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瓜寄人篱下》爱丽丝镜子

33、第 33 章

　　刘锐听了录音和江黎的解说，心里不以为然。
　　“行，知道了。我还是看证据说话，这些，我还得查。”说完，刘锐赶紧挂了电话忙案子去了。
　　刘锐的忙碌，说明又有重大杀人案的发生。窗外人群熙攘，交叉着恶意和秘密。江黎忽然觉得无比的疲惫，他已经好久没有休假了。
　　“程冬阳你想不想出去旅游？”
　　“你想我就想。”程冬阳头都没抬，趴在沙发上描地图，最近学习特别勤奋。
　　“不想去太远，要不去日本？”
　　程冬阳放下笔思考半天：“日本现在好像能同性能领证了。”
　　“能不能别就想着结婚啊。”
　　“我想别的你也不让啊。”
　　“等这个案子结束了……”江黎喃喃自语：“等这个案子结束了吧。”
　　程冬阳不知道江黎说的是哪件案子，也不知道等这个案子结束江黎是要干什么。是要旅行，还是要以身相许呢。不论是哪个他都欣然欢迎，雀跃地从沙发上跳下来，却看到江黎低头闭着眼睛坐在哪里，不胜疲惫。
　　“……江黎，暑假就要过去了。”
　　“我早就没有暑假了。”江黎睁开眼睛勉强地笑笑。
　　程冬阳不知道自己还能为心爱的人分担些什么，只能试图哄着：“我有啊，我的不就是你的。”
　　“那不到一个月的暑假了……你作业写完了吗？”
　　“我的作业，不也是你的……”
　　程冬阳坐上江黎的办公桌，侧过身子，轻轻俯下。
　　已经过了下班时间，陆试上下仍然有人忙忙碌碌。而西侧角落里的这间办公室里，有人在亲吻。
　　江黎仰起头，接受程冬阳温柔细致的一吻。
　　钟鸣轻轻敲门，又速速退了出去。还劝退了来找江黎的张简，最后在关门之前，不舍地多看了几眼。坐在办公桌上的程冬阳用背影遮住了江黎。江黎听到了门口的声音，轻轻挣扎了一下又被更激烈的吻剥夺了理智。江黎有些害怕，干脆缩进程冬阳的怀里，揪着他的衣襟，任他亲吻，再报复性地咬对方的唇，却又被程冬阳习惯性地温柔舔舐所化解。程冬阳心里眼里所有的观感里都只有江黎，心满意足品尝爱人的味道。心里却无比焦躁。他想要的，远比这要多。八月苦夏难捱，不仅燥热还吵闹，内心总是难以平静。
　　而门外默默离开的张简，终于被点燃了欲望——

　　整个八月，C市像是疯了一样持续高温，一场雨都不给。张简泡在自习室复习法考，并在八月底九月初完成了考试。
　　网络上，有关张简案的反转已经淡去了热度。大众开始遗忘东星小区那对被残忍杀害的夫妻，对张简这个遭遇不幸且被冤枉了的年轻人也失去了兴趣。城郊发生了一起斗殴致死案，也没有获得太大的关注。下一个引爆全网讨论的案件会是什么呢。
　　走进人们视线的那个主人公，仍然是张简，也不止张简。

　　八月底，刘锐终于从卢环宇以及张简的三个室友口中得到了有用的线索，有关乔雯雯的过往日渐清晰。张简告诉江黎的那些情况基本都对的上。如有补充，也都在刘锐的推理范围内。
　　乔雯雯收到张简的威胁，随后就以抹掉利息为代价，和张简的三个室友设计了一场盗窃案，嫁祸给张简。为了能让时间对得上，那天晚上是乔雯雯约张简去的施工地。
　　然而，这一切都是状况证据。九月初，案件再次进入胶着，为了打破局面，刘锐只能先请张简来喝茶。
　　张简承认自己当天在工地见过乔雯雯。乔雯雯给了他一万块钱，希望视频的事可以就此了结。张简表示他当时见好就收，同意删除视频。张简表示，他离开工地的时候，乔雯雯还活得好好的。
　　“那笔钱呢？”
　　“花了。”
　　“都花去哪儿了？”
　　“一部分赔给董奇良了，就是丢了ipad的那个人。一部分用来租房子了。”
　　“你既然没偷ipad，为什么要承认，还赔钱？”
　　“他们要报警，要我的不在场证明。我当时不知道乔雯雯死了，我只知道，要是警察来调查，那么我威胁乔雯雯的事情一定藏不住。后果不比偷东西轻……而且……”
　　“而且什么？”
　　“我威胁乔雯雯这件事情被别人知道了，那个视频的事情、还有她放贷的事情，不就都暴露了吗？我当时是想保护乔雯雯……就牺牲了我自己。”张简笑着说。
　　保护、牺牲，这样的字眼在这样的语境中从张简口中说出来，让刘锐一阵恶心。然而，更恶心的操作在这一周后。
　　张简案的再再反转被曝光在网络之下。一篇法律营销文章另辟蹊径地再把“张简”这个名字送上了风口浪尖，但主旨却偏了方向——是谁让杀人凶手重回校园？冤情背后竟然是意想不到的罪有应得。
　　文章围绕着张简案，大篇幅的笔墨描述了江黎作为一个顶级律所的律师，与同门师弟串通一气，演绎了一场逆转凶杀案。文章指出，东星小区杀人案是一个契机，张简明明没有杀人却故意认罪投案，之后又委托江黎进行辩护。成功逆转翻盘。两个人利用他们的法律知识，错误引导警方和大众，再翻案获取同情。如果说这场命案是精心设计的舆情阴谋，那么在这背后，其实还有更残暴的一起“无头冤案”。
　　接着，乔雯雯案的所有内情被一一公示，原本与乔雯雯案无关的江黎成了包庇甚至指导张简犯案的幕后黑手，一夜间，江黎被推上网络舆论的顶峰。
　　网络对张简的过往已经没有了兴趣，江黎带来了更新鲜有趣的素材，引来一场彻夜“狂欢”。

　　“江黎！”半夜，穆子兮的电话吵醒了江黎。
　　身边的程冬阳闷哼一声，像是不满意睡梦中的打扰。
　　江黎知道半夜来电不会有好事，立刻轻轻起身，走出客厅。
　　“什么情况？”
　　“江黎你挺好了，挂了电话你就关手机。暂时也不要来公司，家里门窗锁好，我天亮去找你……不行，我待会儿就去找你！”
　　“到底怎么了……”手机微微一振：“……我好像有微信进来。”
　　“先别看！”穆子兮完全失了方寸的一声喝止，在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江黎还来不及反应，直觉的恐惧让他身后猛地泛起一层冷汗。几乎与此同时，手机开始不停地微振。
　　“江黎，你听我的……”
　　江黎不去理会穆子兮的阻拦，挂了电话打开微信，或认识或相熟的十几个人发来消息，问的都是“你还好吧……”“你没事儿吧……”江黎犹豫片刻，打开了屏蔽多年的大学同学群，聊天记录里，佟泽亲切地分享了那篇营销文章。
　　深夜，江黎没有开灯，这个夜晚，他被黑暗吞噬，想要嘶吼，却发不出一点声音。