃进就吃了。能交到你这位高人，老头子这趟也没白来。”陆同文指指笔筒，“就要这个，送给我孙子。”
陆同文买了笔筒，和楚炀交换微信，这才叫来自己的司机。
楚炀把陆同文送到坊外的停车场，陆同文忽然走回两步：“前段时间，我孙子送了我一只变釉鎏金挂耳花瓶。他跟我说是个年轻高手修补好的，是不是你？建江这个年纪的行家不多的。”
楚炀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脖子，没正面回答：“陆老，路上小心。”
“哦？哈哈哈，好好。”陆同文眼角的皱纹笑出褶子，“小楚，有空出来喝茶，我介绍我孙子给你认识，他对这行不懂，你教教他，省得他总以为自己牛逼哄哄的。”
“好。”
——
晚上。
楚炀下了晚市，回到家，洗了个澡，累趴在床上。
他把陆同文送走后，又赶回云边外上班，今天晚上的客人暴多，桌子翻了四轮。
楚炀窝在被子里刷手机。
枕头芯子有点潮湿的发霉味，这套枕头被子都是原主的，他还没来得及换。
楚炀拍拍枕头，寻思趁休息天去商场里一趟。
朋友圈里的标记上多了个小红点。
楚炀一点开，陈昔，林旭等人的朋友圈刷刷的出来。
最新一条是陆时楠的：哈哈哈！爷爷送的小黄瓶！老子的新欢！
这人一套九宫格图，把一只黄石螭龙纹笔筒拍了一整套硬照。
楚炀轻笑，点了个赞！
“嗖——”
他刚点完赞，聊天框里弹出陆时楠的微信。
陆最攻：【喵儿，猜猜老子的新欢多少钱？】
陆最攻：【猜中有奖。】
喵儿？
喵儿？
喵儿？
火昜：【3800.00】
火昜：【黄石螭龙纹笔筒。】
火昜：【有什么奖？】
陆最攻：【……………】
陆最攻：【握草！你他妈看照片能看出价目表？！】
火昜：【没办法，人牛逼。】
楚炀发过去一个摊手无语的小人。
火昜：【奖励呢？】
陆最攻：【？】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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