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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10 ...
06
因为奥威尔的那句意味不明的话,再加上咖啡和杜松子酒混合的副作用,特林康又一次在深夜失眠了。
时间是午夜,整座巴塞罗那一片死寂,今天晚上外面在下雨,雨水一下一下地敲打着窗棂,噼里啪啦,始终没有停歇。特林康从被子里爬出来摁亮床头灯,坐在床上盯着对面灰白的墙壁发呆。
有人在叩他卧室的门,一下又一下。
“谁?”他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冬天的巴塞罗那很冷,他们的小公寓连暖气都没有开。
“弗朗西,是我。”门外是佩德里的声音。
他穿上拖鞋去开门,佩德里站在他卧室门口,整个人裹在厚厚的被子里,脸被冻得通红,浑身都在发抖。
“佩德里!”他把男孩赶紧拉进房间里来,关门时还忍着心底的怒火小心翼翼,生怕吵醒了奥威尔先生,“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天气这么冷,外面还在下雨,你是想肺病再加重吗?”
“可是……”佩德里踌躇了一会儿,“我卧室里面有老鼠,我怕!”
特林康愣了好几秒,“你怕老鼠?”
佩德里脸色发白,闭上眼睛惊恐地不住点头,“你知道吗,弗朗西,老鼠是这个世界上最可恶的生物!没有之一!他们无处不在,半夜里听见他们的磨牙声简直令我发慌!特别是那种个头大,棕色毛的老鼠,他们甚至会咬小孩——”
“好了好了,”特林康把佩德里搂在怀里,男孩比他矮上一截,脑袋正好埋在他的胸口,“这里没有老鼠,他们不会咬你的,我们明天就去跟奥威尔先生说说,把那该死的老鼠洞给堵上。”
他半抱着佩德里回到床上去,男孩躺在他身边,很快地钻进他的被子里去。他从床头柜里拿出一瓶嘬了一小口的杜松子酒,打开又仰头喝了些,然后对着佩德里晃晃酒杯:“你还是不要吗?”
“不,”佩德里抗拒地摇头,“我们家只有我父亲会喝这种酒,它的味道太刺鼻了,像是酒精和水的浓度没有勾兑好。我母亲一般会在酒里面加上些蜂蜜,味道会好很多,我们一般去黄金乡野餐的时候会带上几瓶,然后我和哥哥会带个足球在身边……”
“黄金乡?”特林康好奇地问这个陌生的地名。
佩德里点头,“那是巴塞罗那附近的一个很不错的野餐的地方。有机会我们可以一起去。”
“你知道怎么去那里?”
“当然。”佩德里说。
佩德里说,你需要从巴塞罗那火车站出发,坐上半个小时的火车,到站后向左拐,沿路走过两公里,然后穿过一道没有横梁的大门,进去后走过一条有田野的小径和杂草丛生的巷子;最后再走过一条有灌木丛的小道到达一棵已经长满苔藓的枯树前,那就是黄金乡,“那是你一辈子都难得看到的最美丽的景象。”
“那里什么样?”特林康问他。
佩德里歪着脑袋想了好一会儿,“那里开遍蓝铃花,倒下的枯树旁曾经种着白蜡树,后来他们都被砍掉了,新长出了一片小树林。你跳过枯树旁边的荆棘可以看见一片完全封闭的空地,地上长满了青草,四周都是高高的树苗。如果天气好,你还可以去不远处的小溪里洗个澡,溪水里成群的鲮鱼在柳树荫下游来游去。”
“我和哥哥喜欢在阳光下踢球玩,妈妈总是记着带上几块巧克力,我们玩累了就躺在树荫下睡上一觉。”
“听起来真是不错,”特林康语气向往,“等有机会,我们也一起去那里野餐一次。”
“希望那儿一切都还好,”佩德里怅惘地说,“自从战争爆发后我们就都没去过了。最后一次去时我和哥哥还商量着下次要在那里过圣乔治节,结果还没到下一次圣乔治节我们就收到了哥哥的阵亡通知。”
“我很抱歉,”特林康把杜松子酒放回抽屉里,让佩德里能够靠在自己身上,他伸出一只手臂把对方搂在怀里,“我相信那么美好的地方是不会被战争所污染的,等战争结束了,我就陪你一起去,我们一起去踢球一起去吃巧克力。”
佩德里点点头,不一会儿便躺在他怀里睡着了,特林康轻轻将熟睡的男孩平放在床上,在男孩的眉心处印上一吻。
那天晚上,特林康梦见了黄金乡。在睡梦中,他拿着一捧蓝铃花沿着乡间的小径朝那棵枯树走去,阳光透过树荫,地上一片光影斑驳。那些没有树枝遮挡的地方,他一脚踏进去便是一个个金黄色的池塘。佩德里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榛树下笑着向他伸出手,午后的和煦暖风吹在他们脸上,像是在亲吻着他们的肌肤。他们沿着小径在光影稀疏的树荫下散步,直到小溪边上停下,看着鱼儿们在水里摆着尾巴游来游去。一只画眉鸟停留在离他们不到五米高的树枝上,对着太阳拍拍翅膀点下头,在静谧的午后不停歇地唱着一首又一首曲调各异的婉转的歌谣。
07
第二天一大早,他们就跟奥威尔先生抱怨了老鼠洞的事情。特林康没忍住还提了几句黄金乡的描述,奥威尔似乎并不对他们睡在一起感到讶异,只是说会马上找人来收拾收拾房子里的老鼠。
佩德里因为共和军的胜利而产生的喜悦并没能维持多久。1938年的春日带来的是一个又一个的坏消息,原本占领了特鲁埃尔的共和军不知道计划在哪里出了差错,他们未能继续发展进攻,而是陷入了孤立无援的境地。触目惊心的伤亡报告源源不断地从前线传来,数字在不断地增长,每一个字节都代表着曾经的一条鲜活的生命。接连的失利给他们的生活也蒙上了一层尘埃,佩德里也变得不爱说笑起来,只是机械地完成着奥威尔布置给他的每一个任务。
1938年2月15日,共和军被迫放弃特鲁埃尔撤退。3月,弗朗哥在埃布罗河河谷指挥叛军集中五个军的火力和全部的飞机坦克,在德国和意大利援军的配合下向阿拉贡发起进攻。到了4月份,叛军已经完全占据了莱里达,特伦普和比那罗斯,彻底切断了共和军加泰罗尼亚和中部地区的联系。不久之后叛军兵分两路,向南进攻瓦伦西亚,向北出击巴塞罗那。
佩德里坚持着每天都看报纸的习惯,他把报纸看完后全都小心翼翼地折叠好,收进自己的纸盒子里,跟那个破破烂烂的足球放在一块儿。急剧紧张的战争形势令他们的生活水平跟着下降,如今就连杜松子酒都成了限量供应品。
你为什么要把每一天的报纸都收起来?有天晚上睡觉前特林康问佩德里。
“不然我怎么证明这些事情是真实存在的呢?”佩德里头也不抬,就着昏暗的餐厅灯光俯在餐桌上写日记。
“哪些事情?”特林康问。
“战争。”佩德里停下记日记的笔,“万一弗朗哥赢得了这场战争,他会怎么来描述我们?到时候谁成了正义的一方?谁又会变成叛军?我们的故事谁会来诉说?真实的历史会被他们涂抹的不成样子,我只是希望我能留下一些东西来证明我们存在过,告诉后来的人们,这场战争也许不是他们想象的那个样子……”
特林康没有说话,他低头看着佩德里的日记。佩德里从入春以来就拼命地写日记,似乎不知足一般地记录着他每一日的生活和他所听闻到的有关战争的一切内容。“在弗朗哥眼里,我们都是死人,我们都是任由历史摆布的角色,行使着历史要求我们所成为的人,而不是我们真正所成为的人。” 这句话用红色的墨水写在白色的纸张上,猛地扎入他的眼帘。
“我们是死人。”他说,头一次感受到深深的无力感,只能徒劳地把佩德里搂在怀里。
“我们是死人,”佩德里附和着喃喃,“我们还活着,我们却已经死了。”
奥威尔本来坐在沙发上打着盹儿,这时不知怎么地醒了,走到他们面前来读着日记本上面的话,特林康和佩德里都抬着头看向他。
“奥威尔先生……?”佩德里试探地问。
奥威尔看起来很想说些什么,但是最后他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看着佩德里。
“你的日记本收好了,最好不要被别人所看到。”他最后这样叮嘱佩德里。
“放心吧,要是有人看了我的日记本,我会知道的,”佩德里说,然后又凑到特林康耳畔,小声地告诉他,“我在日记本封面上假装无意地放了一粒白色的尘埃,若是有人移动,我是会发现的。”
08
不知道是1938年的冬日来的太早,还是佩德里的病情又加重了。
为了减轻瓦伦西亚的压力,共和军将大部分的兵力都投入到了埃布罗河一侧,希望能拖住叛军前进的步伐。这场战役从7月的炎炎夏日开始,到如今已经是10月初,却仍是迟迟没有要结束的迹象。
这不是个好现象,奥威尔评价,再这样下去,共和军的物资和补给会跟不上,迟早会被叛军给拖垮。
佩德里为此忧心忡忡,急得肺病又犯了,每天晚上都几乎咳嗽得躺不下去,特林康只能在他身边一直照顾他,两个人眼睛上的黑眼圈重了好几圈。
“你不要看报纸了,佩德里,算我求你了,”特林康屡次夺下佩德里手中的报纸,那上面多半是糟糕的坏消息,“这对你的身体不好。”
“那你记得帮我把他们都叠进纸箱子里。”佩德里最后向他妥协了,但还是求他把报纸放好。
特林康答应了,佩德里每天都会问他战况怎么样,共和军赢了没有。他不敢对佩德里如实相告,就只能支支吾吾地搪塞过去,说不错,快了,共和军快赢了,战争马上就可以结束。
可是事实是共和军在节节败退,六万多名士兵永远地长眠在了埃布罗河的河畔。更为糟糕的是,为了换取英法对德国和意大利的压力,西班牙政府在9月21日按照国际联盟的意思宣布解散国际纵队,遣返这些他国的义务士兵们。
“你会走吗?”奥威尔在接到通知的时候问过特林康。
“不,”特林康坚定地摇头,“只要我们还有一线希望,我就不会离开。”
“更何况——”他扭头看向佩德里的卧室,卧室的门紧闭,可是依然可以听见佩德里压抑不住的咳嗽声。
奥威尔点头表示明白,“弗朗西斯科,你和那些在前线作战的士兵们一样伟大。”
“只是,”奥威尔摇摇头,“这一切都未必能挨到明年春天了。”
09
特林康设想过无数种他离开的方式,他想,自己应当丧身于巴塞罗那的漫天炮火里,和那些共和军的士兵们一起。或者也应当在使出浑身解数都无法抵挡叛军的攻势之后,被迫撤离这片满目疮痍的土地,多年后再提起这场战争时还可以说上一句“我尽力了”。
但是他从未想过,这一切的彻底崩溃,不是来源于叛军和弗朗哥,而是来源于共和军内部。
那是11月的一日,天气难得大好,特林康把报纸叠好装进佩德里的纸箱子时突然又注意到了箱子里的那个破烂的足球。他想着佩德里最近病情有所好转,便把那个足球拿了出来,决心和佩德里一块儿出去逛逛踢踢球。
佩德里很高兴地答应了他的提议。两个男孩子随手收拾了一下便一块儿出了门。因着连年的战火,巴塞罗那的大街无比地萧瑟,佩德里带着特林康左转右转,最后带他在一个大足球场面前停了下来。
“这是……?”特林康的心里已经有了一个猜测,足球场被关闭了,铁门上挂着一把沉重的锁,锁链子跟撒旦的蛇信子一样,把门死死地缠绕在一起。
“我跟你说过的,弗朗西,要是没有战争,我最大的梦想就是为巴塞罗那踢球。”
特林康的目光越过眼前的铁门和栏杆朝球场里望去,很明显这里已经许久不再有人踏足。佩德里双手扒拉在栏杆上,将脸贴过去,“你看见对面的看台了吗?以前每到比赛日,我们一家子人就会一起来这里看比赛,我们家还有一面巴塞罗那的小旗子,小时候我经常坐在爸爸肩膀上挥舞着那面旗子,在所有的旗子里,我们家的飘扬的最高。”
特林康闭上眼,他似乎能感受到曾经比赛日时这里的山呼海啸般的欢呼声和呐喊声。
“那些球员现在都在美国和墨西哥,我希望他们远离这里的战火能一切安好,”佩德里难过地说,“你上次跟我说战争在明年春天前就会结束,是真的吗?如果是这样,那明年这个时候我们就可以一起去看台上看比赛了。”
“战争快要结束了,佩德里,我说过,漫漫长夜终将会过去。”特林康说话的时候不敢去看佩德里充满希望和向往的眼睛,他不愿意对佩德里撒谎,可是他毫无办法,现在告诉佩德里实情只会让男孩的病情加重。
“我一定要教你唱巴塞罗那的队歌,”佩德里没有察觉到特林康心底的痛苦,他看着这片空旷的球场,眼睛里闪着光,“那是加泰语,不是西班牙语的。还有我们到时候再一起去买一面更大的旗子,大到可以包裹住我们两个人,然后,我要告诉你坐在看台哪个地方能最清晰地看到全场比赛,相信我,弗朗西,你一定不会见到比那还令人难忘的足球赛了。巴塞罗那是世界上最好的俱乐部。”
“我很期待。”特林康说,对上佩德里的目光后一笑。
他们一直闹到太阳西斜。佩德里又开始不住地咳嗽,特林康很担心,赶紧拉着他叫了辆车回去。可是他发现自家的公寓楼下居然闹哄哄地挤满了人,他担心地拨开看热闹的人群,看见乔治·奥威尔先生站在人群中央。
“奥威尔先生!”特林康心下一惊,赶紧扶着佩德里一起走过去,“发生什么了?”
奥威尔凑到两人跟前,压低了声音:“我们的公寓被共和军的人搜查了,一些资料也被他们给带走了。”
“什么?共和军?怎么会!”特林康脑中一片空白,共和军不是跟他们是一伙的吗?难道是因为国际纵队解散了之后,他们要用这样的手段逼迫所有的外国人离开?
奥威尔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我早就告诫过你们,不论去哪都要多提防点。他们早就开始监视我们了。”
“但是……为什么?”特林康艰难地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他从未意识到说话竟然是这么困难的一件事情。
“意料之中。”奥威尔摇头。
“糟了!”佩德里突然反应过来,挣脱开特林康朝公寓跑去,“我的日记本!”
特林康赶紧跟在他身后冲进了公寓。佩德里直奔自己的房间,拉开床头柜里的暗格,看见日记本安然无恙地躺在里面,甚至连封面上的那粒白色的尘埃都未曾移动分毫。
特林康也跟着松了一口气,退出到客厅里来找奥威尔,客厅被共和军的人弄得一片狼藉,所有的柜子都被打开翻倒在地上,纸张飞得四处都是。地面上玻璃碎片和白纸,文件,碎陶瓷搅和在一起。
“幸好,佩德里的日记本没事——”特林康喘了口气,安慰似的告诉奥威尔。
“没事?”奥威尔冷笑,直视着特林康的眼睛,“你怎么就知道,这不会是共和军的人阅读完了他的日记本之后,连带着那颗尘埃一起放回原位的呢?”
10
特林康和奥威尔讨论了一整晚后决定还是赶紧买车票离开西班牙。
因着战争的缘故,就连离开的车票都吃紧。佩德里的病情越来越严重,医生来看过几次,甚至都不敢告诉特林康实情。最后在特林康的逼问下才承认,佩德里是很难熬过这个冬天了。
他们一直在偷偷瞒着佩德里准备出发的事情,他们出发的时候是12月的中旬,圣诞节即将到来,特林康故作轻松地告诉佩德里他们计划去伊比萨岛度过这个严冬。
“等我们回来的时候,共和军就会取得胜利了。”特林康这么说,“医生说了,你的病必须要在暖和的地方才能好,别忘了我们可答应过明年秋天要一起去看巴塞罗那的比赛啊!”
佩德里乖乖地点头,他现在只要一说话就咳个不停,特林康前几天处理垃圾桶时看见有些卫生纸都被他咳出来的血染得殷红。特林康把佩德里的一切行李都收拾妥当,难以置信他们居住在一起这么久,佩德里的全部家当无非就是那个小纸箱里的一摞旧报纸和一个破破烂烂的足球,哦,还有佩德里怀里揣着的的那个日记本。
他们选择搭乘深夜的火车离开。佩德里一路上都昏昏沉沉地,特林康哄他说这是往南边开的火车他也傻乎乎地相信。火车呼啸着启程,穿越比利牛斯山脉企图进入到法国境内,明天一早天亮的时候他们就会到达巴黎,彻底摆脱战争带来的一身疲惫和绝望。
特林康一直眯着眼睛小憩,火车行驶得并不稳,他也不是很睡得着觉。约莫凌晨三四点的时候,佩德里突然醒了,咳嗽得上气不接下气,被特林康赶紧搀扶着坐起来,给他掖好毛毯然后再倒上一杯水。
“现在几点了?”佩德里问他。
“快到黎明了。”特林康回。
对面的座椅一阵动静,特林康知道奥威尔也醒了,但是奥威尔没有说话,显然不想打扰他们。
“我们什么时候到?”佩德里又问。
“天亮了就到了,”特林康说,“你再睡一觉吧,睡醒了我们就到了。”
佩德里轻轻地摇头,“我刚才做梦,梦见黄金乡了。”
特林康心下一颤,把佩德里搂在怀里,轻轻拍着他,“嗯,然后呢?”
“我梦见你和我去黄金乡野餐,我带了蜂蜜,你带了杜松子酒,我们吃完饭就在小溪边上听画眉唱歌,然后一起踢球,你还送给了我好大一束蓝铃花……”
“那些蓝铃花后来全都落在地上,散落了一地,特别的漂亮,你说你希望时间就永远停留在这一刻。”
“我确实希望时间能永远停留在那样美好的一刻。”特林康低语,佩德里枕着他的胸口,聆听着他的心跳声,“我答应过你的,等我们从伊比萨岛回来,战争结束了,我们就一起去黄金乡野餐,一起去巴塞罗那看球,好不好?”
火车呼啸着穿过又一个隧道,特林康估摸着,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法国境内了。
“好,”佩德里在他胸前低语,然后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嗽,“你答应过我的,你一定要办到。”
“我一定会办到。”特林康攥紧了佩德里的手。
“还有多久到黎明?”佩德里沉默了一会儿又问。
“还有两个小时。”特林康说,“乖,再睡一觉,再睡一觉就天亮了,太阳会再次升起。”
“嗯,”佩德里说,“那我睡觉了。”
“嗯。”特林康回答。
“记得两个小时后叫醒我,我想看日出。”
“一定的。”特林康说。
“我就睡两个小时,你别忘了。”
“当然!快睡吧!”
佩德里躺在特林康的怀里沉沉睡去,当他合上眼睛的时候,还不忘喃喃,“弗朗西,你一定要记得去一次黄金乡,那里的蓝铃花真的好美……”
特林康垂下眼睛,轻轻揉着佩德里的头发。在男孩的额头上又印下一个吻。
十几分钟之后,男孩安稳地睡着了,他的手垂下来,呼吸声渐渐停止。
特林康满脸泪水,抬头看着一直沉默地坐在对面的奥威尔。
奥威尔扭头向窗外的田野看去,在天际线的地方,第七颗启明星正冉冉升起。
“黎明要来了。”奥威尔说。
“嗯,”特林康轻轻地点着头,抱紧了怀里的人,“别吵醒他。”
Fin.
梅琳达老刀子精了(笑),其实心里还是爱这两只崽崽的啊!
关于09那一段里面奥威尔先生的反应,建议大家自行去乔治·奥威尔的百科词条里面翻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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